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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衫少年面向老僧打揖行礼后,赧颜道:“老伯夸奖,伟儿这路身法练了数日都练不

好,刚才耳听梵音,鼻闻梅香,不知觉的使了出来,还不知使得对不对呢?”

  赤眉和尚哦了一声,叹道:“这一招“暗影浮香”轻身功夫,还是当年老衲俗家时,因

行了几件善事,被一位自称姓许的老侠客见到,传了老衲这一招,以示嘉勉,数年来老衲一

直都练它不好,唉!想不到你才学数日,便精进如斯!”

  赤眉和尚凝目注视着白衫少年,又道:“伟儿,可知老衲为什么总不肯收你为徒吗?”

  白衫少年亮晶晶的大眼闪了闪,道:“老伯,伟儿一直想不透这件事,是不是伟儿资质

不够,不堪……”

  赤眉和尚摇头止住,道:“不是!不是!别胡思乱想,妄自菲薄,你的根骨与资质俱是

上上之选,百年难得,就因此老衲才不敢轻易收你为徒,以免误了你的机遇,再者老

衲,……唉!总之你以后会得到一个胜过老衲千倍的师父。”

  白衫少年倔强道:“老伯,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伟儿自幼便受老伯传授玄门

内功,像前几天授伟儿那招“暗影浮香”不是教了伟儿功夫吗?老伯就是不肯认伟儿这个徒

弟,伟儿心里却终身认老伯为师。”

  赤眉和尚长叹一声,走上前牵住伟儿的小手,慈爱地道:“老衲何尝不想收你为徒,只

是老衲这几手功夫,粗浅得很,教了你,反而误了你,那招“暗影浮香”却大大不同,老衲

当年若非这招轻功救命,早已死了十数次了!”

  白衫少年眉头又皱了起来,显是被赤眉和尚说到“死”字触发而起。

  赤眉和尚柔声问道:“伟儿是不是你母亲的病又犯了?”

  白衫少年凄苦的点头道:“中午母亲还好好的,黄昏前父亲回来,不知怎地把母亲惹

气,病巴发作起来,把父亲吓走了,刚才伟儿来时,母亲稍为好点,躺在床上,可是……可

是……娘躺在床上直哭,口中……老……喊着“男人”!“男人”!”

  赤眉和尚长眉紧蹙,沉思道:“你母亲的病也真怪,几年来都不见好转,唉!拜老衲

看,你母亲当年受的刺激太大,以致迄今还不能清醒……”

  白衫少年情急道:“老伯,我娘的病,到底要吃什么药才能好呢?”

  赤眉和尚道:“心病仍须心药医,只要你母亲的心,一旦豁然开朗,病巴自然而愈,吃

药是没有用的!”

  白衫少年流泪道:“那……那……要怎样……娘才能开心呢?”

  赤眉和尚轻抚伟儿手背,安慰道:“不要急,急也没有用,只要你母亲见着那个叫“男

人”的人,唉,这也是妄想,若能找到此人,你父亲早找到了,除非你母亲再受一次大刺

激,或许就会痊愈!”

  白衫少年抹干眼泪,轻声道:“老伯,我要回去了!”

  赤眉和尚从怀中掏出一包药,塞在伟儿手里,道:“这给你母亲服下,安安她的神。”

  白衫少年彷佛已习惯到这俚向赤眉和尚拿药,点点头,就揣着那包药走下灵峰寺去。

  在灵峰寺长长的石级下,是一方平地,左侧转向山里,面向西湖,那里倚山盖着一栋美

观的连院红砖瓦房。

  白衫少年走到院前,停步伸手推开院门,门才打开一侧,里面“砰”的一声冲出一个红

影,一晃,躲在白衫少年身后。

  里面跟着冲出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长得虎目浓眉,茁壮如牛,看到白衫少年,叫道:

  “大哥,二姐欺负我,抢了我的木剑!”

  白衫少年愁眉收,含笑道:“水牛乖!大哥帮你把木剑要回来,不要闹。”

  说着回手抓向身后的红衫女孩,红衫女孩被抓到,大嚷道:“不来啦!大哥帮水牛,不

帮萱萱,萱萱要闹,萱萱要这……”

  白衫少年眉头轻皱,望着这个最泼辣的妹妹,不知如何才好,

  “萱姐!娘要给你吵醒了,娘刚睡着,醒了又要骂你……”说着,里院一个绿衫女孩轻

步走出。

  萱萱一儿绿衫女孩,嘴巴一撇,道:“谁要你这丫头管来着!我才不怕娘呢,娘生来就

恨我一个,你们都欺负我好了,反芷萱萱没人疼!”

  说罢,偷眼望着白衫少年,哭嚷起来。

  白衫少年急得直摇手,劝道:“萱妹别哭!你再哭大哥不喜欢你了。”

  萱萱人小表大,打蛇随棍上,立时停住鞭声,机伶的道:“好,萱萱不哭,大哥要帮萱

萱,才是喜欢萱萱,不然萱萱就哭。”

  白衫少年真对她没办法;转身对肤色黑黝黝的男孩道:“水牛,木剑借二姐玩一会,好

吗?”

  这四个孩子,唯独这个水牛最丑,完全不像他的哥哥及两个姐姐,那红衫少女及绿衫少

女彷佛双胞胎似的,长的十分相像,皆是芙蓉如面的美人胎子,可是却又和这白衫少年,长

的不一样了。

  水牛委屈的道:“二姐老是抢我的东西,这木剑是爹昨天才给我买的,二姐玩一会就要

还给我!”

  萱萱撒赖道:“才不还给你这黑炭呢?爹喜欢你,什么东西都买给你,不买给我们,爹

只爱你一个,我就要欺负你,不还你。”

  水牛气得环眼直瞪,看看就要哭出来了。

  那绿衫少女比起红衫少女文静多了,虽仅十岁多点却长得满面秀气,她从怀中掏出一个

花色斑烂的弹珠,递到水牛面前,道:

  “水牛别哭,三姐这个弹珠给你。”

  水牛拿着弹珠高兴得叫了起来,说声谢谢三姐,也不要那木剑了,就到后院自个玩去。

  萱萱嘟着嘴,把木剑用力摔到墙上,砸断成两断,气道:“谁希罕这破剑!”

  绿衫少女惊道:“二姐,你把它摔断,爹回来看到又要骂你!”

  萱萱强硬道:“谁怕爹爹!他根本不是我爹爹,和我们一点也不像,只有水牛像他。”

  白衫少年责备道:“二妹,你再乱说,小心大哥要打你!”

  萱萱气苦道:“大哥也欺负萱萱,芸芸娘疼,水牛爹疼,只有萱萱没人疼。”

  白衫少年气道:“谁不疼你了?你看芸芸多乖,她把最心爱的弹珠给水牛,而你呢?你

一天到晚乱闹,谁会疼一个野姑娘,你呀要跟芸芸学学。”

  萱萱流泪道:“大哥疼芸芸,不疼萱萱!”

  话刚说完,掩面朝山下疾奔,白衫少年急叫道:“回来!来!”

  芸芸也叫道:“姐姐不要跑,爹回来啦!”

  只见山下走上一个中年壮汉,长得虎目浓眉,黝黑的肤色在黯淡的光线下,更显乌黑,

面貌虽不英俊却也端端正正,唯两只耳朵齐着耳根被削掉,留下环状的疤痕。

  中年壮汉疾步上前,正好抓着埋头奔下山的萱萱,萱萱一看是爹爹,犹倔强的挣扎着。

  中年壮汉道:“好丫头!大概又淘气啦!痹乖跟我回去。”

  萱萱闻到很重的酒气,知道爹喝醉了,每次爹一喝醉,打人打得特别厉害,心中不禁怕

的要死,手被捉住不能动,就用脚直中年壮汉,口中惊恐道:

  “放开我!放开我!”

  中年壮汉被得火起,举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在萱萱的嫩脸上。

  萱萱惊怕的有点麻木不知疼痛,仍在尖锐喊道:“放开我,你这恶汉,你不是我爹爹,

我爹爹不是你!”

  中年壮汉猛然推开萱萱,心中飞快忖道:“我不是她爹爹,怎可轻易打她,我阮大成岂

是欺凌孩子的人物!”

  要知伏虎金刚阮大成,在蜀中是一个颇负盛名的好汉,性格豪放,颇得人望,只因妻子

神经不大健全,他爱妻心切,才远离家乡,迁居到这风景幽美的地方,指望妻子好好修养,

早日痊愈。

  那知妻子一经十年,病情毫无起色,心中的忧郁可想而知,平时由于心里苦闷,不免就

对并非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发打骂,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对自己亲生儿子水牛就偏爱多了。

  原来他妻子跟他结婚时,抱来一个三岁多二个几个月的孩子,同时腹中又怀了一个,要

是别人再也不会要这个妻子的。可是他却深爱她,并不因她的丑陋,更不因她已非完璧,而

不愿意理她,反之,他娶她为妻,给这三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安上一个姓。

  他现在突然被萱萱天真的话刺在心中,想到自己并非萱萱亲生父亲,有什么资格打她

呢?

  萱萱被阮大成推倒地上,惊愕得哭都不敢哭出来。

  阮大成见她脸颊上显出五条红手印,暗悔自己打得太重了,不由心一软上前抱起她,向

山上走回。

  宣萱以为他还要打责自己,口中嚷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阮大成垂下他那只没耳朵的脑袋,慈爱道:“乖孩子别嚷,爹不好,爹打重萱萱了,明

儿爹给萱萱买一把小剑,好不好?”

  萱萱被阮大成哄得愕住了,心想爹今天怎么啦!不由茫然地直点头。

  阮大成走到院前放下萱萱,问白衫少年道:

  “伟儿,你娘怎么啦?”

  阮伟及阮芸恭敬的喊声爹,白衫少年阮伟回道:

  “芸妹说娘睡着了,孩儿刚才上灵峰寺,向悟因伯伯要来一副药,还在这里。”

  阮大成舒眉道:“药给爹,真亏了你悟因伯伯,若不是他的药,你娘的病要发的更厉

害。”

  绿衫少女阮芸道:“爹,娘睡时说:爹回来不准到娘房里去。”

  阮大成叹了口气,把阮伟刚递到手的药,递回给阮伟道:

  “你去给你娘服下,爹到书房去睡。”

  他十分懊恼地走进院内,叫道:“水牛!水牛!苞爹到书房来玩。”

  阮伟上前牵起红衫少女阮萱,道:“二妹,不要气大哥,跟大哥到娘房里去。”

  阮萱摔开阮伟的手,嗔道:“谁要去看她,一会发疯了,又要瞪着我,好像萱菅是她仇

人似的。”

  阮芸奔上前,牵住阮伟道:“大哥,芸芸跟你去。”

  阮萱一把拨开阮芸的手,娇嗔道:“大哥,萱萱跟你去。”

  说着自动抓紧阮伟的手。

  阮伟闪动如点漆的眸子,调皮道:“你不是怕到娘房里去的吗?”

  阮萱道:“才不呢?有大哥在,萱萱什么都不怕。”

  阮伟笑了笑,另只手牵起阮芸,向院内走去。

  夜色笼罩整个大地,灵峰寺的晚课也早已做完了。

  红砖瓦房内,正中两间厅房,两侧并排着两列厢房,在右侧最内一间房内,布置得高雅

华贵。

  四壁上高悬两横幅绢画及几幅立轴,立轴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字儿,皆是赞美阮大成的善

行益事,下署蜀中某某。

  房间颇大,内里满陈设着红木家具及古玩!

  最里靠角,斜放锦帐丝衾的一个红木床,床四周布满绣织品蒙着。

  这时已入夜,床侧放着两盏长脚宫灯,粉红色的灯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柔和的光芒,散照在床上一个妇人的脸上,朦胧看去,那脸盘是个绝美的美人胚子,然

而——

  当你接近一看,那妇人脸上满是疤痕,虽然因岁月的久长,伤口已弥合得很细密了,但

看起来还是令人有悸悚之感。

  那疤面妇人睡得很熟,脸上平静如水。

  门帘被轻轻掀开,阮伟三人走了进来。

  阮伟见母亲睡得很熟,不忍心把她吵醒,却又怕不给她服下悟因伯伯的药,醒来后,又

要发病。

  他轻巧地把药冲在一杯温水里,然后扶起疤面妇人,仔细的向她口中倒入,疤面妇人微

张樱唇,一口口吞下,不一会儿一杯药水就喝光了。

  阮伟缓慢地放好疤面妇人,她好像没有被吵醒,仍在睡梦中。

  阮芸人小孝心大,她等阮伟去放杯子时,走到床侧,垫起脚替她娘把被子盖好。

  阮萱却站的远远的,毫不关心。

  阮伟把房中一切整理好,向阮芸招手,轻声道:“三妹走吧!让娘好好睡吧。”

  阮芸转身离开床,没走到三步,床上疤面妇人突然醒来,喊道:“是谁呀?”

  阮伟赶紧上前,应道:“娘,是伟儿及萱萱,芸芸。”

  疤面妇人怒道:“谁叫萱萱进来的?叫她出去,娘一看到她心就烦,叫她出去!叫她出

去!”

  阮伟向远远的萱萱直摆手,阮萱气得马上流下眼泪,恨恨地冲出门帘!

  疤面妇人似乎因为服过悟因和尚的药,精神已稍好转,神智也比较清醒。

  阮伟轻声道:“娘,萱萱出去了。”

  疤面妇人点点头,这时阮芸走了过来,疤面妇人见着芸芸和萱萱相似的脸蛋及鼻嘴,眉

头立刻又皱起来,心想喝斥,可是,她忍住了,反而唤芸芸走近,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洋

溢着母亲的慈爱。

  阮伟嘴唇动了几次都未说出,此时见母亲心情好转,大胆问道:“娘,“男人”是谁

呀?”

  疤面妇人神色茫然道:“你问娘这个做什么?“男人”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这人倒

底是谁?为娘也不清楚。”

  阮伟热切道:“娘想想看,这人是什么样子,住在那里,灵峰寺的悟因伯伯说,只要娘

能想清楚这个人,见他一面,娘的病自然就会好……”

  疤面妇人不耐道:“别罗嗦了,娘不要想,想了就会头疼,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清静

一下。”

  阮伟应诺退走,才走至门帘处,疤面妇人问道:

  “伟儿!你爹呢?”

  “爹回来啦!水牛在书房里,爹说今晚在书房睡。”

  疤面妇人喃喃道:“天这么冷,怎能在书房里睡?”

  她犹豫一会,终于道:“伟儿,去把爹叫来。”

  阮大成钻身进入门帘,应道:“来啦!娘子有何吩咐?”

  阮伟见父亲进来,急忙带着芸芸退出。

  疤面妇人吃笑道:“看你那么老了,说话还调皮!”

  阮大成趋近疤面妇人身旁,坐下道:“看你白天对我那么的凶,差一点动刀杀我。”

  疤面妇人奇道:“白天那个对你凶啦?我不是才睡醒了的么?”

  阮大成知道她神智不太清楚,更不敢解释,白天只因他说了一句:“你一到晚上睡觉,

口里就喊什么“男人”“男人”,我看这“男人”早就死啦!”她就立刻发疯大闹大吵。

  当下支吾过去,疤面妇人也就没再追问。

  夜渐深沉,寒意渐浓,阮大成蹬坐在床旁,直打抖索。

  疤面妇人笑骂道:“你这傻子还不上床睡!我也没不准你上床。”

  阮大成暗自忖道:“还不是刚才黄昏芸芸传令,不准我到房里来,否则我也不是呆子,

有床不上去睡,呆坐在地上!”

  其实,他那疤面妇人早忘了在睡前吩咐芸芸的话。

  阮大成钻进被窝,暖了心身,侧头挨着疤面妇人颈子,道:

  “明天,我想出一趟远门,水牛不小了,该是练武的时候,我送他到少林寺去学艺,多

则一个月内就回来。”

  小别的前夕,房中又充满了夫妻的情爱。

标题 <<旧雨楼·古龙《飘香剑雨续》——第二章 天下第一拾三剑>>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二章 天下第一拾三剑

  西湖的深秋九月,晨霜似雪,寒意甚浓。

  阮伟仍穿着那套白衫,静哨消的打开院门,寒风刺进他单薄的衣衫内,他机伶伶地打个

寒战,拉紧衣襟,冒着风寒,向灵峰寺走去。

  黯淡的天色,映着满地白霜,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空宕宕的世界,彷佛只有阮伟一个

生命。

  阮伟行了一段山路,走到灵峰寺北边小山上,精巧的“望海亭”内,也被昨夜的秋霜盖

满了。

  阮伟走进亭内,拣了一个面临湖水的石凳,拍掉寒霜,盘膝坐下。

  只见他五心向上,闭目趺坐,直到天色大白,浓霜溶化之时,才睁开眼来。

  他神采飞扬的跳下石凳,只觉体内真气充沛,心中有一种要凌空飞去的感觉,真想长啸

一声,才觉舒畅。

  四围石凳中间是一方铸成的石桌,桌上白霜化成清水,点点滴下。阮伟顽皮地走上前,

伸手俯身摸去。当手触及中央桌面,他微“噫”一声,低头仔细看去。

  桌面中央有一丛刻成的兰草,内露新痕,好像是刻成未久。

  阮伟奇怪的用手指划去,那根根兰草,都能容下他的手指,微有一点空隙。

  阮伟惊奇暗忖:“难道这些兰草是大人用手指划成的?”

  当下,他也不曾多想。

  于是他轻灵地走下小山,结束每日早晨的例行功课。

  阮伟走到灵峰寺前,迎面正好看到赤眉和尚悟因从外面回来。

  他迎上前,恭身行体道:“老伯早,刚从外面散步回来么?”

  悟因笑着点头问道:“早上的功课做完了?”

  阮伟应道:“做完了,伟儿觉得最近早上,每次行完老伯传授的玄门内功后,心中总想

大吼一声,不知是何原因?”

  悟因惊道:“什么?你竟练到了这种程度!”

  阮伟茫然道:“老伯,有什么不对?”

  悟因哈哈笑道:“不!不!太好了,老衲料不到你进展得这么快,要知老衲练了二十年

才达到“狮子吼”的进步,而你仅七年不到,就快练到“狮子吼”的地步,真是大出老衲意

料之外!”

  地连连称好,阮伟内心被赞得十分高兴,但仍有礼道:“这是老伯的教导,伟儿才有这

种成就。”

  悟因道:“内功一层全在自己修练,并非教导可以成功的,一方面是你的苦学,另一方

面也是你的天赋,否则要在短短的七年工夫内,达到这种程度,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知阮伟天赋绝佳,每日在“望海亭”修练,更得湖山灵秀,再加佛门梵呗的感染,是

以才有这等神速的精进。

  阮伟恭聆训示后,辞道:“伟儿回家了,我娘快要起床,也许要呼唤伟儿了。”

  悟因道:“哦!老衲忘了告诉你,你爹早上碰到老衲,说送你弟弟到嵩山少林寺去学

艺,家里一切要你照顾,你娘昨日吃了老衲的药,不要吵醒她,让她睡到中午自会醒来,这

样对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阮伟道:“弟弟到少林寺学艺,不知道好不好?”

  悟因道:“少林寺是武林正宗武功发源之地,你弟弟能到那里学艺,将来的造诣实不可

限量。”

  阮伟忽然想到亭中石桌之事,说道:“老伯,早上伟儿发现一件奇事。”

  悟因道:“什么事?”

  阮伟道:“昨日早上伟儿尚未发觉,今日早儿在“望海亭”内练功后,突然发觉在石桌

中央,有一丛好像用手指划成的兰草。”

  悟因大惊失色道:“你可数过那丛兰草共有几根!”

  阮伟道:“十三根。”

  悟因脸色惨变,口中喃喃道:“十三根!十三根!”

  他身形一矮,如离弦之失,直向望海亭内奔去。

  阮伟呆站在那里,念头还未运转。悟因已经奔回,一手拍在阮伟的肩上,声音微带颤声

道:

  “伟儿,跟我来!”

  这灵峰寺本是杭州府的公产,八年前被赤眉和尚买下,已属于他本人的财产,是故这寺

内的主持就是自己,另外有五个小沙弥跟着他,做些打扫工作,还有三个老和尚,平时念经

诵佛的事情也只有这三个老和尚做做,赤眉和尚既不做佛事,也不管寺内的事。

  悟因带着阮伟走进方丈室内,神色凄惨道:“伟儿,老衲活不过今日子时!”

  阮伟惊道:“老伯好好的,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悟因从贴身内衣小兜中,摸出一本巴掌大的白色小邦册,递给阮伟,说道:“你把这绢

册收好!”

  阮伟满面疑色地收下小邦册,贴身放在怀内。

  悟因脸色苍白却强作镇定道:“记着!小册子你不可被任何人看到,纵然是你的父亲也

不可被他看到。”

  阮伟连连点头,不由自主把手摸在怀中,生怕就会去掉。

  悟因神色一变,急道:“你切不可老记惦着怀中藏有这小册子,这样容易引起别人注

意,你也不可拿它出来看,只要收好在兜中,是不会掉的。”

  阮伟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傻愣地瞪着大眼,不知悟因老伯,今日何故说出这些奇

怪的话来。

  悟因望到阮伟透出疑惑的眼光,一脸天真烂漫,毫无机心的样子,不知自己将这绢册交

给他,对他是福还是祸!不由心中暗暗一叹,道:

  “伟儿,并非老衲不让你翻这绢册,因这绢册内尽是西域梵文,你看也看不憧,一不小

心,被别人看到,说不定就有杀身之祸。”

  悟因未等伟儿发问,紧接又道:“尔后就看你的缘份了,记着,当有一天你憧得看西域

梵文,再看这小册内写的东西,知道吗?”

  阮伟点头应诺,悟因急挥手,道:“好,你回去吧,在今天子时以前,待在家里不要出

来,你两个妹妹要看好,不要让她们乱跑,子时以前,外面发生任何惊动都不要管,子时以

后就无妨了。”

  阮伟忍不住问道:“老伯,那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