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细听四下,已是全无动静。刚才虽是惊险万分,生死仅在一呼一吸间,但此刻佳人在旁笑语嫣然,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想到这里,楚天涯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你的伤怎么样?”

“不要紧,我已运功把毒压住了,找个清静的地方休养半天就好了。”

“蓝月应该有四人,不知道这三人中有没有蓝月之首月狐?”

“嘻嘻,看到楚大侠大展神威,想来已被吓跑了吧。”

“还是封女侠的苦肉计高明。星星漫天出手绝不落空,这一次已足被封师姐吓破了胆,可惜以后天空上就只有冰封千里没有星星漫天了,岂不让诸神寂寞…”

“哈哈,看不出楚师弟这么会说话…”

封冰突然止声,经过这一场生死,她与楚天涯的关系无形中就好象拉近了许多,竟然不知不觉中已变了称呼。

楚天涯浑若未觉,问向封冰,“你现在打算往何处去?”

“自然是回去向公子复命,只可惜疾风驹还是…”

“你身上有伤,如果不嫌…我可以送你一程。”楚天涯的心上泛起了一种不舍。

封冰却是一笑,“嘻嘻,我只怕你见了公子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她还是这么维护魏公子。楚天涯心中一叹。本想说自己送她到目的地后便转身离去,却又想或许是她担心自己泄露魏公子的藏身之地。念及于此,不禁心灰了。

封冰如此冰雪聪明的人,察颜观色下自然知道楚天涯心中转得是什么念头。只可惜此人不能收为公子的强助,不然共抗明将军的追杀又多了一份把握。

或许,一切都是在命中注定的吧?封冰在心中几不可闻的幽幽叹了一声。

她有些微微的晕眩,也不知是伤口上的毒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

“再帮我个一个忙。”“什么?”“帮我把蓝星取出来。”“怎么取?”“用你的剑。”

“嘶”的一声,封冰用右手撕开了左肩的衣服,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楚天涯一时竟然只看见她肌肤耀目的纯白…

他从未见过女人的身体,而这一刻,这个他一见就暗暗心动的女子却…

浑圆的肩头上,灼皙的白混合着妖异的红。在月光下,在他眼中,幻化成了一种娇艳的诱惑。

楚天涯连忙转过头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道蓝光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出现了!

五、欠你一道伤口

月狐趁月乌出手的时候便已移形换位,悄悄躲在了疾风驹的尸体下,等待着最好的时机。然而他也未能料到月乌只一招间便死在楚天涯手上,不由开始重新估计这个年轻人的实力。见到封冰计赚月鹿,更是对今夜的行动追悔莫及。

做一个杀手第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忍。武功上月狐还不及师父鬼失惊的十分之一,但对于“忍”已是深得精髓。他闭息凝气,甚至不敢用目光接触楚天涯与封冰,对于这样的高手来说,连身后目光的透视也可以轻易觉察出来。

做杀手的第二个重要条件就是要学会如何隐藏自己。月狐躲在马尸下,屏息静气,加上疾风驹在临死前的抽搐,楚天涯与封冰一时也未能发现他。

他亦不敢冒然逃走,暴露了形藏恐怕只有死路。他料想楚天涯与封冰定会来察看疾风驹,唯有等那时趁二人不备再下杀手。

做杀手的第三个重要条件就是当机立断。月狐有信心对付一个受了伤了封冰,他最怕的就是楚天涯的剑。看到封冰毒伤势发,楚天涯转身闭目,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月狐左手机簧一动,蓝星迅捷发出,右手的钢鞭亦恶狠狠地刺向楚天涯的心脏。

楚天涯刚刚转过头去,心神尚震撼在那一刹的意乱情迷中。那道突兀的蓝光就像是从噩梦中飘来的一个诅咒,已然近在咫尺之间。

楚天涯蓦然惊醒,数年的苦练这一刻方始发挥出来,拨剑、抬腕、集气、发力。剑尖堪堪撞在蓝光上,总算挡开了这按捺良久方才爆发的歹毒暗器。

然而紧随在蓝光后的还有月狐赖以成名的九狐鞭,直指他的胸膛。楚天涯乍逢惊变,仓促拨剑,蓝光坠地时,长剑业已被荡开,眼见钢鞭便将搠入他的心窝…

封冰先楚天涯一步看到了那一点蓝光,来不及震撼,来不及惊呼,她已抢入楚天涯的怀里,右手轻扬,一道银光从袖中向凌空扑来的月狐射去。

血与光就在瞬息间爆起,像一个赤色的迷梦。

月狐仿佛已看见了楚天涯的胸膛是如何被自己的钢鞭击碎剖开…

可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已变成是封冰,然后就有一点银芒从封冰的袖中吐出,直奔自己的面门。

月狐大吃一惊,想变招时却发现那点银芒在气机牵引下破气直入,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穿了钢鞭带起的劲风,由小变大,些微的光亮到面前时已是灿然如炬。

月狐大吼一声,脑海中刹那明若白昼,那点银芒穿颅而过,吼声与思想曳然而止。

与此同时,钢鞭亦点在封冰的小腹上…

封冰醒来的时候,正接触到楚天涯的眼光。

焦灼、狂乱、不安、关切、烦燥、真诚、绝望、依赖、伤感…

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在一个人的眼睛里同时看到这么复杂的神情。然而那种眼光一闪而逝,取代为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你终于醒了。”她在恍惚中听到他的声音,然后就见到一抹笑意浮上了他的面颊。

一时间里,她只觉得他笑得很好看。

“你昏迷了三天了,我真担心…”他没有再说下去。

她努力想笑笑,却笑不出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这是我第一次受伤吧,她想着。感觉到他输入自己体内的真气在激荡中缓缓平复,散入经脉中,好象就知道了对方的某些东西就在自己的身体里穿巡着,然后记忆慢慢涌上心头:为了救我,他也耗了不少元气吧!?

“这是什么地方?”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熟悉这个地方。

“这是我的家。”她的浓黑的发散在无血色而如雪一样纯白的脸上,他想帮她拨开,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家?”她恍若吃了一惊,多遥远的名字。

“是的,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让自己有一个家。”他想到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他抱着她轻巧的身体在荒原中急急奔走。

“就这样用石块与木头搭起一个小房子?”她看着参差错落的墙壁上的剑痕。

“师父说这样也可以练武功。”她的黑发就在夜风中舞着,舞着,那份轻痒的麻痹的感觉似乎又重新拂上自己的脸。

“就好似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她想像着他是如何削石为墙,斩木为砖,不由的笑了。

“呵呵,你以为是玩具呀。我有许多这样的玩具,有机会带你慢慢参观好了。”他想到自己解开她的衣服给她包扎好腹部的伤口,他的手指触及到她皮肤,有一种冷艳的沁凉与淡淡的罪恶感。

“我从小就没有玩具。”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只有练功,只有仇恨。

“我也是,呵呵,所以现在才再让自己玩一次吧…”她的血是异样的鲜红,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血红的梦。

“…”她无语,她觉得自己深深理解着他从小的寂寞。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痴痴的想着她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竟然全无多余的感觉,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地想着:绝不能让她死在自己的怀里。

封冰挣扎了一下,想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乏力。

楚天涯按住了封冰,“幸好月狐那一鞭急于收力,你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蓝星的毒,多休息两天就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