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大家都收到了宋嘉言的礼物。

宋嘉语辛竹筝与宋嘉言笑着道了谢。

老太太笑,“你这丫头,既然是人家公主赏你的,自己收着就是,又各处送东西,天生不存财。”这点儿可不像她。

宋嘉言笑,“就是些衣料,兴许是进上的东西,以前也没见过这样料子。我一个人穿有什么意思,索性大家分分,一家子穿出去才是体面。”

小纪氏笑赞,“言丫头早就是这样,这才是咱们家嫡长女的气派。”

不一时,男孩儿们回家,也都表示了对礼物的喜欢与谢意。

倒是宋荣私下叫了宋嘉言到书房问,“还有没有砚台笔墨之类的东西?”

宋嘉言点点头,“有。”

“不要再往外送了,没眼光的丫头,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买都买不到的,自家人送送就行了,余下的,你收起来珍藏。”宋荣得了宋嘉言送的两块古砚与两匣子上等古墨,见宋嘉言出手这样大方,想着她手里定还有呢。这样的好东西,宋荣自己都舍不得用,宋嘉言的脾气,他非常了解,遂提醒这不存财的丫头一声。

宋嘉言笑,“爹爹喜欢,我拿给爹爹用吧,反正我用什么都一样。”反正字好不好,不是用名砚名墨衬出来的。

宋荣怎么会要宋嘉言的东西,闺女孝敬一两块,是闺女的孝心,至于宋嘉言那点儿私房,宋荣还是相当有原则有风度的,弹这傻闺女额头一记,笑,“你自己留着,以后会有用的。”

“我知道。”宋嘉言笑,“这些古砚古墨,就送了爹爹和二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宋嘉言道,“衣料什么的,孝敬了些给外祖母和两位姨母。”

宋荣点点头,在他眼里,衣裳料子啥的,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大长公主给宋嘉言的更精致些罢了。反正这些女人们东西,他也不大懂。

宋荣忽然想起来,提醒宋嘉言道,“你再多预备一份,我估计你二姨母要随夫进京了。你二姨丈升了大理寺少卿,不日就要回帝都赴任。”

宋嘉言应了。

宋荣又道,“这两年,你就要开始说亲了。以后,秦峥吴双他们,都少来往。”

宋嘉言嘟嘟嘴,瞅父亲一眼,道,“就是晚两年,我也不介意的。”十五六做新娘子啥的,还没发育好呢。

宋荣笑,“没听说过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现在看好人家,及茾就订亲,晚两年出嫁是无妨的。”他也想多留女儿两年,但,必须在不耽搁亲事的前提下。

宋嘉言问,“爹爹,你会给我看什么样的人家啊?”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家?”

宋嘉言也不扭捏,她得先跟宋荣通个气儿,免得宋荣把她嫁进什么公门侯府的去熬心熬肺。宋嘉言瞅着父亲,说,“像那些高门大户,就外头瞧着光鲜,其实,半点儿不实惠,非但臭规矩多,内里不知道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我也不挑什么贫富门第,人差不多,没不良嗜好就行了。”

这种要求…

宋荣记性非常好,立刻想到前两年女儿说的那句“像二叔那样的就成了”。拿着宋小二的条件往宋嘉言开出的条件一套,尼玛,竟然是刚刚好。

宋荣牙疼。

不过,宋嘉言没有往公门侯府火坑跳的觉悟,这很好。想一想,宋荣问,“你觉着秦峥、吴双如何?”这些年,宋荣一直留意帝都杰出子弟,他是不愿意为女儿联姻高门大户的。如今看下来,最出众者,莫过于横空出世的吴双了。如今这小子已经进了翰林院,昭文帝喜欢他,常召他拟旨伴驾,尤其这小子文采出众,又很会说话,深得帝心。再说秦峥,宋秦两家是通家之好,秦峥早对宋嘉言有意,把闺女嫁给秦峥,不怕秦峥会委屈到闺女。至于秦峥那没见识的娘,宋荣有的是法子叫那娘们儿学乖。就是自家闺女,宋荣也相信,依宋嘉言的手段,搞定一个昏头胀脑的老娘们儿绝对小菜一叠。

“还成吧。”宋嘉言道,“都挺熟的。吴双跟爹爹似的,才貌双全。阿峥是自小认识的,虽然秦三太太很讨厌,阿峥人还不错。”跟这两个人过日子,宋嘉言相信都能过的不错,尤其秦峥,还跟她表白过呢。

宋荣点点头,“秦峥这就要出去游历了,吴双此人,论才干是比秦峥强一些,不过,还得再看看他。若这两年没有太出色的少年,就给你从他们两个中选一个。”吴双是刚刚入了宋荣的眼,虽然年纪稍大了一些,才气不差,为人处事也不差,说一声少年英才不为过。但,这样的人,往往极不好把握。何况,如今吴家兄弟是帝都中的香饽饽。宋荣也得看一看吴家兄弟的品性,若不然,谁家会把闺女嫁给这等没爹没娘的穷小子——命也忒硬了。克父克母无妨,反正与宋荣无关,万一克妻,宋荣得悔死。

宋嘉言是个样样明白的人,宋荣也愿意听一听宋嘉言的意见。若是宋嘉言开口便是侯门公府、高门大户,宋荣得直接把她骂出去。

这种口气哟…真像把她当公主一般,宋荣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人家可能看不上她的可能性,绝对是亲爹才会这样的对自己闺女充满自信啊。好在宋荣没有把她往高门大户嫁的意思,宋嘉言稍稍放心。

不仅是宋荣上心自己女儿的婚事,就是武安侯夫人与韩氏也各有思量,尤其此次见宋嘉言雍容大方的模样,模样也长开了,规矩各方面都很好,为人处事更不必说,管家理事早是熟门熟路,亲戚长辈没有不喜欢她的,还有老梅庵这一段福缘。

尤其看到宋嘉言送来的自老梅庵得来的料子玩器,武安侯夫人笑,“你自己留着就是了。”她倒不差这些东西,不过,看到外孙女有这份心意,武安侯夫人也由衷高兴。

宋嘉言笑,“平日里,外祖母舅母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我看料子还不错,拿来给外祖母、舅母、裁两件衣裳什么的。这些都是女人的料子,表弟用不到,那砚台与墨是给表弟的,这些我不大懂,是我从爹爹那里找来的,也沾沾爹爹那老状元的福气。我在山上不觉着,好像眨眼间表弟就这么大了,转眼入学启蒙就能使了。”宋嘉言从宋荣那里要了两块上等砚台与两匣子上等墨,并非古物,但一样是上等货。纪文已经完了,将来纪家就得指望着纪承祖了。这是母族,韩氏一直待她不错,宋嘉言自然要搞好关系。

韩氏笑的舒心,“就承你吉言了。”她是出身,自然盼着儿子有出息。尤其家中,与章家有关系的都清理出去了,武安侯与武安侯夫人关系渐渐回暖了许多,府中氛围空前融洽。

小纪氏听到宋嘉言给纪承祖的砚墨比给儿子的逊一筹,心里非常舒服,也对儿子说的以后兄弟姐妹相互扶持的话有几分感触,笑道,“以后咱们祖哥儿,要学文有外祖父指点,习武有祖父指点,定是文武双全的。”娘家如今的形势,小纪氏也得软上三分。再说,章家那些…小纪氏根本想都不愿意想。

韩氏笑,“平安健康就好。倒是诺哥儿,我听说功课很不错。”有了儿子,韩氏脾气也和软了许多,尤其章家已经永远不会再碍眼了,小纪氏有心示好,不瞧着小纪氏,就是瞧着宋家,韩氏也不会给小纪氏钉子碰。

说到儿子,小纪氏眉眼间的笑意更加舒畅几分,笑,“让哥儿好习武,像他外祖父。诺哥儿像他父亲,虽说有人赞他,我只怕别人是瞧在他父亲的面子,经常告诉他,切不可生出骄傲之心。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可知道什么,真拿些奉承话当了真,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武安侯夫人点点头,“应该的。孩子定要仔细教养,不过,有他父亲教着,姑爷是个心里有数的,诺儿那孩子,我瞧着心性明白,以后有出息。”这些天她冷眼瞧着,庶女似乎有几分长进,说话做事的也有几分样子了。若这样明明白白的等到宋嘉诺长大做官,庶女这一辈子也算有福气了。其实,宋家这四个孩子,都不错。尤其宋荣在朝中官声人缘儿都好,家中无庶子庶女,在一般人看来,这样的人家,虽是寒门出身,也是很不错的了。

宋嘉让性子爽阔,宋嘉诺用心念书,宋嘉言也大方懂事,唯一宋嘉语才名虽广,倾城之色已隐隐可见,不过,武安侯夫人却并不看好宋嘉语,宋嘉语有些才气,心性眼光上却远不如宋嘉言。女人这一辈子,靠着才气容貌能有几时好?

再说,男人喜欢绝色,天底下的婆婆们却不一定这样看。

武安侯夫人心中度量着,嘴上对小纪氏道,“过些天你二妹妹就到了,你带着孩子们过来,一家子热闹热闹。若是女婿有空,也叫女婿一道来。”

小纪氏笑,“二姐姐二姐夫来帝都的事,老爷一早就跟我说了。二姐姐一嫁这些年,我们姐妹十几年没见过了,还有他们小一辈的表弟表妹们,很该在一起亲近亲近。母亲放心,我家老爷肯定有空的,”

武安侯夫人笑,“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嘉言刚下山,这几天估计都要家长里短了~一些变化,也都会写出来

第79章 任家

纪允自嫁人后便随夫外任,已是十几年未曾回帝都,如今一朝回来,家里安顿好之后,自然要先去娘家给父母请安。

纪允的丈夫任景远出自山东任家子弟,任家虽不是山东数一数二的家族,起码也是的档次。任景远与宋荣是同科进士,说来任景远金榜题名的年纪也不算大,刚刚二十岁而已。只是,那一科少年才子辈出,任景远便不如何起眼了。

当年春闱之前,武安侯就相中了才气纵横、解元出身的宋荣,许之以爱女。之后,金榜一出,武安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三女纪允抢了个进士女婿来。故此,任景远年纪略长,反成了妹夫。宋荣略小两岁,倒是姐夫。

宋荣与宁安侯都带着老婆孩子来了,唯有纪嫣离的远些,且如今纪嫣又在家安胎,产期将近,实在来不了,倒是令家中管事带了些给孩子们的礼物来。

相对于日子舒心的纪闵与还算年轻的小纪氏,不过三十出头儿的纪允瞧着倒像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眼角的细纹用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去。

纪允育有嫡长子任诚,余者还有两个庶子、两个庶女,出身,规矩礼数都不差。

宁安侯府有李行远,宋家有宋嘉言等兄弟姐妹四个,任家嫡庶加起来五个,还有韩氏年方两岁的祖哥儿,孩子们多了,厅内极是热闹。

亲戚们时久不见,自然要互相见礼,一番寒暄。

孩子们一对照就看出来了,李行远宋嘉让都是习武的精神状态,任诚与宋嘉诺则斯文雅致些,至于任景远的两个庶子任谚任谈也都是读书人,斯文之外,比之任诚、宋嘉诺则少了一分坦然气度。

女孩子更不必说,宋嘉言宋嘉语皆是嫡出,宋嘉言气度过人,宋嘉语美貌出众。任家两位姑娘皆是庶出,一个年纪大些,十四岁了,唤做任娇;另一个年纪小些十二岁,闺名任梅。任娇任梅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笑起来也是微微浅笑,笑不露齿的那种,一举一动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虽年纪相仿,较之宋家姐姐差的就是底蕴了。

单看穿戴,宋荣在女儿身上向来舍得花钱,每月首饰衣裳的用度比男孩子们的标准还要高一等。这倒不是宋荣重女轻男,只是宋荣向来认为,男人的心思该放在前程上,至于穿衣打扮,那是女人们的事。何况,女人就爱攀比这个,宋荣绝不希望自家老婆闺女寒酸小气的出门。说起来,家中老婆闺女的没个体面样,丢的还是男人的脸。

更何况,宋荣对女儿们的教育也是花了大价钱了,自幼便为她们请了女先生、教养嬷嬷,这样的用心培养,再养不出女儿的底蕴气度出来,就白瞎那些银子了。

其实,这次来武安侯府,宋嘉言早打听了,知道任家有两个女儿。她就跟宋嘉语商量了,两人都没穿最漂亮的衣衫,就是不想夺了任娇任梅的风头。当然,打扮的不算隆重,体面还是要的。而任娇任梅,自然是用心妆扮的。不想,一照面,还是有差距。

这就没办法了,四个女孩儿互相见礼,姐姐妹妹们论了排序。

接着,男人们自去前头,男孩儿们一处玩儿,女孩儿们则去了凉阁里说话。说来,这么些孩子,竟然是男孩儿居多,女孩儿算下来拢共就是宋家姐妹与任家姐妹,四人而已。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四个女孩儿就喝着茶,吃着点心果子的说起话来。

厅里女人们的关系就比较复杂了,嫡母、嫡姐、庶姐、庶妹、庶弟媳…关系复杂又简单,好在没有笨蛋,男人们去前头联络感情了,女人们自然也有许多话要说。

纪允出嫁后,多年不见,武安侯夫人自然要问庶女日子过的如何,好不好?

纪允笑,“母亲莫担心我,一切都好的。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家里无非就是些家务事,妾室也并不淘气,我很好。”

武安侯夫人道,“你自小就是这样,你们姐妹,你脾气最好。看诚哥儿出息懂事,这是你的福气。”又问,“诚哥儿的亲事可定了?要是我没记错,他今年也十五了吧。”

到纪允这个年纪,最操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了。纪允笑,“原本我们老爷在任上,倒有几家给诚哥儿说亲。只是我们老爷说,诚哥儿念书正是要紧的时候,倒不如待有了功名再说亲事。一是省得诚哥儿分心,二则,如今说亲事,女孩儿家也不只是看双方的门第,就是哥儿本身,人家也得打听呢。”自己亲生的儿子,纪允半分不掩饰想为儿子说一门好亲事的意向。

武安侯夫人笑,“当年三女婿就是金榜题名后给你父亲相中的。”

纪允笑问,“让哥儿与诚哥儿同龄,亲事如何了?”

武安侯夫人笑,“我倒是帮着相看了几家闺秀,到底如何,得问你姐夫了。”

纪允笑颜相求,“诚哥儿也到了年纪,我与老爷商量过了,高门大户的千金,我们也高攀不上。我久不回帝都,于帝都这些闺秀们也不熟,若是母亲有觉着姑娘不错的,只要人好,我不挑别的。母亲只管跟我说。”

武安侯夫人笑,“这有何难,待你们安置妥当,各家一走动,这些女孩子们也就看全了。不说我,就是你大姐姐、四妹妹,也会帮你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