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舒亚男挥挥手转身就走,步履轻快地来到马车钱,丛飞虎忙牵着她的手钻入车厢,她最后从车窗中探出手挥了挥,马车终于辚辚而去。

云襄遥望离去的马车,突感喉头一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跟着往后便倒。感觉身子被人扶住,耳边传来隐隐的呼唤,他茫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羞赧的明珠,项下正戴着那颗独一无二的雨花石,他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马车已经走出很远很远,舒亚男依旧在车帘缝隙中不住回望,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以至于咬破嘴唇而不自知。鲜血和着泪水从唇边涓涓滴下,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襟。

丛飞虎尴尬地放开她的手,望着血泪交加的舒亚男,他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马车在城中不住绕着圈子,舒亚男则在车中无声痛苦。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咬牙抹干了泪水,稍稍恢复了平静。丛飞虎见状黯然叹道:“你既然放不下他,为何要离开他?还让我做恶人,将他伤得如此之深?”

“我只要他放下我。”舒亚男平静地道,“我将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所以不希望他再想着我。我要他彻底忘了我甚至很我,才不会为我伤心和痛苦。”

丛飞虎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京城!”舒亚男淡然道。

“我送你!”丛飞虎毫不犹豫地点头,马不停蹄。舒亚男抱着双膝坐在车中,双眼木然望向虚空,就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若非眼帘偶尔一眨,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行尸走肉。

“请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千门之花的故事。”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直在舒亚男耳边萦绕,她后悔去听这个故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故事竟然会夺去她所有的一切。

没人知道舒亚男回到扬州拜祭父亲时发生了什么,但它自己却永远也忘不了。她本为明珠对云襄的暗恋为难,所以有心成全明珠,让他陪伴云襄去潮州看望莫爷,而自己则借口回扬州拜祭父亲,以避开云襄,谁知自己的命运就此发生改变,不过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不与云襄分开,那次会面也是命中注定。

“舒姑娘别来无恙啊?”还是那个神秘的青衫老者,在舒亚男几百完父亲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念在对方曾帮自己恢复容貌,是自己的大恩人,她不好回避,只得道:“多谢先生挂念,我很好。您老怎会来这里?”

青衫老者和蔼地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你,所以特命老夫前来相请。”

这老者的本事她见识过,没想到竟是个奴仆,舒亚男十分惊讶,真不知这老者口中的“主上”是什么样的人物。这让她心中戒意更深,忙道:“小女子不过一寻常江湖过客,不敢去见这样的世外高人。”

青衫老者诡秘一笑:“舒姑娘的经历可不寻常啊。出身平安镖局,是舒振纲总镖头的掌上明珠。舒总镖头蒙难后,舒姑娘夜闯潇湘别院,印上了南宫放而惹上官司,若非有金陵苏家暗中相助,恐怕早已被南宫世家生吞活剥。你被判服苦役三年,却私自逃逸,先被人骗卖青楼,后又遇丛飞虎逼迫,无奈自毁容貌,装疯卖傻潜回扬州,借南宫放的千门典籍自学成才,终成千门后起之秀……”

“够了!”舒亚男连忙喝止,老者聊聊数语,已让她暗自心惊,没想到如此隐秘之事,对方竟如亲眼所见,说得分毫不差,令人心生寒意。她怕自己与云襄在牧马山庄客栈那一幕也被对方得知,所以连忙打断,色厉内荏地喝到:“你究竟想怎样?”

青衫老者从容笑道:“老夫方才说了,我家主人想见你。”

“好!带路,我跟你走!”舒亚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既然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她不能不去渐渐那个“主上”,看着对方是何等人物。

青山老者亲自赶车,马车走了数天才停下来,竟然是到了京城!之后舒亚男被蒙上了双眼,在城中赚了好久才停下来,下车一看,却是一座不多见的豪宅。在青衫老者的引领下,她终于在一间幽静的书房中,见到青衫老者口中的“主上——一个温文儒雅的白衣老者。”

“舒姑娘请坐!”白衣老者示意舒亚男坐下后,饶有兴趣地将她上下打量片刻,目光在她鬓边的花朵停留了许久,微微颔首到,“英武中不失柔美,娇艳中不乏个性,果然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仙葩!”

舒亚男了脸上微红,冷冷道:“先生千里相邀,不是垂涎亚男容貌吧?”

老者哈哈一笑:“舒姑娘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和青涩,真是难得!老夫非常欣赏。对了,你还不知老夫姓名吧?老夫靳无双,这个名字只有我信得过的人才知道。”

“非常荣幸!”舒亚男微微一哂,“不过亚男与靳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以相信?”

靳无双淡淡笑道:“舒姑娘以前不知老夫,老夫对舒姑娘可是了如指掌,甚至可说是神交已久。”说着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推到舒亚男面前,“甚至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舒亚男好奇地拿起信,满是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那是一张地契,平安镖局的地契!这果然是她梦寐以求想要拿回的东西!它本在南宫世家手中,现在却被靳无双轻描淡写地拿了出来,对方的能力可见一斑。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平静地将地契放回桌上,淡淡问:“你要我做什么?”

靳无双肃然道:“我要正式收你为入室弟子。”

舒亚男突然就想起莫爷当初想收自己为徒时的情形,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讥笑,拿起桌上的地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先生既然拿出如此重礼,就不必再以师徒之情来笼络。有什么事尽可开口,不必再拐弯抹角。”

“其实你早已是我千门弟子,有没有入门仪式都已无妨。”靳无双微微一笑,见舒亚男有些疑惑,他解释道,“你从南宫放那里盗取的那些书,本就是我千门典籍,其中有不少还是老夫亲手所著。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其实早已有师徒之实,就连你腮边这朵独一无二的仙葩,也是出自千门名宿之手,你现在还认为自己跟千门毫无关系吗?”

见舒亚男无言以对,靳无双又道:“你认不认我为师都无所谓,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本领,都是来自历代千门前辈心血的结晶,记住自己永远都是我千门弟子,这就够了。”靳无双说着将桌上的地契重新推到舒亚男面前,“我还你这份地契,并不要求你做任何来交换,我收你为徒,也不要你任何报答。我只要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可以立刻就走,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舒亚男好奇地问:“什么故事?”

靳无双的脸上泛起一种由衷的敬仰,轻轻道:“千门之花的故事!”

房中的肃穆和凝重感染了舒亚男,她连忙收束心神,凝神静听,靳无双轻轻嘬了口茶,望着茶杯上那蒸腾翻滚的水汽轻声道:“这故事你也听过,我要讲的,是不为人知的那部分。”

舒亚男凝望着靳无双,只见他目光落到虚空,似穿越时空般幽远,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很亏就将她带到了那个百家争鸣、英雄辈出的年代。

“春秋时期,吴越两国世代为仇,战乱百年。会稽一战,越王勾践被吴王所俘,不惜为吴王牵马尝粪,受尽屈辱,方被赦归越过。勾践回国后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并采纳大夫范蠡的美人计,向吴王献上了绝代美女西施,最后终于得报大仇,灭掉了吴国。”说到这靳无双顿了顿,轻轻叹道,“这是太史公笔下的历史,却远不如千门秘传的典籍中记载得详细,甚至没有写清楚,谁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英雄。”

靳无双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旧的册子,翻开一页递给舒亚男道:“这里记录了千门历代高手的一些事迹,你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看。”

舒亚男接过一看,越国大夫范蠡的名字赫然在目。只听靳无双淡淡道:“范蠡乃千门嫡传弟子,为报越王勾践知遇之恩,出任越国大夫。为了使越国免受吴国欺凌,他走遍越国,终于在溪水边物色到浣纱的美女西施,西施的美貌人所共知,但西施的聪颖却很少有人提及。其实那才是范蠡将她收为弟子、授以千门绝技的真正原因。他将西施带回越都,并借越王之手将西施献给吴王,为了使西施能在吴王后宫众多美女中脱颖而出,范蠡亲自操刀,以千门秘传的纹身之术,在西施原本就美艳如花的脸上,文上了一朵巧夺天工的仙葩,成为时间独一无二的美女。西施最终凭借独特的美貌和高明的千术,颠覆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成为千门中人人敬仰,独一无二的千门之花!”

西施的故事舒亚男早已耳熟能详,却没想到后面还有如此精彩的隐秘。他不禁悠然神往,跟着心底有泛起了一丝寒意,隐隐猜到靳无双将这个故事的深意,但她却不敢肯定,不由涩声问:“你将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靳无双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是否还记得一位名叫郎多的男子?”

郎多?这名字一系有些熟悉,但舒亚男一时却想不起来。靳无双提醒道:“他曾经在鸿运赌坊见过舒姑娘,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舒亚男恍然大悟,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异族男子,以及他为自己出头,不惜与南宫豪动手的英勇。她连忙点头:“想起来了。靳先生认识他?”

靳无双点点头:“郎多殿下是瓦剌四太子,这次出使我朝,是为缔结合约,与我国结盟。合约条款俱已谈妥,但他却临时提出,要帮他找到一个脸上有花,名叫舒亚男的女子。”

舒亚男一声冷笑:“于是你们就答应,将我作为合约的一部分,去换取所谓的和平?”靳无双摇摇头:“你误会了,这次合约我朝向瓦剌割让了数万里的土地,数十万户子民,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你一个普通民女,还没有资格成为合约中的条款。”

“既然如此,你给我讲千门之花是什么意思?”舒亚男质问。

靳无双坦然:“我是想将你主动献给郎多,去做今日的千门之花!”舒亚男嘲讽道:“朝廷无能,却要一个普通民女去力挽狂澜,真是好笑。”

靳无双指向身后的地图,从容道:“大明东有倭寇扰边,西有魔门蠢蠢欲动,北有强大的瓦剌虎视眈眈。朝廷欲先平倭寇海患,再驱魔门,最后集中力量消除北方的威胁。但现在魔门与瓦剌有勾结之势,欲共犯我中华,朝廷无力三面作战,只得暂时对瓦剌委屈求全。这不是怯弱而是策略,是尽量少流血少牺牲,以最小的代价求得最大胜利的策略。”

舒亚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机密国策,你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靳无双坦然道:“因为我就是这个国策的策划者和执行者。”

舒亚男心神微震,实不敢相信靳无双竟是如此人物,但对方那精明的头脑和雍容气度,以及指点江山的从容和自信,却不容她不信。

她还在回味对方所说的话,又听靳无双傲然道:“千门从开创至今数千年,一直就以国家民族的命运为己任,从来不会独善其身,更不会避世逍遥。老夫很骄傲能为自己的国家出谋划策,舒姑娘为千门罕有的后起之秀,聪明与美貌不亚于传说中的西施。难道你甘心永远与街头那些千门末流为伍,永远混迹于市井凡尘?西施能凭一己之力颠覆一个国家,以你的天赋和才能,难道不想再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千门又一朵名传千古的奇葩?”

舒亚男默然无语。靳无双轻嘬了口茶,又道:“瓦剌实力逐渐坐大,与我朝终有一战。届时必定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舒姑娘曾随父亲走镖去过边关,对瓦拉人的凶残不会一无所知吧?如今天假其便,竟让瓦剌最有实力继承汗位的四太子迷上了舒姑娘,而你偏偏又是我千门弟子,这难道不是上天在助我大明?尤其你这朵无奈中文上去的仙葩,难道不是在昭示着冥冥中的天意?让你成为西施那样的千门之花?”

舒亚男心神大乱,瓦剌人的凶残她曾经见到过,她曾在一座被瓦剌人屠尽的村庄中泪流满脸,她曾对着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暗暗祈祷,若能让悲剧停止,她愿意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如今,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面前,她不禁抚着腮边的仙葩仰天暗问:苍天在上,难道你加倍还我这绝世的容貌,就是要我将所有一切都奉献给天下?难道我就是那命中注定的千门之花?

红烛在静静燃烧,烛芯偶尔爆出的一点微声,使房中更显幽静。二人无声对坐,不知过得多久,舒亚男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哑着嗓子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靳无双将地契塞入舒亚男手中,轻声道:“无论你最终如何决定,老夫给你的东西都不会收回。不过,”他的声色突然凝重,“我坚信你会成为国家的英雄,而不是民族的罪人。”

舒亚男神情恍惚地来到街头,茫然不知往哪里去,她不住心中呼唤:阿襄,我该怎么办?你快告诉我。

三天后她来到靳无双面前,对这个神秘的老者平静地道:“我还有些恩怨未了,待我了结恩怨,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靳无双没有阻拦,亲自经舒亚男送出书房大门。待离去后,守候在,门外的青衫老者担心地问:“主上,她会答应去瓦剌吗?”

“她一定会!”靳无双自信一笑,见青衫老者眼中有些不解,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千门传人。”

舒亚男回到扬州,将平安镖局的地契交给了父亲生前那些兄弟,并让他们帮忙做一件大事。她在暗处留意南宫放和云襄的交锋,当云襄遇到麻烦她立刻挺身而出,假扮捕快将他从那女人手中救出,之后她悄悄尾随她来到金陵。在暗处看到明珠对云襄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既心酸又安慰,云襄有明珠照顾,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所以她去杭州找到丛飞虎,让他帮忙演一出戏。戏演得很成功,把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襄也骗得口吐鲜血,他从此不会再放不下自己了。舒亚男心中既痛苦又欣慰,她突然有些后悔将雨花石送给了明珠,那是她对云襄唯一的纪念。

马车一震突然停了下来,京城到了。舒亚男与丛飞虎挥手作别,她没想到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会成为千里相送的朋友,世事真是难料。

与丛飞虎分手后,舒亚男按照约定来到靳无双隐居之处,对这个神秘的老者平静地道:“我愿拜你为师,学习颠覆敌国的千门之术,我愿成为千门之花!”

靳无双没有感到意外,他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手,门外飘然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靳无双指着那贵妇介绍道:“她叫温柔,为千门上四将之脱将,她会教你一些女人应该掌握的本领,你先向她学习吧。”

贵妇仪态万千地浅浅一笑,对靳无双微微一福:“你放心,阿柔一定将她调教成迷死人不偿命的闺中杀手。”

带温柔领着舒亚男离去后,青衫老者悄然进来,对靳无双禀报道:“主上,南宫放求见。”

靳无双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微微颔首。青衫老者悄然而去,片刻后领着个蓬头垢面,浑身污秽的乞丐进来。那乞丐一进门,猛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师父!你要为弟子报仇啊!”

靳无双一声冷哼:“闭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若靠他人恩赐才能报仇,你就不是我的弟子!”

哭声嘎然而止,乞丐抬起头来,乱发下正式南宫放那张惶然无依的脸。被靳无双这一喝,他脸上渐渐重现那原有的冷厉,点头道:“师父教训得是,弟子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哪会失去的定西!”

靳无双面色稍霁:“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不可有任何遗漏。”

南宫放连忙将自己与公子襄相争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靳无双听完后面无表情,不可置否地敲敲桌子:“为师知道了,你下去吧。”

南宫放离去后,青衫老者犹犹豫豫地问道:“主上,小人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何事?”靳无双道。

青衫老者犹豫道:“南宫放与公子襄的交锋咱们也有所察觉,主上为何不帮他一把?要知道南宫放可是主上的爱徒,优势掌握南宫世家这股江湖力量的钥匙,主上为何要坐视他失去嗣子之位?”

靳无双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公子襄大名叫什么?”

“好像是叫云襄,”青衫老者说道这突然一惊,“云啸风的儿子也较云襄,不过早已死去多年,竟有这般巧合?”

“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靳无双严重寒芒微闪,“这是云啸风的棋子,他在利用这个名字向我挑战。我不插手公子襄与南宫放的争斗,就是在等着云啸风这个老对手,等着他露出蛛丝马迹。与云啸风对垒,谁敢有丝毫大意?一个南宫世家的得失实在无足轻重。”

青衫老者恍然点点头,又道:“蔺东海刚送回消息,明珠郡主跟丢了。另外,柳公权也在追查公子襄的下落。”

靳无双一声轻哼:“警告这老家伙,让他别多管闲事。”

青衫老者苦笑着摇摇头:“以柳公权的为人,恐怕不会那么听话。”

靳无双略一沉声冷笑:“柳公权不过是条能干的老狗,只是错人了主人。现在该给他几鞭子,让他认清主人的时候了。”

青衫老者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小人这就去安排。”

二人正在密议,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刚收到最新消息,天心居的素妙仙刚刚去世。”

靳无双正待去端茶,听到这消息手不由一抖,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碰翻,他对四下流淌的茶水视而不见,却盯着虚空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这个天下,要乱了。”

青衫老者也面色大变,点头叹道:“魔门终于再无顾忌。”

千门之威(上)

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