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亚男立刻点头道:“没问题,咱们击掌盟誓!”“好啊!”明珠见云襄终于同意,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由高兴得连声欢呼。

柯梦兰气得满脸铁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狠狠地瞪了金彪一眼,怪他将计划泄露出去,成了别人要挟云襄的把柄。而金彪却是满脸无辜,他原本是担心牧马山庄戒备森严,想让云襄打消这虎口拔牙的疯狂计划,所以有意将行动告诉舒亚男,是希望她帮忙劝服云襄,结果弄巧成拙,成了骑虎难下之势。他只得对柯梦兰摊开双手,以示歉意。

大计一定,云襄端杯站起,举杯道:“咱们共饮此杯,预祝这次行动能顺利成功!”五人齐齐举杯,为各自的目的,结盟向牧马山庄宣战!

扬州郊外的牧马山庄,早已抹去了骆家庄的所有痕迹。它虽然远离市区,却依旧日日喧嚣,夜夜歌舞。这里集赛马声、赌坊、酒馆、妓寨、旅店于一体,是南宫世家与四川唐门合伙共建的庞大产业,也是他们接待黑白两道各路人物的逍遥窟。

黄昏时分,南宫放像往常一样开始巡视他的疆域。虽然牧马山庄是与唐门合伙的产业,但南宫收世家占有七成的股份,而真正的管理者正是南宫放。自从他受伤以手,父亲为让他安心养伤,要他暂时不用再过问家族事务。这本是对他的关心,但在南宫放看来,却是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地位的降低。他天生对权力有关种强烈的欲望,不甘心就此沦为废人,因此对牧马山庄这片他亲手创下的基业,更加看用和用心。牧马山庄也在他的精心打量下,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一路上碰到的伙计,都在战战兢兢地向他请安。自从他受伤以后,就变得敏感多疑,喜怒无常。看到伙计们交头接耳,他就怀疑是在议论自己,为此有不少人无端受到严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已是废人的消息,早在家族中悄悄传了开去,这让他不得不以严酷的手段,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天色尚早,赌坊尚未正式开场,不过已有不少赌客陆续登门。南宫放像往常一样在大堂中信步巡视,并与相熟的赌客点头招呼,南宫放对这些给自己带来财富和地位的肥羊,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个衣着得体、举止从容的年轻书生,引起了南宫放的注意。只看对方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的模样,就知道是第一次登门,但南宫放心中却依稀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疑惑地打量着对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模样那书生跟自己年纪相仿,不过眉宇间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沧桑,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更睿智成熟。注意到与书生同来的,是这儿的常客,他忙迎上去,招呼道:“文公子,今日带了朋友来玩?”

那位略显落魄的文公子,是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一同靠为赌志拉些客人,得点打赏过日子,从不被南宫放放在眼里。今日见南宫放亲自过来招呼,登时受宠若惊,慌忙道:“三公子来得正好,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云公子;这位就是牧马山庄的大老板,南宫三公子。”

那云公子似有些吃惊,忙抱拳道:“久仰三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秀,仪态非凡。”

南宫放对这样的恭维早习以为常,冷眼打量着对方,他问道:“云公子是读书人吧?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玩耍?”

“三公子这里不欢迎读书人吗?”云公子嘻嘻一笑,突然附到南宫放耳边悄声道:“我这打扮只是应付爹妈,比起读书,我更喜欢吃喝玩乐。”

“云公子说笑了,谁不喜欢吃喝玩乐?”南宫放会心一笑,“你们尽兴玩,我让柜上送两个筹码过来,当是见面之礼。”说完他便拱手告辞,继续他的巡视。他已将那云公子当成了又一个纨绔,所以不想多作应酬。不过心底那种依稀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他忍不住招来一个赌坊的暗灯,悄声叮嘱道:“那个新来的云公子,叫兄弟们留意点儿,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暗灯领令而去后,南宫放却又不禁在心里暗问:我是不是越来越多疑了?看谁都不顺眼。

南宫放离去后,云襄心中暗松一口气。今日第一闪到牧马山庄踩盘,没想到就遇到了南宫放。几年不见,他似乎比过去少了几分优雅,多了几分冷酷和阴沉。令人不寒而栗,直到他离开后,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云公子真是幸运,竟然能让三公子另看相看,第一次见面就让柜台送筹码。”文公子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道。他是云襄刻意结交的引路桥,有他这样的人引荐,一切就显得自然多了,不至于引起旁人注意。谁知越怕引人注意,却反而引起了南宫放的注意,这倒让云襄没想到。他也曾想到改变面容伪装前来,却又担心任何伪装都可能留下破绽,所以干脆以本来面目示人。好在多年的牢狱生活,已使他的模样和气氛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方才与南宫放面对面相见,他已完全认不出面前这年轻书生,就是当年那个倒霉的骆秀才。虽然南宫豪已经将牧马山庄的所有情形都告诉了云襄,但他还是要实地来看地看。环顾着金碧辉煌的赌坊大厅,他仿佛又看到了骆家庄的影子,不禁在心中暗道:骆家庄,我终于又回来了!我这要拿回这骆家的祖业!

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来到云襄面前,款款道:“云公子,这是咱们老板送你的筹码,请公子笑纳。”

“谢谢!谢谢!”文公子不等云襄答应,已将两个筹码抢到手中,啧啧称奇道,“三公子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的筹码,云兄你好有面子。”见文公子舍不得将筹码交给自己,云襄便笑道:“文兄若是手痒,就先拿去玩吧,我随便转转,文兄不必管我。”文公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拿着筹码就去了。

此时赌坊已陆续开赌,大厅中响起牌九、骰子的清脆声响。云襄信步而游,好奇地四下张望,见赌牌九的桌子最热闹,就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儿的牌九第十把就换新,要靠记忆赢钱根本就不太可能,看来南宫放在安全防范上使得下血本。

云襄最后来到赌骰子的那一排桌子,见摇骰子的荷官都是些妙龄少女,个个都很养眼。他选了个略显生涩的荷官,在她对面坐下来,掏出张百两银票,伙计立刻帮他换成了十个十两银子的筹码。

骰子有多种赌法,这一桌是用两枚骰子装在骰盅中,由荷官摇骰盅,然后赌客下注。既可赌大小,也可押点,根据不同情况有不同的赔率,。荷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圆嘟嘟的脸蛋像苹果一般可爱。

荷官摇动骰盅,然后扣到桌上,向云襄示意:“公子请下注。”

云襄押了一个筹码在六点的位置,开盅一看却是个九点,他懊恼地摇摇头,示意荷官继续。发骰盅停下后,他将两筹码分别押在三点和十点的位置,谁知开出来还是个九点。荷官见状好心地提醒道:“公子,押点虽然可得十倍赔付,但押中的可能极小。公子可选择押大小,这样押中可能就大得多。”

“多谢姑娘指点。”云襄笑着将两个筹码放到“大”的位置,这次果然幸运,一把便押中。他立刻将一个筹码赏给了荷官:“是你给我带来了好运,理应给你吃红!”

“多谢公子!”荷官高兴得连连鞠躬,虽然荷官经常能收到客人的打赏,但一次就赏十两银子筹码的客人,却还是极其罕见。她连忙收起筹码,对公子越发殷勤。二人边玩边聊,渐渐熟络起来。可惜好运没有一直站在云襄这边,他赌了不一会儿,就将一百两银子的筹码输了个干净。荷官很有些抱歉地对他道:“公子今日手气似乎不太好,可以改日再业翻本。”

云襄有些喜欢这个为客人着想的荷官,便一语双关地调笑道:“那好,我就改日再来。不如姑娘如何称呼?下次再来,我还来找你。”

荷官面色微红,低声道:“公子叫我小倩就可以了。”

“小倩,很美的名字。”云襄笑着点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不知小倩姑娘能否将那两枚骰子,送给我做个纪念?”荷官有些为难:“这不合规矩,老板知道是要挨罚的。”

云襄满是遗憾地摇摇头:“我原本是想将这骰子作为咱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既然姑娘为难,那就算了。”

荷官脸上有些发红,不由望向一旁配码的伙计,那伙计也得了云襄不少打赏,便装作没看见。荷官悄悄将两枚骰子递给云襄,小声道:“公子收好,可不能让管事的看见。”

云襄藏好骰子,起身离开了桌子。他从南宫豪那里知道,牧马山庄的赌坊十分干净,通常不会作假,毕竟对牧马山庄这等规模的豪华赌场来说,声誉比金子还重要。通过方才玩那一会儿,他也亲眼证实了这一点。所以这骰子也不会有假,不过他要骰子,却是另有目的。

出得赌坊,云襄又去山庄其他地方转了转。牧马山庄占极广,赌坊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后面还有赛马场、斗鸡场,以及从巴蜀引过来的斗狗场和美女角斗场。不过门类越多,出现漏洞的可能就越多,云襄坚信这一点。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从牧马山庄弄到十万两银子,以赢得南宫豪的信任。他要给牧马山庄致命一击,让它从此一蹶不振。

云襄回到扬州城临时租住的一处谊宅,就见金彪早已等得心急难耐。云襄草草说了方才踩盘的经过,并写了张单子交给金彪道:“你尽快去采购这些东西,这次行动可能要用到。”

金彪看看单子,见上面开列了牛骨、水银、猪油等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甚至还有药方,开列了一些不常见的药,他不禁好奇地问:“你病了么?为啥还要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