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道,“臣官小职微,此刻去了御帐也帮不上忙,臣愿意留守。”

谢莫如与三皇子妃道,“御帐为中,定还有人要来,倒不如留守些人,将药炭吃食都留下,倘有人过来歇一歇什么的,也能暂且帮个忙。”

三皇子妃道,“表妹说的是,你只管吩咐。”又叫了自家侍卫头领来,让他听谢莫如的吩咐,谢莫如道,“郑大人,你便做个头领吧,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侍女我留下凌霄为首,若再有夫人女眷过来,便在内帐安置。待炭药用尽,你们便也离开这营帐到御帐去。我自会给你们安排好。”

赵霖恭敬应了。

谢莫如三皇子妃连带诸多一并到御帐去的女眷,统共带走二十名侍卫,余下侍卫皆留下来,凌霄带着六位侍女留守。

御帐的情形倒还好,谢莫如带着孩子们与三皇子妃都进了御帐,余者诰命则被安排在附近的营帐,御帐内依旧有宫人内侍当值,里面胡太后正守着文康长公主垂泪,长泰公主永福公主三公主面色都不大好,赵贵妃头上去了簪环裹了伤,正在几个妃嫔宫人的服侍下倚在一处榻上。

文康长公主腿已经上了夹板,可见是断了的,见着谢莫如与三皇子妃露出一丝微笑,道,“你们平安就好。”

谢莫如与三皇子妃见了礼,宫人摆上绣墩,二人坐了,谢莫如道,“殿下在发热吗?”

文康长公主道,“已经服过药了。”

谢莫如道,“殿下好生歇息吧。外头有苏相在,还乱不起来。”

胡太后不爱听这话,道,“你就不能乌鸦嘴的少说两句。”

谢莫如看胡太后一眼,懒怠与她多言。文康长公主道,“母后,我无大碍。永福,你扶你皇祖母进去歇一歇吧。”

胡太后抹一把老泪,“你皇兄还没消息,你又这样了,我哪里歇得住。倒叫我瞧着你,我心里还踏实些。”情急之下,哀家的自称也忘了。

长泰公主开解道,“皇祖母,五弟妹也是好意啊,现在这样,咱们总得商量个应对之策才好。”其实人家谢莫如真没说什么,是太后对谢莫如成见太深。

胡太后终于不说话了。文康长公主道,“长泰与你弟妹们说说吧?”

这个时候,说话最不必委婉的,长泰公主十分简捷,道,“内阁的意思是,待雨停了,先奉皇祖母回帝都。苏相与南安侯主持林场那边的营救之事。”

谢莫如立刻道,“不成!雨停后,先命人去行宫查看,倘行宫房屋可用,先移驾行宫!”

永福公主道,“万一行宫不能住人要如何?”

谢莫如道,“殿下也说是万一了。行宫今年刚刚修缮过,屋架牢固结实,今御帐侥幸都得保留,行宫幸存的可能性很大!除非有千万之一,行宫方有坍塌可能。退一万步讲,谁知晓帝都情况如何呢?行宫离这里近,我们先去行宫。”

文康长公主颌首,她还未说话,胡太后先说了,“我也要等皇帝回来。”

谢莫如道,“娘娘英明,娘娘与陛下母慈子孝,陛下如今身在何处尚且不知,娘娘若留陛下于险地,而您就此回帝都,岂不令人说娘娘对陛下毫无情义?就是长公主殿下也不适合移动,娘娘这样回帝都,您放得下陛下还是放得下长公主?您是断不能回的!”

谢莫如一向与胡太后不对付,大家以为她要想法子把胡太后打发走才是正经,结果一席话竟是要留胡太后的,不论妃嫔还是公主,就是伤了头的赵贵妃也禁不住抬头望向谢莫如。胡太后素来看谢莫如不大顺眼,此际听谢莫如这一番话,胡太后罕见的说,“这话很是。”

谢莫如问长泰公主,“李世子也随驾了么?”

长泰公主轻轻点头。非但丈夫在御前,公公也在。

文康长公主道,“羽林卫程大将军也在陛下身边,现下武将中南安侯位高爵显,倒可令南安侯做个总揽。你说呢?”

谢莫如道,“羽林卫大将军不在,现在羽林卫中最高军职是谁?除了羽林卫,还有没有其他禁军随行?”

文康长公主道,“还有虎贲与玄甲卫。”

谢莫如早在自家营帐中想过此事,故此成竹在胸,与文康长公主道,“最好先统计一下现在有多少兵士,人分三拨,雨停之后,立刻着第一拨人带着御医去林场搜寻陛下。再着一行卫队去行宫看一看,另一行卫队去帝都,看太子可还安稳?若行宫尚可用,第二拨人奉太后娘娘先行移驾行宫。第三拨人把这营帐附近的尸身就地掩埋方好。”

文康长公主松了口气,总算有个能商量的人了。外头苏相虽然忠心,女人们也得有个主意才行。文康长公主性格强势,却没往政治上发展过,自己也有些懵,但其他人还不如她呢?赵贵妃伤了头,胡太后更没个主意,长泰公主事事听姑妈兼婆婆的,永福公主就盼着回帝都,三公主一向寡言,现在就担心自己皇爹与驸马。

文康长公主道,“一会儿你与我一道见一见苏相。”

谢莫如应了。

三皇子妃已经主动过去帮着照顾五皇子府的三个孩子了。

侍女端来两盏药茶,谢莫如与文康长公主一人一盏,谢莫如道,“一会儿内阁诸臣要来,长公主这里有我,长泰皇姐先奉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去里间儿歇一歇吧。咱们轮班也好,不要都一起熬着,一会儿倒没个替换的。”

文康长公主知道谢莫如这是有话要私下说,便同胡太后道,“母后去歇一歇吧,我还指望着母后照顾,倘母后熬出病来,谁又照顾我呢。”

长泰公主三皇子妃见势都劝胡太后,胡太后总算去里间儿歇着了。

待人都去了,谢莫如此方轻声问长公主,“殿下,太后金印可在?”

文康长公主看向谢莫如,谢莫如道,“内阁必要过来请旨的。就是一会儿雨停着人回帝都,最好请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帝都情形不知如何,但有太后娘娘懿旨,太子殿下总能放心。还有在帝都的后宫女眷,也请太后娘娘下旨安抚方好。”

文康长公主道,“你说的是。”吩咐宫人去请了长泰公主出来,文康长公主同长泰公主说了,后来还是文康长公主出面,才将太后印鉴要了出来,又与长泰公主道,“进去同她们说,谁宫里府里有不放心的,只管写上一封家信,待一时命特使带回帝都去。”

至于拟旨的事,自有内阁来办。

内阁有三位阁臣相随,首辅苏相,次辅李相,还有一位兵部尚书方相,方相尚不知下落,便是苏相李相打头儿,在御帐外求见,文康长公主命苏相李相进来禀事。

文康长公主依旧倚在榻椅之上,与前番不同,在文康长公主身边的人不是胡太后了,李相刚刚见过谢莫如,如今见谢莫如坐在文康长公主身畔,不由一怔。苏相也早见过谢莫如,只是彼时谢莫如年纪尚小,现下再见,苏相维持着恭谨的姿势略低下头。文康长公主不知他们认不认得谢莫如,不过,文康长公主依旧介绍一句,“这是五皇子妃。”

苏相李相只得再对谢莫如行一礼,谢莫如将手一摆,“说正事。”

苏相是首辅,自然是他来说,苏相道,“经南安侯统计,留守的五千禁军,尚有四千三百余人。其中羽林卫两千人,虎贲一千,玄甲军约摸一千三百余人。羽林卫大将军程尚随驾御前,如今有羽林将军魏安国,虎贲中郎将赵虎,玄甲军左中郎乔青尚在军中。臣等商议,待雨停后,羽林卫去林场迎接御驾,虎贲三百留守营帐,待特使自帝都回来,请太后娘娘尽快还都,稳定大局。”

文康长公主道,“苏相着两队特使出发吧,一队去御林苑行宫,一队去帝都。倘御林苑行宫安稳,我奉太后去行宫暂住。”

苏相有些疏淡的眉毛深锁,倒未直接否定文康长公主的提议,道,“那要请太后懿旨,请太子殿下稳定局势,主持震后救灾之事。”

文康长公主道,“苏相老成谋国。”

李相则道,“殿下,还是请太后娘娘还都方是安稳上策。”

文康长公主问,“你怎知帝都安稳?”

李相义正言辞,“正因地动,百姓惊恐,东宫担忧,方要请太后娘娘还都啊!”

文康长公主一直在发热,苦于皇室中男人都出去狩猎陷在外面方不得不出面主持大局,听得李相言辞,长公主想说几句,却是蓦然一阵发虚,张嘴咳了两声。谢莫如命宫人捧上茶来,服侍长公主吃了两口。谢莫如与李相道,“天下惊忧,无过陛下!如今陛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如何还都!还都之后,朝臣若问,陛下何在?汝等有何颜相答!”

李相道,“臣愿意留在此地营救陛下!”

“你是谁?我们又是谁?没的叫臣子留下,反是皇室先走的!陛下皆因信任太子,方在出巡前命太子主持帝都,如今帝都情势未明,怎可直接就请奏太后还都!李相所言所为,不觉着太没道理了吗?”谢莫如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雨停之后,立刻谴人去行宫查看,我等迁往行宫,便可再腾出人手去搜寻帝驾!若奉太后返都,四千三百禁卫军,起码要占用一半去,再加上各种排场繁琐,你们是要将人手功夫都耽搁在奉太后还都之事上么?那样,何时才方能找回陛下!”

李相终于不说话了。

谢莫如眼神扫过李相,看向苏相,问,“内阁还有什么安排?”

苏相道,“既然娘娘要暂往行宫小住,那么,我们这里人手就更充沛了。留出三百人在这里清扫,一千人随太后驾前往行宫,余人皆安排去林场,分头寻找陛下。”

谢莫如问,“林场如何搜寻?”

苏相道,“陛下与几位殿下狩猎的林区不同,当按区域搜寻,待老臣等与南安侯商量妥当,再来细禀娘娘。”人手突然充裕,自然会另做安排。

谢莫如问,“还有别的事么?”

苏相道,“要就近自冀州调用一批防瘟疫的药材,还有大夫。清单内阁与已太医正拟出来了,请娘娘阅览。”苏相将写的奏章转交内侍呈上。

谢莫如先请文康长公主看了,文康长公主颌首,“内阁拟旨吧。”

苏相道,“还要请太后娘娘下懿旨,安抚宫中,安抚帝都朝臣才好。”

这事谢莫如已与文康长公主商量过,文康长公主道,“可。”

苏相再道,“请从帝都调用羽林一万,虎贲一万,玄甲一万,赶往林场救驾。”

谢莫如问,“人够吗?”

苏相道,“内阁与几位将军商量过,三万足够的。”

内阁与文康长公主、谢莫如商议出个条陈,苏相李相就出去拟旨了,文康长公主一阵虚脱,险晕厥过去,谢莫如看她面似火烧,连忙道,“殿下进去歇一歇吧。”

文康长公主唤近身侍女过来,将太后的金印交给谢莫如,兴许是烧得厉害,文康长公主的目光灼热,喘了两口气,文康长公主沉声道,“一定要把陛下救回来!”

谢莫如是个谨慎的人,这个时候她犹是一丝不乱,道,“还是叫长泰公主掌此金印吧。”

文康长公主已将装有太后金印的玉石匣子沉沉的放到谢莫如手中,方吩咐侍女,“请长泰出来。”长泰公主出来后,文康长公主撑着就说了一句话,“与莫如做个帮手。”便昏了过去。

待宫人跑出去喊太医,将文康长公主送进去安歇、诊病、熬药等一系列结束后,谢莫如方有时间与长泰公主推辞一下太后金印什么的。长泰公主道,“你就收着吧,咱们在一处,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文康长公主虽然对政治不大了解,但权术上还是非常有一手的。要谢莫如自己,她守不住这太后的金印,何况胡太后也绝不会把自己的金印交给谢莫如保管。可这个时候,男人们生死未卜,女人们平日里内闱中弄些小巧则罢了,具体事宜上是真不成,明显需要谢莫如这种会拿主意的人出来顶上一阵。让长泰公主出来,一则安抚胡太后,继续留住金印;二则将金印给谢莫如,也是信任她。让长泰公主这位元嫡所出公主在一畔,也是分担谢莫如的压力,省得诸臣挑剔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PS:跟妈妈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耽搁到现在才发~~美人记要明天了,石头要洗洗睡了~~~

第148章 凌霄~

苏相李相退下,当前事宜,两人也不敢全权做主,到御帐这边儿的大臣们,位置够高且能一起商议事务的,都是坐在一起商议,但拢共也不过□□人。

两人回到御帐旁的小帐,就有戚国公、赵国公问,“如何了?”

李相道,“长公主与谢王妃不同意雨停之后起驾还都,她们要去行宫暂住。”

赵国公道,“前头不是说的好好儿的。”这怎么就突然变了卦?女人变脸也忒速度了吧!

谢尚书抱着热姜茶吃一口,道,“约摸是上头有什么考量吧。”

赵国公一见谢尚书说话,立刻想起来,谢王妃是谢尚书的孙女。赵国公府是在谢莫如手里狠吃过一回亏的,此刻见谢尚书说话,赵国公道,“上有太后长公主,我不知谢王妃何等身份参与机要?”

“上有两位相臣,我等又以何身份参与机要?”谢尚书噎赵国公一句,转而道,“与其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多想一想如何营救陛下与殿下们吧。”

戚国公劝和道,“两位老兄,太后娘娘年老,长公主是陛下亲妹,谢王妃也是皇子妃之尊,五皇子在外头生死未明,我琢磨着,大家都是一样的心。”都是权贵之家,谁不知道谁啊。就胡太后那政治素养,她能拿什么主意?倒是长公主与谢莫如,这俩一向都是帝都城有名的泼辣人物。就是苏相这老狐狸,赞同女眷回帝都之事,说不得也多有试探之意。这不,试探出来了,人家女眷一点儿都不傻,此时断不能回帝都的。

苏相道,“倘行宫无碍,行宫离这里近,半日就能奉太后过去了,就可多腾出人手来搜寻陛下。再者,咱们都如此担忧陛下安危,何况上头呢。”

吴国公道,“苏相所言极是啊。”

赵国公道,“倘行宫不能用,娘娘们又不还都,要如何安置?”

苏相叹,“也是我料事不周,国公爷一会儿同我们一道过去与娘娘们再议此事吧。太后移驾,是大事。”

戚国公瞥赵国公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扫亲家谢尚书一眼,见谢亲家没什么反应,戚国公也不说话了。

一群人又商量着拟旨之事,清流出身的臣子们文采都不错,很快就将几道旨意拟出,苏相李相又同南安侯、几位将军拟定出明日的营救措施来,如此方再去御帐回禀,这次是带着赵国公戚国公南安侯一道去的。

南安侯将分片营救之事与谢莫如、长泰公主讲了,南安侯道,“林场具体如何,还不知晓?待到了林场,怕还要据实际情形再略作调整。”

谢莫如问,“羽林、虎贲、玄甲,三支禁卫军,是各行各事,还是有个总揽?”

苏相道,“赵国公戚国公祖上皆是武将出身,南安侯曾任南安大将军,如今适合总揽此事的,就是两位国公与南安侯了。”

谢莫如问,“苏相李相的意思呢?”

苏相道,“还请太后娘娘定夺。”

谢莫如道,“两位国公现在并无武职在身,倒是我听安夫人说,南安州亦多有深林密水,在林场寻人施救,想来南安侯更有经验。如今羽林、虎贲、玄甲三支禁卫军,总要有个人总揽寻找陛下之事,太后的意思,此事就由南安侯来总揽。你意下如何?”

南安侯施一礼,沉声道,“定不负太后之命!”

谢莫如继续道,“奉太后去行宫之事,行宫安危,你们安排好了吗?”

苏相道,“行宫离此地颇近,由虎贲加羽林,共计一千五百人随行,娘娘以为如何?”

谢莫如道,“戚国公掌此事,如何?”

戚国公自然是乐意的。

赵国公过来一场,啥差使也没捞着,他更有话说了,“刚听两位老相爷说,娘娘意欲奉太后移驾行宫,娘娘本意是好的,可行宫好坏尚不知。若行宫房屋无恙尚好,若行宫房屋不能使用,要如何呢?”

谢莫如望向苏相,“苏相说呢?”

苏相沉吟片刻,道,“臣等为太后与娘娘们就近征用民宅。”

赵国公道,“若行宫都不能保,民宅就更不知如何了。”

谢莫如不急不怒,就事论事道,“赵国公说的有理,现在两眼一摸黑,外头什么样我们完全不清楚,所以,就要做最坏的打算。倘两法皆不能用,便就近寻找平稳可安营之地。有帐子在,我奉太后就近安营!”

赵国公道,“那岂不太过委屈太后娘娘。”

“现在最委屈的是安危尚不得知的陛下。”

赵国公终于无话可说。

谢莫如道,“笨重辇车全部弃用,改用轻便马车。我已命宫人将东西大致收拾妥当,若有消息,不必考虑是什么时辰,立刻过来回禀,随时可以起程。”

缓一口气,谢莫如继续道,“就是诸位,此地也不要再用了,换个地方安营吧。”死了好几百人,怕是会起疫病。

从奉太后去往何处起,诸臣便知道女人是何等难糊弄了。

赵国公悄与李相道,“当初辅圣公主当政,也是如此啊。”

李相笑笑,不说话。

戚国公瞧这俩人一低语一含笑,心道,不知又说什么闲话呢。李相为太子太傅,有些想头儿倒是正常,赵国公你身为皇长子的外公,你瞎掺和什么?个昏馈东西!

戚国公心下亦是思量穆元帝安危。戚国公府未能在穆元帝亲政的过程中有所表现,于是,这些年也一直低调着。戚国公是真正的中立派,穆元帝执政的风格,他大致也摸透了。穆元帝平安归来,未为不好。但倘有万一,太子登基,戚国公的形势也不会更坏。

但…

还是更盼着穆元帝能平安吧。

或者…

戚国公摇摇头,忽然道,“雨转小了。”

李相道,“天佑我东穆啊!”

待雨停之后,内阁立刻派出经验老到的斥侯,另外着三百禁卫军撑着火把掩埋地动中不幸丧生的人们。其间有身份高贵者不愿就地掩埋,苏相道,“还是先埋上,不然这么放着,又无冰来保存,非但存不了几日,震后亦容易生出疫病来。暂且埋了,记下地方,待来日回帝都,再命人迁移就是。”

如此便都埋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去往行宫探看的人就回来了,行宫房屋完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女眷们的行礼都收拾妥当装好车了。立刻请太后上车,还有文康长公主要格外注意些,过半个时辰,女眷们都上了车,禁卫军整装好,胡太后召见南安侯,肿着一双烂桃眼,哽咽难言,抹了两把泪方道,“南安啊!你可一定要把皇帝找回来啊!”

南安侯道,“太后尽可安心,陛下福泽绵长,定会平安归来的!”

胡太后泪眼模糊的点点头,谢莫如对南安侯与苏相道,“都交给二位了。”

二人施一礼,谢莫如命车队起程。

新修的行宫,再加上一些运气,这行宫竟在地动中得以保全,此时谢莫如与三皇子妃也不在外住自家别院了,干脆都搬到行宫去,文康长公主让谢莫如同自己都住在太后这里。三皇子妃道,“这些天你也忙,大郎他们就给我带吧。他们都乖巧。”

谢莫如谢过三皇子妃,道,“那就有劳三嫂了。”

“说这个做甚。”

谢莫如又叮嘱大郎二郎三郎几句,孩子们的敏感度都在成人之上,他们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能感觉到气氛紧张,故而都知道乖巧听话,大郎道,“母妃,我不能帮忙么?”

谢莫如耐心道,“当然能,你们帮我照顾你们三伯娘好不好?”

大郎懵懵懂懂的,点头道,“母妃放心吧,我一定带着弟弟们把三伯娘照顾好。”就跟着三皇子妃去了。

诸人皆安置了,当天傍晚就有好消息,大皇子回来了。

胡太后见着大皇子,先是哭了一阵,赵贵妃更是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诸人皆纷纷落泪,胡太后问,“老大,你没见你父皇么?”

大皇子衣裳是换过的,头发也重梳了,只是脸上仍有掩不住的憔悴之色,大皇子道,“孙儿的猎区未与父皇的猎区挨着,刚到林场狩猎未久,忽然就地动了。接着就是暴雨,大白天的伸手不见五指,孙儿与侍卫们也不知往哪边儿走,只得勉强寻找避雨之所,天亮后,孙儿带着他们往回走,遇着接应的禁卫军。皇祖母放心,父皇福泽深厚,定能平安的。孙儿回来,一则为给皇祖母请安,二则也是叫皇祖母安心,明日孙儿就去营所,与南安侯等一并寻找父皇。”

“好孩子,好孩子。”胡太后絮叨几句。

文康长公主道,“让延泽先去沐浴休息,给他备些清粥小食,待他用过饭,咱们在一处说话。”

赵贵妃道,“是啊。”又张罗着宫人去服侍大皇子沐浴。

大皇子囫囵的起个澡,吃了些东西,直待晚间方到长公主的居所说一说具体事宜。见谢莫如长泰公主也在,大皇子也不计较这个了,叹,“皇祖母人有了年岁,胆子也小,我也没敢同皇祖母实说。情形委实不大好,林场原是宽阔平坦的地方,我去时经过一条浅溪,马踏就能过去,可回来时浅溪成了大河。还有许多地方,与去时都不一样了。我身边有老成的侍卫,我们循着太阳的方向往回走,侥幸遇着出来搜寻的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