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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迥坚持把话问完,“还想怎么样,十皇妹,此处并无外人,你如实道来,本王自会替你作主!”

永阳公主很抽咽了几声,仿佛痛不欲生,“他想要非礼于我!还对我说,如果我是他的人了,就不得不嫁给了他,他的父亲是当朝二品大员,皇室公主有数十位,说什么,他也会娶位公主的!他他他,扑了上来…他将我的衣服都撕乱了!”

王子钦跪在地上听到这里,目瞪口呆,急忙反驳:“不是的,不是的,公主,为什么你要冤枉我?”

☆、22.第22章 皇家脸面

永阳公主声音很悲愤:“王子钦,平日在姑母处你诸多纠缠就罢了,没想到到了外边,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全不顾皇家脸面!全然忘了,君是君,臣是臣的道理!姑父是这样教你的么?”

王齐恺额头冒出汗来,她这是把此事往王家对皇室不敬之上牵连,如此一牵连,王家连谋逆都可以牵扯得上,忙上前道:“殿下,如真有此事,那也只是小儿一时孟浪…”

李迥截住了他的话:“王太傅何必心急,此案不是还在审理么?怎么,王太傅要代替大公子认下罪来?”

王芷儿垂了眼眸想,难怪自家这位父亲连李迥这个渣都看不上,哪有案子还没弄得清,为撇清关系,自己倒先乱了手脚了?王子钦是他的长子么?只怕这些日子,他所烦恼的,是怎么让王子钦之事不损害王家利益吧?

看着王齐恺胆颤心惊的样子,以及王子钦跪在地上软成一团,永阳公主心底有几分抱歉,但转瞬之间,那些微的抱歉就没有了,谁叫他得罪了姑母,想要承爵呢?更何况他不过是王府一名庶子,她撇了撇嘴,抚着手腕上冰沁清凉的玉镯子想,这案子什么时候才审完啊?可别耽误了回宫吃冰镇梅烙子。

李迥一拍惊堂木:“案犯王子钦,对于永阳公主刚刚的陈述,你有何话可说?”

王子钦面色苍白,抬起头来望了屏风一眼,眼底全是绝望之色,王芷儿心底一沉,心想她这大哥不是又发了呆气吧?受刺激太过?连这样的狗屎之事都要咽了下去?

难道上次那一巴掌还未曾打醒他?

幸而王子钦望了那一眼之后便不再望了,垂了头低声道:“那一日,草民的确跟随着公主去了绮香阁,只是公主怕是有所误会,草民并没有侵犯公主,也不知公主当时为何忽然间大叫,身上的衣服也无故开了…”

他这等畏畏缩缩的样子和永阳公主悲愤而义正严词的指责,便不只差了一个档次了,只不过,他能将当日之事如实说了出来,倒是难为了他了。

永阳公主怔了怔,在屏风后大声抽泣:“大表哥,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本公主冤枉了你?真是笑话,我竟会以公主之尊,来冤枉你一介白丁,本公主图你什么?”

王子钦缩在地上,脸色更是沮丧。

这下子,他彻底地认真了永阳公主的为人?这样也好,虽然把他一颗青春自恋之心伤得千疮百孔。

先是月娘,再是永阳公主,一层层的打击,还不让他清醒?

王芷儿眼观鼻,鼻观心地想。

李迥一拍惊堂木,“行了,冤不冤,本王要审了才知,证人王芷儿,你且说说,此事发生之前的三日早晨,你的兄长送了什么东西给永阳公主?”

王芷儿在屏风后答:“民女记得,当日兄长将一柄扇子送给了公主,那扇子是莫大家的手笔…”

永阳公主在屏风后呲了一声:“老是拿这些小玩艺来缠住我!”

王芷儿慢吞吞地接口:“公主如不喜欢,便不要接了,可当时笑得却是让人眼前一亮,连我被公主的笑容晃花了眼呢!”

永阳公主道:“你胡说!本公主不过是看在姑母的份上给他几分面子!哪想到他便想歪了!”

王芷儿恩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是我这个大哥想歪了?”

永阳公主被她一口气堵住,堵了半晌也出不了声,气得哼了一声,“皇兄,还跟他们多说什么!有本公主的证词还不行么?”

李迥声音清冷:“十皇妹,你这么心急干什么?事情既是牵涉到了王家大公子,当然得查个清楚才是。”

永阳公主应了声‘是’。

由皇家之人来审皇家之人,是皇帝成心的?还是因为李迥真不会偏私?

李迥道:“来啊,传绮香阁店小二陈牛上堂!”

陈牛被衙差领着,缩着脖子进了内堂,李迥道:“说吧,把你那日陈述过的情形向宰相大人再说一遍!”

陈牛脸色煞白,伏在地上抖抖索索,哆嗦着嘴唇,到底把那日的情形说了个清楚,“小的那日正在下面大堂送水,便见着王家大公子一个人独自上了二楼,那厢房是由被人包下了的,小人原本要阻止,但因王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便想着他或许和那位贵人有约,便没有阻住,小人提了水壶上楼送水,还没有走到厢房门边,便听见里边有人大人嚷嚷,‘你这个无耻之徒…”,还听到了王大公子的声音,‘咱们成了亲,便是一家人了…’,小人听到这里,心底害怕得紧,急忙提了水壶下楼,便遇上了九王爷您,左思右想,还是上前告诉了您,剩下之事,小人便不知道了…”

王子钦听到这里,脸色更青,指着陈牛,“你这个狗奴才,为什么这么冤枉我?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从何处听到我这么跟公主说话了!”

陈牛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王大公子,您饶过小的吧,您虽是宰相之子,便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您怎么能冒犯天威呢?”

王子钦气得手脚直哆嗦,王齐恺也脸色铁青。

永阳公主在屏风后面又抽泣了起来:“皇兄,您可得替我做主啊,大表哥他那日像魔怔了一般…”

王齐恺勉强道:“表侄女儿,是我这个儿子对不住你,但咱们都是一家人,骨头碎了,还连着皮呢,你大表哥有事,想来你母妃也不会高兴的,何必叫外人看了笑话?”

永阳公主连抽咽边道:“此事我也不想追究的,可大表哥越来越过份了,我步步退让,倒显得皇室之人怕了你们王家一般,九皇兄,您说是吧?”

李迥把惊堂木一拍,“行了,证人都还没传完,王太傅何必心急?本王一向办事公正,定罪之前,定会让人心服口服,来人啊,传南顺上堂!”垂了头望定王子钦,“这一位,是你的贴身书童,店小二之言,或许有些许偏差,那么,你的书童所述证词,定会没什么偏差了吧?”

王子钦满脸都是惶然:“但凭王爷作主。”

“来啊,把南顺带上堂来。”

南顺垂了头站在堂前,看了王子钦一眼,又转头朝王齐恺望去,扑通一声跪下:“老爷,老爷,是小人不好,小人没有看住少年,才让他做下这等不逆不道之事来,小人对不起您!”

王齐恺听了此言,脸色沉得滴出水来,一脚便向南顺踢了去,临到头了,省起这是公堂,这才缩回了脚,慢慢地道:“把你当日所见之事,一一陈清,无论这孽障作过什么,本官绝不会估息!”

说完,眼睛如鹰鹫一般地盯着王子钦。

他这是要舍弃王子钦了?王芷儿心底一冷,她这个父亲,果真是六亲不认!

☆、23.第23章 请你喝茶

王子钦听了这话,如泥一般瘫在地上,眼底俱是绝望之色,嘴里喃喃:“父亲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没有人理他。

南顺磕头如葱,将那日之事再陈述了一遍,“…小人在绮香阁等了良久,未见少爷下来,便想着老爷该回来了,见少年不在书房念书,又会责骂于他,小人心急,于是便进了大堂,走了南边的侧楼梯,往二楼而去,哪知还未近厢房,便听见有隐约吵闹之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他吞了吞唾液,“有女子骂道,‘无耻…’,又有少爷的声音,‘你定会嫁了我的…’,小的大吃一惊,想上前劝止,便见九王爷领了侍卫衙差从北边的楼梯上去,直奔那房间而去!隔不了一会儿,九王爷便押着少爷出来了,小的这才明白,少爷闯下了大祸!”

听到这里,王芷儿不禁咳了一声。

听到这声咳,南顺忙转向屏风磕头,“大小姐,不是小的上次禀报之时要瞒着你这后半段的情形,实在是怕二姨娘听了这些,会受不了啊!”又把头磕在地上冬冬作响,“大小姐,到了公堂之上,小的实在是不敢再有半句虚言!”

真是一个好局,布得极好,天衣无缝,皇家公主的证词已是板上钉钉了,再加上这一位店小二和书童南顺,他们这是要把王子钦钉死,毁他这一辈子!

可事实,往往未尽如他意。

王芷儿垂了眼眸,微微地笑,让他们把底牌全露完了,她才好出手啊!

“王太傅还有何话可说?”李迥道,“本王还有当日公主被撕破的衣物作为证供,王太傅要不要看看?”

李迥敲了敲案台,红木托盘里,正是那件撕开裂了一大条口子的绣金衣裳。

王齐恺拱手,气愤交加:“王爷,臣无话可说,这个孽子,便交给您来处置吧,臣定会上书皇帝,自行请罪!”

堂上一片寂静。

正值此时,王芷儿咳了一声,又咳一声,再咳一声。

李迥道:“王姑娘怎么了?是否有话要说?”

王芷儿在屏风后拂了拂礼:“咳,咳,没话可话,只是在屏风后呆得久了,喉咙有点儿痒,民女又不像永阳公主那样,坐在公堂之上,有屏风挡着,还能饮着明前雨后云雾茶,一边喝茶一边作证,指责我的兄长…”

永阳公主屏风后叮地一声响,是茶盖与茶杯相击之声,“皇兄,她,她,她,她这是藐视皇族!”

站在李迥身边的钱公公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垂目站着。

王芷儿很无辜地道:“怎么了,这便是藐视公主之罪了?我说什么了?只不过嗓子痒,要杯茶喝!”

李迥微微地笑:“王姑娘若有什么话,便直说便是,本王说过,此案虽然简单,但本王一定要断个清楚明白,以至没有丝豪疑点!”

王芷儿叹道:“到底未婚女子发生此等事情,有些事未免羞如宣之如口,王爷既是要把此案断个清楚明白,不如让小女子和永阳公主在这公堂之上聊上一聊?以期公正公平?”

李迥吃了一惊,未曾想她根本不与这两名证人纠缠,直接找上了当事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迥略一迟疑,便听得王芷儿道:“这么多人看着,王爷怕我一介民女冒犯了公主不成?”

王齐恺上前:“芷儿,你胡闹什么?”

王芷儿声音很淡:“父亲大人,您有三位妻妾,三位儿子,四个女儿,可我,只有一位兄长,一个娘亲,兄长如果有事,娘亲便活不了了,父亲怎么不明白!又或是父亲认定多这么一个儿子不多,少这么一个儿子不少,所以竟想着舍弃了?”

王齐恺一滞,心底一惊,驳然大怒:“芷儿,你胡说什么?为父怎么会这么想?”

王芷儿再拂一礼,“既如此,便请父亲给芷儿一个机会,也给兄长一个机会!”

王齐恺气呼呼地站着,此时,站在李迥身边的那位钱公公上前一步,向李迥行了一礼,发话了:“韩王殿下,杂家奉了皇帝圣旨前来督审,一则因为此案虽是小案,但到底伤及皇家脸面,二则王太傅是朝廷肱骨之臣,绝不能伤了君臣和气,寒了臣子的心,因此,此案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绝不能有半点儿不清不楚之处,今日既是王姑娘心中有疑团未解,倒不如让王姑娘和公主聊上几句,解了这心底的疙瘩?”

李迥声音很淡:“既然钱公公都这么说了,如此,王家大小姐,你便和永阳公主聊上几句吧?”

王芷儿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还是大家都熟悉的,这屏风么,还用架么?”

李迥没来得及开口,永阳公主气呼呼地道:“不架就不架,本公主问心无愧!别让人以为本公主架了屏风,便是要躲在其后…”

王芷儿悠悠然接口:“自然不是为了饮茶…”

李迥心中一跳,刚想拦阻,永阳公主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让人拦这屏风,原本便是想着永阳公主脾气暴躁,再加上经历的是这等事,隔着个屏风,身边的侍女相劝,时不时提醒,尚能拦着一点…他倏地想起,这王芷儿谱一进门,就拿屏风之事挤兑永阳公主,莫非那个时候,便想着了这一着?要从永阳公主身上着手?

不可能!

李迥眼皮子一跳,道:“也好,王大小姐便当面向永阳公主问个清楚。”

永阳公主满含怒意的眼睛直盯往王芷儿处,恨声道:“有什么话,你便问罢!你那个兄长是个无耻之人,做妹妹的,能问出什么好话来!”

王芷儿却是一派的云淡风清,走到她与那侍婢的面前,含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永阳公主,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你又对我的兄长无意,便请你把兄长前日送给你的那把扇子还回来吧!”

“什么?”永阳公主一怔,“你说什么?”

王芷儿道:“扇子,莫大家题扇面的那把扇子,还给我大哥!”

永阳公主呆呆地,“这等时候,你叫我还扇子?公堂之上…”她转眼朝李迥望去,“皇兄,她…”

李迥一拍惊堂木,咳了一声,“王家大小姐,这可是在公堂之上,不是小儿女挟私报复,口舌争论的场所,与案情无关之事,请王家大小姐还是停了吧!”

王芷儿向李迥拂礼:“九王爷,民女之所以要公主还了这把扇子,自是有原因的,也与本案有关!”

李迥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有关法?”

☆、24.第24章 还有一人

王芷儿道:“我叫公主还了这面扇,是因为知道公主根本就还不出这面扇子,大哥送给公主的这面扇子,已让公主精心收藏了起来了,和大哥送给公主的许多东西一样!”

永阳公主怔了怔,脸上鄙夷之色尽显:“你说什么?我会稀罕他的东西?你要那扇子…那扇子…”

王芷儿道:“是不是精心收藏了起来?”

永阳公主道:“本公主收藏那扇子,也是因为莫大家的真迹,并不是为了你大哥。”

“是么?”王芷儿凑近了她,“公主今日梳的发髻是飞天髻吧?画的黛眉是涵烟眉,擦的胭脂是紫草脂,身上穿的是紫金流沙长裙,公主不会不知道今日上庭,是于公堂之上,并非皇室宴饮,请问公主如此盛装打扮,却是为何?”

堂上众人往永阳公主望了去,原来尚没感觉到什么,但被王芷儿一说,马上情形不同了起来,果然,永阳公主一身盛装,脸上妆容描画得使她满面含春,眼角有情。

钱公公又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永阳公主全不明所以,对王芷儿叫道:“本公主喜欢穿成什么样便穿成什么样!你管得着么?”又转头对李迥道,“皇兄,她如此对皇室不敬,胡说八道,你还不处置了她?”

李迥皱了皱眉头,“永阳公主,王姑娘不过问了你几句妆容,又何来不敬之说?”

永阳公主恨恨转头朝王芷儿,“你问我妆容,到底为了什么?”

王芷儿眼眸一片清冷:“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已者容,永阳公主盛装打扮而来,为的又是取悦谁?想来不会是我的父亲,也不会是你的皇兄,那么,剩下来的,会是谁呢?”

永阳公主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胡说什么?”

堂上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映过来,连李迥都怔住了,忘了拍惊堂木,便听得王芷儿道:“民女查过那日之事,永阳公主那日在绮香阁时,点的菜肴是两个人的份量,有红煨肉,刀鱼,酱炒甲鱼,庆元豆腐,珍珠菜等,上的茶,是西湖龙井,桌子上摆的餐具,是两个人的银豪酒杯…”

李迥用手指轻磕桌面,与顾海交换了一个眼色,终于来了,只要她扯出那人,便会让王家和那人直直地对上,到时候看,王齐恺这老狐狸还怎么左右逢源!可惜,这王芷儿聪明是聪明了,但遇到了这等朝廷之事,她一个内宅女子又岂能弄得清楚明白?

永阳公主当日屋子里是有人的,可惜的是,王子钦做了替死鬼,如若不然,那一日当场捉到的人就不是他了。

今日皇帝派了钱公公在此,是揪出那人的良好时机,哼,佛道之人,竟和公主有染,看他还怎么在朝中呼风唤雨!

只要王芷儿当庭牵扯出那人,王齐恺便直直地和那人对上,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中立!

王齐恺虽是一个老狐狸,但他这双儿女却不怎么样!

特别是他这个女儿,自以为聪明,却会将他拖入深渊!

李迥垂了眼,掩饰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本公主喜欢吃这么多东西,你管得着么!”永阳公主大声叫道。

王芷儿神色不动,眼眸如冰雪一般:“当日,公主身上穿着玫瑰紫彩锦绣裙,脸上贴的竹叶花黄,脚穿南海明珠镶嵌的绣鞋,是么?”

永阳公主隐隐感觉了不对,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对,直盯着她,“你竟然胆敢四处窥探本公主行踪,堂堂宰相千金,什么时候成了鸡鸣狗盗之徒?”

王芷儿轻声道:“这些东西,我何需打探?只要向我这大哥一问便知,公主当日所点菜肴,所穿衣饰,都是我大哥王子钦喜欢吃的,衣服的颜色,也是他喜欢的紫色,所以,他的映像才这么深刻,我大哥那一日没有误会公主,皆因公主所作所为,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你对他有意!”

永阳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他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庶子!无官无爵,值得本公主花这么大功夫!”

王芷儿把无耻厚黑栽赃嫁祸进行到底:“就连今日,公主所穿衣饰,所戴头饰,所画妆容,其心底,也是给我的兄长看的!公主之所以诬陷兄长对您不敬,只不过因为前几日在王府之时,公主看见我的兄长和一名青楼女子牵扯不清,还花了大价钱在那青楼女子身上,您因妒成恨,所以这才想着给我的兄长一个教训!其私心底,却是希望我的兄长向您低头认错!所以您今日才盛装而来!妆容情意盎然,永阳公主,我说得是不是?”

永阳公主张口结舌,结结巴巴,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但她出身富贵,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话,还连珠炮一样的,让她插都没办法插上嘴。

“你,你,你,你胡说…胡说!”她哆嗦着嘴唇道。

李迥手指放在惊堂木上,半晌手指也动不了,侧过头望向顾海,两人同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同时转脸向堂上望了去。

王齐恺则是眼神闪烁,似是没见过王芷儿一般直朝她望着。

那钱公公则听得兴致勃勃,原本半闭着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圆了。

王芷儿轻轻地呼一了口气,堂上众人竟感觉这样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李迥倏地一惊,这个女子,竟能轻易地控制众人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竟如百花竞放中带着丝清冷:“当然,就如永阳公主所说,我这位大哥,虽是宰相之子,但却无权无爵,哪配得上永阳公主?但这世上,不合情理之事往往很多,比如说您,永阳公主,说不得就喜欢上了我这兄长的无权无爵,这种事么,在民间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什么来着?哦,叫犯贱…”

永阳公主原本就气得两眼直冒怒火,到了此时,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一下子绷断了,“根本就不是他,他也配…”她冒出了这一句之后,忽地掩住了嘴,眼神四周围扫过。

☆、25.第25章 气极了

王芷儿却是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语意,“不是他?不是我的兄长?公主的意思,您点的菜肴不是和我兄长一起吃的?穿的衣饰,也不是给我兄长看的?如此说来,那一日,公主在等其它人?…又或是,当日,那人也在那房间里?公主听到九王爷气势汹汹而来,为了让那人能顺利脱身,所以才灾赃嫁祸给我那兄长?让我猜猜,在你纠缠住我的兄长之时,引得九王爷等的视线被你们吸引,那人便从后窗逃脱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既便武功再高,但绮香阁人来人往,又焉知会不会有人看到?查一查就行了…”

永阳公主猛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她抬起眼来,眼里盈盈有泪,“皇兄,你皇妹被一名民女这么相逼,您就任由她这样?”

李迥恼怒之极,在心底直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自己莫名承认了此事,钱公公定会如实向皇帝禀报,要他还怎么样把这事嫁祸给王家?让那人和王家对上?

永阳公主被李迥眼底的冰冷吓住了,这才记起,这是她九哥,不是四哥,三哥,这九哥向来对她便淡淡的,也不吃她这一套!不像其它的皇兄,每次她娇弱地唤告几声,他们便什么都应承了!

可她要怎么样替自己辩解?再强辨王子钦冒犯自己?在这么一大堆说词之后?

那所谓的冒犯之词仿佛是个笑话!

她恨恨地望着王芷儿,眼底俱是毒意!一名庶女,竟敢这样逼迫皇家子嗣!

王芷儿看清了她眼底的狠毒,不以为意,前世和什么样的罪犯没打过交道?眼神如果会杀死人,她早死了成千上万次了!

她忽尔又是一笑,笑容易常的温柔,像晚上哄着孩子入睡,语气也柔,“又或是,永阳公主那一日误会了我的兄长,永阳公主把酒盏倒在了衣服之上,我的兄长前去给公主拭衣服之上的酒渍,一不小心的,把公主的衣服撕破了,让公主误会了,公主又想给兄长一个教训,所以这才叫了出来?”

几个大棒之后,让人不得不啃了她这个伸出来的蜜栆儿。

李迥与顾海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心有戚戚焉,又同时叹了一口气,李迥甚至在想,自从遇上了这个女人,自己叹气仿佛越来越多了!

且是无可奈何的叹气。

接下来可以想象得到,永阳公主虽娇纵,但到底出身皇室,哪里能辨得过这么卑鄙无耻的言论,她会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接了她伸出来的这个橄榄枝!

“不错,不错…”永阳公主此时已慌乱之极,冷静之后,忽然间明白,那个人如由自己之口说出来,会闯出什么样的大祸!原本她出了宫来,就是去和那人相会的,栽赃给王子钦,只是顺手帮姑母一个忙,可她哪里想到,这样机密的事,却被王芷儿一口道破了。

她此时只想弥补刚刚的失言,哪里还管得了王子钦,“是的,大表哥不过给我擦拭身上酒渍,我因前几日和他有些口角,又恼了他,要给他些教训,这才叫了起来!是我误会了他!”

连称呼都变了!

王芷儿道:“可这两个人,店小二与南顺,所做的证词可是说得明明白白…”

永阳公主大声道:“这两个人,怕是受了什么人的好处,胡乱攀咬大表哥!还不打死了他们!”

王芷儿拍了拍手,上前扶起直怔怔坐在地上,显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王子钦,“如此说来,我的兄长,没有冒犯公主了?”

永阳公主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王芷儿转脸朝着李迥,笑吟吟的,“九王爷,此案真相大白,原来是场误会,误会很大,但是还好,公主善解人意地帮我们解开了,我们可以回府了吧?”

李迥死盯盯地直盯着王芷儿,她便也眼睛一眨不眨地含笑而立,眼底竟有嘲弄之色…仿佛他心中所想,她一应尽知!

他呼地吁了一口气,笑了,“没想到此案峰回路转,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既然永阳公主亲口承认此事与王子钦无关,只是一场误会,那么,本王宣判,王子钦冒犯公主之罪纯属子虚乌有!此案就此了结。”

王芷儿拂了拂礼:“多谢王爷处事公正严明!”又叹道,“有王爷在此坐镇,才能使我大哥身上蒙受的不白之冤一下子便弄清楚了,王爷真乃百姓之福,朝堂之福,百官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