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一直将他的脸踩在脚底下的人仰视,这感觉简直太爽了!

“当然是我,如果不是我,你能这么快找到这地方?如果不是我,你能知道九王在这庄子里藏了个秦家的女人?”花子虚淘淘不绝,得意得不得了。

秦芷儿眨着眼道:“不可能吧?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失踪的这些日子,被九王爷捉住了,一直困在这庄子里?”

蠢,真的是蠢!

想不到他妹妹这么聪明,这秦子钦却这么蠢!

这么荒谬的想法都有?

花子虚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被李迥捉住?”

秦芷儿撇着嘴,满脸都是‘你装什么装’的表情,道:“是啊,你没被他亲自捉过,只被他的手下亲自捉过!”

花子虚看不得他那表情,冲口而出,“这些消息,自是有人告诉我!”

秦芷儿哦了一声,脸上顿时失去了兴趣了,也不问他了,“是么?”

她伸出手掌,端详起自己的指甲来。

花子虚又不服气了,“虽然是穆…”他一下子停了嘴,紧张地望着秦子钦,心想自己怎么一来二去的,差点儿把穆倾城都给透露了出来?

还好面前是秦子钦这傻蛋,不是秦芷儿。

如果是秦芷儿,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问得他连屁股上有几颗痣都说了出来。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总之,他就是知道秦芷儿有这本领。

他望了那懵懂无知的秦子钦一眼,暗暗庆幸。

“虽然是人家告诉我的,我这不是为了我和你妹妹以往的交情,才好心让你知道,也好提醒一下你妹妹么?”

秦芷儿心底里翻起了惊涛赫浪,她原以为这花子虚或许跟着红红去了大商,自是听从红红的吩咐的。

可没有想到,他却是听从穆倾城的吩咐?

大商与大韩交通不便,这几个月的时间,大商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三大征兆一出,大商便有国书来替太子求娶…

她脑子里忽然间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来,大商太子,莫非就是穆倾城?

她想起穆倾城那双漂亮却带了几分阴冷的眼,无端端打了个哆嗦。

她不会忘记穆倾城那志在必得的眼神。

不行,得弄个清楚才行。

花子虚心底里后悔,说了两句,就闭紧了嘴,警惕起来…绝不能再把什么透露了出去了,这秦子钦是个傻的,秦芷儿可不傻,他回去对他妹妹一说,指不定就露了馅儿了。

所以,他也拿了张凳子,离秦子钦远远儿地坐着。

两人呆坐了一会儿,花子虚哪里是个坐得住了,忍了半晌不出声,结果还是问道:“秦公子,却过了这么久了,九王爷定是追到别处去了,咱们还是各走各路吧?”

再者,你怕个什么?

以李迥对秦芷儿的宠爱,对这事也会不子了之的。

没说两句,他就看见秦子钦从袖子里拿了块帕子出来,印着眼角流起了眼泪,“我妹妹的命,可真苦,好不容易咱们兄妹俩脱离了王府,入了秦家,原想着定是能一帆风顺的嫁给九王的,却没有想到,也了个什么三大征兆…”

他抽咽了几声,“花大侠,我原是不想和你唠叨这些的,可见你对妹妹这般关心,实忍不住,可怜我们兄妹俩,也没个可以商量的人…”

花子虚见他这幅怨妇样子,目瞪口呆。

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心想莫非穆倾城找来的那大夫还真有几分本事?

难怪他今日看这秦子钦,声音也变尖利了。

还差点把他认成了秦芷儿了。

想想穆倾城的那个计划,他生生打了个冷颤,对秦子钦也生了同情。

☆、398.第398章 自戳双眼

想想他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哎…

可惜了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花子虚一边想着,语气也和蔼了一些,“秦公子,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只能提点你一二,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秦子钦眼睛里水光密布,望定了他,“花大侠,我知道,这几日,多亏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寻到这庄子里来,知道九王爷金屋藏娇?”

他这么一哭,又是眼波潋滟,如一汪秋水,闪得花子虚心都扑通跳了两回。

一瞬间的,花子虚又差点儿把他认成个女人了。

心底里采花的念头突忽其来全涌进了脑。

他定了定神,忙把那念头挥了出去。

他可从不采雄花的…

“秦公子,你也别着急,你妹妹之事,我也听说了,所以一得知九王爷还藏了个人,便想着来告诉你,让你向你妹妹提点两句,大韩朝对你妹妹不好,但还有大商,你妹妹的手下红红回去之后,成了大商嫡公主了,大商皇帝如今对她千依百顺呢,她听说了此事,就求了皇帝,发了国书来,要求娶你妹妹为太子妃,大商国可不比大韩,什么都讲求身份门弟,大商只重英雄才华,历史上还有女王掌政呢,你妹妹如若去了,定有另一翻天地的。”

秦芷儿摇了摇头,表示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话,“花大侠,话虽如此,但妹妹与我,到底生在大韩,长在大韩,大商穷山恶水的,妹妹娇滴滴的人儿,嫁去了大韩,怎么能适应得了?”

她又说着又泣着道:“妹妹可真可怜…”

这花子虚定知道不少东西,瞧他望着自己时那同情得不得了的模样,。

他为何会对秦子钦同情?

秦芷儿一边说着,一边心底里打着算盘。

花子虚道:“这你可不用担心,大商虽民风彪悍,但国都谋阳城繁华更胜大韩,城里有不少的大韩人定居,吃穿之上更不用愁…”

秦芷儿哼了一声,“既是你说的这么好,大商国里缺女人么,为何千里迢迢来求娶我妹妹?是不是那大商太子身有隐疾,所以大商国内的贵女都不愿意嫁他?”

花子虚失笑道:“秦公子,你可真会想象,大商太子聪明睿智,才华绝顶,大商国内女子趋之若吉,不知有多少女子不计名份也要跟着他…”

花子虚说到这里,看那秦子钦的脸色越来越怀疑,倒真没有办法再圆了下去了。

心想这秦子钦倒是个真心替他妹妹着想的,他所顾虑之事,也都是人之常情。

无论是谁,都会想弄个清楚明白。

为何一个大商太子,未来大商国的皇位接班人,会想着求娶大韩一名出身不显的女子?

其实他也弄不明白,穆倾城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这秦芷儿就这么好?

以他采花多年的标准来看,秦芷儿小气,吝啬,狡猾,爱钱,无赖…全身上下都是缺点,没有一点儿女人的温婉柔和。

未可否认,她一张脸还是长得好的。

就这么说吧,秦芷儿这人,你光看她那一张脸,还是有想采花的愿望的…但和她接触了不一会儿,你就恨不得自戳双眼,恨自己怎么这么眼瞎。

花子虚想起自己那一次瞎了眼的采花行动,很有几感慨。

替穆倾城娶了秦芷儿之后的日子点了一会儿蜡。

他正感慨着,就见‘秦子钦’忽然间发疯了,几步便跑了过来,拉住了自己的衣襟,直咬牙,“你骗我,你骗我!一定是陈留长公主设计的,让妹妹嫁去大商,中途好下毒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花子虚看那悲伤欲绝的脸,再一次怔住了,秦子钦的情绪看来越来越往穆倾城期望方向发展了。

“不行,与其死在外边,还不如咱们一家人死在一处,今儿个,我就回去和妹妹说个清楚,九王爷不要她,不要紧,那三大征兆也不要紧,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成了,死,我也要陪着妹妹一起死!”

秦子钦握拳,脸上全是坚定。

花子虚打了个哆嗦,看着秦子钦,脑子里闪出了产后无端端发了疯的泼妇,被男人辜负便认为全天下人都辜负了她的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

这些女人,听风就是雨,一点小事就会引起她情绪崩溃!

想不到秦子钦被那药物影响得这么深了。

花子虚想起穆倾城和那医师之间的对话,那医师说了,先使用药物,这药物会让他情绪爱激动,容易陷进悲伤当中,会有自杀的倾向…后面的,花子虚便没有偷听到了。

他对秦子钦更生了几分同情,忙劝道:“秦公子,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大商太子是真心想娶你妹妹的!”

秦芷儿又看见了花子虚眼底里的同情之色,仿佛她越无理取闹,他就越发地同情。

秦子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现出这样的神色来?

秦芷儿想起了秦子钦告诉她这消息时,泪眼滂沱的样子。

“不,花子虚,你还想骗我?那大商太子根本见都没见过我妹妹,怎么会突然求娶,还给她那么尊贵的身份?这天上真能掉下馅儿饼来么?”秦芷儿唱作俱佳。

花子虚既认定了面前这个人是秦子钦,倒是放松了警惕。

秦子钦是个脓包加傻蛋么!

加上他现在也中了招了,更不需要防备着他什么了。

花子虚便道:“大商太子当然见过你妹妹了,才对她情有独衷的。”

秦芷儿心底一跳,试探着问,“你说他见过我妹妹?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花子虚笑了,“他们还是老熟人呢!”

见秦子钦一脸茫然的样子,花子虚好心提醒,“秦公子,近些日子,府里可来过什么人,送了些吃食给你?”

秦芷儿目注于他,见他眼神闪躲,心底里便明白了,顿时心急如炽,恨不得马上回府,检查一番。

可她又想着要把花子虚脑子里藏着的秘密全都哄了出来,一时之间,倒是为难了。

还没等她为难多久,就听见院子里有人道:“还不出来,想躲多久?”

听了这熟悉的声音,秦芷儿满脸苦笑,李迥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她跑了就跑了罢,反正她总是要回朱门巷的家的,追得这么紧,是个什么事儿?

花子虚紧张地道:“秦公子,你先出去,替我挡着点儿,日后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

秦芷儿想了想,明白花子虚不被李迥捉到用途大得多了,便点了点头,“花大侠,你可真要来找我,要不然,我们兄妹俩可真没有活路了。”

她那娇嗔含泪的样子让花子虚胳膊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他抚着胳膊连连点头,“秦公子,你放心,你放心。”

我的妈啊,这敏感易怒的女人…不,男人,简直太可怕了有没有!

花子虚一个箭步来到了窗台边,不忍再望秦子钦,拉开窗门就往外窜了去。

秦芷儿收了眼底的泪水,把帕子藏在袖子里,抹了把脸,拉了房门走了出去,见李迥在院子里站着,冷冷地行了一礼,问:“王爷,找臣女有什么事?”

顾海早避到了一边去了,听了秦芷儿这冷冰冰的话语,心底替李迥暗暗着急。

李迥见她出门,一口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张俏丽的脸板得极紧,眼神仿佛望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一颗心便沉了下去,道:“芷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芷儿微皱着眉,头半抬,望着他,“不是我想的哪样?那柳青青,不是王爷安排到那儿伺侯的?那庄子里,并没有藏着一个姓秦的女人?王爷并没有瞒着我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清朗,可却夹了些掩饰不住的愤怒。

李迥抹了一把脸,无可奈何,“芷儿,你跟我回去,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秦芷儿心急着回去查验秦子钦的食物,哪有功夫理他,道:“王爷若有心,便送我回朱门巷吧,今日打扰王爷了,还得麻烦你把那狗洞重补上。”

说不失望,那却是假的。

无论那女人是谁,他都不该瞒她瞒得这么紧。

算了,他到底是个古代男人,和她的思想,总有些差距的。

她也不应当强求。

她嘴里虽这么说着,心却仿佛忽然间缺失了一块。

李迥听着她生硬而冷淡的话语,忽然间便慌了起来,只觉得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象是要渐渐地消失在他面前,让他再也看不到了,长久以来做的那个梦又清晰了起来,在梦里面,她也是这样的,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在光芒当中,离他越来越远。

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见了她拒绝的目光,却迟疑了,只抬了抬手,便放下,“芷儿,你别这样。”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一句:芷儿,你别这样。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告诉她,化去她眼底的冰冷。

因他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以嬉笑怒骂,也可以绝情绝性。

他应该怎么告诉她,秦末染的一切?告诉她身上藏着的秘密?

这么多年了,他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查出来的秘密?

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解释,秦芷儿只认为他又在敷衍。

必竟,是他先瞒着她的。

☆、399.第399章 妾婢

李迥忽然间很后悔,如果一开始,他就把这件事对她说了就好了,就不会弄成现在的模样,让她自己查出了真相。

他不想骗她,可秦末染身上的真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要怎么解释?

他头一次感觉,让人相信是这么的难。

许多的话在舌尖打转,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芷儿,你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不会辜负?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代表着他心底里已有了辜负的念头了么?

秦芷儿失望之极,垂了眼眸,“王爷,还请您送我回朱门巷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李迥闭了闭眼,双拳握紧了又松开,只道:“好。”

顾海站在一边,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直替他家王爷着急,心想王爷在朝堂之上,也曾口若悬河的,把那些御史驳得哑口无言,在皇帝面前,想挥鞭子就挥鞭子,怎么对着秦芷儿,就这般束手束脚起来?

他不是王爷么,藏个生病的女人在庄子里养病,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藏十个八个女人,日后要作妾婢的,秦芷儿也理当双手支持赞同!

凭什么他们家王爷就一幅被人捉住了把柄的愧疚样子?

凭什么这秦芷儿就一脸的捉住了他家王爷的把柄一幅轻蔑不愿搭理他家王爷的样子!

如果不顾忌这秦芷儿是他未来的主母,还是个女人,他都想揍这不识好歹的女人了。

顾海压了心头火气,让守在院子外边的人驾来了马车,冷冰冰地对秦芷儿道:“平乐郡主,请。”

秦芷儿上了马车。

顾海见她望都没有再望自家王爷一眼,忽然间就替自家王爷打抱不平起来,“平乐郡主,您花这么大功夫又挖墙又钻狗洞的,进了那院子,见到了秦姑娘了吧?秦姑娘长得,还能配上我家王爷吧?”

气死她!

秦芷儿没理他,道:“顾首领,朱门巷在那边,你可别光顾着耍嘴巴皮子,把方向弄反了!”

顾海哼了一声,只得坐上了马车头,去赶马车。

哼,真是个心如坚铁的女人!

花子虚回到了村子里边,想想今日的所见所闻,念及秦子钦被两狗夹着卡在狗洞里的样子,心底里直替他感到惋惜,心想这人虽然脓包加傻,但是,还是有其可爱的一面的。

却要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他现在也顾不得他了。

如果他不好好儿帮穆倾城作事,红焰可就麻烦了。

初入大商之时,他们两兄妹还算相处和睦,但到了后边,矛盾就越来越多了,红焰看不惯穆倾城的心狠手辣,几次三番地阻挠他加害拥护胡氏家族的贤臣。

说实在的,他也认为红焰之所以被赶出了大商,不得不在大韩隐藏身份,其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的心慈手软。

穆倾城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两人在大商站稳脚根,如若不然,他那因破腹产子的不祥人的流言,就会将兄妹俩打压了下去,让他们永不能翻身。

穆倾城每行进一步,身上手上都染了鲜血,踏着别人的尸身爬上高位,这才让原来胡氏所生的二皇子退让,自己成了太子。

他越成功,红焰和他的矛盾越大。

王氏兄弟进了秦家,眼看着秦芷儿就要嫁给李迥了,这个消息传到了刚刚被立为太子的穆倾城耳里,他便什么都不顾了,要向秦氏兄妹下手。

这也成了红焰与他彻底决裂的导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