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儿道:“说吧。”

秦子钦拍着胸口道:“妹妹,荣国公,咱们干爹找到儿子了,还是两个?那可真好,妹妹,你可立了大功了!”

秦芷儿道:“是你立了大功,不是我!”

秦子钦连连点头,“没错,是我,你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芷儿便把前因后果全跟他说了。

秦子钦拍着胸口,含情脉脉地望了她半晌,“妹妹,这么大的功劳,你都能帮我挣了回来…妹妹,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月之后要出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在后宅准备你的嫁妆?你就这么跑了出去,还去了那么死了好几个人的庄子,妹妹,你这是要担心死我么?”

说着,眼泪花儿直朝眼框往外冒。

秦芷儿怔了。

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秦子钦把身子扭了两扭。

秦芷儿心底升起了股怪异之感,心想她这哥哥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呢?

还没能想得明白,就见小黑旋风般地跑了进来,道:“郡主,夫人来了。”

秦芷儿与秦子钦在屋内说话,让小黑在外边把风,以免闲杂人等听了去。

秦芷儿忙道:“哥,快别哭了,娘来了,你可别在娘面前露出什么来!”

秦子钦眨着眼道:“我哭,我什么时侯哭了?”

秦芷儿心底那股怪异之感又升起了。

说话之间,谢氏温婉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芷儿,你怎么回来了?”

又是这句话,秦芷儿额头冒出了冷汗来了。

谢氏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秦芷儿一眼,道:“你理当在荣国公府准备自己的嫁妆的,怎么就回来了?”

秦芷儿只得道:“我想娘了。”

谢氏便掩了嘴笑,“傻孩子,女孩儿家,总是要出嫁的,咱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秦芷儿上下打量谢氏,见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松了口气,虽然小白经常回府替谢氏看诊,以免她经历了上次之事后,身体会有不妥,但秦芷儿却担心谢氏会患上了古代大夫查不出的病症来,现在看她这模样,倒是松了口气了。

谢氏是个温和而不争的人,在她身边,也是最能让人放松的。

秦芷儿与秦子钦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想回自己住处休憩一会儿才回荣国公府。

每到一处地方,黑云女骑都要事先检查一番的,小橙进入那院子转了一圈,出来的时侯脸色就有点儿古怪,眼角不停地抽动。

秦芷儿一眼望见了,奇道:“小橙,你这是怎么了?”

小橙道:“没什么,眼睛进了沙子了。”

秦芷儿便没有当回事,走进院子,绕过屏风,瞧见了院子中央石桌上坐着的李迥,这才明白了过来。

回头一看,身边跟着的女骑与侍婢早就一个个溜得不见踪影了。

秦芷儿只好走了过去,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些笑意来,却是语气责怪,“你来干什么?”

李迥拿了个杯子在手里边转着,看着她那小模样,明明嘴角眼眉带笑,却嘟着嘴假装不高兴,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了,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

秦芷儿一看那椅子,紧贴着他的旁边摆着,这么一坐,定是紧挨着他的,她当然不肯坐了,绕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了,侧着脸看他,“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539.第539章 养得肥肥的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不见了踪影,她身边倒是有了个人了,还是紧挨着她的。

他把她提起,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放定,道:“来看看你,不成么?”

还是这么轻,这可怎么得了,要让她多吃些才成。

李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心底里想,成婚之后,就要生孩子,生孩子可是个苦活儿,得吃饱喝足了,养得肥肥的才能够生得好,也不损身子。

想到这里,他便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来,喂到她的嘴里,道:“几日没见到你了…你又瘦了?”

秦芷儿被那点心塞进嘴,只觉满嘴甜香,竟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往桌上望去,就见桌上那碟子点心,是青绿色的,薄透的糖线拉丝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光来,一见便让人嘴里唾液直冒。

这碟东西,不是他从皇宫直接带了来的吧?

秦芷儿是喜欢吃甜的东西的,一见到甜食,便忍不住嘴了,李迥也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一块一块的喂她,直到把桌上那碟点心喂得差不多了,才用手指尖拭去她嘴角的点心渣子,把食指放进嘴里舔了舔道:“芷芷,什么时侯,你才能定下心来,专心备嫁呢?”

不行,得快快儿养肥了她,让她一嫁过来就生下个大胖小子,如此一来,她就没有空去理人家的闲事了。

他不过外出巡视了一番再回来,她就跑到那发生了惨案的庄子里去了。

虽是替舅舅找回了他那两个儿子,可她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那屋子里又死了几只闯进来的野兔,那门框上被人涂了毒药,她到那庄子,后边定是有人跟着,他们说着话认着亲的时侯,那人便躲在内室,侍机而动。

虽然没有查出那人是谁。

李迥想一想那情形,身上便出了身冷汗。

她如果当时走进了内室,死的就不是那几只野兔,而是她了。

为何她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办?

这么多年了,她是他心底里唯一的温暖,有朝一日这温暖没有了,他的生命又将是死寂一片。

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想过他了,没想过她就要嫁给他了,全不把他放在心底。

秦芷儿可不知道他心底在纠结这些,只是明白他知道了庄子里发生的事了,道:“王爷,你也吃,这点心的味道可真不错,你从哪儿找来的厨子?皇宫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厨子吧?”

被她一赞扬,他的心情仿佛就好了一些了,纵使她赞的是找厨子的本事…算了,自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这么个德性。

对他没心没肺,偏偏对有些事,却精明得要死。

这厨子,当然是好厨子了,专门用来调养妇人身子,做药膳的,她可不知道这一碟子点心,花了他多少心思,光名贵药材就用了差不多上千两银子。

得不动生色地把她调养好了,让她能尽快地怀上孩子,三年抱两,让她没有精力折腾,就不会去那么些危险的地方。

他做的那个梦,也就永远也不可能发生了。

李迥嘴角扬起了个笑意。

秦芷儿拿眼角扫到了他那丝笑意,觉得他有点儿不怀好意,跳下了他的膝盖,正对着他的脸,仔细观察,前世她受过专门训练,怎么会看不出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

可他嘴角的笑早收了,脸又板成了一块平板,那幅死样子把人都能冻死。

那表情说有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自己眼花了?

秦芷儿心想。

“来,说正事儿。”李迥向她招了招手。

秦芷儿重走回椅子边坐着,彻底奇怪了起来,照道理来说,她偷溜出荣国公府,去了那庄子的事,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可今日来,他并没有提起半句。

如果是以往,他的脸定是要板着,阴沉半天的。

他不知道?

那不可能!

他心底里在算计什么?

秦芷儿警惕地盯着他!

一见她那浑身炸毛的样子,李迥便哭笑不得。

象一只偷吃了东西被捉住了的猫儿,明明嘴角还留着鱼腥味儿,偏偏还装成一幅没有吃鱼的样子。

他道:“说吧,我没在这几日,你都干了些什么?”

秦芷儿眨巴着眼道:“王爷这几日不在?我在荣国公府,怎么会知道王爷在没在?”

李迥哼了一声,“那庄子的事,不用我提醒吧?”

秦芷儿还装傻,“庄子?庄子什么事?哪个庄子,您倒是说清楚些啊?”

他一伸手,就把她往后缩的身子拉了过来了,重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声道:“不说是吧,要本王惩罚你再说?”

他便噙住了她的嘴唇。

直吻得她天昏地暗。

她胸膛之中的氧气都差点儿被折腾干净了,他才松开了她。

秦芷儿昏头昏脑的,还在茫然,又被他吻住了。

如此反复之后,她终于在他下一轮的惩罚之前清醒,道:“知道,我知道,去那庄子的人是我,我代替了哥哥去了那庄子了。”

李迥看着她红肿的双唇,笑了笑,有点儿遗憾的样子,道:“知道错了吗?”

秦芷儿老老实实的,“知道了,以后不经过你同意,绝不去那里。”

她这是打个先认错,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的主意呢!

李迥心底里直苦笑,“你们走后,那院子我让人烧了,你们呆的那间屋子内室,门框上让人涂了毒药了。”

秦芷儿心底一惊,想起了秦末染身上的衣服,想起她莫名的失踪,那屋子里的人是她?

李迥见她眉毛颤动,便知道她只怕是明白了,在这些事上,她总是提点一下,就能猜出个大概来,可某些事,却一点儿也不明白。

他道:“如果实不得已,那个女人,干脆还是让她病了吧!”

“不,不行!”秦芷儿冲口道。

她知道他心底里的期盼,秦末染醒了,也许丽贵妃便能醒了来。

可现实总是让人失望。

他不知道怎么处置秦末染,但为了保护秦芷儿,他宁愿牺牲了自己心底里那小小的期盼。

☆、540.第540章 蔑视

秦芷儿道:“就让她在那儿,总会想到办法的。”

李迥沉默了下来,搂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身上,吸取着她身上的芳香,轻声道:“芷儿,芷儿。”

他一遍遍地叫着她,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只有这样,才能驱散了他心底里的寒冷。

青焰走上了怜花皇庄最高的那个阁楼,见穆倾城站在其上,望着某处一动一动,便笑了,“你在这里看着,能看得到她么?你既是听说了她回到朱门巷了,也不敢去见她?”

她撇了撇嘴道,“可真是没用。”

穆倾城收回了目光,眼底一片冰凉,“青焰,你与比我相比,又好得到哪里去?咱们就别五十步说一百步了。”

青焰眼底闪过一丝怒气,道:“我不同,我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地,一定能嫁给李迥!”

穆倾城笑了,“他一个月后就要和秦芷儿成婚了,你还在做这样的美梦?依我看,他只怕连侧妃之位都没想着留给你。”

这个女人,还是这么有信心,真不知道应该说她愚蠢还是其它。

青焰脸色有些发白,瞬间便恢复了神色,眼底闪过一丝蔑视,道:“只好过人家心底里根本没有你。”

穆倾城的脸一下子变得冰雪一般的白,俊美的面颊象冰雕的人一般,眼里却闪过一丝凶冷,他伸出手去,就掐住了青焰的喉咙,道:“不准你这么说!”

青焰的脸瞬间便紫涨了过来,却嘶着嗓门笑,“穆倾城,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了,不是么?就算你将她留在身边,她心底里也没有你!她会一心想着逃跑,我建议你,你把她制成灯笼,她就会属于你了。”

穆倾城缓缓地松开了手指,冷冷地望着她,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灯笼之事的!”

这是他心底里隐藏着的最大的秘密,他没有对青焰提起过,连蚁巢的人都不会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青焰掩着喉咙咳嗽,得意的笑,“你的东西,我知道得多得很。”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与姐姐从小把他养大!

穆倾城看着她,忽然之间,便想起了秦末染了,那个女人,脸上也有象她一样疯狂的神情。

眼底,也象她一样冰冷阴寒,最暖的阳光也照不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穆倾城闪动着眼睛看着她。

青焰说了这句,看清他眼中的怀疑,倒是有些后悔了,生怕他再追究了下去,他是她们陪养出来的最厉害的人,她知道他的性子与手段。

于是道:“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到底是兄妹,你现在是我的太子哥哥了,你的事,我自然关心。”

这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也许弄懂了她身上的秘密,他就能弄懂一切。

现在他还有求于她,不能惊动了她了。

穆倾城垂了眼眸,道:“我且问你,那个医术,能不能做了?”

青焰一怔,心想姐姐不在了,如果没有姐姐的指导,她自己怎么能做得到?

这可是精密之极的外科手术。

她道:“要做好准备才行,秦子钦的药不是还没有吃完么,等他把药吃完了,我自然会替他做的。”

穆倾城慢吞吞地道:“你需要的人,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都是行医多年的大夫,那些女人,也备好了,伤口快速愈合的药物,也已经配好,就等你了。”

青焰掩着嘴笑,“这便等不及了?只因她一个月之后要成婚了?穆倾城,她成婚了又怎么样?你又不在乎这些,她把清白都给了李迥了,已经是他的人了,你还要这么个女人干什么?”

穆倾城忽地抬起眼来,眼睛俱是冰冷,道:“不准你这么说她!”

青焰面颊肌肉颤抖,“她能做,我便不能说了么?”

穆倾城那一日回来,独自一个人饮得乱醉,把那消息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这秦芷儿原来是爬上了李迥的床,替他解了身上的媚毒,这才贴上了他的!

难怪他要娶她,怎么也甩不掉她了。

青焰恨姐姐,为何多年前便弄混了药,让他中了那个毒,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让秦芷儿有机可乘?

她没有输,就输在了她没有秦芷儿那么不要脸之上了!

穆倾城便道:“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两人象斗鸡一般的对视。

恨不得把对方撕碎了。

青焰却是嫣然一笑,“穆倾城,咱们吵成这样,又有什么用?你喜欢的人要嫁人了,我喜欢的,要娶别人了,还不如好好儿想想,怎么样才能把秦子钦弄了过来,却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个手术,可是要好几天的!”

姐姐不在,她也能做的,那手术虽然精密,可她已经试验过了许多次了。

她不能再等了,姐姐不知道去了哪个人的身上,也不知什么时侯才能回来。

穆倾城说得没错,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只有让秦芷儿彻底的消失,让李迥对她再无半点儿留恋,她才会有机会。

穆倾城眼底闪过了一丝疯狂,“你且放心,这点儿小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办得妥当的。”

青焰道:“这话,你说了好几次了,咱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是李迥,上一次那么周密的计划,都被人识破了,如今他们更做足了防范,你想再动她的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穆倾城笑了笑,“没有那么容易?秦子钦那个脓包却是容易上当得很,秦芷儿哪能一天到晚地看着她这个哥哥?”

青焰见他一提到秦芷儿,便是满脸慕孺,眼底温柔,哪还有半点儿刚刚的凶狠,气得吐血,只能在心底里暗暗发狠,心想,这一次,一定得成功。

没有姐姐在身边,她也能成功!

秦芷儿在朱门巷住了两天,就被谢氏与秦子钦轮流唠叨了两日,谢氏则是劝着秦芷儿拿针线出来,绣一绣自己的嫁妆,不说大的嫁衣什么的,小的手帕,香襄总是要绣的,替李迥绣着香襄什么的挂在腰上,也是对他的体贴。

秦芷儿被她唠叨得乌云罩顶,白眼直翻,只得拿了针线出来装模作样,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儿备嫁的。”

好不容易把谢氏打发走了,她就去问十二女骑中谁擅长刺绣。

十二女骑之中的小绿擅长,她便把刺绣的活儿交了给她,让她绣了方帕子出来,到谢氏那里交了差去。

谢氏刚走,秦子钦又来唠叨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千万别再扮成自己的模样涉险,若有什么事,可千万得来朱门巷通知他一声,别一个人独自行动。

秦芷儿这两天便过得水生火热,面带菜色,心想她还没得婚前恐惧症,反倒是她娘和她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