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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你这大白天的不去赚工分,在家偷懒啊?”

林楚瑜面色不变地说:“三婶你不是也没出去赚工分吗?”

陈玉梅面色一滞,只觉得奇怪,以前林楚瑜是个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被欺负被骂从不知道还嘴,这是怎么了?竟然牙尖嘴利的,气势还特别强。

陈玉梅冷笑一声:“我不赚工分家里也有吃有喝!你家都穷的光裤子了,就这样还好吃懒做待在家里呢?像你这样的婆娘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吧,婶子!”林楚瑜笑了笑,“你这样的都能嫁的出去,可见这世上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

“你这死丫头……”陈玉梅伸手就要打她,却被林楚瑜弯腰躲了过去。

老太太听了,板着脸骂道:

“死丫头,怎么跟你三婶说话呢?你三婶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太没良心了,不知道领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楚瑜笑得真心,眉眼弯弯的,说:“就像你刚才说的,糖吃多了会牙疼,是为了我们好!我知道!”

说完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林楚瑜板着脸把楚乐拉回家里。

回了家,不管老太太和陈玉梅在外面怎么骂,楚瑜都当没听见,她板着脸对除了说:

“楚乐,想吃糖?”

楚乐含着泪点点头,她似乎知道自己不对,又低下头不敢说话。

林楚瑜叹了口气,温声说:

“楚乐,咱们人穷志不短,以后,姐一定会赚钱买很多好吃的给你,但现在,姐姐还买不起,姐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别人要东西吃,这是不对的!”

楚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

“可是大力哥哥不是别人啊,他是我哥哥,姐,你说奶给大力哥糖吃,为什么不给我?”

林楚瑜看着她一脸稚气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只叹了口气说:

“你奶是封建残余的老毒物,重男轻女呗!”

“老毒物?”楚乐歪着头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姐,你说的可形象了!我奶那样子一看就很歹毒!”

说了这话,姐妹俩都笑了。

-

到了约定好送桑叶和鸡蛋的日子,林楚瑜和少安准备好桑叶和鸡蛋,鸡叫第二次就开始往县城赶去,这年头的人都讲诚信,约好了就必须要去做,楚瑜去了职工大院送了鸡蛋,又把桑叶送给养蚕的男人,和之前一样,赚了2块钱,之后便和少安一起回家了。

把鸡蛋钱还给秦美丽之后,林楚瑜身上已经有2块钱的存款了,然而她深知这点钱远远不够。

当天夜里,睡到第二次鸡叫,楚瑜忽然睁开眼,又跑去把少安叫了起来,这次少安没作声,悄声跟她一起出了门。

“姐,今晚你又要做什么?”

林楚瑜道:“少安,我听说咱们这里离市里也不远?”

“是啊,姐,我们这属于交界地,离县城比市里远,走到市里大概也就13里路。”

林楚瑜点头道:“少安,咱们再撸点叶子去市里卖吧?”

“市里?”

林少安有些心慌,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连镇子上都很少去,只有每月2次赶集的时候,会在秦美丽的授意下去镇上赶集买东西,市里对他这样的农村小孩来说,跟上海北京一样,是很遥远的地方。

“姐,我还没去过市里呢,虽然不远,可到底是市区啊,跟县城可不一样!万一走丢了就回不来了!”林少安十分担心。

楚瑜闻言,温声说:“少安,你别怕,姐会保护你的!”

林少安哼了哼:“姐,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要你保护?”说着,林少安哼哼唧唧地走在前面,“走吧!不就是撸树叶么?难不倒我!就我这爬树的功力,很快就给你撸一麻袋!”

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一亮大家就要去上工了,楚瑜和少安便加快速度撸叶子,为了能早点做完,楚瑜也爬上一颗桑树,踩在树干上撸叶子,这次速度快,两人很快撸了一大-麻袋,便扛着麻袋往市区去。

林家庄所在的县叫做新安县城,就是昨天林楚瑜卖鸡蛋的地方,现在他们要去的这个是临淮市区,临淮离林家庄要近一些,按理说应该走得更快才对,可今天的桑叶很沉,楚瑜和少安一人背一段路,下面换人接着背,背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腿都伸不直了,可为了钱,楚瑜一直咬牙坚持,少安也没喊累,竟然咬牙坚持到了县城。

楚瑜瞥了少安一眼,这孩子还挺能吃苦的,她是因为有前世大人的灵魂,知道穷比什么都可怕,知道要去赚钱,所以才有这份心性去吃苦,可少安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背着一麻袋桑叶子走十几里的路,实在是不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老道许多,他们直接去了黑市交易处,临淮市的黑市比县城大很多,卖的东西也丰富,从水产到米面应有尽有,就连卖豆腐的都有。

“姐……”少安看到豆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直勾勾盯着那豆腐,说:“姐,咱们要是赚钱了,买块豆腐回去吧,这豆腐不要豆腐票。”

“行!等卖出去姐买豆腐给你吃!”楚瑜爽快地答应。

少安听了这话,干劲十足,一有客人经过,就把麻袋敞开给人家看。

两人等到下午,也没有一个问话的人,少安早上就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便哀嚎:

“姐,我看昨天咱们能卖出桑叶纯属是凑巧,应该没人做这冤大头了吧!你说卖不出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抬着桑叶再回去吧?实在不行,就把这桑叶给扔了吧?反正林家庄多的是!”

楚瑜也很饿,但钱没赚到,她实在舍不得拿钱出来买东西吃。

活了两辈子,楚瑜的经济状况都不好,前世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十分拮据,外婆精打细算的习惯很好地传给了楚瑜,使得楚瑜小小年纪就有危机感,一直打工赚钱,否则也不可能把大学读完,到培训班教课后,她不仅教一对一的初中生高中生,课余还一直在学习考试技巧,打算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教托福雅思考试的学生,她很努力,也小有存款,穿越到这里,楚瑜别的不心疼,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让她很痛心!

越痛心,越舍不得花钱,楚瑜宁愿挨饿也要扛着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到了天黑,都没有人来买桑叶,楚瑜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这桑叶真的是卖不出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少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豆腐。

林家已经半年多没吃过豆腐了,那样的美味,少安简直快不记得了,他盯着豆腐看了许久,最终收回目光,平静地低着头跟楚瑜一起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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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摊位的人都陆续离开,卖豆腐的也推着一个木板车打算走。

楚瑜哪里看不出少安的心思?也难怪他馋,昨晚楚瑜没在家,家里烧的稀饭都能照见人影了,稀得跟水一样,少安必定是吃不饱的。

楚瑜想了想,走过去,笑问:“婶子,你这豆腐怎么卖?”

卖豆腐的见了她,知道她也是农村人,便笑道:

“姑娘,我这豆腐不要票,卖的要贵一些,你要的话2毛钱一斤。”

“2毛钱?”楚瑜有些头疼,这年头猪肉也不过6毛4一斤,这已经是很贵的东西了,2毛钱就等于买一斤豆腐要花费秦美丽一天一半的工钱,这怎么不贵?只是楚瑜知道,林家没有豆腐票,这年代只要是不用票就能买到的东西都贼贵。

“姐,好贵啊,咱们别买了!”少安有些不安,花2分钱买个饼和冰棒他都舍不得,别说是2毛钱了。

“没事,你想吃姐就买,再说了楚乐昨天也嚷着要吃豆腐,再买一些给爸补补身子。”楚瑜说完,指着豆腐笑说:“婶子,你这豆腐发黑呢,跟别人家白花花的豆腐不一样。”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说:

“谁说的?是因为天暗了,我这豆腐是纯大豆做的!”

楚瑜笑笑:“婶子,我家邻居就在大队里做豆腐,我知道豆腐怎么做,你这豆腐一看就是掺了其他东西,不全是大豆,该不是做的时候把油给抽走了吧?”

卖豆腐的闻言,吞吞吐吐地说:

“我说姑娘,你不懂别瞎说,我这豆腐可是实打实大豆做的!”

楚瑜见效果已经达到,便笑道:

“婶子,咱们都是农民家的孩子,在一起摆摊也是缘分,你看这大傍晚的,你豆腐拖回家也容易坏掉,最后这点不如就3毛钱2斤卖给我?”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顿了片刻,但楚瑜说的没错,豆腐今天卖不掉回家就容易坏,还不如便宜点卖给这孩子,再说也不亏本,想到这,她笑道:

“你这姑娘会过日子!行,你说3毛2斤就2斤!来,我割块好的给你!”

楚瑜把豆腐小心翼翼地装在随身的纱布里带着。

他们这一天没卖出去任何东西,却花了3毛钱买豆腐,少安都要哭出来了,直说:“姐,都怪我,吃什么豆腐啊!有这钱还不如给爸治腿呢!”

楚瑜笑了笑,“少安,等你以后有钱了,随随便便都能住得起楼房开得起好车,每天都能吃豆腐的时候,豆腐就不那么香了,所以呀,趁你现在爱吃,姐就满足你一次!”

林少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天天都能吃豆腐的好日子?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林楚瑜笑了:“很快,相信我!”

少安吸了吸鼻子,“姐,你对我真好!”

林楚瑜摸摸他的头,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现在想想,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也不错。

林楚瑜揣着豆腐打算回家,两人正要走,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小声说:

“喂,你这桑叶怎么卖?”

☆、006 卖桑叶

林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连夜赶路而来,又在这里摆了一天的摊子,为了怕被人抓到,中途还换了个地方,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她做好了没人买的打算,谁知竟然有人问。

楚瑜心里一喜,忙说:“3分一斤。”

男人直接说:“2分一斤,你要是有货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

林楚瑜惊住了,这桑叶还真有人要?她忙多问了一句:“你买去养蚕用?还是打算卖给别人?”

都是私下做生意的,男人也不怕她去告,便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这东西在临淮市这种穷地方根本没人要,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但现在风声紧,就是没人要的空地上的野草,那也是公家的,我要的量多,自己弄不过来,收去是为了卖去省会南江市,那边有不少顶着红帽子偷偷养蚕的工厂,正缺桑叶,因为蚕对桑叶要求高,不新鲜很容易死,所以他们才大量收购好的桑叶。”

听了这话,林楚瑜趁机说:“我今天没准备,就五十多斤,你要的话我明早再给你拉来。”

“行!”

男人巴不得这样,他也是抽个中间利润,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一天能赚个两三块已经是巨款了。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楚瑜问。

“你叫我孙哥吧!”男人说。

“好,孙哥,那我到时候去哪找你?”

孙哥说:

“你要有的话,大后天早上直接拉去南城老路28号边上的废旧工厂给我,我在那里收。”

“行!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楚瑜先把手里这袋桑叶放在孙哥车后座,孙哥给了一块钱,楚瑜也没说什么,只希望能做下一次生意。

他一走,少安激动地说:“姐,还真卖出去了?咱们好歹把买豆腐的钱赚回来了!”

楚瑜也激动,这两次卖桑叶,竟然没遇到什么事,很顺利就卖掉了,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十几里路要走,楚瑜顾不上别的,干劲十足地说:“少安,走!咱们回家做豆腐吃!”

“好嘞!”少安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忙活了一天,晚上赶路比早上累多了,但没有桑叶背着,走起来比早上快了很多,这一路上,楚瑜的心情都很不错,虽然钱不多,却让她看到了希望,这重来的人生好歹有些盼头了。

而且,从刚才孙哥口中,楚瑜也得知了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年代,虽然上头经常割尾巴,打击资本主义封建残留,就连国外的钢琴、小提琴音乐也给禁了,说那些是资本主义靡靡之音,这样的情形下,竟然也有聪明人顶着红帽子办厂做生意,可见,风气再严,也压不住人体内对财富和美好生活的渴望,这也让楚瑜心里舒坦了一些,她也在思索,既然别人能赚到钱,她好好摸索,发家致富迎娶高富帅,应该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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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整个县城都没什么化学厂,整个县只有一间化肥厂,水泥厂这类的更是少之又少,环境还没受到污染,抬起头,楚瑜看到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月亮洒下的亮光足以让楚瑜摸着路回家。

76年,新安县城通往临淮市只有一条大路,这倒省了楚瑜不少麻烦,直接沿着大路走回家,否则,没有导航仪,放在后世绝对要迷路。

这样想,两人在8点多就走到了村子口。

路上黑黢黢的,所有人都睡了,村子里没有一点灯光,楚瑜走到村口的小桥上,发觉村口的西边有一个很大的厂房,里面有几间瓦屋里,竟然还有光亮,她问少安:

“少安,那里是干啥的?”

“姐,你糊涂了,那不就是养殖场吗?”少安低声说:“姐,你可不要去那里,那边都是北京来的知青,队长说了,他们身上有资产阶级的娇气,根本适应不了农村生活,还有几个人成分不好,天天搞资产阶级那一套,没事就搞音乐吹口琴啥的,你可别被他们传染了。”

楚瑜笑了笑,少安有这样的思想她并不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思想受环境和教育制约,在她看来,只要不去迫害别人,就已经是个不错的人了。

“我知道了。”

楚瑜没想到林家庄居然还有知青,只是觉得奇怪,以前看电视剧里,北京的知青不都喜欢去北大荒开垦种植,去黑龙江保卫边疆吗?怎么还有人来林家庄这种偏僻地方?

两人顾不上别的,静悄悄往家去。

他们蹑手蹑脚地推开栅栏的门,刚要进去,却见堂屋的木门陡然打开,秦美丽出来,厉声说:

“你们给我进来!”

林楚青听了话,从屋里走出来,也跟着进了堂屋。

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进了屋,却见林保国也还没睡,明显都在等他们。

秦美丽气道:“你们去哪了?怎么一天看不到人,也不见你们上工赚工分?”

少安嘟囔一句:“我一天才赚5工分,赚不了几个钱!”

“你还有理了!你说你不上学又不去赚工分,你还想干啥?”

在农村人眼里,赚工分可是天大的事情,这关系到一家人的吃喝住行,他们没别的祈盼,就希望能多赚点工分,年底多分几块钱,多分点粮食,能给孩子上学,家里吃饭。

秦美丽很生气,“你们说,你俩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去城里玩了?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么办!”

楚瑜原想瞒着他们的,但现在一想,这是瞒不过去的,再说过几天她还得给孙哥送桑叶呢,到时候少不了需要林家人支持。

“妈,你也别数落少安了,都是我的主意,我们不是去玩的,是让少安陪我去城里卖桑叶。”

秦美丽像是被吓到了,忙说:“你俩跑去城里卖东西了?楚瑜你知不知道,卖东西是犯法的!是要被割尾巴的?”

“我知道,妈,我们是偷偷去的,就跟卖鸡蛋一样,不被抓到就行了!”

秦美丽气得心脏都疼,她又说:“你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再送到村子里劳动改造的!”

“妈!我知道!”许是楚瑜活了两辈子的关系,对这事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游街就游街呗,只要豁得出去脸皮,也总比饿死好。

楚瑜知道秦美丽的软肋,便趁机说:

“妈,我也是没办法,你看我现在辍学在家,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赚工分也赚不了几个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不像姐心灵手巧会做衣服,我什么特长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要赚点钱上学才行。”

提到这事,秦美丽果然哭了,自责道:“都怪妈没能耐,连孩子的学费也交不起!”

林保国在一旁叹了口气。

“怎么怪你?该怪的是我,我一个男人没能养活老婆子女,还让你受累!”

楚瑜对楚青使了个眼色,楚青见状,忙说:

“妈,我觉得楚瑜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我听我们老师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偷偷做生意,就是我们老师,也在帮人做衣服做裤子呢,一条裤子赚2块钱,妈,你说放在以前你敢想吗?”

“什么?2块钱?”秦美丽吓一跳,“做裤子咋这么贵?”

“可不是吗?我们老师从城里拿的纸样回来做,都是好看的流行款,村子里没有,很多人偷偷找他做呢,衣服一件1块5,裤子2块,我们现在都接裤子做,裤子简单,一会就做完一条了,我偷偷帮老师数过,他有时候一天能赚10块钱。”

这事大大出乎秦美丽的意料,一天10块钱,什么概念啊!快赶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

“那要是一天10块,那一个月不就是300块吗?”秦美丽被吓到了,赚这么多钱在她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是要被割尾巴的!

“是啊!所以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也就咱们这样的老实农民因为政策紧不敢赚钱,其实人家都偷偷赚呢。”

“那你老师咋不怕被人告状?”秦美丽担心地说,要是被人告了,难保楚青不会受牵连。

“老师是给城里人做的,比较隐秘,农村人想不到这些,你放心吧!我们做的很小心。”

秦美丽听了这话,这才觉得林楚瑜卖卖桑叶简直就是小事情,比起一天赚10块巨款的,楚瑜一天赚个1块钱算的了什么?这样一想,她胆子也大了一些。

楚瑜见状,便笑道:“妈,马上蚕就结茧了,我估摸着我这桑叶也就能卖最后一批了,等赚了钱,咱们去医院给爸治腿!”

听了这话,秦美丽这才退让,林保国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可他们全家一年也剩不了几块钱,现在林保国吃药倒是花不了几个子,村里的卫生所打一针一天5分钱,最后再扣点工分,难的是要做手术的费用,据说要好几百,秦美丽听人说要是有门路的话,也用不了那么贵,可他们平民百姓的,哪来的门路呢?

秦美丽终于答应,只一再叮嘱楚瑜要小心一些。

楚瑜见家人知道,便把今天卖桑叶的事说给家人。

楚青道:“2分钱?那咱们干脆多运点过去。”

楚瑜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多运?我巴不得给他运一卡车去,只是咱们家连辆驴车都没有,这么重的东西,怎么扛过去?”

这倒是个问题,秦美丽想了片刻,说:

“你奶那有辆平车,可以运几百斤没问题,就是要苦了你们,得自己拉过去。”

“这没事!”楚瑜不觉高兴,只要能多赚钱,她愿意吃点苦。只是想到今天王秀娥的偏心劲儿,楚瑜担心道:“奶能借吗?”

“怎么就不能借?”秦美丽哼道:“再偏心也不至于一辆平车都不借吧?”

几人商议好明天的事,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秦美丽把饭从草编的保温捂子里端出来。

饭还透着温热,楚瑜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对了,我买了豆腐!”

她小心地打开纱布,却见因为时间太久,豆腐有些散开了,但看到这发暗的豆腐,一家人很久没回过神。

“是豆腐!”楚乐跑过来,眼巴巴看着:“豆腐好香啊!”

是很香!连楚瑜这种不爱吃豆腐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水,秦美丽见状,笑着说:“今晚太晚了,这豆腐留着明天吃!”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楚乐馋坏了。

其他人也不停咽口水。

楚瑜笑道:“妈,我去用酱油拌点碎辣椒和葱花,切一块豆腐下来咱们蘸着吃,剩下的留明天吃吧!”

“也行。”秦美丽同意了。

楚乐开心坏了,笑着拍手:“有豆腐吃咯!”

楚瑜调了酱汁,这么晚了没有火,没法把豆腐蒸一下,好在这年头的豆腐很香,生吃也好吃,豆腐蘸了酱汁后,吃近嘴里有一股子大豆的香味,辣辣的,带着蒜香,楚瑜忍不住回味了很久。

她都这样,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楚乐吃完还眼巴巴看着豆腐,想再来一块,被秦美丽吼回去了!

当晚,楚乐睡觉说梦话都在说着豆腐。

☆、007 借平车

秦美丽嘴里的平车就是农村经常用的驴车后面那块,俩轱辘上坐落着木板车,木板车两边都有扶手,有驴的人家加个驴赶路,就变成驴车,加个马就变成马车,这年头,马、牛、猪都是公有财产,私人养的很少,尤其是牛,十分稀罕,在这年代,牛是用来耕地的,是用来搞社会主义建设的,杀牛都是犯法的,因此这年头没有牛肉可吃,只有病牛或者要死的牛,会被杀掉,好好埋葬。

没有牛,条件好点的人家会养驴用驴来赶路,林楚瑜家很穷,自然是没有驴车的,大伯林保中家有一辆,是爷奶之前买的,他们住一起,自然连驴车都是公用的。

次日十点多,秦美丽下工回来,便去了林保中家里,她远远看见王秀娥,说:

“孩她奶,我想借平车用用。”

秦美丽知道王秀娥的性子,要是借驴车,王秀娥肯定舍不得借,之前林保国住院回来,秦美丽找王秀娥借车拉林保国回来,王秀娥愣是没借,秦美丽简直想不通,这林保国好歹是她儿子,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做的事让人能戳脊梁骨。

王秀娥见了她,头都没抬地说:“没有!”

“没有?”秦美丽一听急了,“车呢?”

王秀娥道:“车你大嫂过会回娘家用。”

秦美丽闻言,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没事,我后天才用,大嫂今晚就能回来吧?不冲突。”

王秀娥脸顿时冷了,嗤道:“后天也没车!”

“后天谁用?”

王秀娥冷着脸说:“后天你爹要推大力去七孔闸玩!没空借你!”

一听这话,秦美丽的眼睛酸酸的,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甩脸色,秦美丽的好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作为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王秀娥一直看不上她,不仅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这段时间家里穷,王秀娥的态度越发不好,以前最起码面上好看些,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

宁愿推孙子去玩,也不借车给她家,这不是撕破脸是什么?

秦美丽忍着泪意说:

“老大家能用,老三家能用,怎么就我们家不能用?我做正事借你一下车你不借,推大力去玩你就能推?”

秦美丽嗓门大,这话一喊,几家人都跑出来了,其实她一来找老太太,两个妯娌就知道了,俩人说什么她们也都听到,大儿媳赵开花不痛不痒地说:

“美丽啊,你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这车毕竟是她的财产,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就是啊!”陈玉梅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大力是老太太的金孙,老俩口推大力出去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玉梅说这话,赵开花也不爱听,林大力是金孙?敢情别的孙子就不是?他林大力算哪根葱,家里做农活用的车要推林大力出去玩?但陈玉梅是个泼辣的,她不想惹陈玉梅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