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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助理:“走,进去看看吧。”

  说着,他想起来,提着兜子道:“瞧,我还提了东西,我给孩子买的。”

  陆殿卿其实满脑子都是孩子,不过还是点头:“让你破费了。”

  当下庄助理陪着陆殿卿一起过去病房,一进去,就见关彧馨正在那里看着哥哥笑,而陆崇礼也从旁低头看着。

  陆殿卿和关彧馨打了个招呼,之后对陆崇礼道:“父亲。”

  言语恭敬,神态平静。

  陆崇礼头都没抬,一脸冷淡,只些微颔首。

  陆殿卿没说话,沉默地走到林望舒身边,她正睡着,在睡梦中,好像并不太安稳,微微蹙着眉。

  陆殿卿心里说不上喜欢还是难过,胸口有一种异样到复杂的情愫在酝酿,那是在极度的恐惧和期待后的一种茫然和余悸感。

  他当父亲了,而他现在依然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整个人仿佛踩在云上。

  这时候,就在他的右手边,弟弟突然哭起来,张大嘴巴,嗷嗷地哭。

  他忙起身,冲过去看。

  旁边关彧馨和陆崇礼也都看过来。

  陆殿卿摸了摸,抬头迎向陆崇礼和关彧馨的视线:“尿了。”

  关彧馨便把一块尿布给他:“给他换了。”

  陆殿卿接过来,给孩子换尿布。

  他学过,知道怎么换。

  陆崇礼便走过来,从旁安静地看着。

  陆殿卿在陆崇礼的注视下,将尿布换好,重新给孩子包好了,又将换下的尿布放在一旁,旁边赵姐见了,赶紧拿着就要去洗。

  她今天来这里,算是见了大阵仗了。

  她是一心想干好,偏偏家里人都勤快,暂时她还碰不到孩子,便着急要洗尿布来表现自己。

  陆殿卿换好了尿布后,看着孩子依然在哭,便伸手抱起来。

  陆崇礼一言不发,就从旁看着。

  陆殿卿已经学过怎么抱小孩,但是他没想到孩子竟然这么小一个,太小了,小脑袋像拳头那么大,哭起来张大嘴巴,哭出的声音那么稚弱,不像是孩子哭,倒像是一只小猫儿一般,就那么“哇儿哇儿”地哭。

  他按照所学,僵硬地抱着,生怕不小心碰坏了。

  站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陆崇礼终于开口,淡淡地道:“给我吧。”

  陆殿卿低声道:“我来就行了。”

  说着,他开始试探着用手拍哄小婴儿的后背。

  陆崇礼命道:“给我。”

  陆殿卿看向父亲,他神情平淡,却不容置疑。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了陆崇礼。

  陆崇礼接过来后,姿态竟然还颇为熟稔,抱着孩子,伸手拍哄,没几下,孩子竟然真不哭了,委屈巴巴地蠕动着小嘴儿,闭上眼睛睡着了。

  陆殿卿从旁看着,非常意外。

  陆崇礼抱着孩子,轻轻晃着,之后掀起眼皮,淡淡地道:“你以为你小时候不需要人抱着哄吗?”

  关彧馨从旁听着,没忍住,直接笑出声:“还是亲家懂,有经验!”

第115章 (“我一定会做好”)

  关彧馨难免和亲家说句话,就随口抱怨:“本来说龙凤胎,你说这多好,谁知道出来就是两个小子了!”

  陆崇礼听了,却很淡定:“这种事常有的,也不稀奇。”

  关彧馨:“以前我生他们兄妹,看肚子形状就能猜个八_九不离十了,谁知道现在能用什么b超了,反倒不准了!”

  陆崇礼神情中便略有些无奈:“当初殿卿母亲可是请了北京城名医来过脉,都说是一个女儿,结果——”

  陆殿卿正在看着孩子,突而听到这个,疑惑地看向陆崇礼。

  而这个时候,原本乖巧的小婴儿竟然再次“哇儿哇儿”地哭起来,稚嫩的小嗓子听得人揪心,关彧馨便拿了奶瓶来,指挥着这父子给孩子冲奶粉。

  陆崇礼没做过这些,自然也有些手生,从旁帮衬着,手忙脚乱的,最后终于给两个孩子都喂上奶粉了。

  关彧馨自然把持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奶瓶,边喂边看孩子喝奶,喜欢得不行,笑着说:“这么小喝一点就行,也不能太多。”

  而另一个奶瓶便理所当然落在了陆崇礼手中,他略弯着腰,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握着奶瓶。

  陆殿卿从旁看着,孩子闭着眼睛,只张着红润润的小嘴儿,贪婪地喝奶,喝得小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发出咕滋咕滋的声音。

  那么小的小孩儿,稚嫩脆弱到让人不敢碰触,没想到吃奶有这么大的劲头。

  陆殿卿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这就是他曾经趴在她肚子上听到的动静,是曾经和他隔着肚皮有过触碰的胎儿。

  经过漫长和艰难的孕育后,神奇地诞生在世间,有着脆弱而顽强的生命力,承载着她和他的血脉,蓬勃而动,萌萌而发。

  “回头把我的奶票拿过来,这样能多订点牛奶。”

  陆殿卿看向父亲,他握着奶瓶的手非常稳,神情寡淡,就那么垂着眼睛看着孩子。

  现在牛奶是商业局特供的商品,孕妇营养困难的医院开证明可以喝,小婴儿有医院出生证明可以喝,当然还有陆崇礼这种情况,干部特供,每个月都有奶票。

  他低声道:“奶粉够用,母亲不是想办法寄了很多奶粉吗,足够他们喝三个多月了。”

  陆崇礼淡淡地道:“小孩子要长身体,消耗量很大,医院开的证明,还有我的奶票,都订牛奶,就算不给他们两兄弟添补进去,也可以给小林补补身体。”

  陆崇礼又问:“红糖鸡蛋这些,应该不缺吧?”

  陆殿卿:“家里足够多了。也准备了十几只母鸡,可以熬了给望舒补身体。”

  陆崇礼微微颔首,之后便没再说话。

  这时候孩子已经喝光了奶,陆崇礼随手拿来了旁边的纱布巾,给孩子擦了擦小嘴,之后又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小娃儿吃奶实在是一桩卖力气的活,额头都累得出汗了。

  小娃儿喝饱了,看上去心满意足的样子,小眼睛就开始犯困,眯瞪着舔了舔嘴唇,就这么满足地睡去了。

  陆崇礼看着这小娃儿的睡态,话却是对儿子说的:“你最近倒是一心陪在家里,连单位都不去了?”

  怕吵到小娃儿睡觉,他声音很低,不过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不友善。

  陆殿卿听这话,一时摸不到陆崇礼这话的心思,便恭敬地道:“我是等着听父亲的吩咐。”

  关彧馨从旁抱着孩子,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心想这父子可真有意思。

  亲父子呢,说话就跟三堂会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升堂唱戏……

  这时候,陆殿卿抬眼看向父亲,神态越发恭敬:“父亲,这件事,我确实也有错。”

  陆崇礼淡声道:“也有错?你能解释下,也有错是什么意思吗?”

  陆殿卿:“父亲,其实我现在觉得,在我的妻子生产的时候,我陪在她身边,看着我的孩子出世,这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他声音低沉而郑重:“无论是因为我的主动选择,还是机缘巧合,今天我能陪在她身边,我都很庆幸。如果错过了,那我永远不会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陆崇礼看进儿子眼中,儿子的眼中竟然出奇的坚定平静。

  他略默了下,道:“你觉得,我只是生气你放弃这次机会吗?”

  陆殿卿态度恭顺温和:“我确实也有错,我的错在于——”

  谁知道这个时候,关彧馨突然道:“望舒,你醒了?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饿了吗?”

  陆崇礼和陆殿卿的话被打断,忙看过去。

  林望舒睁开眼,虚弱地看过来,看到了陆崇礼,有些茫然:“父亲,你也来了。”

  陆崇礼顿时一改刚才对自己儿子的冷淡,温声笑道:“小林,你受累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林望舒:“还好。”

  陆崇礼神情格外和煦:“我问过大夫,两个孩子都很好,一切顺利,你好好养身体,需要什么,让殿卿和我说。”

  林望舒点头:“嗯……我知道。”

  陆崇礼声音越发和蔼:“看到你和孩子都好,我也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望舒:“父亲慢走。”

  陆崇礼微颔首,之后才对陆殿卿道:“出来一下。”

  陆殿卿:“好。”

  陆殿卿跟着陆崇礼出去了,关彧馨抱着孩子,压低了声音说:“望舒,你瞧这父子两个,要不是他们长得好歹有点像,我还以为小陆是抱来的!”

  林望舒其实本来觉得身上疲惫,现在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她想了想:“可能因为他们家风就这样吧。”

  关彧馨:“家风?什么家风?”

  林望舒笑道:“都挺装的。”

  或者说,都比较端着!

  关彧馨叹了一声:“要说小陆也挺可怜的,在家里天天面对这样一个老父亲,过得这叫什么日子,怪不得他以前性子冷。”

  不过关彧馨又道:“可你这公公抱着孙子还是看着挺慈爱的!还挺会的!”

  而且脾气可真好,刚才她指挥着他们父子赶紧沏奶,人家二话不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望舒:“妈,别想了,孩子给我看看。”

  关彧馨这才想起来,赶紧抱了哥哥给林望舒看。

  林望舒翘头看了好一番:“确实一点不好看,连陆殿卿一半的样子都没有,更别说像我了,差远了!”

  这话听得关彧馨直接瞪她一眼:“你刚生下来就是一块煤球!”

  林望舒:“?”

  关彧馨:“我外孙可比你强多了。”

  林望舒无奈,抗议道:“妈,我坐月子呢,大夫说了,我心情不能不好。”

  关彧馨笑道:“那你少说我外孙!”

  这么说话间,关彧馨问:“饿了吗?我让你哥去家里弄吃的了,现在饭盒里可能还有小米粥,再给你喂点?”

  林望舒:“好,我还真有点饿了。”

  于是关彧馨便将孩子递给了旁边的赵姐,赵姐诚惶诚恐地接过去,关彧馨拿了小米粥来喂林望舒。

  很快林听轩也回来了,带来了保姆小冯,又带了稀粥,稀粥用保温罐装着,还有燕窝羹,银丝小馒头,鸡蛋和以及几样家常小菜。

  林望舒感觉自己现在胃口很好,就把燕窝羹喝了,又吃了一个鸡蛋,一个银丝小馒头。

  这时候双胞胎中的哥哥又醒了一次,委屈巴巴地嗷嗷着,关彧馨也试着让赵姐和小冯照料孩子。

  不过林听轩对着小娃儿很好奇,他也想抱,关彧馨没让他抱:“你粗手粗脚的,不行!”

  林听轩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有些无奈地道:“我怎么粗手粗脚了,我的手最灵最细了,我们单位的专家都夸我做事精细。”

  关彧馨:“一边去,没你的份。”

  林听轩无言以对,只好站一边。

  等林望舒一顿饭吃得舒舒服服的,她才想起来:“殿卿怎么还没回来?”

  关彧馨也纳闷:“估计他们父子说话呢!”

  林望舒便没再问,这时候,医生带着护士来检查身体了,林听轩自然出去回避,他穿过走廊,走到了附近的等候处,结果就发现,在旁边一处办公台旁边,陆崇礼正在和陆殿卿说话,面前摆着一大叠的资料,庄助理站在一旁。

  三个人神情都挺严肃,声音很低,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听轩有些意外,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揣着兜,便往别处走走去了。

  林望舒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准备出院。

  这几天,陆家的各路亲戚,陆知义,四婶,以及各种堂婶堂姑堂奶奶的都陆续过来看了,就连陆老爷子也亲自来看了重孙子。

  本来添丁进口就是喜事,现在还是一口气两个,虽然瘦了一些,但一看眉眼就俊,大家都说好好养着,肯定能养胖。

  来的时候,自然都是大包小包的,陆老爷子更是让保姆拎了一大包东西过来。

  于是出院前,林大靖只能专门借了板车来拉东西,陆续往新街口那边搬。

  陆殿卿收拾了东西,发现光红糖就五十多斤,鸡蛋更是有四百多个,大家都觉得孕妇做月子肯定要用这个,都送,结果一下子这么多了。

  他便让关彧馨提了一筐回去,留着给肖爱红做月子用。

  关彧馨开始根本不收,毕竟自己家也准备了副食票,到时候也不至于缺了,陆殿卿:“这个吃不了也就坏了。”

  关彧馨想想也是,最后倒是想了一个辙,把这些鸡蛋留着一些给自己儿媳妇坐月子吃,却把一大筐拿去了林观海单位,给他们单位用了,另外换了一些肉票饭票的,算是给兑出去。

  陆殿卿收到那些肉票的时候,无奈笑了下,不过也就让关彧馨留下了:“等回头妈你帮着看看买点什么吧,月子里总是多补补。”

  回到家后,自然有许多要忙的,哪怕事先已经计划好了,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乱糟糟的。

  两个孩子一起睡,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两个哭起来比着力气一样用那小嫩嗓子嚎,这个时候就必须两个人各抱着一个哄,不然谁也别想消停。

  而因为有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又得两个保姆带,那家里确实也衍生出许多家务,好几个大人的饭要做,尿布要洗,卫生也要打扫。

  总之到了这个时候,林望舒才觉得,雇了两个保姆各自看孩子,再让田姐做家务,这个安排简直是最起码的,不然人真是没法活了。

  自己嫂子马上要生了,嫂子娘家不顶用,再说嫂子也不可能去娘家做月子,妈妈肯定要忙起来了,爸爸和二哥倒是能稍微腾出时间来帮自己,但是一则他们要上班不可能时时过来,二则他们大男人,到底做这些不够细心。

  而就在林望舒回到医院,陆知义和四婶张罗着给孩子补办了三朝洗儿后,果然她嫂子生了,是个儿子。

  对此,林望舒松了口气,想着总算生了,松了口气之余,再次想起儿子女儿问题,忍不住叹道:“你说这b超怎么了,不是说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吗?怎么出来成两个儿子了?”

  陆殿卿对此也很疑惑,但是那个时间段只有两家生孩子,前一个比自家早出生一个小时,而且人家生出来七斤半,看那分量怎么也不可能是双胞胎的分量。

  关键两个孩子的而孔比一般小娃儿要立体,肤色偏白,隐隐有着一丝西方血统的痕迹,这在产房里本身就少见。

  根据陆家爷爷的说法,陆殿卿小时候就这样,只不过长大后那种西方感淡化,除了五官稍微深刻立体一些,反而和陆崇礼更像了。

  所以抱错了是绝不可能的。

  反正别管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就只好道:“也许b超不准,遮住了关键部位,看错了。”

  林望舒:“可能吧。”

  她其实有些失望。

  如果最开始不告诉她,她觉得什么性别都可以,她并不是太有所谓。

  但是b超告诉她一儿一女,她难免有了许多想法和期待,在关于未来的想象里,就设定了一个女儿如何一个儿子如何。

  现在告诉她竟然是两个儿子,她自然是有些遗憾和无奈,也需要扭转过来自己的心思吧,把所有曾经的想象都清空,重新来过。

  陆殿卿却觉得没什么,事实上他现在真没任何想法,就是觉得平安生了挺好的,其它的,还顾不上想。

  所以他安慰林望舒道:“也还好,儿子应该比女儿好带一些吧。”

  林望舒:“是吗?”

  她对此就很表示怀疑,她觉得自己两个哥哥显然不好带。

  陆殿卿:“我小时候肯定比你更好带吧。”

  林望舒一听,那眼神就不太友好了:“你确定?”

  陆殿卿忙道:“先别想这些了,你看我们儿子现在长胖了,好像也白了。”

  这话果然转移了林望舒的注意力:“对,不浮肿了,变好看了,白白净净的,我觉得确实像小时候的你。”

  她想起来,前几天三朝洗儿,陆崇礼好像也这么说,便笑道:“反正祖父和父亲都这么说!”

  她这一说,他却沉默下来,只看着儿子,不说话。

  林望舒感觉到了:“父亲和你谈过了?”

  陆殿卿:“嗯,我大概两周后出发,没办法陪你过完月子了,不过在出发前,尽量把家里的事安排妥了,赵姐和小冯估计也差不多能上手照顾孩子的事了。”

  林望舒便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再过两周,我也生了三周多了,快出月子了,赵姐她们熟悉了上手了,你正好出去,一点不耽误。”

  陆殿卿:“是,这是上面的安排,比我想得要好很多,一切都很顺利,也很幸运。”

  林望舒:“最近你别累着了,万一病了或者嗓子哑了呢,好好休养。”

  陆殿卿视线落在她眼睛上,看着她眸中带着的笑。

  他便想起最初他看到的那个小姑娘,那个扎了红头绳的小姑娘,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歪着头打量着自己,一看就满脑子鬼主意。

  现在,小姑娘长大了,成为了他的妻子,那双黑而亮的眼睛中溢满了岁月蕴生出的温柔,就那么含笑望着他。

  他站在床边,俯首下去,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在她的目光中低下头,将唇覆上了她的额头,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做好。”

  他声音很温柔,那是一片落叶轻盈地落在心里的声音。

  “做一个让妻子骄傲的丈夫,做一个让儿子倚靠的父亲,也做一个让父亲欣慰的儿子。”

第116章 (归校)

  两个孩子都已经办理好了手续,登记了户口,老大叫陆执葵,老二叫陆守倞。

  对于这个,林望舒有些疑惑:“执葵这名字合适吗?”

  这是给女儿准备的,就这么安大儿子头上了。

  陆殿卿:“没事,就这么用吧,那天爷爷过来,他觉得你选得不错,说儿子也能执葵,挺好的。”

  葵为葵花,男儿手执葵花缓缓而来,听起来倒也清雅动人。

  林望舒勉强道:“那也行,凑合用吧,实在是懒得再给他取名了。”

  陆殿卿听这话,微顿了下,看了一眼旁边婴儿床上,那个酣睡正香的长子,心想这种话以后是万万不能让儿子知道的。

  他便帮她掩好被子,温声说:“嗯,就这样吧,你别的不用想,好好休养身体。”

  刚开始的时候,到底没经验,月子里实在忙乱,不过很快将一切都理顺了。

  三个保姆,两个人一人照顾一个孩子,田姐负责清洗打扫,也负责做全家人的饭,至于林望舒的月子饭,则是陆殿卿自己动手,熬鸡汤、鱼汤、燕窝以及其它等。

  当然根据大夫的说法,也不该太营养了,还是要搭配着来。

  关彧馨偶尔会看看,林听轩干脆住在这边四合院,帮着支应一下家里的事,宁苹也三不五时过来,来了后帮着抱抱孩子打扫卫生,一切都有条不紊。

  面对于陆殿卿来说,除了伺候林望舒,给她做饭,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调理几个保姆。

  他做起事来非常认真,每天中午饭后,都会抽时间和田姐赵姐小冯开一个简单的会议,听她们总结一天的情况,他会适当提出谁做得哪里不好,哪里好,并建议如何改善。

  他也承诺了,月子期间大家很辛苦,这个月会给大家发一些辛苦补贴。

  林望舒现在已经能适当下地走动,偶尔间听到陆殿卿和保姆开会,不由感慨万分。

  她发现管理保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一个保姆都难,更不要说三个了。

  保姆们再踏实本分,但她们也是人,既然是人,就多少存了比较之心,你工资多少我工资多少,我多干了你少干了,或者你多吃一口我少吃一口,东家对谁什么脸色,这些都是她们会多心的内容。

  毕竟保姆们大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家庭主妇,没什么文化,想法比较朴实简单,最关键的是,她们也是人。

  既然是人,就会有作为人的局限性。

  甚至可以说,管理家里的保姆,甚至不亚于在一个单位管理几个下属轻松。

  管理下属的,也只是在单位管管,下班后不用操心了。

  可是保姆却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在家,吃喝拉撒全都在一处,又是非亲非故的,她们会有情绪,会有逆反,她们也需要松弛,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透口气。

  而这一切,都需要雇主适当把控,太紧了她们会透不过气来,太松了她们可能慢慢就懈怠下来了。

  好在,陆殿卿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天分,他总是能轻松化解保姆的怨言,给她们制定规矩,并让她们去遵守,同时也适当地给她们放松的空间,做到张弛有度。

  林望舒从旁看着,不免感慨,人的才能真是天生的,反正让她做这些,她肯定做不来,说了两次保姆还把事情弄糟糕,她估计就有些恼了。

  陆殿卿却在私下时候和她说:“我母亲可是很有一些办法,我从小看着的,耳濡目睹。”

  他出生在五十年代中,那个时候政策上还比较宽松,他母亲当时好像还是政协委员,估计家里悄没声地用着好几个人。

  陆殿卿:“接下来一周,我估计不能守在家里了。”

  林望舒顿时明白:“嗯,我知道。”

  他们马上要出发了,这是大事,他作为贴身人员,各方面肯定都要严格遵守章程,行程安排,所要接触的各方大员情况,安全措施,各种细节都要提前开会商量,并不是到时候直接一个人戳过去就可以。

  陆殿卿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交待说:“我和宁苹谈了,她最近下班后,会直接过来,给我们搭一把手,还有两个堂妹,她们没开学前,白天过来,晚上回去,我把该做的都给她们写在纸上了,争取让她们别添乱,多做事。”

  林望舒差点想笑:“你竟然连堂妹都使唤上了!”

  陆殿卿:“不过家里还是需要主心骨,妈那里估计没办法处处周到,我和二哥谈过了,这几天他尽量调班,多守在家里,遇到什么事,就让他拿主意好了。他虽然性子燥,但对你实在没话说,肯定什么都可着你。”

  林望舒听着,有些感动:“那当然了,我亲哥嘛!”

  哥哥这种生物就是这样,平时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但是对妹妹是真疼到心里去。

  陆殿卿看着她,显然多少有些不舍,更多是不放心,不过还是道:“这一次的行程,不会太长,但后续还有一些别的安排,可能要一个月回来。你出了月子,如果觉得还行,也可以去上学,不过到时候让田姐陪着你,别逞强。”

  林望舒听着他的交待,心里也不舍起来,低声说:“我知道……其实我现在已经感觉挺好的了。”

  她恢复得非常好,恶露已经没了,偶尔下床走动,觉得浑身挺有劲的,只不过陆殿卿管着,不让她下床罢了。

  陆殿卿轻叹:“据说标准的产褥期是四十二天,不过我不在,也管不了你,看你情况随意吧。”

  陆殿卿默了下,道:“早知道听母亲的,买个电视了。”

  林望舒疑惑:“为什么?你是想让我在家看电视免得到处跑?”

  陆殿卿哑然失笑,道:“也许你在电视上能看到我一闪而过的影子。”

  陆殿卿离开后,林望舒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适应。

  他在的话,她日子确实过得舒服,会被悉心周到地宠着,那种被宠爱,和被父母宠爱不同。

  对于林望舒来说,关彧馨自然疼爱自己,但是关彧馨性子里有着天生的大大咧咧,而且她还是曾经的大小姐,伺候人方面并不够周到,自己爸爸林大靖当然也疼爱女儿,可到底是男人,许多小事上还是有很多不方便。

  而陆殿卿身为丈夫,倒是可以没什么避讳的,他性子温和细致,做事周到,处处体贴,林望舒倒是觉得,有他在,自己确实很享受,恨不得他一直在。

  好在,他离开几天后,她也习惯了。

  况且现在她身体好多了,可以在屋子里随便溜达,去看看孩子,或者指点着田姐做个什么好吃的。

  两个孩子,也是越长越好了,陆家几个长辈亲戚时不时过来看看。

  陆崇礼来看过几次,他对两个孩子格外慈爱,抱着时候很有些不舍得撒手的意思。

  甚至有一天,他也干脆住在这里了。

  他和林听轩倒是可以聊聊,林听轩说起自己在故宫的见闻,以及接下来自己的打算。

  林听轩自从拜在王世回名下后,也是颇认识了几位古董鉴宝方面的名家,恰好陆崇礼和王世回也是见过的,祖上多少有些瓜葛,彼此说起来,倒是很觉亲近。

  因林听轩说起自己将来的打算,陆崇礼倒是颇感兴趣,并顺便给了一些建议,他见多识广,又是出身世族大家,林听轩自然信服。

  林望舒对于这一切倒是满意,家里人是多了一些,不过好在宅子大,大家相安无事,而且陆家长辈出手大方,三朝洗的时候,都包了大红包,其中陆家老爷子和陆崇礼都包得很大。林望舒算了算,光这两位的红包,一年的保姆费有着落了。

  两个孩子营养好,什么都不缺,口又壮,吃起奶来一个个蹬着小腿儿咿呀呀地使劲,出了月子,看着也是肥嘟嘟的小娃娃了。

  关彧馨喜欢得不行,又说起林观海的儿子,肖爱红奶水好,喂养得好,儿子也是长得白胖。

  因为陆家得了一对双胞胎,邻居也都过来瞧瞧,带几包挂面,不算什么金贵,无非是一个心意。

  雷家自然也过来了,因陆崇礼偶尔也在这里住着,那天雷正德爸陪着雷老爷子一起来的。

  雷父在学校当副校长,他们学校最近也选上两个教师跟着出去了,便也顺便和陆崇礼谈起这件事来。

  雷老爷子对他们的话却没兴趣,一心想看看两个小娃儿。

  陆崇礼见此,问了问,知道醒着,便让人抱过来。

  很快孩子抱过来了,雷老爷子看了看,一对双胞胎,都长一模一样,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和陆殿卿小时候一样。

  当下馋得眼圈都红了,连声叹息:“可真有福气,双胞胎,一口气双胞胎哪!”

  陆崇礼:“双胞胎也有双胞胎的不好,确实照顾起来麻烦,况且殿卿又出国了,家里也是添了许多心事。”

  雷父从旁盯着两个小娃儿,想起自家事来,也是有些惆怅:“崇礼,各家有各家的愁,你现在总归有了孙子,你是不知道没孙子的苦。”

  他们两个人,好歹认识多年,以前又是邻居,自然熟得很。

  陆崇礼倒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两家这牵扯太深,只好安慰道:“也没什么,儿女本就是缘分,你看我不是三十多岁才结婚生子,现在殿卿也长这么大了。正德到底年轻,说不得什么时候缘分就来了,我们太操心了也没用。”

  雷父心里暗叹,也只能这么想了,却又道:“两个孩子都去检查了,倒是也没什么,只能说儿孙缘没到吧。”

  陆崇礼也不太想戳老朋友痛楚,便转移了话题:“正惠也结婚了,说起来你现在也没什么心事。”

  谁知道他这一说,雷父更是叹了口气。

  女儿结婚了后,和女婿也是处得不好,三天两头闹气,当下道:“正惠那性子,也是时常闹气,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雷父这一说,陆崇礼无奈笑道:“倒是也正常,你看殿卿平时看着性子也算稳重,可小两口之间,也是会闹别扭让人操心,到底年轻,大一些就好了。”

  雷父:“殿卿这孩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雷老爷子却是根本没理这个茬,径自看着那小娃儿,越看越喜欢,喜欢得简直想哭:“瞧瞧这两个孩子,长得多好!我回去可得和正德说说,让他赶紧再去医院看看,医院大夫好歹得说个门道吧!”

  他又摇头叹:“不争气啊!”

  陆崇礼陪在一旁,含笑不语,就那么彬彬有礼地听着。

  反正自己双胞胎孙子已经到手,犯愁的是别人。

  之后,依礼,沈明芳也来看过一次,带着东西,那脸色当然不好,见了关彧馨更是不想说什么,勉强挤出一点笑来。

  至于孩子,她可没兴趣看,坐了一会匆忙就走了。

  倒是关珠清,羡慕地看了看孩子,叹了一声:“我自从上次打了后,到现在没怀上,我琢磨着,我多看看姐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沾点喜气?”

  关彧馨一听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那也不一定……这个事,还是得看自己。”

  她的大外孙长得多好,可不想让关珠清去“沾喜气”,喜气都沾跑了,对自己的大外孙不好怎么办?

  总之关彧馨很小气,便有些推搡,让关珠清只看了几眼,便找个茬让保姆赶紧把孩子带回去房里哄着睡觉。

  关珠清很有些恋恋不舍,羡慕地说:“姐可真行,怎么一口气俩呢?”

  一时又道:“不是说是龙凤胎吗?怎么成两个儿子了?该不会是被人家抱错了吧?”

  关彧馨顿时没好气了:“什么抱错了?瞧瞧你这话说的,两个孩子长得那叫一模一样,而且你瞧这眉毛这眼睛,这就是和我女婿一样啊,人家亲家妈的奶奶是法国人,传到我外孙这里,孩子才长成这样,你以为一般孩子能生出这高鼻梁?”

  关珠清一想也对,这鼻子这眼睛,确实像极了孩子父亲。

  关彧馨连连摇头:“你这孩子,说话也太不吉利了,别说你怀不上,就是能怀上,也被你这脑子吓跑了!”

  当然自然没好气,揶揄了几句,也就把关珠清打发出去了。

  打发出去后,却是叮嘱林听轩:“我不在,你留心着,让她少来这院里,她这心眼,不一定想什么呢!”

  林听轩:“行,我和保姆几个都说说,我看她走近了就一股子药味儿,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说孩子闻不了药味不就得了!”

  关彧馨:“对,就这么说。”

  对于雷家的种种,林望舒是不太想搭理的,她现在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哪顾得上那个,反正有自己哥哥在,什么事都帮自己挡住了,关珠清她是连看都不想看到。

  都不用看,她肯定酸死了,干嘛看她那张酸涩的脸败坏自己心情。

  她出了月子后,第一时间照了照镜子,虽然体型上肯定不如之前纤瘦,略有些丰腴,但总体看着还不错,她又试着把以前的大衣和毛衣拿出来穿,也都能穿下去,并不会觉得紧。

  她略松了口气。

  孩子生了,婚姻和人生仿佛更完美了,也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她可以加把劲继续冲刺她的学业了。

  陆崇礼见此,提议让他的车送她去上学,林望舒忙拒绝了,她知道陆崇礼一向低调,她是不愿意开这种先河的。

  孩子出满月后,陆崇礼也就不住这里了,他也是工作忙起来了,顾不过来。

  这时候,林望舒的心思也慢慢地挪到了学校课程上。

  学校已经开学两周了,她自然错过了一些课程,不过好在,舍友们一起帮她凑齐了这一段上课的笔记。

  陈六芽:“我们班长和学习委员也帮忙记了一些,大家凑起来的。这些你估计已经学过了,不过教授们讲的,高屋建瓴,有些思路很有启发作用,你还是可以再看看。”

  林望舒看着,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谢谢大家伙了,我正愁呢,没想到笔记齐全,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陈六芽:“对了,叶均秋也帮忙记了不少,他写字快,记得还挺清楚的,他可真不错!”

  林望舒:“那真是麻烦他了。”

  陈六芽:“其实也是班长提议的,说是要互相帮助!再说你学习那么好,万一落下什么,那不是糟蹋了你这天分嘛!”

  林望舒听着这话,忍不住笑道:“真的谢谢你们了!为了你们,我也得努力学习!”

  事不宜迟,林望舒赶紧抱着笔记,打算找个自习室清静下来好好学习,谁知道才开学两周,大家学习的热情就这么高,各处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走着间,突然碰到了叶均秋,她便笑着打了招呼:“我听说你也记了不少笔记,对我挺有帮助的,这次多亏了你们!”

  她知道陆殿卿还是对叶均秋有些在意,也许并没多在意,但是不痛快应该是有的。

  她也就想稍微疏远着,比如不要单独说话,尽量避开。

  不过到底是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庭广众的,也不可能见到彻底不理。

  况且对方也帮自己记了笔记。

  叶均秋看着她,愣了下,之后望着她手中的书问:“你是在找自习室吗?”

  林望舒:“对,全都是人了,根本找不到,大家学习热情这么高。”

  叶均秋道:“我正好打算出去,你用我的座位吧?”

  林望舒:“你去哪儿?”

  叶均秋:“陈涛约我过去打球。”

  林望舒:“那正好,你去打球吧,我正好用你的座位!”

  叶均秋却没走:“小林老师,我们高中同学之前还说要去看你,但又怕你坐月子打扰你,他们让我做代表,转达对你的关心。过两天,如果你方便的话,想来探望你。”

  林望舒听着便笑了:“谢谢你们惦记,不过家里人多,估计也不方便,回头让他们来学校吧,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叶均秋点头:“好,我会和他们讲。”

  林望舒:“年前你帮我借的书,我爱人给你送过去了吧?”

  叶均秋颔首:“对,他送过来了,还提了一袋年货,让他破费了。”

  林望舒笑道:“那也是应该的,之前你照顾我不少。”

  林望舒和他说了几句话,径自拿着书本过去自习室了。

  叶均秋拎着东西,走出教室。

  一出去,外面春寒料峭,冷风吹来,他心神有些恍惚。

  刚才乍看到她,她笑着冲自己打招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他只觉得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他明白,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她对任何人都是这么笑的,他并没有任何特别。

第117章 (他的托举)

  林望舒有了同学帮忙记的笔记,自然助益很大,她想着尽快把老师讲课的内容吃透了,又开始给自己制定新的计划,一时也是野心勃勃干劲十足。

  一直到十二点多,自习室的同学都陆续往外走,她才想起来得吃饭了。

  她们各系的吃饭时间都是规定好的,大家分批次去吃,去晚了错过的话,就要和别的专业一起吃,别人嘴上不说什么,但难免觉得占用自己的时间段了。

  于是林望舒匆忙过去食堂,到了食堂,很快就看到胡杨冒箐箐几个了。

  胡杨忙喊:“我们刚还说呢,你也不见人影!”

  林望舒:“我找了个自习室,在角落,估计你们没看到。”

  当下林望舒打了饭一起吃饭,大家好久不见了,自然格外亲切,都围着她问东问西的。

  冒箐箐突然道:“望舒,你爱人是不是也去了?”

  陈六芽一听:“那我们等会看电视,今天电视好像会有!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们看电视,可真好,他们找了上百个美国小孩一起用中文唱歌呢,听得我心里感动死了!”

  胡杨也特别激动:“我们当时不少人都哭了!看那些洋人小孩竟然能把我们的歌唱得这么好!”

  林望舒听着,也有些期待,想着陆殿卿肯定有不少照片,回头可以看照片,也可以让他好好讲讲!

  当然回头也可以看回播,估计他们也有录像资料,第一手的!

  因为想看电视,吃完饭后,就等了一会,果然食堂电视上开始播放画面,好像是一个招待宴席,大家仔细看着,很快胡杨就看到了,有些激动:“真的有,你爱人,你爱人!”

  林望舒也看到了,画面在他那里还停留了一下,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群中,他特别显眼。

  他正在和一个白头发外国老人说话,看上去谈得不错。

  那老人林望舒看着眼熟,一想,突然明白了,那可是点石成金的哈特默尔,曾经让西方石油公司起死回生,备受巴菲特推崇,因为当年在苏联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了列伟人,撕开了欧美对苏联的经济封锁,被称作美国的红色资本家。

  也就是因为这次的会面,哈特默尔在各国资本家对中国这片市场抱持谨慎态度的时候,他带着二十多名专家,乘坐着专门的私人飞机,在特批之下进入中国,开启了他对中国轰轰烈烈的投资,成为后来中国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创汇第一。

  画面停留了几秒就过去了,后面偶尔陆殿卿还会有一闪而过的影像,不过基本看不清楚了。

  林望舒想着刚才的陆殿卿,她再一次庆幸,幸好他去了。

  她隐隐记得,上辈子那个雷正德,曾经一度想和哈特默尔的合资公司有所合作,并绞尽脑汁。

  他还特意说过,哈特默尔很赏识陆殿卿,也许可以请陆殿卿帮忙说几句话。

  这种交际机会,一般人一辈子都很难碰到一次。

  当然,这只是他所能收获的万分之一罢了,最要紧的是,他见证了一个特别的时刻。

  旁边的大家伙却不太懂这个,只是赞叹一番,又说起来别的,因提起来林望舒的双胞胎,陈六芽特别感兴趣:“挑个合适时候,我们也过去看看你家孩子。”

  冒箐箐也笑道:“六芽早就惦记着,还想着给你家孩子做一双鞋,就是之前不知道男女。”

  林望舒听了自然感激:“行啊,看看什么时候课程不紧张,你们过去吧,正好我们院子香椿芽估计快到时候了,到时候给你们做几道时令菜!”

  这几天,林望舒的学习也逐渐上了正轨,虽然新街口这边的房子距离学校远一些,但每天跑一跑也不是不可以,在这北京城里,每天上下班要跑很远的人多的是。

  她这样多跑跑,仿佛对身体也有好处,最近明显体重下降,身形又回到了之前。

  她现在忙着上课学习,照顾孩子的时间自然少了,不过也还好,几个保姆在陆殿卿的调理下,各司其职,关彧馨时不时过来看看外孙,陆知义和四婶也时不时过来帮衬,林听轩住在这里,家里的力气活或者什么要紧事他可以做,总体竟然还挺平稳安顺。

  陆崇礼百忙之中偶尔过来,他是出手阔绰的爷爷,只要他看到的好东西,就仿佛恨不得都给孙子弄来那种。

  这让林望舒很有些意外,那次她通过电话局的电话,终于打通了陆殿卿的,在互相通报了各种情况后,提起来陆崇礼:“你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吗?”

  陆殿卿笑道:“不是,他对我管得很严。”

  不过这么说的时候,他想起那一天父亲说的话,他小时候也曾经是一个小婴儿,也会“哇儿哇儿”地那样哭,也会被抱在父母的怀中哄着。

  他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这次我从美国回去时,路过香港,先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