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溯沉默半秒,摇头:“不能。”

Rheid愣了一下:“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但,我没有任何想说的。”

Rheid没有继续问,只让他注意休息。

在现场待了不过两个小时,指纹传输对比结果出来了。

空心铁球、传送带开关…全部都只有言溯的指纹,包括甄爱拿过的枪。

甄爱一听这个结果,条件反射地说:“不可能,那几把枪我…”

“律师还没来。”言溯低头看她,温温地断了她的话,“现在说话会对你不利哦!”

甄爱止住,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一点一点弥漫出了水光。

一定是他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擦掉了枪上的指纹,不可避免地会连苏琪的一起擦掉。没了指纹,只有留下他自己的。

与其两个人都被怀疑,他认为他独自被怀疑比较好吗?

言溯见她要哭了,心里丝丝的疼,表面却笑她,摸摸她身上的绷带:“真是不坚强,有那么疼吗?”

甄爱不觉得好笑,还是目光笔直望着他,点了一下头:“有,很疼。”

言溯脸上浅浅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眸光深深,把她的头揽进怀里,重重吻了一下,低声安慰:“没事的。他们要是想给我定罪,弹道测试和硝烟反应都过不了。”

莱斯走到言溯跟前:“S.A.YAN,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在苏琪死亡案里有重大嫌疑,请你配合我们回警局一趟。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证据对你不利…”

甄爱听着,心一度度变凉,可言溯只是握握她的手,表示没事。

莱斯飞速说完米兰达警告后,征询,“请问,你愿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言溯平静地听完,摇了摇头:“我选择充分行使我的沉默权。”

莱斯点头:“OK,在律师到之前,我们不会问你任何问题。”

眼看着警察要过来请言溯,甄爱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手臂,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松手。

莱斯眯了眯眼,问:“小姐,你是重要的证人,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回去作证…”

“可以。”甄爱立刻点点头。

言溯不说话,握住她的小手,走了出去。

坐在警车上,甄爱情绪很低落,言溯却始终淡静,搂着她安抚地拍她的肩膀。某个时候,他望一眼窗外茂盛的夏天,忽然自顾自地笑了。

甄爱歪在他怀里,仰头望他:“怎么了?”

言溯低头微笑:“你更加珍贵了。”

他虽然严于律己,认为自己承受的痛苦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却也从不会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所以他认为苏琪的堕落情有可原,也替她惋惜同情。

他恪守自己的原则,但不批判他人的想法,也无意强求和说服。

正因如此,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才格外珍贵。

今天这件事再次让他发现了他们俩的共同点,甄爱和他一样。她不仅这么认为,更在不经意间这样实际行动着。

她真的,每一天都让他刮目相看。

甄爱没听懂,拧着眉看他。

言溯也不解释,扬了扬唇角,道:“别担心,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吃晚餐。”

亿年难遇的夜晚,不能错过。

蓝天下,草地绵延起伏。

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戴着帽子,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看上去朝气蓬勃。他双手握着高尔夫球杆,一个标准的挥杆,白色的小球飞到老远。

安珀站得太久,腿有些酸,却仍坚持着手捧毛巾立在一旁,偷偷地打量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阳光的样子,像个单纯的大学生。她走神,听说他和另外一位A先生长得一模一样。只可惜,她只在路边的车里看见过A先生的影子;至于他,B先生,她似乎只见过他戴墨镜的样子,鼻子和下颌的弧线都很漂亮。

即使如此,她也看不出是真是假。因为她听说他们都擅于伪装。

两个人也都是同样的心狠手辣。A和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你要是碰她,我就把你切成生鱼片。”而B迄今为止还没有和她说过话。他貌似只和组织内部的人说话。安珀很希望进入组织,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功。

她不希望像苏琪那样,为组织卖命,却没人给她保障和收尸。可她还是觉得疑惑的,B先生分明答应过会保障苏琪的安全,就像她之前杀人一样。

正想着,他回过头来,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却隐隐有股冷气。安珀浑身一凉,抖了抖。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直接捧着毛巾,他皱了眉。

旁边的服务员低着头用盘子端上毛巾:“先生。”

他拿起来擦擦头上汗珠。

安珀尴尬地低头,她光手捧着毛巾,他有重洁癖,嫌弃她了。

他拿毛巾擦着手,墨镜下隐约看得到长长的睫毛,声音冷淡:“男人的承诺是不可靠的,尤其当这个男人眼睛里没有你。”

安珀一怔,这才发现他疑似在回答她心中所想,她吓了一跳,他是看得懂人心还是什么?

安珀不敢接话,旁边的席拉却抬起头来,看着他白皙的侧脸:“先生,苏琪确认死亡了。”

“她本来就该死的。”他拿着毛巾,一只一只地擦着手指,“而且,她让我们little C受伤了,我很心疼。”他侧脸冷硬,这句话却说得异常温柔,叹了口气,“真想把她的尸体拖出来搅成肉末。”

安珀听得心里毛嗖嗖的,想起甄爱冷漠的脸,又想起苏琪温柔的眼神,内心又怨又恨,但什么也不敢说。

他扭过头来,墨镜黑漆漆的,看着安珀毛骨悚然,她记得苏琪说,他有一双像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睛,可从来不会对任何别的女人温柔。

“你还是想杀她?”他挑了眉,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安珀,我讨厌不知好歹、认不清自己的女人。”

顿了一下,“尤其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安珀脑子发热,也不知怎么想的,隐忍着愤怒反驳:“她听你的话吗?”

“当然不听。”他没因此生气,反而挺淡定地说,“但我喜欢玩双重标准。”

安珀顿觉悲哀。苏琪就是这样,看不清现实。

B已经收回目光,转身上了走廊。

席拉跟着走上去,安珀也跟在后边。

走到走廊上时,B看见厚厚的重门,顿了一秒,忽然自言自语:“应该停下传送带,把苏琪救出来的。”

安珀不太理解,以为他反悔了,但席拉一下就听懂了,想起苏琪抓着重重的门狠狠往甄爱身上砸的时候。

果然,他慢悠悠地走在前边,无比惋惜地说:“应该把她绑在门缝里,摔到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动物系小剧场(七)

小海螺甄小爱缩在壳里鼓着勇气喊:“你是谁呀?我不是肉,我不好吃。”

可对方不理她,跟风一样哒哒地跑。他太快了,小海螺都不敢探头出来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把她放到地上。

小海螺缩在壳里不敢动,好久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一看,竟然是一只木偶小马!

甄小爱一下子兴奋起来:“你是小马呀,你能跑得很快吗?”

小马摇摇头:“我不叫小马,我叫Isaac。”

小海螺囧囧的,木偶小马好笨哦,不过算了:“Isaac,你跑的那么快,可不可以带我找哥哥呀?”

小马又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

小马骄傲地别过头去:“我只听我主人的话。”

小海螺拧着小眉毛:“你主人是谁?”

小马说:“我主人是言小溯。”

小海螺思索了好一会儿,发现‘言小溯’不是一个种类,于是又问:“言小溯是谁?”

小马不开心了:“你这只笨蜗牛,言小溯就是言小溯。”

小马很凶,小海螺吓了一跳,软软的身子往壳里缩了缩,小声嘀咕:“我不是笨蜗牛,我很聪明的。…不,我不是蜗牛,我是小海螺。”

小马轻蔑地看她:“切,你看看,好笨。话都说得东倒西歪的。”

小海螺没被人这么说过,小小地往后挪了一步,小马都这么凶,主人一定更凶。她才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95爱之性幻想

众所周知,FBI和CIA极度不和睦,甚至到了互相安插间谍的地步。

做大事,这两个部门各有各的办事方法和主张,协调起来都想当老大,各持己见鸡飞狗跳。因为两方对抗而不合,给元首性命国土安全带来的危机不在少数。

做小事,FBI认为CIA特工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目中无人的自诩知识分子;CIA认为FBI特工是爱管闲事,刻板霸道的警察。

尤其在此刻。

甄爱站在走廊的转角,望一眼玻璃窗那边争执的两拨人,低头继续冲咖啡。

她之前答应配合调查,是为了和言溯一起回警局。

关于实验室,她不用提及,CIA马上会介入阻止FBI调查。关于苏琪,现场的物证被改变,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才可信。

刚才到警署,言溯才扶着甄爱下车,就看到哥哥斯宾塞·范德比尔特,身后跟着整个律师团。斯宾塞没说话,礼貌又克己地对甄爱点了一下头。

律师团的人过来提醒言溯:“不要对警察说任何话。”

这简直就是废话,但面对他多余的提醒,言溯并没有像往常无视加奚落,而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甄爱问:“你们可以保释他吗?”

“保释?”律师眼中闪过精明的光,“不要被警察吓到,他们没有逮捕令。S.A.并没被逮捕,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他可以任何时候去任何地方。警方是在给他心理施压,想请他回来录口供。如果S.A.先生想追究,我们可以起诉。”

甄爱一愣,她一时着急,竟忽视了这一点。

难怪言溯说今天不会误了晚餐。

当时莱斯听了,脸色阴沉:“我们会尽快申请禁制令。言先生,近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尝试出国。”

言溯疑似抬杠:“那我一定要在禁制令下来之前溜出去。”

莱斯脸都黑了。

等到后来询问甄爱,她也耍赖:“我想保持沉默。”莱斯差点儿没给气死。他试图用各种方式让甄爱开口,但很快CIA的人来了。他简直不知碰了什么瘟神。

然后两拨人争执了十几分钟,直到现在。

甄爱端着咖啡和言溯坐在一起。

“我真没想到你哥哥会来。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配合调查,给他们录口供呢。”

言溯漫不经心看一眼手表:“会的,但不是现在。”

他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想配合警方。

而且苏琪死了,即使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也抓不到背后的神秘人。且他的话不一定被相信。

反正已经被怀疑,配合或是不配合,唯一区别是怀疑的程度。

这一点,言溯并不在乎。

CIA和FBI工作人员终于达成一致出来,每拨人脸色都不好。

斯宾塞过来叫了言溯去一旁交谈。

甄爱看见了便装的安妮,以言溯的嫂子出现,并没有以工作的身份和警察交涉。

安妮捧着一杯咖啡走来,和甄爱隔了一个椅子坐下,看上去像两个不熟的人。她捧着杯子,声音很低:“苏琪资源太多,才弄出这种局面。但欧文为什么和你失去联系了?”

甄爱摇头。

安妮抿着咖啡杯:“苏琪把信息往外界输送过,你的身份暴露了。这也是为什么,你走到哪儿,组织的人就能追到哪儿。”

甄爱不做声。

“CIA内部知道你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我们最近对这些人做调查,结果显示没问题。但根据痕迹调查苏琪还有同伙,我们怀疑在FBI。这是我们暂时无法控制的。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再次换身份。”

安妮停了一下,“彻底和这次你认识的所有人划掉联系,包括我。”

甄爱心中一骇,紧紧握着马克杯,指甲发白。她一声不吭,可身体语言非常明显:不要!

安妮表情冷漠:“恕我直言,你没有选择。”

甄爱低头盯着手心的咖啡色,情绪反弹地冷硬道:“不!”

安妮记忆里,甄爱从来服从命令,还没见过她如此强硬。她愣一下,收势了,扭头看向另一端,言溯和斯宾塞,同样的高高瘦瘦,立着低声谈话。

甄爱听她不言语,也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言溯还是习惯性地双手插兜,侧脸平静又安逸,只是白衬衫上有淡淡的血渍。

两个女人望着各自爱的男人,或温柔,或静默。

“斯宾塞是纽约州最年轻的参议员。”安妮唇角弯起一抹微笑,“他真的很棒。天知道我有多爱他…因为爱他,所以爱他的家族。所以希望他的弟弟,S.A.能好好的。”

甄爱默然。

安妮:“不管是从姐姐的角度,还是从我丈夫家族名誉的角度,我都希望S.A.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得单纯又平安,干干净净的。”

甄爱轻声:“他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很干净。”

安妮笑了笑:“正因为如此,这样纯粹的孩子被冤枉抹黑,才叫人格外心疼,不是吗?”

甄爱一怔,脸色发白。

安妮继续:“他很幸运,出生在这个讲证据的国家,还有强大的家族支撑,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没做的事入狱,纵使有一天,陷害他的人把他弄得声名狼藉。”

甄爱清丽的脸又白了一度,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很虚:“S.A.他不在乎。”

“我相信他不在乎;但我惊讶,你竟也不在乎你会给他带来的灾难和厄运。”安妮直言不讳的一句话让甄爱的脸又红了,“知道吗,S.A.的家族有无数像他一样的科学家,像你一样的科研者,还有更多像斯宾塞一样的从政者。家族太庞大了,所有人的名誉就息息相关。”

安妮扭头看她:“S.A.的确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但他一定会对家族其他正直生活努力工作的人心存内疚。”

甄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攥着杯子,脑子里空白一片,想被扔在了空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不知所措,没有方向。

安妮望着言溯的白衬衫,意味深长道:“你看,他又受伤了。”

甄爱心里悲凉,却不甘心,近乎发泄地挑衅:“等现阶段的研究完成,我会终止和你们的合作,不管我和他结局怎样。”仿佛这样就能争气了。

安妮明显不信,淡淡道:“可我认为,你不会放着你妈妈留下的烂摊子不管。”

甄爱梗住,大感挫败。

刚才的较劲和闹脾气其实无理取闹,安妮说的本来就对,可她现在好想变成不明事理任性胡闹的女孩,可她终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