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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早怀疑CIA里苏琪泄露机密,而接收方是FBI的妮尔,我的朋友。”言溯俊脸清冽,“他在最后一段音频里说得很直接,说甄爱玩打地鼠时反应很快,‘地鼠’不就是内奸的俗称?他知道特工死后,身上的音频必然会被分析,即使妮尔从中作梗也不可能。

他怀疑妮尔,却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设计最后一战,用生命赌一次,把她藏起来,留下信息,把剩下的事交给我。”

Rheid道:“S.A.,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想,无法对妮尔审讯。”

“她想找到甄爱,又想把我抓起来,既然如此,我可以做诱饵,引她上钩。”

“不行,太危险了。”Rheid立刻否决,“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对你很不利,你还要去蹚浑水!S.A.,你能不能先考虑把自己解救出来?”

言溯淡淡一笑:“最近你和史密斯在调查Holy Gold的事,Rheid,你不想把那里的人都救出来吗?”

“就算要卧底,也是警察去,轮不到你。”

言溯靠进椅子里,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你们没有选择,只有我能去。抓内奸,救人,一举两得。”

Rheid震撼住,分不清这个固执又沉默的男人究竟是为了公义还是为了爱情。

他无法定夺,将情况反馈给了库珀组长,最终商议决定,让言溯装备齐全地离开,警察配合演一场追捕大戏,送言溯入虎口。行动对妮尔隐瞒。

可在计划执行前,言溯提了一个要求。

下午四点,言溯坐在黑色SUV车后座,捧着笔记本,画面中白衣的甄爱对着显微镜说:“肉毒梭菌像大肠杆菌,是个矮矮的小胖子,这是我第六喜欢的细菌。”

错。

她不喜欢肉毒梭菌,而大肠杆菌是她第五喜欢的。

那天在图书室讨论时,甄爱说它矮矮胖胖的很可爱,言溯条件反射地答“它明明是长长胖胖的,和火箭手枪跑车一样,像男性生.殖.器。你觉得它可爱,说明你潜意识里觉得男性.生.殖.器很可爱。”

当时甄爱红了脸,气得打他。

这些正是言溯在哥伦比亚大学演讲的内容,5和6是最后一刻的密码转换。甄爱其实在大学爆炸案利教授被绑的地下实验室!

言溯和Rheid以及CIA的新特工换了清洁车,神不知鬼不觉进去了。

星期天,实验室里干净洁白,空无一人。大家沉默而忐忑,轻手轻脚地翻箱倒柜,寻找每个能藏身的地方。

言溯突然放空了,始终强自镇静的心到了这一刻,打乱了规律,砰砰乱跳。他知道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他从来自信满满,可现在他无法承受失算的风险。

手指微颤地拉开下一个柜门,忽然感受到细细的阻力,谁的小手捉着柜门不让他打开?

他的心猛地一震,弯曲的腰身缓缓跪下来,对着那白色的柜门轻唤:“Ai。”柜门那边的力道顿了一下,陡然消失。

他缓缓打开门,甄爱脏乱不堪,来不及看清样子,就“哇”地一声大哭扑进他怀里:“阿溯,欧文死了,欧文死了!”

她死死揪着他的衣领,泪湿的脸冰冰凉凉,埋在他脖颈之间,伤心欲绝:“是我打死他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躲在山洞的缝隙里,伯特逼问他我在哪儿,他不说,中了那么多枪他都不肯死。伯特要给他注射病毒,我怕他疼,我怕欧文会疼…对不起,对不起。”

她像是被从梦靥里捞出来的,哭声极尽伤心,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Ai…”言溯把她紧紧扣在怀里,才唤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不过几个小时,压抑在心里的疯狂思念和恐惧全后知后觉开闸般倾泻而出。

她在他怀里颤抖哭泣,他亲身感受着,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他握着她单薄的肩膀握成拳,咬咬牙,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

良久,他低头用她的肩膀摁住眼睛,布料缓缓吸干他的眼泪。他没抬头,抱着她,压在她肩上,嗓音干哑而缓沉地说他的计划。

CIA紧急会议后决定,给她换全新的特工和高层管理人员,请她去内陆的科学家实验地,到时她不会一个人,有同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愿意把她当储备人才,当一个阵营的科学家,而非孤立利用的敌对分子。

他刻意不谈他对安妮的施压,也不谈他其实想抓住内奸保她无后顾之忧,只说想等他身上的官司解决后再去找她。

那时再听她的选择,她愿意留在CIA或是离开,他都奉陪。

甄爱微讶,然后沉淀下来,眼底染了一层哀凉,转瞬即逝,望着天就微笑了:“好。”

(另一半在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言溯这才抬起头,温热的手心覆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她眼睛湿润,却笑着:“阿溯,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要去Holy Gold对不对?”

他心一震,静静的,不回答了。

“你有把握把那里的女孩都救出来吧?”她骄傲地整理刚才揪皱了的衣领,“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牵绊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Ai…”

“你刚才说的那些,其实是给我做安排吗?担心你回不来,所以给我最安全最好的结局?可我希望你回来我身边呢。”她低下头,轻轻搓他的手心,自我安慰,“FBI的人会保护你的,对吧。”

“嗯。”他扶她站起身,又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当然会回来找你,我们还会结婚,还会…生小孩子。”

“是吗?”她配合地惊喜着,声音却很小,不害羞地嘀嘀咕咕,“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着他,到哪儿都舍不得放手。”

言溯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时间紧迫,他不能和她说太多的话,走去地下停车场的路上,甄爱一反常态,出奇地话多:“可如果你以后要去找我,他们把我藏起来了怎么办?”

他知道她竭力掩饰着忐忑不安,道:“Ai,你不相信我的智商吗?”他习惯性的自信和倨傲总有一种安抚的力量。

“那就是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啦。”她自言自语,再重复确认一遍,让自己安心。

又问,“我现在就走了吗?”

“要等几天,有些程序还没办完。”他撒了谎,其实是他们还没定下妮尔的罪证,还需要几天时间把她周边的线索梳理一下,确保彻底清理地鼠,万无一失。

“你先去我家待几天,Marie接受保护去了,你可以扮成她。”

她听了,是开心的:“那最近,你会回家吗?”

“应该不会。”他说完,见她失望了,又轻声道,“但也有万一,而且我在图书室里给你留了一封信。你离开家之前,一定记得看。”

“在哪里?”

“你最喜欢的童话书里。”

渐渐靠近地下停车场,甄爱心思混乱起来,莫名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

CIA的特工们请她上车。

她的心底,悲哀和不舍突然像潮水一样泛滥,往车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小手攥住言溯的衣角,低着头不肯动了。

特工看手表,轻声催她:“S.A.先生如果回警局太晚,会被人怀疑的。”

她难过地抿着嘴,手攥得更紧,把他的衣服拧得皱巴巴的,偏是不松了。

“再给我们一分钟。”言溯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几米开外。他欠身看她,其实心情也很沉重不舍,“Ai…”

“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好后悔之前那么大把的时间,没有用来和你说话。”她哽咽地打断他的话,情绪蔫到了谷底。

一瞬间,他一切安慰性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语无伦次,急急忙忙,“阿溯你知道吗?我哥哥给我讲,爱尔兰有一个传说,闰年2月29号遇到的男孩,会是你的真爱。”

“我知道。”

你就是在2月29号走进我的世界的。从此,改变我的一生。

她急匆匆说完,低落下去,说不出的懊恼和沮丧:“还有好多好多,可现在说,都来不及了。”

她蓦地抬头:“阿溯,你不会死的,对吧?”

他很缓很慢地,点了一下头:“对。”

她再次确认:“我们只是分开一小段时间,等这些结束了,不管有没有人阻止你,你都会找到我的,对吧?”

“对。”他点头,目光没有半刻离开她的脸庞,其实很想拥抱她一下,却不能。怕她会哭,怕她任性,怕她不肯走。

终于,言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下,两下,一如最初的开始。

她也很乖,顾忌着周围人灼灼的目光,没有扑到他怀里,她只是恋恋不舍地歪头,脸颊贴住他的手背,蹭了又蹭,泪,便盈满眼眶。

灿烂晶莹的琉璃泪如珠子一般从她温柔的脸颊上滑落,砸在他的手背,湿濡地润开。

看着她眼睛里一漾一漾的泪光,言溯呼吸不畅,嗓音微哑,叮嘱:

“记得坚强。”

甄爱点头。

“记得勇敢。”

甄爱点头。

“记得微笑。”

甄爱点头。

“记得自由。”

甄爱点头。

“记得……我。”

她的眼泪哗啦啦尽数砸下,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手背,依恋地蹭蹭,头再也不肯抬起来,像是小孩留恋她最心爱的糖。

“阿溯,如果你死了,我会害怕活下去。”

言溯心头一疼,眼眶再度湿了。手掌轻轻翻过来,捧住她柔软泪湿的小脸,突然不舍得再松开。

可一分钟到了,特工带她离开,她三步一回头,扭头望他,莫名有种奇怪的不祥预感,仿佛她终究是,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她还是害怕,复而又向他喊:“阿溯,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他淡淡地笑,浅茶色的眼眸中水光闪烁:“一定会找到。”

甄爱的车先离开,她趴在车后座望他,汽车渐渐开动。言溯双手插兜,跟在车后走,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车速渐快,他也走得更快,很固执,很沉默。

一直跟着,直到出了地面,才停下来。

甄爱嗓子酸痛得说不出话来,世界在她的泪水中晶莹闪烁。学校林荫道旁,茂盛的绿叶开始泛黄。他的身子挺拔料峭,立在一世界的金色落叶里,那样孤寂冷清的身影,正如那个冬天她第一次见到他。

车一转弯,他黑色的高高瘦瘦的影子忽然不见,她的心猛地一颤,缓缓坐好,泪水再度砸下来。

很快,她抹去泪水,努力微笑,阿溯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

107溯爱

第二天了,言溯再度被绑上十字架。

前一晚他整夜没睡,药物让他的精神高度的亢奋迷乱,他整晚都像掉进了幻境里,分不清真实虚假。甄爱一直陪着他,他沉迷却又担忧,不停催她离开。可她耍赖地箍着他的腰,就是不肯走。

他前所未有地着急,怕她被抓起来。直到骤然惊醒,才发觉一切都是假的,甄爱并不在身边。

言溯浑身是汗,却蓦然心安。

此刻,他绑在十字架上,俊脸寂静又平淡。

不知为何,上次匆匆一别,听她提起爱尔兰的闰年传说后,这段时间他总想起今年的2月29日,她抱着大信封,带着冬日雪地的寒意进来,安静又略微紧张地从钢琴后探出头,乌黑的眼睛十分干净,拘谨却淡漠,小声说:“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想起她那时的样子,虽然此刻他身体难受得不行,却不禁微微笑了。

一旁守着的席拉和安珀看得奇怪。

安珀推席拉:“他又出现幻觉了?”

席拉不答,只觉他虚弱侧脸上的微笑温柔得足以打动人心。

安珀低声问:“你在他水里放东西了没?”

席拉得意地弯了一下唇角,言溯的身体脱水严重,必然需要补充水分。

安珀提醒:“B先生过会儿才来,你抓紧时间。”临走前,还不忘阴恨恨地瞪言溯一眼。

席拉见安珀把人都带出去了,缓缓走去言溯身边。

她原本就性.感妖.娆,化过妆后嘴唇殷红,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穿了件吊带短衫和小裙。双腿修长,胸前的乳白色呼之欲出。

她抱着胸,似有若无地托着胸脯,走到他的目光下站定,嘘寒问暖:“逻辑学家先生,你很难受吧?”

他没有回应,淡漠地别过头去。

即使被折磨了那么久,他也始终清淡寡言。

但其实,言溯也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和平时被注射的药物不一样,这次,体内奇痒难忍,没了忽冷忽热的煎熬,只剩了似乎要烧成灰烬的灼热。

除了热,便只剩下热。

席拉瞧见了他紧紧咬着的牙关,白皙的下颌绷出一道硬朗的弧线,满是男性隐忍的气息,她不免心猿意马,妩媚地凑过去,问:“需不需要我陪你聊天?或许你会好受一些。”

即使她语气里透出了善意的关怀,还是没有回应。

席拉也不介意,反觉他一声不吭,死死忍着的样子很可爱,轻轻笑起来:“逻辑学家先生,你要是难受就说啊,我可以给你帮忙哦!”

言溯不看她,也不说话。忍着体内不受控制的焦灼,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席拉愈发觉得他正经得惹人爱,嘻嘻哈哈:“表面这么正经,下面应该没那么乖吧。”说着,水蛇一样的手便要探过去拉他裤子的腰际。

不等靠近,言溯冷着脸,一脚把她的手踢开,却因为她是女人,并未用力,只是用鞋底把她的手拦开了。

席拉愣了一秒,陡然不快,脸上又红又白。她也算是很有姿色的女人,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都吃了药还强撑着正经,这个男人是想死吧!

她眼色变了变,冷冷道:“你那么能忍吗?就给我忍着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末了,又幽幽一笑,“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要是受不住了,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说罢,她拉了把椅子,泰然地坐着看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碎发汗湿,牙关几乎咬断,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却至始至终一声不吭。

席拉看着手表,不可置信。

她知道那种情药有多强,非是不信了言溯会坚持下去不求她。

又是很久过去了,席拉等着等着,反而心烦意乱起来,再一看他却没动静了。

席拉不解,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得手脚冰凉。言溯垂着头,嘴唇生生咬烂了,唇角下颌上鲜血淋漓,还在不断往外涌,只怕是忍着情药的药力,咬断了牙齿或舌头。

席拉大惊,飞速冲出去找医生。

安珀进来看到,也觉得不可置信,好在医生检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半边舌头。

言溯很快清醒过来,虽然配合医生,但也依旧不言不语。

席拉看着他那固执的样子,不知是替甄爱感动还是替自己怨恨,狠狠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哼:“你还真是忠贞啊。也是,您是正派人士,我们是反派邪恶的下贱小人,配不上你。”

安珀不无蔑视:“是你,不是我们。”

“你!”席拉恨不得抽她。

却听言溯嗓音黯哑,道:“我有精神洁癖。”

他没有说“我有洁癖”,即使是在这种时刻,他也没有显露鄙夷女人或看低她的姿态,更没有嫌她脏嫌她不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