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风吹过,鼓起她白色的睡袍,她冷得瑟瑟发抖,椅子跟着晃起来。抬头望天,星空之高远,那么深邃,像言溯清澈的眼睛。

再也见不到阿溯了,迎接她的又将是行尸走肉的生活。还有各种她不可预知的危险,她不要和亚瑟做那种事……

她的心只属于言溯,身体也只属于他。

可,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此生的挚爱……

轻风吹起她凌乱的发,她深吸一口冷气,牙齿打颤,喃喃念起那首诗里最经典的片段,听说,灵魂相爱的男女就像圆规的两只脚:

“你在中心,我走天涯;

我漂泊的一生,为你侧耳倾听;

相聚之时,才能彼此相拥直立;

你坚定,我的轨迹才会圆满;

你不移,我才能回到最开始的地点。”

她已拥有这世上最美的爱情,了无遗憾。

这样美丽的景色,就这么死去也不可惜吧。

她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摇摇欲坠之时,有人猛地踩上椅子,一把将她狠狠搂在怀里。

“C!”身后的男人颤声,咬牙切齿,恨恨想说什么,眼泪全涌了出来,溢进她的脖子里,瞬间冰冰凉凉。

“你怎么能……”他哽咽,又恐慌又威胁,“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自杀!你要是敢我就……”

他梗住,蓦然发觉他早就伤了她的家人,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她捆绑她的筹码了。他死死盯着无边的黑暗,不住地颤抖,害怕。

甄爱一动不动,望着天空的星星:“A,你不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也……”

“我从没想过强迫你!我只是想等你。”亚瑟死死箍着她,凶狠地打断她的话,“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一辈子……时间那么长,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外面的世界,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

甄爱呆呆的,为什么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固执得撞死南墙都不回头的男孩,可偏偏,她也是那样的孩子啊。

她眼睛湿了,摇摇头:“不会。我早就回不去了。A,请你不要对我抱有希望,不要再挽留……”

“C,你不能死!”亚瑟咬着牙深深低头,泪水滴落在她的脖颈,他极尽痛苦,“你已经怀孕了。”

112溯爱

作者有话要说:新增说明

中午才起来看到大家...满腔的愤怒...我非常非常非常抱歉。

(结局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是其中一种,还设想过另外一种,就是言溯真的自己毁容了,甄爱也是,然后他们就一起消失了。可我自己不喜欢这种,我认为它隐含的意思是,像言溯这样的光明的人竟然要隐藏自己,改变本来的面目,这是一种不好的暗示。所以,我宁愿他花几年的时候,把甄爱找回来。番外会在一起的。)

给大家解释一下,我昨天说了会有番外,小包子言粑粑的都会有,也有几年后小包子眼中粑粑和麻麻的幸福生活。他们真的会在一起,不是让你们幻想让你们脑补,而是真的会变成文字。

只不过贴番外的时间会推迟,因为我要先修文,首先很多读者说很多地方太复杂看不明白,我要写得简介一些,再梳理一下。再就是把言情和推理的节奏变得适当些,不要拖沓和冗余。无关紧要的字数会减少,但晋江修文字数不能比原来少,所以需要番外的字数填补这些紧凑后的章节。番外可能会比预期放的迟。抱歉。

但有些事情是暂时无法在番外解释的,比如哥哥的10亿是漂泊者主角的内容。言溯和甄爱是怎么在一起的是系列终结(阿基米德下部)的内容。不是我想吊胃口,而是写成一部真的太长了,而且现在时间不适合,因为谁都不会放手。谁都不会妥协,如果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在强大的组织面前,死的必然是言溯。

大家或许觉得我不负责任,但我构思的时候,是把整个系列作为一个大整体的,阿基米德作为系列开篇,才把组织写得那么宏大。没有拉读者看系列文的意思,系列大部分只会和组织有边缘关系,中心线的漂泊者和终结篇暂时都不会写,不存在拉票的意图。

而且这篇补上番外之后是个独立完整的故事,不看下部也没有关系。加上番外后,这篇阿基米德不会是悲剧,这个系列也不会有悲剧,只不过这篇从合理性和整体性上暂时只能这么写,但会有好的番外。

因为要修文所以再一次提出,希望读者妹纸们把你们在看文过程中觉得累了看不下去了或者啰嗦的地方都提出来,帮助我修改提高,帮助我完善这篇我们都喜欢的坚持了4个月的文,也帮我下一篇写得更好。

(另外,真诚地请盗文网和有些读者不要制作错误的txt,等修改后再盗...)

先说一句,虽然29我设计过准备要写的男主类型很多,将来会写的男主或许会出现性格啊人情味啊各方面更加吸引人的,但,毫无疑问,言溯会是我最欣赏最喜欢的男主。

太晚了,讲几件正事吧。

(一)关于结局和番外。

希望大家不要太难过。哎,我也无奈,因为AB不可能放手,言溯也不可能放手,所以这是目前最可能最合理的结局。他们之间谁都不会妥协,还需要时间和契机。我设计的是几年之后,

番外的话,我暂时想了哥哥,伯特,亚瑟,3人小时候,小包子,几年后的言粑粑和麻麻……

(二)关于修文。

这篇文写得匆忙,有很多结构安排不合理,行文不流畅的问题,还有很多bug和解释不清楚的问题,所以这篇文会面临大修整。想改得更清楚,顺便把两个人的感情再润色一下,或许会加一些小桥段。

所以,咳,希望盗文网的妹纸们暂时不要把错误的文章弄成txt给人下载,谢谢。

重点→因为要修文,读者妹纸们多多提意见,把觉得不好的地方都说话来,帮助29进步。

我会在1月份把文章修完。

(三)关于出版。

简体慢慢地在谈,但在文风和剧情方面还没有明确地达成一致。如果需要大改,29会放弃,所以,就满足不了部分妹纸拿纸质书的想法了。当然,还是希望能够维持原风,29会争取。

————————————————正文——————————————

这年冬天,N.Y.T市下了很大的雪。山林里白茫茫一片,像上天洒下的厚厚绒毯。

有风的夜里,几棵开着雪花的树长在房子旁。

雪停后,月色很好,皎洁地笼着大地。星空墨蓝,树林安静,白色的城堡在天幕下泛着一层灰蓝的微光。

时隔两年,仍然还有N.Y.T.的居民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送慰问和鼓励的礼物,树下的草坪上堆满了气球爱心卡片和鲜花。

有的色彩鲜艳,多数早已枯萎。

人们送礼物表达他们对英雄的敬意与谢意,谁也不会料到那个一夜之间臭名昭着的“变态”,其实做好了牺牲自己生命和名誉的准备,摧毁了holy gold俱乐部,营救出来39个女孩。

深夜回家的男人显然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行李箱风尘仆仆,从瘪掉的气球皮上滚过去,上面写着“S.A.YAN, A GREAT MAN!THANK YOU!!”

家里没有留灯,黑漆漆的,新来的中国女仆很节俭。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休息了。

言溯走上客厅的大台阶,随手拉开案几抽屉,扔了一沓票据进去,和一整抽屉花花绿绿的机票船票车票混在一起,很快被关进黑暗。

走廊尽头,月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图书室里半明半暗,仿佛泡在乳白色的牛奶里,静谧而满是书香。

言溯没有开灯,径自走到钢琴边,从架子上拿了厚厚一摞世界各国行政地区图册出来。

他翻出中东亚乌兹别克斯坦蒙古等几国的行政地图,把去过的城市小镇村庄一一标注。

这一次他离家5个月,走过的地方用两个小时才注解完全。

身上带着的屋外冷气渐渐褪去,大衣上的雪花早已融化,渗出斑斑点点的湿润痕迹。

言溯坐在轮椅里,伏在钢琴上标完最后一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仿佛那时天光灿灿,有人从钢琴那边走来,轻声细语:“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女孩的声音,轻轻缓缓很好听。

言溯握着笔,心里一颤,紧张又略微忐忑,身子慢慢往后倾,目光从钢琴架绕过去,可视野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依旧没有看到她。

他的心一点点坠落,白皙俊秀的脸上仍是淡然从容。有些遗憾,却没多大的伤悲。

细细一想,最近好像总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总有新的模糊的幻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却像烟雾般捉不住。

言溯记录好一切,放下笔上楼休息,经过楼梯间时,小鹦鹉Issac扑腾着翅膀唤“vulva! vulva!”

脚步陡然顿住。

一瞬间,有如时空穿梭,很多陌生又分外熟悉的画面一股脑地拥挤着,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那个女孩又出现了。

这次带了更多细腻的触感,他紧张地细细回想,朦胧忆起她发间的香味,她轻轻的笑声,她柔软的小手,她温柔的嘴唇。

她瑟瑟发抖的娇弱的身躯,赤.裸地坐在他怀里,脖颈白皙,乌发散开,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哀柔地哼:“阿溯啊…”

他的灵魂震颤了,奇妙而陌生的触电感袭遍全身。

言溯全身僵硬,屏住呼吸等她低头,想看看这个女孩的样子。可陡然之间,所有画面像湍急的流水一下奔涌而去,他急切想抓住,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了。

他抓了抓头,急躁而不安。

不对,这个女孩一定存在过,一定在他生命里存在过。

可,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第无数次,他杂乱又毫无章法地把整个城堡翻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和女孩有关的东西。她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仿佛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唯独阁楼的房间里关着大熊风筝彩蛋各种,可他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任何印象,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怎么会买这些小玩意。

理智告诉他,或许真的没有这个人,不然她为何消失了,为何这里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可萦绕心头总是挥之不去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半明半暗的楼梯间里,他长身而立,单手扶着木制的栏杆,长久地静止不动。背影挺拔而料峭,说不出的孤寂与茫然。

“Ai…”他低头,不经意握紧了拳头。碎发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一片荒凉,他只是喃喃唤一声,胸口便如刀剜般疼痛,仿佛被谁活活挖出一截肋骨。

“Ai…”

究竟是很多年前,还是时隔不久?

他不明白,脑中总是虚幻又捉摸不清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记忆虽然模糊,可他认定了,有一个叫Ai的女孩。

大病前一两年的记忆很不清晰。他记得夏末秋初,他去了大火焚烧的地狱;醒来时,第二年的春天已近尾声,他躺在植物人疗养院里。

漫漫冬夜,他始终沉睡,梦里总有一个女孩,脸颊泪湿,贴在他掌心:“阿溯,如果你死了,我会害怕活下去。”

“阿溯,我妈妈说,人生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从来没想要任何东西,我只想要你。我就是想要你,怎么办?”

她乌黑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水,歪头在他手心,他看不见她的脸。

醒来也没见到那个女孩,关于她的一切像场梦,模糊而隐约,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记不起来。

他问身边的人,没有人认识。

他花了好几个月,终于记起他曾常常唤一个字:“Ai”。

他平淡的心境渐渐被一种叫“不安”的情绪替代。

一边每日做着枯燥而痛苦的复健治疗,一边想办法寻找每一个认识的人,奶奶妈妈伊娃Rheid……

“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Ai的女孩?她是我的真爱。”

可每个人都很疑惑,回答:“Ai?你身边从来没有这个人啊。”

他被拦回去,又苦苦想了很久,带着细枝末节来问:“我是不是带她参加过斯宾塞的婚礼?”

斯宾塞和安妮摇头:“不对,你是一个人来的。不信,我把宾客名单给你,你一个个去问。”

他真的一个个敲门去问,可谁都不知道Ai是谁。

驾照卡电话卡也都查不到人。

言溯想得很辛苦。

频繁的脑震荡和重伤毁掉了他部分的记忆。他记不得他们相处的事,记不得她的声音,记不得她的相貌,甚至记不得她的名字。

唯有一种缠绵却坚定的情感:这个模糊的女孩是他的真爱。

直到有一天,他在隔壁房间的床头发现一行陌生而秀气的小字“souviens-toi que je t\'attends”你要记住我在等你。

言溯不知道也记不得那是银行抢劫案后,甄爱在他家疗养时,渐渐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无处可说,才忍不住用没有墨水的钢笔划在床头。

而甄爱更不会知道,为了她这么一句话,他从此踏上漂泊的旅程,走遍世界,去找寻他心尖的爱。

记忆模糊了,他却始终坚定。

世界欺骗了他,于是,他再没对身边任何人提过那个名字,只是有一天,沉默地拖着箱子离开了,不与任何人告别。

他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因为他的生活里,关于她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没有任何线索。

言溯偶尔停下来,也会笑话自己做了个梦就变得毫无理智。

可他像在遵循他的本能。

他隐约记得,他对谁承诺过:如果你不见了,我会翻遍世界把你找出来,哪怕漂泊一生。

不会有人知道,他每走一步有多难。

记得她说过中文,就走遍全中国,把人口系统里所有名字有AI音节的人的照片都看了一遍,虽然他仍然记不起她的样貌,可他认为如果见到她,他会认识。

那么多人没有信息,他于是跋山涉水去找黑户,比户口警察还勤劳。

地球上70亿人,他只找一个。

渐渐,距离甄爱消失的那天,两个冬天过去了。

回来的第一夜几乎无眠。

第二天早上,言溯坐在轮椅里闭目养神,伊娃来了。

他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却不睁眼。

伊娃心知肚明,他在生她的气。说起来,伊娃也挺震惊的,

即使全世界都言之凿凿说没有一个叫Ai的女孩出现过,即使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即使言溯自己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他都那么坚定那么纯粹地守护着心里那个模糊的女孩,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她。

以至于,他认为伊娃骗他,所以不理。

伊娃走近看他一眼,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瘦了,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常年孤独地在外漂泊,其中的艰辛和苦楚估计只有他一人知晓。

可即使如此,他闭目养神的样子依旧淡然安详,脸庞一如当初的清逸秀美,不带风露,不染凡尘。

“S.A.,你身体好后都没有按医嘱修养,一直在外面跑,这么下去身体会不行的。”伊娃劝他,说完有些唏嘘。

言溯重伤被判定为植物人,躺了好几个月器官肌肉快要衰退才醒来。醒来才是噩梦的开始,身体上各处的伤全面爆发,医生以为他即使醒来也撑不下去,会被打垮。

可他竟然在三个月内站起来了,连医生都吃惊的耐力与毅力。

伊娃知道,他下定了决心要去找甄爱,所以才那么努力。

她刚才说的话,言溯没搭理,依旧闭目。

伊娃知道他固执,也不劝了,从包里拿出玻璃管和试纸:“你妈妈让我来的,检查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吸毒。”

言溯睁开眼睛,一声不吭从她手里捞过东西,把试纸放进嘴里含一下,很快塞回玻璃管还给她。

伊娃看着透明的小玻璃管:“嗯,没有。”

她再度恍惚,想起他戒毒的那段时间有多惨,那时身上还有别的病痛,简直是个惨不忍睹的废人,每天都活在炼狱。起初医生考虑到他身上别处的重伤和剧痛,提议用吗啡,等病好了再戒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