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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看医生,但不想给钱吧。”言溯不客气地戳穿。

“…”

她嘿嘿笑,提议,“大不了以后你打官司,我不收你钱好了。”

“暂时没有杀人的计划。”

“…”好冷。

“打离婚官司…”她在说什么。

“暂时没有结婚的计划。”

安瑶呢?甄意疑惑,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想探寻。

言格拿着文件夹,走在前边:“如果你想试的话,推荐你休克疗法。”

“休克?电击疗法吗?”甄意拧眉,不满意地瘪嘴,“言格你想虐待我?”

他似乎弯了一下唇角,没答。

甄意细细一想,觉得自己或许有偏见,又说:“是不是我说错了,这种疗法也很好吧?”

“不好。”

“是吗?可好像很多医生在用。”

“病人会非常痛苦。”他说,“你不能把病人当做他没有感觉。”

甄意心头微微一颤,有些感动,有些温暖。

她问:“那还有什么非药物疗法呢?”

“有很多已成体系的物理疗法心理疗法,暗示、脱敏…另外,虽然适用范围有限,但催眠疗法很不错。”

她想起那次在商场他对她小小的催眠:

“那个要学很久吧。”

“嗯。”他已走到他的专用休息室,把门推开一条缝,又回头,“甄意,你需要和谁说说话吗?”他眼眸澄澈,嗓音清和,

“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医生,随你。”

甄意的心稍稍一绊,他都知道了呢。

朋友…吗?

她微微一笑:“医生模式吧。”

作者有话要说:哎,只能选医生模式,心酸哇。

哼(¬︿¬☆)那些在我双更时只在一章留言的家伙,和不留言的坏家伙,严重打击了我双更的积极性。亏得我们甄意在V1章跑得快断气加泪奔加伤得惨不忍睹。

请积齐好多留言召唤神龙~~

№2 网友:灰烟 评论: 《亲爱的弗洛伊德》 打分:2 发表时间:2014-04-11 12:48:11 所评章节:22

突然发现,这一卷叫伤无所依。伤唐裳,无吴哲,所索磊,依宋依

a9:合个影先。

还有一个评论,找不见了,说是集齐7个男配召唤言格跳草裙舞。

呃,不怕闪瞎眼么。简直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第26章 chapter25

甄意靠在宽松柔软的睡椅里,神思朦胧。

落地窗开了,纱帘轻飞,外面是绵延的草地。樱花开到尾声,风一吹,花瓣轻盈坠落,洒满台阶和地板,落到她的脚边。

“这一刻的感觉是什么?”言格坐在旁边的椅子里,陪她望着窗外的蓝天。

“很放松,”她闭了闭眼,又睁开。

“是哪一种放松?”

“像,累惨了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体累吗?”

“不,心里很累,累得…累得想哭。”她极力稳住声音。

言格侧过头看她,她看着天上的白云,表情凝滞。

他轻声问:“有什么事让你无法释怀吗?”

是什么事呢?

好像是遥远的小学时代。火灾后,妈妈虽然重伤,但幸存,终日躺在病床上。那天,小小的甄意可以下地行走了。她坐在病床边,有些害怕地看着妈妈,因为她的腿断了一截,很可怕。

妈妈嘶哑着说:“小意乖,看看医院门口有没有卖荔枝的,妈妈想吃荔枝。”

“哦。”她从凳子上滑下来,左手挂着石膏,笨笨地走到窗边,踮着脚往外望。深城的街道绿树成荫,那么漂亮。

啊,她看见卖水果的了!

“有哩!”唔,她也想吃。

“去给妈妈买一点儿来。”

“哦。”她拿了钱,下楼去买荔枝。

一小袋,水嫩嫩的。她拎着袋子,一边走一边抠痒。左手的石膏好痒啊,挠挠,再挠挠。她想先吃一个,可一只手剥不了,快点跑回去找妈妈。

突如其来,四周有人尖叫,什么东西从楼上飞下来,“砰”的一声,沉闷无比。她低头一看,妈妈的眼珠都摔出来了。

下一秒,附近的大人冲过来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开。

还是先走好啊,留下的,往往是最痛苦的。

言格问:“觉得妈妈的死和你有关吗?”

“我不听话,也不可爱,妈妈不喜欢我。不然,她应该舍不得跳楼。”

“不是的,甄意。”他说,“人在孩童时期,想问题都以自我为中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认为发生的事情必须有解释,一旦解释不了,就是自己造成的。可事情其实不是这样。”

而那个经历无疑给甄意留下了不好的暗示;只要不幸发生,便往自己身上拉责任。

“不是吗?可是,这次呢…”甄意艰难开口,又咬唇,酸涩苦痛的情绪堵住嗓子里,让她窒息。

她深深蹙眉,终于一闭眼:“如果我没拆穿,宋依她或许就不会自杀!”

言格无声望着远方,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又恢复平稳,才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这就足够。至于结果,不要去责怪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甄意,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那样柔和,对他的咨询者。

她听了他的话,眉心慢慢展开,隐约平息了一些。

渐渐,她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樱花树发呆。

“可我还是觉得好无力,”她疲惫道,

“这两个案子让我彻底出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个委托人都自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我真的尽力。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知道一路走来受到了多少威胁和阻碍,看到多少阴暗。

当然,我总是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职业,至少我能和那股不好的势力对抗。即使不做警察,即使只是律师,我也要做一个好律师。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都很有信心,很有动力。但这次我为真正的凶手辩护,还毫无道德负担地想替她脱罪。现在回想,觉得很茫然,好像心里有什么被颠覆了。

一面同情她,想救她;一面又无法无视她是凶手的事实,好痛苦。”

言格认真听完,问:“你一直都这样介意凶手是谁吗?”

“原本刑警出身,职业病吧?”

“可你现在的职业是律师。”

“……”

她歪头看他。

他眼神清澈,像黑曜石,那样不焦不躁,

她复而望天,

“是。我就是个矛盾体,想拼命维护我的委托人,但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不是凶手!”

他道:“甄意,你这样做律师,以后会很痛苦。”

甄意微微一愣,他在关心她,此刻,他是医生,还是朋友?

“如果是你呢,如果你的委托人有罪,你不会有心理负担吗?”

“不会。”

“那是你性格使然。”她瘪嘴。

“这和性格无关,甄意。”他放缓了语速,侧头看她,“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力。”

甄意心一震:“伏尔泰的话?”

早些年,言格就喜欢哲学了。甄意爱屋及乌,跟着他泡图书馆,也马马虎虎记住了几句。

“记性不错。”他唇角动了一下,不算是笑容,很快平息,“如果你愿意,记住一句话,‘约束律师这个职业的,不是律师的道德,而是制度。’这样,你或许会轻松些。”

甄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口像被什么柔柔的东西撞了一下,温暖又安宁。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能力,短短几句话就说进她心里。

润物无声的理解,这种事,这种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

只是,好可惜。为什么后来没有在一起?为什么就松开他的手了?

甄意心口发酸,泪雾弥漫上眼睛。她不动声色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再度闭眼。这次,她真的有些困了。

言格见她良久不说话,回头一看,此时,她已睡颜宁静,呼吸浅浅。

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安静的样子,他低眸,长时间静静地凝望她。

多年不见,她的容颜没怎么改变,眉毛弯弯,睫毛长长,皮肤很白,像透明的瓷,从不会脸红。脖子上肌肤细腻如玉,莫名给人一种温凉的触感…

风从窗外飞进来,清凉又温暖。地板上洒满了细小的花瓣,几步之外是蓝天,风在树梢,鸟在叫…

迷蒙中,甄意感觉有谁给她盖了一条薄毯。

她知道是言格。

言格,记忆里那个话少却很会倾听的男孩子。

这些年,越长大越发现周围的人只沉醉于吐露自身,却不从倾听别人的讲述;越长大越发现社会推崇演讲与口才,却不知倾听为何物;越长大越发现,他的难得…

不像甄意遇到的很多人,说起自己的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听别人讲述,三心二意恹恹欲睡。

是不像。

窗外传来遥远的风声,朦胧中,她神思飘回中学时代,他们在一起后的有天下午。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围在他身边的叽叽喳喳,他从没听过。

其实不是…

是夏天,蓝天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前所未有的大,空气闷热。

体育课,言格独自在操场角落练习现代箭术,甄意不感兴趣,坐在地上揪草。

一开始,她对他手中精致又高级的弓很稀奇,闹着说想学。

他教她识瞄准器、箭座、弓震吸收器、中央安定器,一一解释作用。

他安静地解释,她活泼地打断。

言格始终有耐心,告诉她如何瞄准,如何放箭。可他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从背后抱住教她。连她手臂不直,他也只是拿支箭把她的手抬起来。

数次脱靶还换不来他的手把手示范,甄意彻底失去兴趣。

她做事向来三心二意;而他并非自己喜欢就希望全世界都接受并喜欢的性格,所以不强求。

那天,他照例安静而认真地调弓射箭,她却因为郁闷的遭遇,一直坐在草地上嘀咕。说她前天晚上在楼道里摔了一跤,害她世界级的美腿留下了价值百万的伤疤,以后不能做腿模;又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小孩子整天打闹砸坏了楼道的灯,父母也不赔偿,对公共安全不负责;还说政府要城中村改造,害他们那块生活区治安渐差…

风在树梢飘,

树叶刷刷的,偶尔落下来掉在她头上。

她坐在阳光斑驳的草地,愤愤控诉了一节课。

他不知听也没听,身姿挺拔地练习,专心致志地瞄准红心,射击。没回应,也没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放学后,他难得提出送她回家,一直到她家楼下。

那是旧工厂里很灰很丑的一栋楼,她住在最高的五层。平常中午不回家,说楼上热得像蒸笼,热气密集让人无法呼吸。

走到楼前,她抬头望他,脸蛋红扑扑的:“楼道很脏,不用送我上去了。”

言格说:“我本来就没这个打算。”

这样的话,甄意从来不会生气。

“那再见!”她笑容大大的,冲他招招手,一溜烟跑进楼道不见了。

她像百米冲刺,一口气跑上5楼,衣服汗湿贴在身上也不顾。冲进屋,书包都不扔就跑到窗边往外张望。

如果能看到言格挺拔安静的背影,在落日余辉的林荫小道上缓缓远去,她会开心得像吃了冰淇淋。

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霞光在晃荡,却没有他的影子。

怎么会!

她急了。

5层楼她用时不过15秒,跑得心脏都快衰竭。

她不甘心,神经质地冲出门去。姑姑和表姐一脸狐疑地看她来去如风。

老式的楼梯间里,扶手锈迹斑斑,台阶垃圾遍布。窗口很小,太阳还没下山,楼梯间就开始昏暗。

往楼下望,只见一条条黑黢黢的扶手,某层楼一个微白的影子。甄意一愣,蹑手蹑脚走下去。一点一点,她弯过楼梯,就看见,

言格踩在住户的煤球堆上,仰着头,够着手换灯泡。

他身子修长,舒展得像一只箭,白衬衫背后有点汗湿。

楼道很黑,墙上灰扑扑的,全是油烟和涂鸦,只有窗口微弱的霞光穿透他细碎的短发。

他仰着头,双手拧灯泡,天花板很脏,灰尘簌簌地坠。突然,他飞快低头,有飞屑掉进眼睛里了。条件反射去揉,却只是拿手背抵住了鼻梁。

手指已经脏了。

他闭着眼睛,静止一秒后,用力摇摇头,不动了。

甄意立在十几级的楼梯上,屏着呼吸。

昏暗中有哪家炒菜时油锅吱吱的吵闹,空气里弥漫着酸豆角炒肉的香味。

终于,言格再度抬头,拧了一下。

一刹那,乳白色的灯光从他手中倾泻而下,白纱般将他笼罩进虚幻的梦境里。手一松,圆锥形的灯光发散开去,柔软地铺满整个楼道。

甄意听见,她的胸膛,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言格一跃,从高高的煤堆上跳下来,一抬头见甄意立在楼梯上,一脸感动地看着他,眼神里写着要以身相许。

灯光从他头顶落下,衬得他的脸格外白皙,眼眸也格外清黑,脸色格外的…尴尬。

“你听到我说话啦?”她欣喜道。

“我又不是聋子。”他别扭着头,“你嘀嘀咕咕了一节课。”

“啊,我好啰嗦。”甄意吐吐舌头。

“嗯,说话毫无逻辑,抓不住重点。”

练习射箭时,他就纳闷了: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能滔滔不绝说出一篇演讲来?

不过,除了觉得“世界级的美腿”有待商榷,他还是瞬间抓住了她的意思,

“给你概括一下:有人砸坏了楼梯间的灯,没人维修,你在黑暗中摔倒了。”

一句话概括她一下午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