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你来我往的交谈,笑语春风贯穿始终,结束交流时彼此一副相聊恨晚的模样。但说完再会后的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并不是符合自己要求的合作良伴。

从石英的办公室里出来,苏维然走去宁檬的工位。

他想和宁檬一起吃晚饭,因此还拒绝了石英的例行邀请。

但他走到宁檬工位前时,却没有看到人影。

办公区的灯并没有关,可见她人应该还没有离开。

心有疑惑地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她还在,并没走,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睡着这个瞬间一定发生得猝不及防,她连眼镜都没来得及摘,脸蛋草草地压在胳膊上就睡过去了。

看样子她为今天这个会,着实熬了几宿的心力。

苏维然站在宁檬工位前,看着她睡得熟沉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轻笑了一下,叹息了一下,转身走开了,没有惊扰她。

宁檬是被胳膊针扎一样的疼和麻给弄醒的。她从已经不像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上抬起脸,在初醒的懵懂中呲牙裂嘴感受着半身的麻疼。

看看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睡着了快一个小时。不知道苏维然还在不在石英的办公室。

她起身,甩着麻麻如针扎的胳膊,走去石英那里。

敲门进屋,石英还在,苏维然却已经不在了。

她诧异地问:“石总,您车还没回来?”她的车去机场送投资人了。

石英看到她,也是一脸诧异:“你没跟苏总一起去吃饭吗?”

宁檬懵懂摇头。

石英笑着解释:“我们聊完我是想请他吃晚饭的,可他说他想请你,那我就成人之美退出这条请客链了,没成想你居然还在。”

宁檬捏了捏胳膊,把最后一点麻捏散了,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在外面趴桌子上睡着了……”

石英点点头:“看来他是没舍得叫醒你。”顿了顿,石英脸上漾起一片慈母一般的微笑。她此时的笑容是真诚的,仿佛含辛茹苦的母亲看到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成了才,“这几天你辛苦了!你这回的项目,推进得非常好,会议组织得也可圈可点特别的棒。宁檬,谢谢你为公司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听到石英的这番话,宁檬有了深深的满足感,她觉得这几天的焦虑操心和缺觉少眠,在这一通肯定面前,都是值得的了。

几家公司陆续把报价和投资额度都用邮件发给了宁檬。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陆既明那个曾经死绷着面子的人突然干起了不要脸的勾当。

他找到石英说,他看了投资会的视频和商业计划书后,发现这个互联网项目其实还是很有搞头的,是他之前对网络直播项目的认识有点偏颇了。他希望现在能把这个项目拿回来,拿回既明资本和鹰石投资来做,他们自己来投。

石英叫来了宁檬,把陆既明的意思转达了一番,然后说:“我和陆总也说了,这个项目从前期发掘到立项再到举办投资会,都是你一个人全权负责的,我虽然是你领导但这不是我的项目我也不好过多干预,所以有什么其他想法或者建议,还是你们俩直接沟通比较好。你别拖得太晚,今天或者明天就给陆总回个信儿。”

宁檬说:“好的。”

宁檬懂,以石英的立场,既不好一口答应陆既明,也不好一口拒绝陆既明,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把事情推到她这来,由她来处理掉陆既明。

宁檬从石英那里出来,想了想,压着下班的点儿拨了陆既明的电话。

这个时间很临界,可公事可私事,万一公事谈崩带上点私人情绪,不属于上班时间也不算过分。

这回陆既明倒是没跟她玩冷漠,任手机响十声八声才接。只响了三五下,电话就通了。

陆既明不耐烦地问:“哪位?”

宁檬:“……”不知道他是真的又愤怒地删了她的号,还是故意这样问以体现他在膈应她。

宁檬:“我,宁檬。听说陆总对我的互联网项目很感兴趣?”

陆既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嘲讽一样,就是不知道嘲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对,我想投。”

宁檬:“想投的人太多,没您的额度了。”

陆既明憋了两秒钟气。

“你给我让出点额度来,你主控项目,这点事你应该能做主。”陆既明提了要求。

宁檬可算等来了以牙还牙的时刻。

“陆总这么想投我的项目啊?那要不,你求求我?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拨点额度给你。”

陆既明生气地以扔手机方式结束了通话。

曾宇航葛大爷式瘫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狂笑:“该!你也有今天,叫你瞎狂!小柠檬可真是个预言家,她说她把话撂前头了,总有一天你得求着她投她的项目,嗨呀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现世报啊!”

陆既明二话不说朝他扑了过来。

经过短暂的嘴上骂架和身体撕逼之后,他把曾宇航的脸成功按在了地毯上。

“说!你是不是也报价了?”

曾宇航连连哀嚎:“没有呢没有呢,老子昨天把钱借给小恬恬了,想投没钱投,行了吧?快松开我!”

陆既明压扁他的脸,威胁:“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我来报价,我来拿钱,我来投,以你的名义!听见没?!”

直到曾宇航回答听见了,陆既明才把他已经压变形的脸松开。

截至最后期限,宁檬发现那天参加会议的人都发了报价过来,包括苏维然和曾宇航,也都给她发了邮件。没有一个人放弃,这让她很有满足感。

她本着三公选择,根据报价最终确定了三位投资人,分别是梁总、会议那天第三个问她问题的郑总、以及曾宇航。

三方的投资额度比例为4:3:3。

宁檬把最终结果通知给大家。

她给梁总打电话的时候,有点过意不去地问:“梁总,给您留了几千万的投资额度,您不会嫌投资规模太小吧?”宁檬有了解过,梁总之前投的项目都是以亿起的,这种几千万的投资对他来说,可能投了都不够费事的。

梁总在电话那边毫不掩饰地说:“当然嫌啊!我想一个人全投呢!但没办法,我信息回馈得不及时,失了先机了。你又把项目张罗得太好,让大家抢着都要投,那我哪还敢嫌弃投资额度给的小哟,我只怕你一个不高兴干脆不让我投了,反正大家都抢着投对不对!”

宁檬听得忍不住乐,事业有成道行精深的大老板,连发牢骚都是含着对方爱听的恭维:“梁总,我可真是爱听您唠嗑!”

梁总哈哈地笑不停:“我也特别爱听你唠嗑!宁檬啊,有机会到上海来做客,梁大哥带你去外滩吃好东西!等你想搬过来的时候,梁大哥送套房子给你,你梁大哥干了这么多年房地产,女人不多坏癖好也不多,除了钱多就是房子和地多!”

宁檬听得只顾着乐。炫富和炫自己品德炫得这么画风清奇又不招人烦的,宁檬这辈子只见过梁总这么一个。

不久后,各家投资款陆续到位。

立夏那天,宁檬正式完成了对之之网络的投资。

宁檬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这一天之后太阳要变得火辣辣的了。这让她觉得,这一天之后之之网络也一定会变得火辣辣的。

余大义在公司做工商变更的时候,把宁檬填在了董事栏里。

他对宁檬说:“以后你就是之之网络自己人,资本运作方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听你的!”他这么决定是因为他觉得——

“当初选你负责公司的融资,虽然当时看比较冒险,但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决策非常明智。宁檬,你真的让我看到了能力和效率!”

宁檬有点羞涩也有点惶恐地接下了这份肯定。

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回头审视自己,审视那天在高铁上果断做出的决定,发现那张商务座的车票真的如美好预想中那样,神奇地转折了她的职业人生。

这是她没靠石英,也没靠陆既明,从头到尾都是靠她自己一个人操盘完成的项目。

这个项目对她的整个职业生涯,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

从前她是靠石英汲取职场养料有所成长,今后这状况要反转了——今后该是石英反过来靠她创造价值赚取财富的时代了。

这个项目完成后,石英把宁檬正式任命为公司的投资总监。她这一仗打得漂亮,加之之前为公司连立两功,能力显著可见,于是没人对她的升迁有所异议。

论资排辈的做法在资本市场是不适用的,这里是一个靠能力说话的地方,谁有能力创造更多的价值,谁才有对不如自己的人发表异议的资格。

宁檬从宁经理,变成了宁总。她心里有些升任的喜悦,也有着站得更高后的惶恐。

她很清楚,自己的升任,能力只占了一部分因素,还有一部分是她运气好。她是超常发挥进入的投资总监的行列。

所以变成宁总对她来说,这不是她完成了什么目标,这只是她的一个起步,这离她能够独当一面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她还得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野蛮生长下去才行。

未来她一定要做一个,能在资本市场独当一面的投资总监。

第55章 气质挺好啊

宁檬从经理变成总监的最初一段日子, 不怎么见得到陆既明。按曾宇航的说法是:“他没脸见你吧,毕竟得喊一声宁总了。”

宁檬对曾宇航说的这种可能性是极度不认可的,她太了解陆既明的操行。哪怕她有一天当上了市长省长甚至女大王, 在陆既明那不要脸的眼里, 她还是他秘书、他小打。

她那三年劳动合同, 在陆既明那是终身身份定位的卖身契。

想到这里,宁檬在心里问候了一声陆既明的唐伯伯。

办公桌前的陆既明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邪风, 打了个喷嚏。

他怀疑有人骂他。但在心里骂他的人太多了,他找不过来,只能在每次打喷嚏之后逼逼叨一声“反弹”。

最近他一直在忙,忙着研究互联网行业。

宁檬主持投资会的视频给他带来了很大震动。他猛然发现自己把她留在心里的印象, 远远滞后在她的实际能力后面。

他在做着咆哮总裁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从小秘书蜕变成了投资总监了。且这头衔不是谁照顾她才加封给她的, 这是她的能力给她争取到的实至名归的荣誉。

陆既明在震动之余也开始审视自己。宁檬一直在进步,与时俱进的进步。

可他就一直在故步自封,一直把自己装在总裁老板的派头里,颐指气使着, 盛气凌人着。他的许多优势是高起点带给他的, 此外靠着他自己拔高的部分, 他真的要比不过那个丫头片子了。她进步得如此快,他比她多的那些优势在急剧缩小着。

尽管起点不一样,但她努力地奔跑,而他努力地享受。

一想着这越拉越近的距离,陆既明就有点要恼羞成怒。那是一种因为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羞愧所导致的对自己的恼羞成怒。

羞怒后的他, 决定站起来跑起来做总裁,不再躺着靠着歪着坐着享受着做总裁。

他站起来做总裁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从前不看好不关注的行业重视和关注起来,比如互联网行业。他发现宁檬有一点是说得很对的,这个高风险的行业未来充满机遇,投资人的手以后一定会拥挤地伸向这片领域。

陆既明决定和宁檬切磋一下互联网行业的发展。

但在这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宣布一下解除两人之间的冷战——在他的认知里,他一直认为从他摔手机那次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在和宁檬冷战着。

这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争——他自认通过冷战把宁檬憋坏了,想借个车用都得以石英的名义找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把自己也憋得够呛。不能对她找茬的日子,他喝口水都觉得噎得慌。

他决定结束这场冷战,以切磋事业的名义。

下班之后,他把车留在了地库,衬衫洁白西裤笔挺地等在东单地铁口。他又高又帅地杵在那,宽肩窄腰长腿,不喷人静静地站着,着实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他成了地铁口的一道风景。

宁檬走近地铁口的时候一直在低头想事情,跟着人流随着大溜往前走。猛然间她感觉到了前行路上有阻力的气场。这气场蓦地迫近,气场的发源体带着温度堵在那,差点就让她一头闷上去。

宁檬及时打住脚步,抬头看。

看清阻力气场发源体后,她在心里叹气。

这是宁檬头衔发生变化后第一次正面见到陆既明。她掐指一算,算出今天并不是他迈巴赫限号的日子。所以他又是抽了什么风呢?

他挡着路不动,也不说话,跟谁先开口谁吃亏似的。地铁口人流涌动,宁檬在他的阻挡下被动地成为人流涌动的焦点——每一个路过他们的人都在对他们行以注目礼。

宁檬投降了。她没有陆既明扛瞅。

“陆总,陆老板,走吗?不走麻烦您,往旁边让那么一让。”

陆既明一挑眼尾:“走啊,怎么不走!我就看看你能没礼貌到什么程度,到底打算瞪多久才跟我打招呼!”

宁檬挪开眼神,忍不住在心里骂人。

她最讨厌他冲着自己挑眼尾,他魅而不自知的德行最招人恨。

陆既明侧身让了让,宁檬率先走进地铁。她身后紧紧跟着条一八五的人形大尾巴。

上了地铁,人流把宁檬挤得和陆既明往一块贴。夏天衣衫薄软,贴一贴就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肌肤的温热甚至脉搏的搏动。这种温热和搏动让宁檬不安,她用尽丹田之力把自己向着远离陆既明的方向撕,但她能撕开的只是她的意念,她的身体被无法抗拒的拥挤环境挤压黏贴在陆既明的躯体上。

想拉开距离偏又拉不开,这种无力感让宁檬心头烦躁。她两手挡在胸口,为了隔开自己和陆既明的全方位相贴做着最后的抗争。

陆既明耷拉着眼皮冷笑:“你这是什么姿势?跟谁要占你便宜似的,我至于对你下手?”

宁檬不理他。

地铁猛地一个刹车。车里激起一片怨怒声:被踩脚的哎呀声,踩了脚之后的道歉声,以及不道歉导致的争吵声。

最后大家一致责怨司机:“会不会开地铁啊?有这么急刹车的吗!”

一片嘈杂声中,有两个人安安静静。

急刹车时宁檬和陆既明都没站稳,宁檬向前扑,扑的时候为了力争追回平衡张开了护在胸前的手臂;陆既明随着惯性向后仰,因为常年健身,身体健硕下盘稳健,他只仰了一个不大的角度就止仰站稳了。

宁檬前扑的幅度远远大过陆既明后仰的幅度,两人的幅度差在一瞬间造成的结果是,宁檬整个人,结结实实撞进陆既明的胸膛。

撞击的一刹那,她的前胸,贴着他的前胸。他们交换着动量的同时,也交换了撞击一刹那的心跳。

车刹稳,宁檬拼死让自己站直,把自己撕离开陆既明的前胸。

耳边是一整个车厢的怨怒声:被踩脚的哎呀声,踩了脚之后的道歉声,以及不道歉导致的争吵声。

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

宁檬有点奇怪陆既明居然没喷地铁司机技术烂。

她抬头去看,居然看到他像被撞傻了一样,目瞪口呆地,两手平摊在胸口前,就像刚刚有人非礼了他一样,耳朵也红了。

宁檬一刹那了悟到了什么,血嗡的一下往脑袋上轰。

她有点生气又不知道该冲谁生气好,最后气急败坏地推了陆既明一把:“喂你够了!”

陆既明回了神。

地铁重新开动起来。有人还在发牢骚怨骂司机的技术烂。陆既明有点心不在焉地,两手时不时地就扑撸一下胸口,看得宁檬牙根都要咬碎了。

弄得像是他吃了亏一样,神经病!

从地铁出来,陆既明跟在宁檬身旁一起往小区走,一边走他一边冷不丁来了一句:“休战吧。”

宁檬:“……”

她在心里骂了声傻逼。

她什么时候跟他战斗过?

他自己的独角戏自己当主角当得不过瘾,还非得拉上别人给他当配角,简直戏精。

宁檬在心里过足了骂人的瘾后,答非所问地回答陆既明:“陆总您这么大身份的人,有贵干就直接说,不用休战这么麻烦,就保持战斗状态挺好的。”

反正你都是打间歇战的,没人点火自己也能说着就着。

陆既明憋了一下,想喷,又意识到这样会打了自己说休战的脸,于是把喷硬憋了回去。

“我问你个问题。”他直接说了贵干。

宁檬笑了一下,从声音到表情都是很规范的皮笑肉不笑。

“我现在做咨询是要收费的。”

陆既明瞪着眼凝视她两秒钟,然后动作幅度又狠又大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甩在宁檬身上:“想收几张票子自己抽!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

宁檬推推眼镜。她觉得可以适可而止了。再逗下去他容易当街发病。

“您说、您说。”宁檬藏着敷衍叨咕了两声。

陆既明:“你觉得现在互联网行业什么投资项目比较火?”

宁檬被这个问题问得眼睛一瞬张大。

陆既明居然向她咨询业务问题!他居然肯低下抗在一米八五身躯上的高贵的头颅向一米六五的她咨询业务问题!

宁檬有那么一瞬爽翻的感觉——仿佛她奋斗到今天这一刻的原因之一,为的就是要看到眼下这种情形的发生。

宁檬克制了一下扬眉吐气的心情,恢复平静,拿出了对待业务问题的专业态度:“现在所有和互联网挂钩的项目都很火,没有互联网概念的项目,生搞也要搞出互联网的噱头来。不过要说目前最火、未来一定会井喷的互联网项目,我觉是P2P和O2O吧。”

陆既明沉吟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的投资风格,现在看来,是不是太老旧挂了?”

宁檬很意外陆既明居然产生了自我怀疑。她投了一个互联网项目居然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心灵冲击吗?

真他妈过瘾。

宁檬也沉吟了一下后,客观地回答他:“准确地说,你的投资风格应该不叫老旧挂,而是项目规模大那一挂的。互联网项目是火热,但目前阶段需要投资的互联网项目,规模都不太大,跟你的一单定增比起来,也就四分之一的体量。你之前都是做这种挣大钱的项目的,对其他小项目不上心也是正常的。可是大项目总共能有几个?今年多做了几个明年还能剩几个?所以我是觉得投资思路是要变的,投大的项目未必能投得长久,不如投点新潮的项目,投资的落点要是始终能投准在人们喜好潮流的前半段,未来回收收益的时候,也就能基本立于不败之地了吧。”

宁檬的话让陆既明陷入了思考中。

余大义的之之网络完成融资后,他挖了几个技术骨干到公司来,公司的业务从此更加蒸蒸日上。宁檬看着公司日益漂亮起来的财务数据,有了进一步资本运作的想法——她想联系券商给之之网络做改制辅导,让之之网络未来能在A股上市或者在新三板挂牌。

她把这个想法和石英说了下,得到石英的大力支持。

“那券商那边你有没有什么资源?”石英问宁檬。

宁檬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现在就认识钱菲钱总,还是通过您介绍认识的。”

石英拿着手里的签字笔往桌面一点:“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找她吧!等下我给钱菲打电话说一声,然后接下来的具体事情你就直接和她对接吧!”

宁檬激动得想尖叫。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和钱菲吃完饭那天回到家曾经做过一个美美的白日梦,她想着将来有一天她能成为一名投资总监,她投资了一家企业,等这企业要上市的时候,她一定要请她的偶像钱菲来做签字保代,她梦想着能有这样和偶像一起合作的机会。

没想到,现在这个梦想就这样成真了!

第二天宁檬联系了钱菲。她打电话前还有些战战兢兢,总有一种自己实力还不够是在高攀人家的忐忑感。她想或许人在偶像面前,不管成长得多么茁壮,也总会有那么点战战兢兢的忐忑感。

电话一接通,钱菲的爽朗大气就打消了宁檬的这点忐忑。

她笑着祝贺宁檬独立完成一单投资项目的了不起,并和宁檬约好明天下午会到鹰石投资来开会详谈。

为了以最好的面目迎见偶像,宁檬特意到楼下商场买了身衣服。白色衬衫裙,掐腰修身,合适得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试穿上身后就不想脱了。

价签上的昂贵价格是她以前从来不会考虑的,现下她刷起卡来却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刷卡的时候她心里有种诡异的过瘾。花自己靠本事挣的钱打扮自己,原来这么爽。

第二天下午,宁檬把余大义也请来了公司。石英没参加会议,和钱菲打了招呼后就退出了会议室。她的态度很明确,这是宁檬的项目,她会支持但不会过多干预。宁檬觉得石英有时是有那么一点瑕疵,但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她还真没的说。

宁檬钱菲余大义三方就之之网络的后续发展展开讨论。

余大义说自己对资本市场的运作不是很懂,全靠两位美女总把关就好。

宁檬于是和钱菲讨论了一下,就企业到底是准备IPO还是先挂牌新三板得出了一致意见。

——公司先改制,然后挂牌新三板。IPO的话一是时间太长,去年年底才重新开闸,几百家拟上市公司都在排队等着过发审会,等这些排队的企业消化完,两年已经过去了。另外IPO对企业盈利有要求,就这一点属于烧钱期的之之网络暂时还达不到要求。而新三板对盈利没有具体要求,它更看重的是企业的成长性,之之网络到新三板挂牌应该没什么问题。挂牌之后企业会拥有一定的被关注度,到时候被大公司看上进而被并购的几率就很大了。

宁檬问余大义介不介意被上市公司收购,余大义笑了:“只要收购完别把我和我的人撵走,我当然愿意。”

钱菲给他吃定心丸:“您放心,真到那时候,这些维护您的权益,我都会帮您事先谈好的!”

余大义双手合十一晃:“那就有劳钱总了!”

钱菲转头又问宁檬:“信得过我吗?信得过的话,律师会计师我就帮忙都找了,都是和我在项目上合作惯了的事务所,做起事来有默契!”

宁檬立刻说:“那真的是求之不得!”

会议完满结束,钱菲和余大义敲定好后续与律师、会计师碰头会谈的时间。一切确定后,余大义因为有事先走了,钱菲拐去石英办公室坐了一会。

钱菲从石英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石英招呼宁檬:“帮我送送钱总!”

宁檬立刻站起来,送钱菲去坐电梯。

一边往电梯口走钱菲一边笑着感叹:“宁檬,你成长得真快!真棒!”

宁檬被夸得差点要飘起来:“这都是您这个榜样的力量!”

钱菲哈哈笑,表示宁檬这句吹捧她很受用。走到电梯口时,钱菲的手机响起来。

她接通,宁檬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破话筒传递到空气里,他的大音量显示着他的大不乐意:“完没完事啊?”

钱菲对着手机说:“快了快了,老公你到哪了?”

宁檬在一旁听得小眼神闪闪烁烁。偶像和老公讲话居然不是腻歪挂的。

话筒里传来那道男声哼哼唧唧不乐意地说:“我楼下地库呢,早到了,都睡了三觉了!你赶紧的!”

钱菲连忙说:“好好好,马上下来了哈。”

她挂了电话扭头就问宁檬:“忙吗?不忙我请你喝咖啡去,走!”

宁檬:“……???”不是马下去找老公吗……

宁檬带着疑惑和钱菲下到地下一层去喝咖啡。

一边喝,她一边听钱菲给她解惑:“我们家这位,可把自己当爷了,以前是少爷,结婚之后变老爷了!他这等一等就不耐烦,绝对属于毛病,是毛病就不能惯,得治!宁檬我告诉你,男人吧,但凡有脾气,你就得给他治得没脾气,绝不能惯他脾气。”

正说着,钱菲电话又响。她老公呜嗷呜嗷地问她怎么还没下来。钱菲说给你机会睡第四觉啊,体贴不。

宁檬在一旁听他们讲电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觉得钱菲和她老公把日子过得可真是有意思。

喝完咖啡把钱菲送走,宁檬返回办公区等待上楼的电梯。

好巧不巧地,她居然遇到了陆既明。

陆既明穿着锃亮的皮鞋吧嗒吧嗒地走过来,宁檬想掉头走开已经来不及。电梯到了,他们一起走进去。

缓缓上升的电梯中,陆既明忽然开口:“那美女谁啊?”

宁檬从电梯四壁的镜面里看着陆既明,回答:“钱总,钱菲,投行保代。”

陆既明也从镜面里回看她,看了两秒钟后,来了句:“挺有气质啊。”

宁檬呵呵一笑:“那当然,美女保代这个称呼是浪得虚名的?”

电梯到了二十层,门打开,宁檬走了出去。

她穿着连衣裙,腰肢纤软白腿细长,走起路来的背影窈窕得惹人遐思。

在电梯门缓缓合上前,陆既明冲着那道背影嗤之以鼻地一咧嘴:“白痴,我说谁呢都听不出来!”

第56章 有人要回来

陆既明又开始堵着点和宁檬一起挤地铁了。夏天衣服薄, 人多的时候偶尔有男的挤着挤着挨住了宁檬,陆既明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扭开扭去不管倒腾得多费劲也要和宁檬变个位置, 让那男的挨着他, 他挨着她。

宁檬委婉地表示过他这样做实属多此一举, 因为对她来说,这个男的挨着她和那个男的挨着她都一样, 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陆既明对着这个说辞立刻不乐意了:“我跟陌生人能一样?你长没长大心!我给你做了三年衣食父母,你现在翻脸连爹妈都不认?”

宁檬觉得陆既明和自己相处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仔细想,是他对她的打趣中,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少了许多。

挤地铁的路上, 陆既明经常和宁檬讨论互联网的事情,探讨现在互联网行业中什么项目最吸睛吸钱。

有天陆既明问宁檬:“你觉得P2P互联网金融怎么样, 有没有搞头?”

宁檬诚实地表示P2P这一块的业务她还没有系统研究过,要做过调研后才能给出负责的见解。

陆既明撇着嘴说:“那你赶紧调研。”

宁檬在心里叹了半口气想,他这颐指气使的毛病算是改不掉了。

而另外半口气还没来得及叹,陆既明又说:“行行, 我加个请字行吧?脸拉得快砸地上了!我请你, 调个研, 好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宁檬那半口没来得及叹的气差点把她噎着。

陆既明真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居然开始注意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居然能对她说“请”,他居然看重她的见解和想法了。

当晚宁檬认真研究了一下P2P互联网金融。

P2P金融又叫P2P网贷。P2P是 peer-to-peer或 person-to-person的缩写,顾名思义, 它本质上是一种个人对个人的金融交易方式。最常见的P2P网贷运作方式,是借贷双方借助于专业的电子商务网络平台完成借贷交易。借方也就是出借人,是投资者的角色,贷方也就是借款人,是融资者的角色。投资者把钱借出去,收回时赚取一定的利息费。而平台则是靠从投资融资双方的成交额中,提取服务费来作为收益。

随着互联网概念的兴起,P2P网贷非常迅猛地发展起来,去年(指文中的2013年)更被很多人称作是P2P金融发展元年。

宁檬查了一下资料,发现截止目前为止全国已经有1000多家p2p平台。其中不乏出事跑路、周转不灵倒闭倒闭掉的平台。

这个数字让她有点吃惊。那么多平台出事,可依然还有更多的人愿意到这个领域来试水,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疑惑让宁檬静下心来去分析为什么p2p网贷如今可以这样火爆,哪怕是在倒闭接连不断的情况下。

她很快找到了原因——一方面,全国有几千万家企业,94%以上都是中小企业,这些企业很多都很难符合银行的贷款标准,根本无法从银行贷到钱。而发展扩张的过程中,它们又很需要资金周转。

另一方面,全国民间资本总量已经超过50万亿元。把这些钱如果存到银行里,收到的利息还不够抵消通货膨胀率。这些资本的持有者们在千思百想地寻找着利息更高、可以高过通货膨胀率的理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