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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白芊红忍不住笑出声,“好可怜。这还是特别准备的哪。真难想象花兄弟你餐餐都吃这些青菜豆腐,还能长的出这黑熊一样的体魄?你大概常常背着你家钜子在外偷食吧?”“你……”花升将还想再说,却被路枕浪摆手阻止了。

路枕浪夹起一叶白菜放入口中,慢慢嚼碎咽下,这才说:“白姑娘可知道一丝一缕、一饭一菜,皆是生民苦心劳力所种所养?岂可不多加珍惜善用?”

“喔喔。我还真不——知道。”白芊红刻意将语调拖得长长的,“我只知道天生万物本来就是给人用的,端看这人配不配用罢了。想来是我夏姬白芊红配用这些奇珍异宝,吃些珍馐美馔。”白芊红将手中筷子一丢,杯中的酒倾倒在地,“而有些人呢?则专门只配吃这些连油都没两滴的白菜豆腐、喝这种水一般的淡酒。”方更泪见白芊红如此暴殄天物,忍不住脸上变色。花升将可没这种好脾气,吼了出来,“混账!你不爱吃,便不要吃好了!”

“唉。还是花兄弟了解我。”白芊红道:“我正不爱吃,正不想吃这种烂草白水哪。”白芊红头一偏,对春老说道:“麻烦一下春老爷爷,这就让这些穷酸人瞧瞧,什么才是上上等人该吃该喝的酒菜好吗?”在场众人听白芊红如此说,都不明其意。春老却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支玉箫,放到口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春老并非高手乐人,吹奏出来的乐音并不好听,但那清澈的箫声却在他浑厚的内力之下,远远地传将出去。荆天明听在耳中,不禁想起以前狼神爷口中发出的啸声。

鱼冉吹奏了一会儿,客栈外忽然响起了琴瑟钟鼓种种乐音,纷纷来与箫声应和,在场群侠闻之皆是一惊。只不过春老的箫声音色平平、内力雄厚,而那些远远传来的鼓瑟声鸣,却是安翔骀荡、从容阐缓,从客栈窗户、楼下流进屋来,显是一些不会武功的真正乐者们所吹弹出来的。众人耳听得琴瑟合鸣之声越来越近,却是十二个身穿白衣的童男童女边弹奏着乐器边踩上楼来。虽说客栈外自有杨隼、萧星度等人负责把守,但大家都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了,竟任由这一十二个长得可可爱爱、活活泼泼的孩童们打从自己面前经过上楼去了。十二个童男童女上得楼来,也不用人吩咐,便各自往角落处站好,继续吹奏。在这悠扬的乐声之中,六个不知打哪儿变出来的红衣采女光着玉足、踏着舞步,在众人前面翩翩起舞,紧接着又是六个壮汉手抱铜鼎,铜鼎中香气四溢,不知是什么菜肴。在场众人如做梦一般,只知道这小小客栈之内转眼间歌舞齐扬,转眼间又舞止歌歇,男童女童彩衣舞女壮汉们早已退去,只在路枕浪等人面前,留下了四个青铜大鼎,两坛子泥封美酒。

“搞……这搞什么……鬼?”花升将结结巴巴地道。

“你说呢?”白芊红浅浅一笑,举箸便食,待到四样菜肴她都率先吃过一筷,便劝道:“诸位无须客气,请放量用。盖大侠、赵大侠,路先生,都请尝尝吧。”众人一边吃一边听着白芊红娓娓说道,如何将月氏草原上的羔羊千里迢迢活着运来、这羊仔又是如何不曾吃过一口青草仅食羊乳,那长得像红虫一般的大虾是如何从瀛洲的海中捕获,蓟城送来的熊掌是如何的难以蒸煮、该如何加以调味,夜郎来的仙禽又是怎么只长得如手掌般大小……诸豪侠适才已如做梦,此时将这些看也没看过、听也没听过的菜肴送入口中,更有恍惚之感。花升将本不想吃白芊红带来的东西,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些奇形怪状的食物,滋味竟会如此鲜美,忍不住尝了一大口又是一口,险些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

白芊红等到大家吃得半饱,话锋一转,说道:“想我大秦王国东起瀛洲、西抵夜郎,北与月氏接壤,真个是内有神州万物、外有四夷来朝,在场诸位个个皆是英雄豪杰,又何必阈限此地,苦守着这一片穷山恶水?嚼吃青菜豆腐?各位平心而论,到底是齐国的白菜好吃?还是我大秦王国的菜肴好吃?”花升将被白芊红一席话啃住,一口焦香脆嫩的小羊肉咬在口中,要吞下去也不是,要吐出来也不是,望向盖聂、赵楠阳等人时,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这些菜肴好吃是刚才大家都已经称赞过了的,但此时说出来仿佛是承认齐国比不上秦国;但若硬要说是白菜豆腐好吃,毋庸置疑仅是强辩而已。花升将心中好生后悔,刚才着实不该贪吃眼前这些奇珍美味,恨不得将它们吐出来还给白芊红。

白芊红见群豪受到自己摆弄,个个无言以对、人人低下头去,心中得意起来,脸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又亲手破开酒罐上的泥封,为大家斟酒,“路先生,高大侠,来来来,大伙儿再一块儿来尝尝这二十年佳酿的白酒滋味如何。”

白芊红虽殷勤劝酒,盖聂、高石然却不愿领情。反观路枕浪倒似乎不在意被人拨弄,刚才白芊红叫他吃他就吃,此时白芊红让他喝他就喝。见白芊红亲来敬酒,路枕浪便也端起酒碗,笑道:“难得白姑娘如此好客,来,众位嘉宾,大家都敬白姑娘一碗。”盖聂等人都是老大不情愿,但碍于路枕浪的面子,只得将酒碗送到嘴边,在场人众,只有白芊红与春老得意洋洋地笑着。但白芊红马上就笑不出来了。酒未沾唇,她就知道不好。那二十年的白酒芳香浓郁,若是内力薄弱,或是酒量不佳之人往往未饮便先为酒香醉倒。但如今自己手上这碗酒,却只隐约传来淡淡的酒香味。另一旁,春老却不疑有他,咕嘟一口便将酒给喝干了。只听得噗的一声,却是春老神色狼狈的将喝下去的酒硬生生的给喷了出来,“怎……怎么酒变成了水?”

白芊红心知这必是路枕浪做的手脚,当即怒目横瞪。果见路枕浪笑容满面,摆手道:“方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不快为客人斟酒。”“是。”方更泪轻轻答应,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倒了满满一碗,送到白芊红面前,说道:“姑娘请吧。”白芊红不用喝,只闻那碗中香气,便知那是自己特地悄悄送进桂陵城中的上好白酒。只是不知眼前这瘦削的中年男子,怎有办法不破去罐上泥封,就将罐子中的酒尽数换做白水?

“好。好。”白芊红冷冷地道:“你叫方更泪是吧?你倒是你家钜子的好兄弟啊。”春老见白芊红一个眼神递了过来,知她对方更泪极为不满,当即站了起来,“方兄弟,我家姑娘向来不喝冷酒。这碗酒,老夫代她喝了。”伸出左手便去接方更泪手中酒碗。

“哪儿的话?酒还温……”方更泪话未说完,春老已半端过酒碗,方更泪只觉得有一股极为寒冷的内力从碗上传来,只压得他说不出话来。“方老弟真是,你瞧这碗里头的酒,着实凉得可以。不太适合姑娘家吧?”春老话中一派和气,下手却狠,将“江空石掌”中的阴毒内力暗中透过酒碗,源源不绝的向方更泪体中输去。原来春老知道白芊红锱铢必较的脾性,方更泪既在这种场合让她丢脸,白芊红定要取他性命,是以下手狠辣。方更泪初时还只觉得手指有些发麻发冷,很快的,这种又麻又冷的感觉就蔓延到全身。方更泪努力运气自己苦练二十多年的内力给硬生生黏住无法动弹。一时之间,方更泪全身肌肉僵硬,牙齿喀喀打颤。

春老眼见将方更泪戏弄的够了,便将左掌上三分掌力催加到七分,要将方更泪立毙于掌下,口中还一面叨念着:“唉!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总是瞻前不顾后,下次可得小心点了吧?”

照春老料想,这几句话说完之时,方更泪早已倒下。岂料他话未说完,一股与自己江空石掌中阴力相反的极强力道突然传来,春老措手不及之下,左手五指一震,洒碗托手上飞出存许。酒碗再落下之时,对方接碗之人已变成了清霄派宗师赵楠阳。

原来赵楠阳与盖聂两人一直在旁静观其变,眼看方更泪有性命之忧,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赵楠阳随即立座揉身而上,不向春老反是扑向了方更泪。赵楠阳脚下站一个高虚步,左手方拳击打方更泪右臂肘部,拳至时内力忽吐忽收,在春老与方更泪两人之间造出了一个空隙,同时震得两人手中酒碗腾空飞起:与此同时,赵楠阳右手虎爪一抓一送,已将方更泪先扯后推的给送回了路枕浪身边。赵楠阳救人已毕,身形一晃,反身再去抢酒碗,此时酒碗方方下坠,竟是他与春老鱼冉同时出手一人一边扣住了碗沿。

鱼冉、赵楠阳两人皆是当今拳法上的大行家,赵楠阳的“缠臂金拳”横亘大江南北,武林上人人至少都会使那么一两招;鱼冉的“江空石掌”威名远播,快捷绝伦阴险毒辣无人能比。此时两大宗师甫一交锋,都是二话不说,先将掌力源源不绝的向对手推去,靠近春老的那半边酒冷气森森、似欲结冰,靠近赵楠阳的那半碗酒却是热气蒸腾、状若滚沸,尘封了二十年的白酒在两人内力的催逼之下酒气四溢芳香满室,那陶土捏制的酒碗却承受不了如此大力,先是喀喀作响,接着便砰地一声碎为粉剂。赵楠阳与春老同时向后跃开两步,谁也没被洒出来的酒溅湿。

“好一个缠臂金拳,怪不得清霄派门人遍布七国、势力大得很啊。”春老掌似浪涛向赵楠阳拍去,口中还不忘讥嘲;赵楠阳也不示弱,一边格开春老发出的一十三掌,一面回道:“江空石掌也厉害得很,阁下不也是用这套拳法,折断了我爱徒宋歇山的手骨吗?”“好爱计较的老头。”“好说好说。你不也是个老头吗?不然怎么人人都叫你春老?”“嘿嘿嘿。你的名号就好听吗?什么‘北盖南赵’,那是在人前,你知道人家在背后都怎么称呼你赵大侠吗?”“哼。”“说不出话了吧。你这只项上无毛的‘赵秃鹫’!”

两位老者又打又骂转眼间已互拆了上百招。而另一边,打从知道方更泪盗酒之后,白芊红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她先是暗气方更泪让自己下不了台,但转念一想,墨家弟子既然能暗中倒酒换酒,说明路枕浪对自己悄悄送来酒宴一事,早就豁然,却硬是装作不知,还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长篇大论、得意洋洋的详加解说,此时想来更加羞愧难当。白芊红的脸色变化,路枕浪丝毫不曾漏掉,好不容易见白芊红的半只脚已踏入了自己所设的圈套之中,怎能让她有时间细想,坏了大计?路枕浪见白芊红沉思不语,浑然没有在看春老与赵楠阳的打斗。路枕浪当机立断,站起身来,力贯前臂,将手中椆木棒射出,分开正在打斗的两人,同时喊道:“两位前辈都请住手!”

路枕浪潇洒的走到白芊红桌前,拱手对白芊红说道:“喧宾夺主,在下代赵大侠给姑娘赔礼了。”白芊红心中正自又愧又气,怎肯吃路枕浪这一套,只轻轻回了一声:“哼!”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路枕浪道:“白姑娘纡尊降贵来到此处,招待多有不周,幸好在下尚备有一样小小礼物,要送给姑娘。”说罢,花升将随即端出一个木盒子,轻轻摆放在白芊红桌上。白芊红一看那木盒,正是当初自己用来装墨家首徒苏北海头颅的那个木盒,心中一惊,问道:“这……这是什么?”

“姑娘放心。若论智计,你我不相上下,但若比起心狠手辣,在下却不是姑娘的对手。”路枕浪微微一笑,指着木盒子道:“这盒子里装的不是人头,而是挂娘千方百计想要弄到的一件东西。”

“哦?路大钜子倒心细啊。”白芊红一面打开那个木盒,一面说道:“我白芊红什么东西没有?还要路大先生为我费心?”白芊红掀开木盒,盒中乃是一卷竹简。她展开一读,立时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便将那竹简给收进了袖中。

方更泪刚才在春老掌下受伤不轻,但他早已与路枕浪套好招,此时见时机已到,便咬着牙忍住胸口剧痛,在众人面前大声问道:“不知钜子送了什么给白姑娘,白姑娘又为何如此急着想要呢?”

“哈哈哈。”在场人众都是第一次见到路枕浪放声大笑,“不瞒各位说,这位美貌绝伦、天下无双的白姑娘,”路枕浪一指白芊红道:“不知怎地居然爱上了盖聂大侠的师弟卫庄,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姑娘想嫁,但人家卫庄却不肯娶她为妻。白姑娘没办法,只好上书给秦王嬴政,要求秦王为她指婚。这礼物嘛!就是秦王下诏给卫庄,要卫庄无论如何必须迎娶白姑娘的诏书!”路枕浪一席话说完,除了盖聂与荆天明大为吃惊之外,其余桂陵人士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路枕浪!你!”白芊红羞愧已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跟你没完!春老爷爷,我们走!”

“且慢!”路枕浪变了颜色,大声喝道:“赠你这张诏书,不过是还你杀我苏北海兄弟的一点颜色罢了。”

“言下之意,你还待如何?”白芊红咄咄逼人,回过头来说道:“莫非是想将我白芊红留在桂陵城中?路大先生,可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白芊红,爱来便来、爱去便去,此时此地绝不伤我一毫一发。”

“我路枕浪说话算话。只不知白姑娘说话算不算话?”

“嘿嘿。我白芊红虽非正人君子,向来说一是一,岂会输你?”

“那好!你我二人智冠天下,但天下虽大,却容不下你我二人共存。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我也正有此意。”白芊红阴冷一笑:“只要有我白芊红在,便定无你路枕浪的命在。说吧,你待怎样?”

“简单。”路枕浪豪气干云的说道:“不知白姑娘有没有胆量,跟我击掌为誓?三个月内,你若不能攻破桂陵便是姑娘输了。反之,若是在下三个月内守不住桂陵,那便是在下输了。”

“有趣,有趣。输的人便怎样?”

“那还不简单。输的人便自尽,永离这个人世。拱手将这个花花世界,让给赢的一方。”

“哦?”

“姑娘要是不敢的话,也就罢了。”路枕浪无所谓的一笑,“你这就拿着秦王的诏书去逼卫庄娶你去吧。”

“呸!”白芊红啐了一口,伸出手来与路枕浪击掌,“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内你我一见高下。”当下两人击掌三次为誓。

“姑娘请吧,怒在下不远送。”

“哼!说要你送了?”白芊红怒气冲冲,带了春老便走。酒楼中众人只有花升将受了路枕浪吩咐,当先为白芊红开路。白芊红来到桂陵西门,尚自怒气不息,只觉得城中万人的喧闹之声,都在嘲笑自己。杜令飞、张京房等人在城门处等待已久,此时见白芊红气愤走来,都松了一口气,赶紧率人为她重又打开厚重的城门。白芊红见城门洞开,哪愿久留,立时走了出去。只听得厚重的城门在她身后,碰地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非但将桂陵城重又关上,同时也震飞了白芊红心中的疑惑。“糟糕!上当!”白芊红闻声一惊,调转头去,两扇巨大的红漆木门早已严严实实地关好,白芊红手扶城门,脸上苦笑、心中暗叹:“好你个路枕浪啊。”

第六章 黄雀在后

正当白芊红踏进桂陵,使得城中万人空巷之时,却有人无心看这场热闹,儒家子弟在黄带弟子邵广晴、谈直却与刘毕的带领下,化整为零的分批离开了桂陵城,又悄悄化零为整的集结在白芊红回返秦军大营的必经之处,也就是高月入城时撞见卫庄的那个小树林。

当最后一批由邵广晴亲自率领的儒家弟子也到集合点后,刘毕便亲自清点人数。“六十、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三?”刘毕一个个数将过去,数到最后一人时,手不禁发起抖来,刘毕紧张兮兮地回过头问江昭泰道:“怎么只有六十三个人?昭泰,你那里还有谁没到?”“回五师兄的话,”江昭泰答道:“方才我们出城时,三师哥说他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要我跟杨安远几个师弟们先行出发。”

“他身体不适?刚才在城中不是还好好的吗?”刘毕忍住心中怒气,尽可能语调平和的问道。“嗯。”杨安远点点头,答道:“三师哥刚刚是这么说没错。”“他哪里不适?说话啊?三师哥有说他一定来吗?”面对刘毕铁青着脸一连串的逼问,杨安远有点心慌,忙道:“三师哥没说他身上哪儿不舒服,只叫我们先走,说他随后就到。师哥不信你问昭泰好了。”江昭泰看刘毕瞪着自己也慌忙点头:“方才三师哥确实是说,他随后就来。”“好好好。他选这个时候‘不适’,还真是好。”刘毕回道。

刘毕揉着双手紧张的来回踱步,不知绕了几圈之后,终于停在谈直却面前。刘毕与谈直却两人不说话,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回事,“这下可好,邵广晴不来,八佾剑阵便发动不了。没有八佾剑阵,这里六十三个弟兄单打独搜无人能赢春老,多半要赔上性命。莫非……莫非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若是现在回城,自然可以保住这儿所有人的性命。”谈直却在心中想道:“只是天明此时应该还与盖聂等人同在城西客栈,他既与白芊红在一处,当然不能前去告知他计划取消。这么一来,天明依约前来之时,便只剩下他一人单挑春老、白芊红……这、这怎么行?”谈直却心中暗自悔恨不该听信刘毕之言,明明早就商定要以八佾剑阵对付白芊红,刘毕却直至今天早晨都还不肯告诉荆天明实情。

谈直却急,刘毕更急,谈直却心中后悔,刘毕的心中只有更后悔。“唉,我早知道三师兄会贪生怕死,这才费尽唇舌百般劝说于他。早知他会临阵脱逃,那白芊红又只带春老一人前来,我着实不应贪功坚持定要摆下八八六十四人的八佾剑阵,若是此时改用三十六人的八佾剑阵,不知还来得及来不及?”原来儒家的八佾剑阵可大可小,或八人一行、一行八列;或六人一行,一行六列。先前刘毕不敢肯定白芊红真的会依约只带一人前来,便坚持摆下八行八列的八佾剑阵,如此一来,就算鬼谷四魈四人齐至,只要白芊红没有暗中伏下兵马,儒家这边都有九成九的胜算。“唉,我在想什么?”刘毕摇摇头,在心里头又叹了口气,“无论是八行八列,还是六行六列,都得有三个黄带弟子在阵中鼎足推动剑阵,这八佾剑阵的威力方能发挥,若非如此,当初我又何必苦苦哀求与三师兄呢?”谈直却见刘毕久久不语,时间一分一秒的拖将过去,便跺脚道:“五师弟,不能再犹豫了。计划取消。你这就带领大家回城,我去告知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