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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明擦擦汗,回道:“我不是在睡觉,我在练功。”

项羽笑道:“我知道你在练功,跟你开开玩笑,怎么你和高月混了这么久了,还是一颗木头脑袋?”

荆天明没听懂,反问道:“这跟阿月有什么关系?”

“算啦算啦,”项羽懒得继续解释,两眼放光,压低了音量说道:“我有话跟你说,这里不方便。”说着拉了荆天明就往外走。

过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座视野辽阔的小山丘上,清风徐徐,秋高气爽,眼底的景致教人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

项羽感慨地对荆天明说道:“你瞧,这儿风景多好,人只有在站得高的时候,才能看得远。可是时局纷扰,我们始终窝在这儿,什么大事也干不了。”

荆天明听了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是同意。他虽然并不如项羽一般,想做点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然而毕竟年轻气盛,被关久了,胸口自然出现抑郁之气,他看着山丘下的房舍,又抬头仰望无边无际的蓝天,终于问道:“项羽,你想离开?”

项羽点点头,说道:“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匈奴宝刀,叫冷月霜刀,听说最近流落到中原来了,没人知道它的下落。天明,我们不如将那把刀给找来。盖大侠虽然是天下第一剑,但作为一位师父,却未免太小气了点,这几年我看了半天,总觉得,他净拿些寻常剑法搪塞你。”

项羽这番话,正好打中荆天明的心结所在,眼看荆天明有点被说动了,项羽赶紧又接着说:“难不成他一个马步要你蹲十年,你也乖乖照蹲不误?等到那时候,你想铲除的,都壮大了,你想保护的,都死光了,那你的剑法要救谁?你空有一身武艺,该要为谁而战?”

项羽拍拍荆天明的肩膀,又说道:“别想这么多了,我看就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晚丑时便走,在一里外的水井旁,我会准备两匹马,不见不散。”

这时,他们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两匹马?不够吧?你和荆天明一人一匹,叫我跟刘毕怎么办?”

荆天明和项羽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高月躲在树上,显然方才的话都教她给听见了。果不其然,大榕树上探出高月的一张瓜子脸,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她笑嘻嘻地从树上跳下,还拍拍手往旁边的草丛喊道:“流鼻涕,你出来啊!流鼻涕!”

就看刘毕很尴尬地自草丛里爬出来,他虽然是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这时也已然是个书生少年,但高月不管,还是照着小时候的习惯,每次都叫他流鼻涕,刘毕虽然不大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幸好项羽也一直叫高月小乞丐,算是多少帮刘毕出了点气。

这时候,刘毕站起身拍拍衣服,不打自招地开始辩解了起来:“都、都是高月,她说,难得看见天明出房门了,还说,你们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干什么,就、就硬把我拉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躲在这儿?怎么我们都没看见?”荆天明很惊讶地问道。

高月立刻哈了一声,满脸得意之色:“平日我跟着毛毬大哥到处采药,这座小山我熟得很,一看你们选哪条路,就知道你们要往哪儿走,带着流鼻涕抄小路,赶在你们前头,先找了地方躲好等你们来。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毕听了摇摇头,纠正道:“不对不对,这应该叫做瓮中捉鳖。”

项羽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不对不对,这应该叫做,流鼻涕和小乞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这下子,连荆天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四人笑了一阵子,项羽忽然正色说道:“小乞丐,我和荆天明可不是要出去玩耍,你和刘毕不会武功,只怕路上危险。”

刘毕听了连忙附和:“对对对,项羽说的有道理,这太危险了,我要是跟去了也只会拖累大家。高月你也一样。所以,那么,这个,我就不去了,高月你也别去了,唉,我看,天明、项羽,你们两个干脆也不要去了。”

高月哼了一声,抱怨说道:“项小鸟,你可别想打发我,自从咱们来到了邯郸,你和臭包子两个人,一个每天把自己关起来,一个成天跑得不见人影,流鼻涕呢,也只会念书,我只好天天跟着毛毬大哥,采草药打发时间。想跟他学点什么好玩的法术,他也教得乱七八糟。总而言之哪,我已经无聊得够久啦。”

项羽摇摇头,继续劝道:“小乞丐,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是要去找一把刀,这把刀,听说原本是有一百位精挑细选的匈奴勇士来护送,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盗走了,无论那人究竟是谁,绝非等闲之辈,我和荆天明这一去,若是找不到那把刀也就算了,要是真能找着,能不能回得来,只怕还很难说。”

原本还有点犹豫的荆天明,听到这里却忽然两眼放光,出现了斗志,他深吸口气,对这山谷大喝一声,这么突如其来的,把其他三人都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地望向荆天明,只见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爽朗精神,大声说道:“与其在这里一筹莫展,苟且偷生,何不干脆出去闯闯?要是技不如人,没本事活着回来,也强过现在这个样子。阿月,你想跟来就跟来吧!”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高月立刻鼓掌叫好,项羽眼看荆天明终于下定决心,也就不再阻拦高月。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都因为生活有了目标和挑战,而感到有一股力量,就连刘毕,内心虽然为其他三人感到担忧,这时也忍不住跟着兴奋了起来。

小山丘并不高,大地却没有边际,山丘下,枫叶正偏偏转红。

项羽生得肩宽体厚,浓眉大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豪迈;刘毕一看便是书生模样,略显瘦弱的身子,却有着一股凛然正气;高月身穿红衣,黑发如云,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活脱脱便是个娇艳欲滴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半点乞丐模样。

高月眨着灵活的大眼睛,很自然地拉起了荆天明的手;荆天明俊逸挺拔,目如朗星,随着年纪增长,相貌和他母亲丽姬益发相像,唯有一对剑眉和那双固执的眼神脱自荆轲。四人并肩站在小丘上,面对眼前万里无云的蓝天,不知为什么,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天深夜,项羽弄到了两匹马,由他自乘一匹,荆天明和高月共乘一匹,三人私下别过了毛毬,留下一封书信托刘毕隔日交予盖兰,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刘毕,离开了小镇,离开邯郸,展开一段未知的旅程。

他们一路向北方行进,根据项羽得到的消息,冷月霜刀被劫走的地点,就在秦国与匈奴领地交界处,原本属于赵国的“云中郡”。

只要沿着邯郸外的那条大路往北走,经过太原、雁门,最后便能抵达云中。这条大道虽然相当笔直,不至于有迷路之虞,但沿途的景色却愈来愈荒凉,到后来甚至可说是人迹罕至,有时连一间可供落脚的客栈都不大好找,环绕四方的崇山峻岭,逐渐披上了一袭雪白罩衫。

高月原本一路上还开心地哼着小调,后来寒意无声无息地沁入骨里,教她冷得直打哆嗦,也就渐渐没了兴致。荒野之中,偶尔看见几只豺狼不怀好意地跟着他们,连项羽都感到浑身不自在。一路上,唯有荆天明始终显得气定神闲。

这天中午,他们选在一个山崖边歇脚,项羽看着高月从包袱里头拿出干粮,虽然明知别无选择,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有吃烙饼?”

“哼,有本事你去打只活跳跳的野兔来,我就生火做[叫化子兔]给你吃。都已经两天没看到半间旅店,饼没吃完就该偷笑啦。”高月说着白了项羽一眼。

三人吃过烙饼之后,继续上马赶路,才刚出了这座山谷,远远地,便看到一队人马和他们平行奔驰。荆天明有点惊讶地说:“有人?这还真难得。”

高月笑着说道:“喂,要不要跟他们打声招呼,商量一下?也许他们有多的粮食可以卖给咱们。每天吃烙饼,都快腻死了。”

荆天明正想笑着说好,项羽却皱起眉头、压低音量说道:“我看他们未必是一般旅客。大伙儿速度加快些!”

果不其然,三人一把速度加快,对方立刻有了反应,原本小心翼翼,保持一段距离和他们平行奔驰的那队人马,这时突然加快速度,朝他们逼近过来,两边距离越拉越近,没过多久,对方的七匹马已经分成四前三后,将荆天明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第五章 龙城飞将

前前后后几条汉子,各个身穿粗布衣裳,乱发纠结,脸上掛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大胡子,挡在路中间,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

其中一人朝荆天明开口问道:“三位打哪儿去呀?”

不等荆天明回答,旁边一位却立即接话:“他们要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闯进别人地盘却连声招呼都不打,未免太不给主人面子啦。”

原先那人故意睁大眼睛,扬声问道:“是吗?他们闯进谁的地盘啦?”

另一人大笑回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咱们的地盘啦,这整座山都是咱们的。”

原先那人又点点头,说道:“是罗,他们一声不吭就踩上咱们的地盘,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错!太过分啦!”

“唉呀,那怎么办?”

“算啦,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让他们留下一点钱财当作赔罪,咱们就别跟他们计较啦。”

这些人自问自答,直把荆天明三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初出江湖,涉世不深,好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山贼,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要打劫。

高月虽然胆子小,却忍不住率先开口,大声回道:“要钱没有,烙饼倒是还有两三个,要给你们,还怕你们不够分呢。”

这话一说,几个山贼立刻大声嚷嚷地掏出家伙,带头的大胡子咆哮道:“你这臭小娃子讲什么废话?身上有多少就得拿多少!不只是钱、行囊、马匹、还有你们的刀啊剑啊,统统给我留下来!”

项羽听了刷地抽出宝刀,说道:“天明,这几个地痞流氓,不知已经拿了多少不义之财,碰上我们两个算他们倒霉,今天正好给他们一点教训!”

荆天明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瞬间一个提气翻身,右脚在马背上一蹬,就先往离高月最近的那个山贼飞扑过去,那山贼连手上的刀子都还来不及挥,就已经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荆天明点了这人穴道,双脚一落地,立刻便抽出长剑先砍了一匹马的马腿,弯腰闪过一把山刀,又顺便刺了另一匹马的肚子,紧接着侧肩闪过另一把斧头,顺便将长剑一个兜转,向上斜刺,插进了第三匹马的脖子。

转眼之间,几个山贼人仰马翻,项羽赶紧跳下马冲上前去,刀也不用了,抡起拳头便是一顿猛揍。

剩下三个眼看大事不妙,提起马缰便想逃之夭夭,那带头老大吹胡子瞪眼,口中大骂:“都是一群饭桶!老子行走江湖多年,若非时局太差,落魄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做点生意 ,又怎么会跟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下混在一块?!快滚快滚!”他口中哇哇乱叫,还先骑马过去,踹了那正要逃开的山贼一脚,接着跳下马来,挥起刀子朝荆天明冲过去。

大胡子和荆天明,两人一刀一剑打了起来,荆天明眼见对方连续接了他三四招,心中起了疑窦,看来这人并非一般土匪,于是陡然一个转身闪过劈来的一刀,同时手中的青霜剑使出“挥”字诀,脚踩“倒叉步”,又瞬间变为“半弓半马步”,挥出去的长剑随着尾劲一收,变化成一个漂亮的“错”字诀。

从头到尾,荆天明使的皆是基本剑诀,但招招剑势凌厉,眼看最后这一剑就要刺上对方咽喉了,荆天明将剑锋微偏,转向对方的右手臂。

大胡子惨叫一声,长刀落地,踉跄倒退了好几步,手臂上已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片殷红飞溅而出。他满脸惊讶地对着荆天明大叫:“公孙剑法?!,你是公孙羽的徒弟?还是他的后人?”

荆天明听了也大吃一惊,回道:“公孙羽是我外公。”

此话一出,大胡子立刻翻身拜倒,说道:“我本来自濮阳,公孙大人当年率领大家抵抗秦国军队的攻击虽然后来还是让秦国走狗给攻了下来,公孙大人也死了,,但公孙大人的精神,却叫人永生难忘。我那时候侥幸没死,却也不想任由秦国走狗踩在我头上,于是离乡背井,这几年糊里糊涂地,便在此地据山为王,今日有幸得见公孙打人后继有人,老天爷总算是待我不薄。”

荆天明没料到会碰上这种场面,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倒是一旁的项羽立刻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今后便该好好重新做人。秦国虽然势力庞大,已将许多国家一一并吞,但天下仍有不少侠客志士,继续为了抗秦而努力,大哥千万不可自暴自弃,做这盗匪行径,公孙大人若是在天有灵,必然痛心。”

一席话,把个大胡子说得面红耳赤,高月骑在马上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说道:“好啦,项小鸟,别再罗嗦了。这位濮阳来的大哥,既然先前是你自己瞎了狗眼……唉呀,真巧,你还真的刚好瞎了一只眼,好啦,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拜托你赶快起来,把你那条还在喷血的手臂给处理一下,旁边还有三个家伙,都被我朋友揍得乱七八糟,看了怪吓人的,你赶快带他们去看大夫吧?”说着跳下马来,将自己的衣袖给撕了,上前去帮那大胡子包扎,高月看这伤口鲜血淋漓虽然觉得很害怕,但手里的动作却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