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

不是还有那一剑的活。

剑光很白。

剑艺带点痴。

这一剑后发而先至,迎上了罗睡觉那一剑,“柴呸”二声,二剑相接,竟发出了不是兵刃之声,而似是密宗咒语的两声叱叱。

剑分。

罗睡觉身形一晃,斜飞,立定,身子微向右斜侧,几绺长发,落到额下眉间。

他的神情很忧郁。

他的眼神颇有怒意。

他的对手衣很白。

手也很白。

且很小。

但更白的是他的剑。

他是戚少商。

他的白衫胸前染了一点红,且正在渐渐扩大,似一朵红云。羞的艳,惊的美。

他刚才出了手。

也出了剑,为关七挡了这暗狙的一剑。

——不过罗睡觉的剑并不好挡。

所以他也挂了彩。

关七望着他胸前那一团渐渐发圆的艳红,才明白刚才有罗睡觉那一剑,以及也有戚少商这一剑。

他看着戚少商的伤,问:“为什么替我挡这一剑?”

戚少商又恢复了他那懒洋洋的、带点看破世情的神色,清晰、响亮、坦荡他说。

“刚才你没杀我。我欠你一剑。我不欠你情。”

“好,”关七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你已谁都不欠!”

然后他举步。

他没有向罗睡觉迫进一尽管这时候的罗睡觉也受了伤,只怕躲不过他这一击,但他并没有马上报复。

因为世上有别的事比这事更重要。

他要见小白。

——不管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生老病死、酸甜苦辣,他都要见小自。

他要见她。

除此无他。

你若真正爱过,就会知道,真正去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子:

你是否会没有了自己,只有对方。

你愿意牺牲。

你还不惜输掉自己。

爱一个人的确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可是,你能不能不去爱?

答案不用我来告诉你。

爱就是最大的幸福。

被爱已是一种恩赐。

关七终于见到她。

她在崖下,于关七手中青剑寒芒下,就像绝崖边一朵乖戾、娇丽、令人不住惊艳但又恶毒已极的花!

5.疑真疑幻

关七几乎呻吟了一声。

他像给人在心里痛殴一记。

“你……”

“你见到我了,”那女子说,“你还犹豫什么?”

“我……”

“你过来呀,让你看清楚我,我看真你…”

战神关七这时,驯服如羔羊,真的迷迷惘惘的就走了过去。

他的剑尖已垂下。

他的心疑真疑幻,如痴如醉。

——几疑是在梦中!

(是她吗?)

(不是她吧!)

(怎会是她!?)

(怎么不是她!?)

——她到底是梦里真真,还是一场真实的梦!?

就在这时,就在此际,就在那女子惊丽的身前、一人长身而起。

这人身形颀长。

个子瘦长。

他的鼻子很长:像条狗的鼻子,或是一条腊肠就悬在脸的中但他的鼻子却包扎着,似负伤未愈,这使他看来有点滑稽。

关七乍见这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

因他心神已为那女子所夺,只蓦然间,女子身前乍现了一人,他只感到微微的错愕。

他却没有战志。

也无斗意。

可是对方就在他失神分心的这一刹间出手:

他已解下肩上的包袱;

他猛然将包袱扯开;

午夜阳光——

他仿似有千个太阳在手里!

辉亮光明。

詹别野最不喜欢的,就是光。

他喜欢黑暗。

他怕光。

他本来已掩进关七的身后,要下手。

因为他确切的看出:关七已心无斗志,而又心有所系。

——此时不下杀手,尚待何时!?

能杀关七,可是不世之功业!

他偷潜进关七的身后,正准备打出他的“杀手锏”;“黑洞”。

但对方已出手。

出手的人是“天下第七”。

他一出于,恍如白昼。

那是一种“光”,但不是属于太阳的,也不是明丽的,而是属于毁灭、破碎、虚空、死亡的;

那是死亡之光;

“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