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对什么事感兴趣,又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想到马上就去做。

若尔身在小学部,叶慎之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食堂里吃饭,同桌的只有颜佑之和秦馨两人,周围如同存在细菌一样空出了偌大一个空地。

叶慎之的到来让小食堂内很多孩子都好奇地向他看了过去,毕竟孩子们也喜欢看养眼事物的,叶慎之虽然少年老成了些,可那张脸却是耀目之极。

他走到若尔面前停下,并没有打扰到她的用餐,一直等她用餐完毕,棱角分明的薄唇才轻轻一扬,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你好,我是叶慎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方若尔沉默地看了他好半响,才默然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才七岁,眼里的光就像是熄灭了一样,没有半点神采,就连盘中的饭食都没有怎么动过。

看到这样的她,叶慎之仿佛看到两年前被迫放弃梦想的自己。

他不由放缓了声调,“我在加仑初中部,是你的学长,有点事要和单独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虽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庸置疑。

至始至终,颜佑之和秦馨在他眼里就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从进来到说话,没有正眼看过两人一眼。

若尔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起身离开。

颜佑之对叶慎之歉意地点点头,立刻追了上去。

若尔走的并不快,在她向外走的时候,周围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叶慎之变声期特有的粗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底有个CQ竞赛,相信你会感兴趣。”

方若尔的脚步果然停下,她回头,“可以不用上课吗?”

叶慎之唇角微扬:“可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她会连去死都愿意。

她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走路抬头挺胸,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始终不曾抬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向下塌着。

叶慎之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满身是血地拿着大扳手站在血泊当中,一双眼睛却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明亮,倔强而不屈。

他几乎是立刻被那一双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所吸进去,在那样的场面下,他首先记住的居然是她的眼睛。

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身上的光芒和火焰就仿佛彻底熄灭,只剩一堆死灰,毫无生气。

他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捏了一把她的肩膀。

她似乎感到疼痛,茫然抬头无神地目视着他。

他眉头微皱,目光有些冷厉:“抬头挺胸!”

她却透过他直直地转移了目光,眼睛顺着他身后葱郁的树木缓缓上扬,看着透过茂密树丛洒下的点点光芒,一颗颗明亮的像夜里耀眼的星,照的她刺目地灼痛,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冰冷的让她想躲。

她张开稚嫩的小手,挡住眼前的光芒,又舍不得眨眼不去看这透过树荫洒下的碎碎点点的光。

清亮的水泽氤氲在她眼底,晕染了她黑沉沉的眸子,映着光芒,像是被阳光投射的清澈湖面。

掩在水波下面的,是漫无边际的绝望和无助。

叶慎之忽然就觉得她像一个不会游泳却溺水的小孩,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冰冷黑暗的水底,绝望地伸着手想要求助,却说不出喊不出,只能睁大眼睛一直仰着头伸着手朝上面看着,直到整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陷入绝境。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已经快要透不过气。

叶慎之抓住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穿着加仑学校的制服,制服被熨烫的一丝不苟,不见半点褶皱,更显得他身姿如雪松般年轻、苍翠又挺拔。

原本在看着那些光芒的她,雾霭沉沉的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身形尚且单薄,却目光坚定的少年,她被动地被他一直牵着向前走,像是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一往无前。

不知是他走太快,还是她腿太短,不知不觉,她便被他带的小跑的跟上,头也抬了起来,那瘦小孤单的身子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

少年唇角不自觉地便带了一抹笑,笑容并不温和。

“你要带我去哪儿?”若尔开口,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唇角却抿得紧紧的,透露出一丝倔强。

“我要参加CQWW_DX比赛,缺一个助手。”他下巴微扬神情略显傲然,“你若能助我拿到冠军,我便允你随意进出我的实验室。”

若尔眼睛一亮,“真的?”

“看你表现。”

“你能让我不去上学吗?”

“我可以给你单独安排课程。”他眉眼恣意,眼角是藏不尽的少年锐气,“像你外公那样,请专家来治你的读写障碍。”

若尔眼睛倏地睁大,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她不想去学校上课并非厌恶学习,实际上她对学习有着非同一般的渴望,“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叶慎之眉角微挑,为这孩子的聪慧敏锐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满意。他牵着她缓缓地向前走着,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微的笑意:“听话就行。”

若尔声音清亮又干脆:“你能做到你说的,我就能做到我说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叶慎之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所谓办公室,实际上是一栋专门供学生组织社团活动的楼。

社团这一说法从初中部才开始有,也算是加仑的一向特色,除去别的学校也有的常规社团,加仑学校走的是贵族路线,社团也较其它学校要显得‘高大上’一些。例如潜水、射击、垂钓、野外生存、摄影等。

除此之外,它还有学生自己自办的出版物。

而这些,学校都提供全套的设备,如潜水装备、射击装备、垂钓等等,还经常组织学生出去露营、瀑降,冬季便去滑雪。

这也是为什么加仑学生出去和别的学校谈论到自己学校时,一脸骄傲自得,让别的学校学生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之一了。

叶慎之现在所在的这间办公室,便在这栋汇聚了加仑初中部所有社团的顶层,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而上面这一层,也只有学生会的成员才有资格上来。

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五十多个平米,除了自带的洗手间之外,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豪华套间。

不过让若尔注意到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办公室里一架豪华奢侈的无线电设备。

她的目光完全被那一套黑漆漆的无线电设备吸引了过去,目光痴迷地如同悍了二十年的老光棍看到了一个年轻~娇~嫩~丰~乳~肥~臀的裸~女。

叶慎之显然对她的目光很是满意,他看这套设备的目光比她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他算是阅尽千帆的老手,若不是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里的自得透露出他内心的骄傲,还真当他完全不在意这套设备呢。

在他看来,只有像她这样目光专注的人,未来才能有所成就,才值得他去培养。

他下巴一抬,便酷帅狂霸地笑了一下:“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若尔眼中如同冒出粉色星星一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漆黑冰凉的肌肤,这金属色泽…“信号塔是不是在上面?”

他眉峰一挑,笑了一下:“算你有点眼力。”

若尔何止是有眼力,她从小就跟着周父混在一群物理系教授之间,Z大又是名列全国四大高校之一的名校,里面设备无一不是全国顶尖,她耳濡目染多了,眼力自然跟着上涨。

“离CQ竞赛还有十几天,这几天你将规则全部吃透。”叶慎之给丢给她一本CQ竞赛的规则限制,“除了公共课程之外,对于你其它所擅长课程进行单独授课,另外,我已经邀请了暑假期间给你治疗的读写障碍专家从旁辅助。”

叶慎之大喇喇往办公室唯一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黑色真皮座椅上一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派总裁酷帅狂霸拽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慎之看着已经开始着手专心捣鼓无线电设备的方若尔,唇角抽了抽,对完全无视了他的若尔磨了磨牙:“小心点,你别给我弄坏了!”

随即又对她的专心十分满意地扬了扬唇。

****

方若尔明显变了,不再如之前那样灰蒙蒙暗沉沉的如同阴暗角落里灰扑扑的小石头,像是被一双神奇的大掌抹去了她身上的烟尘,露出她莹润洁白的本来面目,光华璀然,莹莹生辉。

感受最清晰的就是每天都陪在她一起,看着她如何一点一点从珍珠变为鱼目,又如何从鱼目焕发生机,灿然绽放。

他很早知道她了,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多大?三岁?四岁?玉雪可爱宛如小粉团子,被她的外公牵着去参加她父亲母亲的婚礼。

那场婚礼场面十分宏大,还上了北方周末杂志的封面,封面上的女人就是穿着婚纱笑容格外明媚灿烂恍若仙子的周妍。

照片都是被修过的嘛,即使是无颜女,经过化妆、灯光和后期的PS,登上杂志之后,也会成为仙子般的尤物,更何况周妍原本就艳丽如苏格兰玫瑰,眼角眉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那本杂志用整整四页纸描写她和方咏康的婚礼,其中就提到方若尔,哦,那时候她还叫周若尔呢,她小小的一团,双眼惶恐不安地寻找着什么,似是无意中看到了镜头,那一瞬间的表情被镜头捕捉到,放到了杂志上。

与周妍和方咏康的婚纱照相比,她的照片只有很小一张,他却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很久,久到以至于三年后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出了她来。

而彼时,他从曾经的天之骄子不知愁为何物的小霸王,沦落为肮脏腌臜,每日以偷窃为生的小扒手。

是的,没错,他能够从人贩子手里死里逃生,没有像那些乞丐一样被打断手脚,是因为他会偷窃。

他并非天生就会偷,而是被逼不得不去学,他不学会,就要像其他被拐来的小孩一样打断胳膊腿扭曲着身体去乞讨,那他永远也…

过去他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会成为书中的小偷吧?这个词离自己是那样遥远,遥远到自己站在高高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那些终日和自己一样艰难惶恐麻木度日的乞丐们,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般。

颜佑之仰起脸紧闭了眼睛,脑中不停浮现着父亲从高楼坠落之后,那满地的鲜血,红的就像那漫天血色晚霞。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克制不住的颤动着,眼中干涩的生疼,疼的他日夜无法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父亲坠楼而死的猩红和母亲病发后的绝望。

“喂!”一袭白色公主裙的陶颖站在靠着墙壁仰头闭目的颜佑之面前,才十岁的她个头隐隐比他还要高,娇美的面庞上想表现的自己的矜持,可不知是年龄太小心机不够,还是对颜佑之实在太过不屑一顾,眉梢眼角尽是掩藏不住的骄纵。

颜佑之睁开眼。

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美丽多情,像是氲着雾一般,映着漫天红霞,通透如最上等的宝石,纤长的眼睫直直地垂下来,给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下蒙上一层浅色剪影。

他目光缓缓落在陶颖的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哀伤和隐恨,随即便云淡风轻了。

陶颖一时有些看呆了去,原本想说的话竟闷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若尔呢?”话一出口,她又回到了她原有的状态,眉尖微扬,笑的露出一口雪白唇齿,双手抱臂,淡淡讽刺地笑着:

“你是在等方若尔吧?我看你还是别等了,人家攀上了高枝呢,哪里还需要你这个小…”她拉长了音,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放轻语调:“乞丐。”

颜佑之目光在她脸上冷淡地停了三秒,又转会了头去,安静地靠在墙上,闭目不言。

即使是一个乞丐,陶颖也不得不承认,颜佑之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孩,就连班里同学整天谈论的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叶氏继承人叶慎之都没有他长的好看,叶慎之整天面无表情老成的像个小老头一样,就是再帅的脸,配上他那一头板寸长短发和矜贵傲然不可一世的表情,那帮花痴,整天说叶学长多么多么帅,还不如…

她脸倏地红了一下,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将整张脸都烧的通红的生气地竖起纤秀的眉:“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颜佑之身体没动,只眼睛睁开,眼波横了过来,“有事?”

陶颖脸色倏地涨的通红,完全忘了在外面维持自己娇美大小姐的形象,叉腰怒吼:“方若尔攀上了高枝,不会来了,人家正抱着叶慎之的大腿呢。”她懊恼地朝旁边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你恐怕不明白叶慎之的身份吧?他可不光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叶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哦~”

后面的哦字余音袅袅,充满了恶意。

颜佑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分外认真地问:“你今天吃韭菜了?”

陶颖反应很快,秀眉一竖,寒着脸问:“你说我口臭?”

“不是。”颜佑之神色依然认真的像在讨论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你牙齿上有青菜。”

他还一脸无辜地加重了‘青’字。

陶颖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又羞又恼地落荒而逃。等到了车上拿出镜子看到牙齿雪白,根本没有他说的青菜后,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

方若华见表姐对着镜子一会儿神色恍惚一会儿咬牙切齿,脸红的不正常,饱满光洁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关心:“表姐,你不舒服?”

陶颖将镜子往书包里一塞,闷闷地嘟起嘴吧:“没事!”

她周岁十岁,按虚岁算也才十一岁,本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她自小心智早熟,班里同学大多都十一二岁的年纪,也开始和男孩子们打打闹闹起来,她外表靓丽清纯,性格却十分要强,从小是老师眼中的娇娇女,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女,被人众星拱月般长大,班里男生都喜欢找她说话,加上现在资讯开放,她多少也是懂一些,只是过去从未将班里的男孩子们看在眼里罢了。

想到刚才颜佑之那漫不经心的轻慢态度,她心中又是恼了几分,想到他是因为在等若尔而不理她,这种恼怒便迁怒到若尔身上。

方若华个性冷傲,见陶颖说没事,‘哦’了一声之后收回目光靠在后座椅背上不再说话,也不问她刚才去找那小乞丐做什么。

陶颖做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若尔一路狂奔向前冲,跑的脸上都是汗,小脸比那晚霞还要红上三分。

颜佑之远远地看到她背着书包跑过来,小小的书包随着她的跑动在她背上一左一右地晃动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朝校园里面小跑着过去,一把将她接住,口中念叨着:“你慢点,跑摔跤了怎么办?”

若尔一头撞进他怀里,脸上的汗都蹭到他身上的淡蓝色POLO领的校服T恤上,扬起脸便朝他笑的格外灿烂。

看到她这样的笑,颜佑之竟有几分恍惚,擦着她额头上的细汗:“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今天学的怎么样?有什么不会的你就告诉我,我教你。”

“没有什么不会的,可简单啦!”方若尔这个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声音萌软:“今天又认识了五个成语呢,而且会写了。”她跑到草坪上捡了个树枝,迫不及待地向小伙伴炫耀:“我写给你看!”

她拿着树枝歪歪扭扭地在地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画着,像在画世上最严谨周密的线路图。

“孟、母、三、迁。”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完、璧、归、赵。”

写到璧字,似乎太复杂了,这个字写的格外的大,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茅山道士手中的一道鬼画符。

“举、棋、不、定,负、荆、请、罪,患、难、之、交。”说到最后一个词,她忽然仰起脸朝他笑的格外明媚:“老师说,我和你就是患难之交,患难与共!”

她笑的时候眉眼如同两轮弯月,眸光清澈的像盛了潺潺溪水。

颜佑之却如同被雷劈过一样,看着她写的字,神色怔然地缓缓念着:“孟母三迁,完璧归赵,完璧归赵…”

他原本朦胧犹豫的目光渐渐清晰坚定起来,蹲在若尔身边,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看着她在地上写字,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细软的发丝:“会写五个成语了,若尔真棒!”

若尔骄傲地扬起头,抬高肉嘟嘟的小下巴:“那是!”

第25章 修

第二十五章

看你表现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救赎,直到好多好多年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物是人非,他依然记得这句话,记了一辈子,也做了一辈子。

而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有心事,又为此而纠结矛盾的小男孩。

那段时间,若尔坐在颜佑之自行车后面是安静低落的,整个人沉寂的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忧郁的快要得忧郁症的那种。现在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满脸的阳光活力。

颜佑之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身上的转变可以这么大,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便天壤之别宛如重生。

若尔坐在颜佑之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抱着他纤瘦的腰,一只手如同张开的翅膀,感受着风迎面而来的感觉,即使看不到她的脸,颜佑之也知道,她一定是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问她:“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开心?”

若是两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定会让人误会,可这两个不过是小孩子,若尔对于颜佑之来说,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许在他心中,也希望他也是若尔唯一的朋友。

若尔仍是一派懵懂,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你们都做什么了?”颜佑之的声音更闷了,像被抢走了玩具一样语调酸酸的,这要让大人听到,指不定认为这两个小鬼在谈恋爱呢。

“联络电台。”若尔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心情很好地说。

颜佑之突然将车停下,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侧过身转过脸问她:“若尔,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若尔抓着他腰上的衣服,软嫩的小手透过他单薄的衣服抓在他温热的腰上,两人的温度似乎都融在了一起。

她疑惑的仰起脸,明净如溪的眼睛肯定地望着他,“是。”

“永远都是好朋友吗?”由于背着光,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当中,唯独背后粉色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依然坚定地回答他:“嗯。”

他眸光微闪,“不论我做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三秒钟,依旧斩钉截铁:“嗯。”

他有些烦躁地问:“那要是我利用了你呢?你也不介意吗?”

若尔紧紧地抓着他,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仰头对他灿烂一笑,摇了摇头小傻子一样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细密的小米牙:“不介意。”

颜佑之唇紧紧抿在一起,“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