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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李言却再也睡不着,一直抽着烟,烟雾缭绕间,他拿起电话拨了号码,轻声吩咐了几句才回到房间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尔就起床给爷爷煮了稀饭,用盖子盖好端到爷爷房间床前的小桌上,旁边附了张纸条,就打车去了机场。

李言也是一醒来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他为叶尔租的房子里,两人住在同一小区,一个六楼一个八楼,近的很。

而叶老头,看过孙女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收拾起了行囊,回老家,任李言怎么劝都没用,说自己待在这没什么用,得回去陪老伴儿。

李言说要不等叶尔回来,跟叶尔说声,叫她送送你,难得来一次,她平时都说怎么怎么想爷爷了。

叶老头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继续倔着说:“送什么呀,不要她送哦,现在电话交通这么方便什么时候不好见面啊?叫她好好学习,我先回去了!”

就这样,叶老头在叶尔去j国的同一天,也一瘸一拐地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下了飞机,那生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那一刻她站在机场,看着人潮中金发碧眸的异国人,心中陡然生出强烈的乡土情来,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恰巧,向来天气晴好的j国首都那几天刚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空灰蒙蒙的阴霾一片,淋得人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好在j国人说的也是英语,语言上没有什么障碍,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具体地址,想在这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知道他在xx学校读硕士研究生,便坐车一路问到那个地方,向校方打听一个叫管晓宇的中国人,连续找了三天,才终于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最近几天他都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她知道他为什么喝酒,撑开伞在一个热心朋友的帮助下找个那个酒吧。

而这三天中除了第一天秦可卿没有和管晓宇在一块外,其它两天基本上像个尾巴一样片刻不离的粘着他,在他喝酒时劝他,劝不动就深情凝望陪着他一起喝,在他喝醉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殷勤备至,除了管晓宇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子觉得她烦之外,怕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在她的深情和体贴下软化吧,不说接受,至少不会推开。

管晓宇一次次地推开,秦可卿一次次无怨无悔地扶上去,她不是不痛,只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叶尔不在他身边,她就不信还有男人是不偷腥的,能抵得过她的绕指柔,那么现在这么点心痛和今后岁岁年年的相守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可卿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吃力地扶着他。

至少现在,他在她身边,在她怀里,两人的体温在雨中显得更加炽热。

她知道这是他的机会,前天李言打电话给她,她来了,叶尔追来了,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用力地抱住他,雨水打湿了她秀美的面容,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紧紧的抱着他深情地喊:“管晓宇,你清醒点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样情深的告白,这两天已经上演了好几次,她不知道哪一次会被叶尔撞见,但她知道,只要被撞到一次,那个男子说,她就成功了。

他太了解那个外表刚强内心柔弱的小女孩。

她志在必得地笑着说:“是双赢。”

第59章 五零九.我要回家

和那个男子双赢。

这就像打仗,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朋友离间出卖,再加上两位主帅性格上的漏洞,此城必破。

秦可卿盯着这个醉的迷迷糊糊口中仍然在念着叶尔名字的大男孩,这个她曾经看不上没有丝毫品位的少年。

微微有些天然卷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干净帅气的脸上,水滴顺着他的脸划过他刚毅的下巴、凸起的咽喉,最后掩着锁骨滚落进他的衣衫里。

她感到口有些渴,一股冲动,让她踮起脚尖,拉下管晓宇的头,轻柔地咬上他的砂糖橘色的唇瓣。

管晓宇将她按到在路边停放的车上,肆意地凌虐她娇嫩的红唇,喊着叶尔的名字,而叶尔就站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处的地方站着呆呆地望着他们,眼睛干涩。

领她来的那位男孩子见她发呆,问她:“怎么了?那里就是……”再顺着她呆滞的目光望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问:“喂,你男朋友……不会是他吧?”j国男孩低声骂了句脏话,上前去拉开管晓宇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叶尔的心情有些木然,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她感到全身一阵阵发冷,从内透着外的凉。眼前的画面是那么模糊而又遥远,仿佛她小时候搬着小椅子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到的戏剧,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却参与不进去,像个局外人。

她想走过去问他为什么,她想走过去拉开那两人,她想走过去给他狠狠一巴掌,可即使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依然那么没用的相信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

她感到眼睛很痛,像被无数飞针扎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痛的她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一阵阵眩晕,脚下像被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手中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在她手中不停的震动,也不知震了多久,她的手本能地按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嗓音嘶哑干涩地‘喂’一声,就听那边传来一阵悲伤急促又尖利的叫喊声说:“叶尔!爷爷去世了!你在哪?”

你在哪?

虽然明知道这是梦,可她还是哭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时间的噩梦,噩梦中有人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先是看到晓宇和别的女人拥吻在一起,又听到有人跟她说……跟她说……

她愤怒,怒气像压制的火山突然爆发了出来。

怎么可以有人开这么劣质的玩笑?这样的话是提都不能提的,那是自己的爷爷,那是她最重要的爷爷,怎么可以那么诅咒爷爷呢?不能原谅。

她想挣扎着醒来,可怎么也醒不了,脑袋重仿佛压了一座山,压的她透不过去来,动也动不了,可这噩梦折磨的她快崩溃了,梦中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到处都是冰冷的雨水,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冷的她无处躲藏,透湿了她的衣衫,透湿了她的头发,也透湿了她的脸颊。

她甚至能感受到脸色雨水咸涩的味道,像眼泪一样的味道,可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

她紧紧地蜷缩着她的身体,却依然止不住那彻骨的寒意。

那些雨滴全部化作一把把尖利的刺刀,一刀一刀缓缓地刺进她的心里,痛的她喘不过起来,她想挣扎却挣扎不了,想叫也叫不出来,仿佛哪儿都疼,浑身没有一块肉不是疼的,疼的她浑身冒汗。

醒来!醒来!醒来!

她猛地坐起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里扔有没干的泪意,痛的她神魂俱震,让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飞回到爷爷身边。

那场噩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让她恐慌,让她像只无头的苍蝇了,失去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羁绊。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甚至搞不清眼前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只有床头放着的背包和手机提醒她,这是现实不是梦。

想到那个梦,她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刺耳尖利的喊叫,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死哪里去了,爷爷去世了怎么还不回来。

原来这还是梦,这个噩梦还没醒。

不行,她必须醒来,必须快点醒来,可是怎么醒呢?怎么才能从这噩梦中醒来呢?

她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心空洞洞的找不到寄托,也找不到任何醒来的方法。

她突然想到,过去做梦的时候,只要一脚踩空掉下悬崖,就会突然从梦里醒来,或者梦到被僵尸咬脖子也会吓得从梦中醒来,梦里落水窒息后也会挣扎着醒来。

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窗户,从窗户看下去,汽车和人都那么渺小,渺小的就像小时候爷爷给她买的玩具,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幕幕一幕幕,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不真实。

她笑了,开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落。

这果然是梦,她现在明明在b市陪爷爷看风景,陪爷爷逛b市,还一起吃饭来着,对了,她记得还搬到了李言给爷爷租的房间,怎么会在这里?

果然是梦吧?可是这个梦好可怕,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真是不孝,所以只要醒来,只要醒

来就没事了。

她擦了擦眼泪,开心地想,没有丝毫顾虑地就打开窗户,很干脆地爬上去,纵身向下跳,还没跳下就被人拉住:“叶尔,叶尔你干什么?那个男孩不值得你这样!生命很宝贵!”

叶尔回过头,很疑惑地想这个满头金毛的外国人是谁,想到之后她吃吃地笑了起来,开心地说:“啊,我记得你,你在我梦里出现过,你怎么又出现了?果然是在做梦吗?”

金发男孩露出诧异的表情,有些迷惑地看着她,她说的都是那个古老东方的语言,他完全不懂她在做什么,可看她脸色高兴的表情和神色,她分明是认识他的,赶紧抱着向下拉劝道:“叶尔这样很危险,你先下来,赶紧下来,太危险了!”

叶尔这次总算没有再说中文,而是摇了摇头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笑着回道:“我要走了,这个梦太可怕了,我要醒来去找爷爷了,我还要给爷爷做早饭呢,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虽然是梦,可还是很开心。”

金发男孩总算明白她说了什么,却被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大声喊护士过来帮忙,焦急地说:“叶尔,叶尔你听我说,这里是现实,现实明白吗?不是梦!你看我们都是真实的,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明白吗?你不能跳下去,跳下去生命就结束了,会死的!”

叶尔疑惑地看着他,自言自语道:“这梦也太真实了些。”真实的让她害怕,她手一松,就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用着大家都听不懂的中文哭着说:“我不要做梦,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醒来,我要去陪爷爷!”

一群人看她哭的像个小孩子,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时间急得跟什么似的,好在终于把她从窗户上弄了下来,可这里一刻都不敢少了人,这位亚洲女孩有明显的自杀倾向,担心只要不在她身边她就做了什么傻事。

金发男孩现在对那个长的高大的中国男孩非常生气,却又联系不到他,只能恳请护士帮忙多看着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自己去学校里去找那个男孩,他应该是认识她的。

这里的留学生很多,学校又大,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男孩,急得发动了他所有的朋友,可他只见过那男孩一面,不知道他任何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具体的资料,在这个几万人的校园里犹如大海捞针一样。

待在病房内的叶尔被一个病人和一个护士看着,越待越着急,越想越觉得这个梦很可怕,惶惶然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就像十二岁时第一次离开家去h市去爸爸妈妈那里一样,茫然不知所措,此刻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回到爷爷身边。

爷爷还在屋里睡觉,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夜里不知道会不会冷,爷爷年纪大了睡眠向来少,他会不会晚上睡不着想和自己说说话?早上醒来的时候爷爷没早饭吃的话会不会饿?

她越想就越是担心,就想赶快回去。

在护士和同房的病人的安抚下,她整个人情绪已经清醒了很多,但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为什么她明明在家里睡觉,一眨眼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她将想法告诉了来看她的金发男孩,金发男孩听说她要回家,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担忧的情绪少了很多,但依然不同意她出院:“叶尔,你现在还病着,你的烧还没退呢!”

叶尔看着他,眨着清亮的眼睛,“我要回家。”

“现在订也订不到回b市的机票了,等烧退了再回去吧?你这样还病着不能出院!”

“我要回家。”她只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眼睛里的光纯净的就像泉水,清澈透明中带着固执与坚持。

金发男孩无奈她的固执,只好为她定了回b市的机票,担忧地把她送到机场,“这是退烧药,你在飞机上别忘了吃!”

叶尔谢过他,向他挥了挥手,高兴地往里面走,终于要回家了,回到家就能看到爷爷了。

第60章 六零零.回到家中

在回来的一路上叶尔都感到很平静,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很静很静,静到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单独存在在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别人进不来,她出不去,就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