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异冷哼一声,道:“郁重秋,你该知道我是谁,我现在不杀你,我会带你进京,到天帝面前打官司。”手一挥,一群妖兵涌出来,就要来拿郁重秋,他自己都懒得伸手了。

这时跟在郁重秋身边的,只有一个古杖僧,黄龙道人和成算都不见了,成算不会玄功,先前一乱,没能跟上来,但黄龙道人却是见势不好,一个人溜走了,眼见妖兵冲过来,古杖僧霍地站起来,张口一喝,他这一喝,带有佛门狮子吼的玄功,普通妖兵哪里受得了,顿时栽倒一片,于异大怒:“你是想死吗?那我就成全你。”

便要伸手,边上的阴尸王却叫道:“尊主,让我来。”声起身出,脚下一跨,左手同时扬起,身子往前冲出,绝狼爪影更先一步狂抓出去,他打出瘾来了。

古杖僧不识得绝狼爪,但先前阴尸王冲破煞阵,那种威风,他却是看到了的,眼见爪影飞来,不敢轻忽,低宣一声佛号:“且让老僧领教。”手中古藤杖一扬,迎头便劈,爪杖相交,轰的一声,爪影给劈散,但古杖僧身子也晃了一晃。

“好。”阴尸王暴叫一声:“再接我这一爪。”说是一爪,却是双爪连环,刹时间连发十三道爪影,并成一座爪山,狂轰过去。

古杖僧是一流高手,当然看得出阴尸王这爪山不好接,若是在平时,他不会硬接,只有傻小子才硬挡硬架呢,但这会儿他却不闪不避,双手一举古藤杖,大喝一声,全力一杖劈下。

“轰。”

闷雷声中,爪影崩散,古杖僧同时连退三步,退到第四步,他强自站定,反往前跨上一步,阴尸王的力未完全消除,这一跨,气血逆行,鼻中两道血线直流出来,他却不管不顾,古杖高举,喝道:“你也吃我一杖。”竟是反攻上去,而且他身法迅快无伦,一步跨出,似慢实快,倏忽一下就到了阴尸王面前,声未落,这一杖已到了阴尸王头顶。

“好。”阴尸王一身钢筋铁骨,连于异的重水之矛都扎不透,哪会怕他的藤杖,双臂一架:“开。”轻轻松松就把古杖僧地藤杖架了开去,双爪同时一并:“再吃我一爪。”如山爪影再次迸出,古杖僧却仍旧不闪不避,举杖迎击。

古杖僧是一流高手,真论打斗的技巧,阴尸王十个也赶他不上,而各种玄功妙法,佛门神通,也远在阴尸王之上,然而他偏生选了这种硬开硬架的打法,跟阴尸王拼力气,这却是他最大的弱项,要知道阴尸王的绝狼爪,凝的是千年阴尸丹之力,然后又还加以硬水地心莲和玄光镯的灵气,力道之雄浑霸道,便是于异也要叹服的,古杖僧跟他硬拼,纯粹是以己之短,拼敌之长,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他心感郁重秋对他的恩惠,这时眼见事不可为,无论如何救不了郁重秋,那就索性拼了这条性命,以命相报,尽心尽力而已。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连拼了数十记,阴尸王一点事没有,古杖僧眼耳口鼻中却都渗出血来。

古杖僧的心思,于异不明白,他脑子里根本就没去想,而是看得很开心,他就喜欢这种硬开硬架的打法,但白骨神巫等人却都有了疑惑,而真正明白古杖僧的,却是郁重秋,他到也光棍,眼见古杖僧又拼一记,眼耳口鼻中同时有血渗出来,他惨笑一声,忽地一闪身,挡在了古杖僧前面,道:“古杖大师,不必拼命了,让我跟他们走吧!”

古杖僧看他一眼,单手齐胸,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退开一步,郁重秋堪堪转身,话才出口:“来吧!”手还没伸出去,古杖僧忽地纵身而起,越过他头顶,同时也越过了阴尸王,笔直向于异几个扑去,他眼耳口鼻中,这时都有血渗出来,双眼圆睁,月光下看去,狰狞若鬼。

“找死。”于异大怒,方要出手,不想边上的苗朵儿却一把扯住他手,娇叫一声:“我来。”同时右手一扬,她手腕上戴的玄光镯猛地放光,在她身前形成一个光圈,圈中白雪飘飘,出圈化为冰箭,成群的冰蜂一般冲着古杖僧当胸射去。

玄光镯中射出的飞雪梨花针虽快,但古杖僧真有心要闪,那也还是闪得开的,可他不闪不避,双手高举藤杖,就那么挺着胸膛扑过来。

扑。

扑。

扑。

连续三拨飞雪梨花针全部射在他胸膛上,第一拨就把他射成了一个血人,第二拨第三拨更把他整个人射成了一个筛子,血花飞溅,月光下晶莹夺目。

古杖僧血糊糊的身体落下来,苗朵儿即惊喜又有些失望,惊喜地是,自得了飞雪梨花针,第一次用,确实得心应手,而且威力奇大,非常的爽,失望的是,这古杖僧好象笨了点儿,不说不会躲,甚至都不会挡,这不是个死靶子吗?

第390章 圣旨

“他怎么不会躲啊!”她心中藏不住事,心下奇怪,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于异懒得想这种问题:“可能是吃斋吃傻了吧!”

“可我好象听说吃肉的人才傻啊!”苗朵儿还钻上牛角尖了:“肉食者鄙,是这话吧!”

“我好象不傻吧!”于异和她对钻:“我喜欢吃肉啊!”

“他是一心求死。”边上的白骨神巫实在看不惯他两个了,走上一步,合手当胸,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古杖大师,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古杖僧虽给射成了个血人,却始终圆睁着双眼,不肯闭上,听到这话,他嘴巴动了动,喷出口血,道:“要杀便杀,不要虐待大都督。”

他心肺都给射穿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带出一蓬血沫子,白骨神巫心中惨然,合手于胸,道:“我答应你,于异会押他进京,受国法审判,但途中必不受虐待。”

“多谢天巫。”古杖僧勉强举手,念了声佛。

“古杖大师。”郁重秋扑过来,跪到在地,抓着他手哭道:“你又何必。”

“本来二十年前我就应该去见佛祖了,是大都督救了我,遗撼的是,我帮不了大都督,所有只好把这条命还给你,阿弥陀佛。”古杖僧声音越来越低,佛字出口,气竭魂消。

“古杖大师。”郁重秋大哭出声。

“阿弥陀佛。”白骨神巫也念了一声佛号,苗朵儿便也跟着念了一声,却还嘟了嘟嘴:“原来他是故意不躲的。”有些小遗撼,不过于异安慰了她一句:“便躲得开前三拨,也不一定躲得开后面的六拨。”

“也是。”苗朵儿高兴了。

郁重秋给捉住,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天亮以后,郁重秋亲自出面,重整大军,所有军士放下武器,各归军营,不过五十万大军已只剩三十多万,死了的加逃散的,足有十好几万人,随后郁重秋叫开苗州城门,苗兵不进城,要的东西,郁重秋叫人往外送,郁重秋是真有反心的,二十多年大都督当下来,苗州城里积攒的物资之丰富,几乎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而郁重秋知道自己这一去,不可能再回来了,到也大方,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苗人想不到的,他还主动提出来,当然随后也附带了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于异能不祸及家人,或者至少给他留个孙子,留下郁家一点血脉。

于异大方,一句话:“我跟你无仇,是任时文的女儿任青青要告你,然后我来抓你进京,就这么回事,至于抄家灭族,那不是我的事情。”

他这话,郁重秋立马就听明白了,喜出望外,物资随后加倍奉上,同时把自己的家小秘密转去了其它地方,林荫道其实问过任青青,如果任青青想要灭郁重秋九族,那他也可以代为动手,于异的态度很明朗,他不是来抄郁重秋九族的,但如果林荫道他们要动手,他也不会管,但任青青摇头拒绝了:“杀我爹娘的是郁重秋,让郁重秋遭了报应就够了,抄家灭族地事,就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做不出来。”

于是皆大欢喜,苗人固然很开心,真正的满载而归啊!而苗州军民也很高兴,打败了,却没有受什么劫掠,至于把苗州城搬空了,说句实话,官府的东西,真的和老百姓无关,郁重秋用得上,但他若不用哪怕是放烂了,也不会拿给百姓用的,苗人不搬走,他们也只能看着,至于以后的官员还要重新搜刮来补充府库,那又另说了。

惟一不开心的,是白骨神巫苗朵儿几个,于异要押郁重秋进昊天城去,可白骨神巫苗朵儿却不能跟去,因为白骨神巫是天巫,而且这一次黑白双羽大展神威,收获极丰,这就更进一步增长了她的威望,所以无论是双羽王还是白针神巫等人,都强烈要求白骨神巫跟他们回去,先把天珠送回白羽洞,然后接受九苗的礼敬,为九苗祈福,虽然白骨神巫弱弱地说了一句,她是嫁了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应该跟着男人走,可惜白针神巫等人根本不听,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白骨神巫没办法,只得依从。

本来苗朵儿可以跟着于异走的,九苗盼的是天巫,至于天巫的徒弟,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但苗朵儿到也光棍,要陪着师父,于是洒泪而别,临别之际,自然抵死缠绵,一夜几乎就没睡,反复的叮咛,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要太花心,我们在等你,你一定要记心——千叮咛万嘱咐,磨得于异两个脑袋一般大,反反复复许下无数诺言,这才分开。

任青青本来是要跟着进京的,但肚子越来越大了,而且即然已经捉了郁重秋,郁重秋又是公开扯旗造反的,下场明摆在那里,遭了报应就行了,到也不必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谢了于异,也就留在了苗州,而林荫道地父亲则捡了个现成果子,因为郁重秋一反,把苗州牧商子光也给诱杀了,苗州无主,他暂摄州事,一面安民,一面紧急上本,天庭接到他的奏报,不说就让他当苗州牧吧!至少升两级是铁铁的,他本是太守,升两级一个长吏绝对跑不了,真正的天上掉馅饼。

苗兵大队慢慢走,而于异动身就简单了,螺壳装了郁重秋,先找到天一道人宋祖根一行人,这些家伙逍逍遥遥养了几个月,居然一个个养得白白胖胖地,不过见了于异,也一个个惊叹不已。

“你一去无踪,然后郁重秋大军步步进攻,尤其前些日子居然打进了铁瓦关,打败了斗神大阵,我真以为你小子早已经完蛋了呢,若不是宋祖根说再等等,老道我真要拍拍屁股回下界去了。”天一道人说得还真直接。

“大人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宋祖根对于异仍是一如既往的祟拜:“不过大人居然能调遣苗兵来打郁重秋,而且把郁重秋打败了活捉了,却还是让我做梦都想不到。”

这马屁爽,于异听得哈哈大笑,不过也不能说是宋祖根在拍马屁,甚至就是天一道人,说起于异创造的这个奇迹,同样是摇头喟叹不绝,连称不可思议,至于那二十一个神兵,更不用说,看着于异的眼晴里,几乎就满是小星星,让于异十万八千毛孔尽竭舒张。

不过也有不信的,天巫的事,天一老道等人也全都听说了,事实上,人界传得最多的,就是天巫的事迹,说苗蛮这次之所以能大败郁重秋,全是天巫的功劳,天一老道等人当然好奇,问于异见过天巫没有,天巫到底是什么样子,传说美若天仙,是不是真的,法力到底怎么样,然后于异回答,天巫叫白骨神巫,真名白雪鸢,其实是他的女人,这次只不过要先把天珠送回白羽洞去,否则就会跟着来——这话出口,天一老道等人看他,就如大街上看大骗子的神情了,因为传说中,根本就没天巫嫁人一事,天巫见性成佛,乃是佛祖菩萨了啊!怎么可能嫁人呢,虽然他们也算是了解于异了,知道于异基本不说假话,但还是难以相信。

于异到也无所谓,爱信不信吧!喝酒是正经,当日喝得大醉,第二日便押了郁重秋,打起清肃司旗号,一路缓缓进京,其实于异性急,依他脾性,螺壳装了众人,几翅就要扇进京里去,但天一老道宋祖根都劝他,当日他本是奉旨而行,结果朝庭说他是乔诏,这回即捉了郁重秋,那就要摆明车马慢慢进京去,让天下人都看到,到看朝庭怎么反应,于异一想也对,让天帝把吐出来的唾沫再吞回去,这样打脸才爽,也就依了。

这么走了半个月,果然就来了天使,却是半夜里悄悄迎上来的,还问于异,当日为什么乔诏出京,然后于异拿出圣旨,那天使细细看过,可就傻眼了,斗神尊者找人做出来的圣旨实在太逼真了,那天使还真看不出来,随后留下字据,带了于异那假圣旨回去复命,再过几天,又有天使半夜上门来,说天庭核对过了,那圣旨是假地,不过一般人确实无法分辨,所以罪不在于异,不过要天庭向于异认错,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跟于异商量,于异不要再闹了,押了郁重秋回京复命就行,算他一大功,至于其它的,大家都别提了。

于异一听不干了:“凭什么啊!你们先前打我脸,打得啪啪的,这会儿知道打错了,却连公开认个错都不行?”怎么着也不干,天使只好愁眉苦脸又回去了。

再过了十来天的样子,离着昊天城已不过数百里了,天使又上门了,不过这次是白天来的,大队人马,颁下圣旨,于异有功,封为雷部天官,为下界九州总巡检,赐金装打魔鞭一根,下界九州,除州牧及大都督以下,只要有罪,可以先打后奏。

最后加了一句,下界魔事猖狂,即刻上任,至于郁重秋,移交给来使就行了。

这道旨意,于异或许还不太懂,天一老道几个却是目瞪口呆,雷部天官,那是仅次于雷公的第二人,正三品,相对于于异清肃郎从四品,连升三级,然而这道旨意最夸张的不在这里,而是给于异的职司:九州总巡检。

现在下界九州的魔事由荡魔大都督府署理,九州共有九个荡魔大都督府,各守一界,各不相辖,谁也管不着谁,而于异这个九州总巡检是什么意思,却是九州的魔事他都可以管,而且可以先斩后奏,这个权力可就太大了,当然,这里面有天帝的考虑,或许假圣旨更进一步地引发了天帝的疑虑,所以特意设下这么个职司,监督制衡斗神宫的势力,但把这个权力给于异,还是太惊人了。

而关于假圣旨以及当日对于异错误的处理这些事,圣旨里一字未提,明摆着,天帝知道自己错了,所以重重的封赏于异,但要天帝公开认错,却也绝不可能。

第391章 挑选地点

于异当时稀里糊涂的,一时没听明白,过后反应过来了,不对啊!你只封我官,却没说你错啊!那不行,不干了,不过这会儿他圣旨也接了,天使也押了郁重秋走了,再要追上去,可也没意思。

天一老道也劝他:“算了,多去下界打几个妖魔鬼怪是正经,尤其贪官可以多打一批,真要和天帝去争个对错,有什么用?”于异一想也对,而且天帝老儿以前也还算上道,那就算了,下界去。

不过也不是说下界就下界,清肃司里还有人呢,其他人可以不管,吴承书是于异弄上天界的,然后天帝要抓于异,吴承书还搭着吃了点儿苦头,给关了小半年,这就算是自己人了,怎么做也要问一下,是继续留在清肃司呢,还是跟他去下界,对于异这个九州总巡检,天一老道很有些想法,当然不可能是于异一个人九州乱晃,而是要建一个衙门,天一老道雄心勃勃,要大集天下正义之士,一肃天下秽亵之风,而要建衙门的话,就非得要找吴承书来,这里面的道道可是太多了,文书档案,上传下达,光一帮子只会舞拳头飞法器的粗汉可是玩不转,所以不是吴承书想不想跟去下界的问题,而是一定要他去。

然后宋祖根还拈记着青青娘儿俩,原来青青她娘帮着浆洗了几次衣服,宋祖根这老光棍竟然就动了心,觉得于氏勤快贤淑,是个过日子的女人,虽然是二婚,可他也是个老断手啊!而且于氏还只有三十不到,他可是四十多了,本来上次就有跟于异开口的意思,只不过于异抓郁重秋出来得急,这会儿事情都过去了,而且要去下界,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宋祖根便结结巴巴跟于异开了口。

于异那是个好热闹的性子,一听就跳了起来:“哈哈!还有这样好事,太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是我家门呢,我就让她做姐姐,那你就是我姐夫了,这门亲,我认定了。”

于异居然要认于氏做姐姐,要宋祖根做姐夫,这话出来,不但宋祖根听傻了,就是边上的天一道人也傻了,呆了半天才暗暗摇头:“这个人心里,可真是没有半点尊卑上下之分了。”

莫怪他这么想,于异现在是什么身份,雷部天官,正三品呢,而且是神官,而宋祖根是什么,一个老断手,前身不过是个没丁点儿地位的神兵,至于青青娘于氏就更不用说了,可于异居然说要认姐姐姐夫,这样的话,也只有他这样的极品才说得出口了。

宋祖根对于异的了解,还要在天一道人之上,知道于异就是这么个性子,合得来,一切不管,只自请去昊天城跑一趟,于异是有旨的,便不能进昊天城,否则就是违旨,当然于异不在乎,但天一道人宋祖根在乎啊!而宋祖根等人进城就没关系了,于是于异和天一道人几个绕路去前面等着,宋祖根则带了几个神兵去昊天城,先见了吴承书,吴承书自然早放出来了,一听宋祖根的话,想也没想,当即点头答应。

开玩笑,清肃司虽然在上界,可于异走了,他呆在清肃司,能有什么前程?而于异去下界,建的可是九州总巡检的衙门,那是多大的架子,于异手中文案方面又没什么人,再有一个,对于异这个人,吴承书算是有了透彻的了解了,这个人用人,绝对是用人惟亲,只要他合意的,一切都好说,自己跟着去,可以想见,必得重用,那是多大的前程,当然,也有风险,这家伙太能闯祸了,可这家伙能闯祸,平事的能力也强啊!都得罪了天帝,天上地下通缉了,他都能打一个翻天印,还怕什么,风险与机会并存嘛!不答应才是傻瓜了。

吴承书这边说好,宋祖根才去找青青母女,先前于异倒霉,她们娘儿俩到没吃亏,仍是在衙门里煮饭,听了宋祖根的话,于氏红着脸,略一扭捏也就点了头,到是青青在一边眨巴眨巴眼晴,不知想什么?然后宋祖根就把于异要认姐姐的事说了,让于氏千万不可答应,他了解于异的性子,他是拗不过于异的,但于氏若硬是不肯答应,于异也不会坚持,其实不用他说,于氏也不敢答应啊!其实宋祖根一说,于异要认她做姐姐,她本来有些羞红了的脸都给吓白了呢,自然是点头不迭。

都说好了,便去雇车,吴承书却先雇好了,原来他先前交好权贵,着实攒下了一份家业,仅小妾就有五个呢,虽然给关在牢里的这几个月,家财去了多半,小妾跑了两个,可还有三个等着他,家产也还有不少,一溜四五辆大车,当然,这也是吴承书了解于异的性子,若换了其他上司,必得先去下界安定了,然后再想办法来上界搬取,但于异这个人,不会把这些看在眼里,那就直接带上,免得再麻烦一次。

宋祖根自然也不多嘴,当天就出了城,几天就赶上了于异一行,于异真个一见于氏就叫姐姐,于氏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于异再叫,她就跪着不起来,于异本只是凑个兴,她这么一来就没意思了,也就算了,到是青青乖巧,先前于异虽然对她好,她仍以丫环自居,不敢过于放肆,这一次却直接缠着于异叫哥了,于异还喜欢,应得爽脆,于氏悄悄说了两句,青青不理她,也没办法,天一道人却在边上偷笑:“先前只叫姐夫,小丫头这么一叫,要叫叔了,反又降了一辈。”

不过这话天一道人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多看了青青两眼,模样儿周正,心思又乖巧,嘿嘿!不可小看女人啊!无论老女人还是小女人。

一路下界,一则没什么事,不急,二则于氏和吴承书的小妾都是普通人,不能太快了,所以就慢慢走罗,一路商量,衙门建在哪里,要怎么运作,宋祖根是庆阳人,建议就去庆阳,于异一听也叫好,张品生不正做着石马道司狱吗?何克己也在,都是熟人呢,人多正好热闹,吴承书到是皱了皱眉,没吱声,张品生可是官面上的老手,若去庆阳,有些事情他就没那么方便了,不过也没理由反对。

说是慢慢走,直道还是快,没用二十天便出了南天门,一出天门,于异便在每辆车上贴上御神牌,这就快了,十多天便到了庆阳,然而一打听,张品生却辞官没做了,这个其实很好理解,于异在青州大开杀戒,岳王府中的官吏都给他骗来杀了不少,现在虽然换了岳王,可下面官吏很多没换啊!就先前给于异杀的那些,也自有亲朋戚友,先前于异得势,没人敢动弹,于异一倒霉,那就人人喊打了,张品生明显是于异一路的,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张品生也明白这中间的道道,一看形势不对,索性先辞了官,带着何克己还有女儿外甥,回老家梅山去了。

于异问得清楚,二话不说,一行直奔梅山,梅山在庆阳北一千多里,有御神牌,一天也就到了,梅山其实是何克己老家,问到何家庄,张品生何克己这翁婿俩居然正在田里劳作,裤脚捋得老高,泥水淋淋的,典型的两个农夫,见了于异,自然是又惊又喜,引到家中,却也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规模不算小,安排于异一行三十多人往下足足有余。

随后叙起前情,自有一番感概,而听到于异居然又做了九州巡检,虽然张品生两个知道他神通广大,但还是给这一番天印打得晕了半天,不过当于异请张品生帮他筹建巡检衙门,张品生却摇头拒绝了。

“我老了。”张品生一声长叹:“天下事虽多,有心无力了,让克己帮你吧!”

他扭头看一眼何克己,微一沉呤,道:“刚才插田,心有所感,人生双眼,可以看到天地万物,却看不见自己,然而只要一低头,水中就有自己的倒影,人心自在天心,你帮着于大人做事,要事事反躬自身,浮云终不可遮月,只要身正,影自清明。”

他这话,算是叮咛,也算是自己一生的总结或者说感悟,何克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其实张品生这话,明指着何克己,多半却是对于异说的,九州总巡检,而且是神官,这权位,实在是太重了,张品生不能不心生怵惕,可惜于异在一边笑眯眯的,根本没听懂,到是边上的吴承书听明白了,可看了于异的样子,他心下暗笑:“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