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看到如此快的剑气,莲降心中莫名紧张,因为,这剑太快,快得让人心惊,让他想起了那个剑术无双的青衣十五。

卷发少年回身看向四周,同莲降一样没有看到任何人,弯腰将拿箭拾起看了紧握在手中然后离开.

少年雪白的衣衫满是血污,远远看去就像是落入了墨水之中,可他浑然不知道,缓缓离开走在毫无生气的人群中。

莲降跟在后面,已经觉得索然无味。

这人皮扇主人的世界,就是一个死气沉沉,只有杀戮没有一点气息的世界。

浪费时间!

他正打算要离开,却看到少年站在河边,仰头盯着刺目的太阳看,而他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在少年的世界里一身黑衣,面容亦是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她却在说话。

“沐色,你任务完成了么?"

莲降凝眸,盯着那女子,一下想起了,那声音是尚秋水。

此时的尚秋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她望着这个叫沐色的卷发少年,声音充满了关怀。

可沐色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盯着那阳光,说了一句,“阳光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声音很轻,宛如深山清泉,清澈好听。

沐色盯着太阳看了许久,握着那箭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尚秋水跟在他身边,声音有些焦急,“沐色,你要去哪里?你任务完成了就该回去,苏州任务完成睿亲王已经下达新的任务。”

行走的步子豁然顿住,沐色回头看向尚秋水,因为他面容模糊不清,莲降无法看到他神情。

可尚秋水却踉跄后退几步,那身形像是极度惊恐和惧怕。

就这样,尚秋水不敢再靠近沐色只是远远的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无味!这样的忆境竟然这样执念的存在!”

莲降有些想不通,沐色的记忆力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为何,用他身体做的人皮扇却无法忘记这些记忆。

也在此时,沐色再次停了下来,突然回头。

莲降自然也寻着他目光看去,可这一瞬,莲降整个心都停滞了跳动。

黑白两色的世界里,麻木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起先那抹红色很淡,很淡,宛如画师作画时笔墨上不小心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可那点朱砂却渐渐清晰,然后越来越近。

那颜色,亦越来越红,宛如盛开的蔷薇,肆意张扬,更如女子唇上的胭脂,浓烈的震人心魄。

那是一个黑发红衣的女子,衣服鲜红如火,长发如墨拽地,耳边一朵蔷薇衬得她面容似雪清冷绝艳,寸寸印在心底。

她就那样立在人群中,一双眸子明亮璀璨好似聚集了银河所有的星光,那如花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着灿烂明艳的笑。

她就那样静静含笑立在天地之中,却是整个黑白世界唯一的红色。

她,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莲降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蹲在了地上,感觉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身体,要将自己分离.

这个女子容颜绝世,单是微笑不语,却已倾国倾城.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是,他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你是谁?”

沐色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朝那女子,然后走了过去竟一把拉住那女子的手。

女子并没有甩开他,依然含笑的看着他,目光柔和。

“我是不是见过你?”

沐色上下打量着女子,伸出手捧着女子的脸试探的触摸她的眉眼,“我觉得我见过你。”

“是么?”

女子反手握住他,笑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我不知道。”

沐色似乎极其的开心,“你和他们都不同。你的眼睛好明亮,像太阳一样。你刚刚……看着我的样子真好看,你是在笑么?”

“是啊,我在笑。”女子笑着眨了眨眼睛,“我跟了你快三个月,原是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会说话啊,但是……”沐色语气带着茫然,“这些人都不说话的,他们没有表情像我雕刻的木头人。”

“你还会雕刻木头人啊?”女子笑道,目光落在满身血迹,“你衣服又脏了,我带你去换吧。”

“好。”

他就那样拽着她的手,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胭脂浓。”

女子笑着答道。

“我叫沐色。”少年开心的自我介绍,然后腾出一只手抓起胭脂浓的袖子,“你衣服什么颜色?也很好看。”

“红色啊。”

“红色么?原来,红色是这样的。”

莲降依旧蹲在原地,有些呼吸不过来,他试着站起来,感觉到有什么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携手离去,好多次他伸出手,想要喊出十五的名字,可却一直无形的手掐着他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个字。

十五……十五,你能回头看我一眼么?

十五,我在这里,你能看到我么?

殷红的鲜血从唇边溢出,他碧色的双眸氤氲着她身影。

他明白了,这是沐色记忆中第一次遇到十五的样子,九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

“十五……”

他起身追过去,可每走一步,有东西切入骨肉一寸,疼痛噬心.

他清楚至今陷入了沐色的忆境,可这一刻他不愿意退出,不愿意离开,他也想在九年前遇到十五。

遇到还能那样明媚笑容的十五。

女巫の猫屋子里点着安神香,床榻上的女子似感到某种无法抗拒的危险,突然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莲降!”

十五她腾的一声坐起来,却险些因为身上的剧痛和头部因为失血而再度晕过去。

目光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了一张白纸上。

字迹是流水的。

“他疯了么。”

十五来不及穿衣,下床奔了出去。

一种无法解释的强烈预感让她从昏睡中醒来,那是一种恐惧,混着剧痛让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恐惧,到底是在恐惧什么?

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轰然!”

手中月光如影刺入黑暗的屋子里,风尽下意识的后退,可是显然来不及了,那剑已经抵着他脖子了。

两人都习惯了黑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可他却能看到她充血的双眼。

“你不是睡了么?”

“莲降在哪里?”

“不知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