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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第一次觉得。墨渊即使没长一张阔口。说话的声儿也洪亮沉稳。即便手臂并不如石柱粗壮。也很强健有力。墨渊并不是个小白脸。

方回到昆仑虚。我便睡死过去。醒来听大师兄说。墨渊已前去苍梧之巅同瑶光上神决斗。因这情景千万年难得一见。从二师兄到十六师兄。便都悄悄跟着看热闹去了。大师兄甚遗憾看着我:“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就钦点了我来照看你?”不能去看墨渊和瑶光的这场打斗。我也很遗憾。但为了使大师兄觉得不那么遗憾。只好承情地嘿嘿傻笑两声。

大师兄是个关不住话的。听他絮叨了几日。我才晓得瑶光虏我这个事。其实虏得很严密。

我那夜到了灭灯时刻也未归房。众师兄们十分着急。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找不到人。便怀疑我招惹了瑶光上神座下的仙婢。被缠住了。虽然做出了这个推测。却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众师兄都很忧虑。不得已。才去惊动了师父。正欲安歇的师父听了这个事。只披起一件外袍。便领着大师兄杀去瑶光上神府邸。瑶光上神本抵死不认。师父亮出轩辕剑。也没顾什么礼仪。一路闯进去。才寻到的我。

大师兄啧啧感叹:“若不是师父的这个魄力。十七你大约便没命重见生天了。”继而笑道:“你一回昆仑虚便甚没用得晕过去了。睡梦里还直抱着师父的手嚷难受。怎么也扒拉不下来。师父听得不是滋味。只好边拍你的背边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有师父护着你’。呵呵。你那副模样。真跟个小娃娃没区别。”我脸红了一红。他又疑惑道:“话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了瑶光上神。她戾气虽重些。以往也并不见这样心狠手辣的。”

我一番调养。将这事前后思量一遍。心里已有一个本子。本想告诉他。因那位上神此次喝了些莫名的飞醋。但又觉得背地说他人是非的行径不大好。便讷讷地随便应付了两句。

我此番梦到墨渊。便正是梦到这一桩事。梦中的场景。至此都与现实毫无二致。原本苍梧之战后。那日下午墨渊便回了昆仑虚。瑶光输得很惨烈。这一战后。彻底对墨渊死了心。府邸都迁得远远的。但在我的这个梦里。二月十七苍梧之战后。墨渊却再没回来。□日抓着大师兄问。师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大师兄皆答的是。快了。快了。

即便在梦中。我总算将这问题问出来了。这个问题。却也问得忒迟了些。

但我信任大师兄。他说的快了。快了。我便觉得真的快了。快了。

我在梦里也等了七万年。即便等了七万年。在那个梦里。我却一直傻乎乎地信任着大师兄。信任着快了。快了。那份天真而坦荡的心境。与现下委实没法比。

这位帅哥就是师父大人。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正文 第十五章

梦里一番沧海桑田。恍惚睁眼一看。日影西斜。却不过三四个时辰。

这一场梦下来。仿佛多捡了七八万年的活头。平白令人又苍老些。

夜华果然已不在房中。我怅然望了会儿头顶的帐子。着力避着胸口处的重伤。小心从床上翻下来。这一翻一落的姿态虽潇洒不足。但四脚着地时丝毫未牵着伤处。忒实用。忒稳便。

炎华洞中迷雾缭绕。墨渊的身影沉在这一派浓雾里若隐若现。我捏个诀化出人形来。朝他所在处一步一步挪过去。

果然是□多了心。迷谷将墨渊伺弄得甚妥帖。连散在枕上的一头长发也一缕缕仔细打理过了。便是我这等独到细致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只是清寒了些。

我怔怔地在他身边坐了会儿。那一双逾七万年也未曾睁开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可笑七万年前初见他时我年幼无知。竟能将这样一副英挺容颜看做一张小白脸。

可即便是那等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在一瞬间。将一个沉静的面容定格成了永远。七万年未曾见过他的笑模样。回望处。只记得昆仑虚的后山。他站在桃花林里。夭夭桃花漫天。

洞里静得很。坐久了便也有些冷。我将他双手抱在怀中捂了会儿。打了个哆嗦。又出洞去采了些应时的野花。变个瓶子出来。盛上溪水养着。摆在他的身边。如此。这洞里便终于也有一丝活气了。

又枯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再过几日便是栀子的花期。正可以用上年积下的细柳条将它们串起来。做成一副花帘挂在炎华洞口。彼时一洞冷香。墨渊躺着也更舒适些。于是便渐渐高兴起来。

眼见着天色幽暗。我跪下来拜了两拜。又从头到尾将整个炎华洞细细打量一番。匆匆下山。

天上正捧出一轮圆月。半山的老树影影绰绰。我埋头行了一半的路。猛然省起下山也无甚紧要事。便将脚步放慢了。

此前我因一直昏着。便不太晓得是哪个帮我包扎的伤口。想来也不过夜华、迷谷、毕方三个。不管是他们三个里头的哪一个。终介怀我是个女子。即便我化的狐狸身。却也只是将我满身的血迹擦了擦。并没扔进木桶里沐一回浴。方才又爬一回山。且在炎华洞里里外外忙一阵。如今闲下来。山风一拂。便觉身上腻得很。

枫夷山半山有一个小湖泊。虽然同灵宝天尊那汪天泉不能比。寻常沐个浴倒也绰绰有余。这个念头一起。我默默回忆了会儿去那小湖泊的路径。在心中想踏实了。兴冲冲调转方向。朝那小湖泊奔去。

脱下外袍。将伤处用仙气护着。一头扎进水里。这湖里的水因是积年的雪水所化。即便初夏。漫过来也是拨凉拨凉。我冷得牙齿上下碰了三四回。便先停住。浇些水将身上打湿。待适应了。再渐渐沉下去。

沉到胸口时。打湿的衬裙紧贴在身上。不大舒爽。青碧的湖水间染出一两丝别样的殷红。映着衬裙倒出的白色影子。红红绿绿的。倒很得几分趣致。

我寻思着这个当口怕也没什么人会来湖边溜达。便犹豫着是不是将衬裙也除了。

将除未除之际。耳边却猛闻一声怒喝:“白浅。”

连名带姓喝得我一个哆嗦。

这声音熟悉得很。被他连名带姓地唤。却还是头一遭。

我哆嗦一回又惊讶一回。原本借着巧力稳稳当当站在湖里。一个不小心便岔了心神没控制住力道。身子一歪。差点直楞楞整个儿扑进水中。受一回没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