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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绒说话也不耽误干活,一边忙碌,一边道:“我知道你们不肯挪窝。特地说这些伤人的,是看我们是个小辈,无所谓得罪,干脆刻薄些把我们骂走,省得来烦你们睡觉。没事你们尽管骂着,我都记录好了,到时候谈判桌上,也放给万族联盟的长辈们听一听。又或者放到碧水镜里头,让世人看一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想解决这个虫患。万一以后有个什么祸患蔓延开来了,是谁家流芳百世。”

  树精灵们:“……”

  有树精灵怒骂道:“你个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年纪轻轻的,竟敢威胁长辈!”

  言语时,渡劫期的威压施加下来,想将她按到土里。

  时绒受到叱骂和压迫,八风不动,淡定得头都没抬一下:“我可没威胁您,我都是照实了说,当面记录的,也没背着您来。您年纪一大把,还拿神识境界压一个小辈,可是羞呢!”

  微微一抬眸,笑着:“关键是神识境界还压不过我呀。”

  “你!!!”

  “都闭了吧,从刚才起就在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止住了数方的喧闹。

  时绒寻声看去,只见她十点钟的方向百米远,一颗金黄的巨树缓缓伸展枝叶,像是伸了个懒腰。

  看腰围,看身高,再看那开口之后的气场,这应该就是这群老精灵树之中的最老树了吧。

  最老树的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半晌才似看见了她:“咦,哪来的人族小姑娘?”

  声调听着沉稳而浑厚,颇有些德高望重的先知范儿。

  本来么,树精灵预言天赋极强,出了个好些个牛皮哄哄的玄师。

  时绒立时上前,准备自我介绍:“老祖,晚辈时绒,是青云学府的学——”

  “你身上怎么会有别人的神识?”

  时绒茫然一瞬,随后摸向自头顶的发簪:“您说这个啊?这个是我师尊送给我的,里面有一缕他的神识,用以庇护。”

  这还是在来青云学府时,她怕炮灰命格出事,特地找师尊要来的呢。

  最老树唔了好长一声。

  冷不丁问:“孩子,我最会算姻缘,你要我帮你算算吗?”

  时绒将信将疑:“您不是拿我开玩笑的吧?”

  前头的树精灵可没一个友善的,他能一上来就免费帮人算卦?算卦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然不是。”最老树嗓音低沉,“我知你的心上人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人,用的是剑。我说得可对?”

  时绒惊着了:这也没起卦,直接能看得穿吗?

  果然树精灵先知都有点东西!

  她起了兴致,恭恭敬敬地朝最老树一拱手:“老祖说得是,那就劳烦老祖帮我看看?”

  最老树沉吟片刻,卖足了关子之后淡淡道:“你同他是竹篮打水,表面看得再充盈,再满满当当,最终却是一场空啊……”

  嘉实回去缓了好长一阵,终于将情绪安定下来。

  为了不辜负长老的嘱咐,又平静着心态往树精灵的所在地走。

  刚一到那,就看到时绒气得上蹿下跳。

  提溜着斧子,就要往那株金黄的老树身上砍去。

  嘉实:“……”

  场面总是惊人的类似啊。

第95章

  被扎了心的时绒血压突突的, 举着斧头非让这老树组织组织语言再说一遍。

  嘉实双手并用地按着时绒,拼命将她拖开:“师妹,师妹!算了算了, 这些都是长辈, 咱们冷静一些……”

  时绒:“……”

  这话听着怪耳熟的。

  时绒被嘉实那么一拉一念叨,人稍微冷静下来了些。

  嘉实低声:“你要记着咱们还有劝解任务呢。老树精灵都是在故意刻薄、激怒咱们的……”

  时绒深吸两口气。

  心叹这老树还真是会踩人痛脚,上来就正中要害,险些搞崩了她的心态。

  平复平复心情:“师兄你撒开我吧, 我没事了……”

  她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嘉实将信将疑地撒开她,嘴上还嘀嘀咕咕地嘱咐道:“这都是活化石级别的大前辈,可动不得哈。”

  眼看两人冷静下来。

  那金黄的最老树悠悠问:“怎么, 你不信?”

  时绒和嘉实对视一眼,嘉实对她摇摇头。

  时绒揉了一下因为上头而变得通红的脸道:“要不然你展开说说,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诓我的呢?”

  “我一把年纪, 诓你一个小辈干什么?”

  时绒负着手, 走到最老树的身边:“您方才说竹篮打水, 看着充盈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人对我无意,是装着对我好的?”

  “呵,”最老实嗤笑一声, “就你这点道行还想要诓我的话?他都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了, 哪里是装着对你好,你当我这点东西都算不出来?然则有些东西水太深, 你把握不住, 有缘无分啊……”

  时绒低头捂住了脸, 肩膀颤抖。

  其他老树啧啧落井下石:“情深缘浅, 莫过于是。”

  “可怜哟~”

  嘉实赶紧挥着手来劝:“嘶……听不见听不见, 师妹你只当没听见!”

  风过树动,叶片沙沙而落。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悠然风声之中,捂着脸的人,冷不丁笑出声来。

  嘉实猝不及防被笑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老树们:“?”

  这娃娃莫不是气疯了?

  “这么说!”

  时绒从手心里抬起头来,脸颊红扑扑的,眸子水润晶亮:“他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道侣咯!假以时日,必然会被我追到手的是吗?!”

  旁观的嘉实叹为观止。

  他早听龙濉说起时绒,说她心大豁达,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心大到这个份上。

  重点是这个吗?

  “……”最老树忍了忍,没忍住吐槽道:“……你这姑娘,只选自己喜欢的半截儿信么?”

  “我信不信不打紧,反正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未来没定事儿。”时绒笑眯眯地挺着腰杆儿,“大半年前,命格还说我活不过青云会呢,眼下我也站在这里了。您拿这个晦气我,根本没用~”

  她唯一吃不透的是师尊的心思。

  只要确定了这个,其他的,问题不大。

  她拉着最老树的枝叶,上下的摇晃,以表感激,“您真是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可解了我心头之扰了!只要我俩往后能成,我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老树们被倒噎了口气: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知道遇见了个奇葩,再不做声搭理他们了。

  劝说的工程就这么耗了大半个月,未有寸进。

  任由时绒和嘉实口干舌燥,那几个老的要么不搭腔,要么就想方设法地气人。

  嘉实上班如上坟,好好一只瑞兽麒麟,变得愁云惨淡,负能量满满。

  时绒只当是拿一份额外的固定收入,实在做不出来也没办法。

  这日早上同他一起去上工的时候,瞧着密林中一个个被修者拎上行舟的野生妖兽,意识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氛围。

  等再晚些的时候。

  师尊每日暮时例行的查岗讯息没有发来,时绒掏出碧水镜一刷,发现“网络”果然全部断开了。

  刚入夜,青云学府的通知便发了下来:所有学员在行舟上隔离七日后,立即离开泊叶城结界。

  原以为虫患解决遥遥无期,恐怕要耽误下学期学习的众学员得了通知,皆是一脸懵逼。

  时绒立时去寻宴安。

  那喇叭精果然站在人群之中,唾沫横飞地与学长和同学们科普着变故之所起。

  “这说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万族联盟和树精灵始终谈不妥,最终答应他们施行躺平的政策。族人可选择或去或留,七日之后结界封死,再无人可以进出。等八足虫把这一片的生物嚯嚯干净,没有食物可吃,它们自然无法继续繁衍下去。到时候只需将剩下的虫卵杀尽,三五年后,万族联盟过来查验,才会将树精灵领域的结界重新开启。”

  三五年对寿命悠长的树精灵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们不爱动弹,最适合群体隔离。

  问题就是八足虫曾经泄露过一次,坚持用这种听之任之的法子,就不怕重蹈覆辙?

  人群中有人发问,宴安砸吧了一口茶水,接着讲解:“先前那虫患泄露的原因找到啦!说是有个树精灵在杀八足虫之时,被它反咬伤了。因为负伤,便给同族送出了结界,到泊叶城修养。出结界时虽然做过全身检查,但谁知道那虫卵竟然渗入了他伤口里头!”

  嘉实眯起眼,头皮发麻。

  “泊叶城内的赤脚游医没去过秘境结界,不知道虫卵是什么样的。只当做寻常的外伤,替他处理了伤口,将污血和虫卵一齐挤了出来,随便用布包着便丢弃了。直到有人发觉八足虫成虫,意识到泄露时,为时已晚了。”

  如此说来,便是一场小概率、可避免的祸事。

  八足虫会产卵在人的体内躲过搜寻,实在狡猾。

  另一方面,也是万族联盟和青云学府不想再和树精灵无休止地谈判下去了。

  树精灵其狮子大开口,拿下了一块和泊叶城同等大小、且灵力更充沛的领域还不肯罢休,后以大部分族人不肯迁徙为由,要求每一届额外得到十个青云会的名额。

  万族联盟长老的脸当场就绿了。

  多给他们派是个名额,别的大族不闹翻天不可?

  万族联盟退无可退,树精灵最终求仁得仁。不肯迁徙,就老老实实地被禁锢在这里。

  时绒如今碧水镜都刷不了,就是因为外层又布了一层名为“隔界”的结界。

  此结界乃是万族联盟长老下血本,请来大乘期阵法师亲自布控的。

  谈判双方撕破了脸皮。树精灵既然顽固不化,不肯配合,万族联盟也不会再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他们,准备任他们被禁锢在这结界之中自生自灭了。

  时绒收拾包裹准备去隔离之前,去见了最老树精灵最后一面。

  “您就不怕这虫变异,日后又能吃植物,主动攻击你们树精灵了呢?”

  最老树老神在在,说不会。

  时绒:fine.先知就是牛逼。

  朝夕相处地聊了大半个月,时绒知道这群老家伙虽然嘴上顽固刻薄,却和那些贪得无厌的树精灵上层不是一条心的。

  他们就是单纯地不肯离开活了千万年的家,死也要死在这里,仅此而已。

  时绒临走前给这群孤僻且臭脾气的老人们脚下撒了一圈强效驱虫粉。

  背上等价交换,顺手采摘的药材,就要离开。

  “唉,那个黄毛丫头。”

  最老树叫住她。

  时绒本着尊老爱幼,自觉地回了头:“叫我?”

  “你回去之后,可以找沧明镜聊一聊。”

  时绒一愣:“聊什么?”

  最老树呵呵笑了:“天机不可泄露,你多去寻他几次,他自然会告诉你。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小麒麟崽子,记得提醒他,他有血光之灾。”

  “啊?”时绒惊了一下,“不知老祖是否知道嘉实的血光之灾该怎么破呢?”

  “要么离你和那个龙族崽子远一点,要么就和你这样的气运之子结为道侣,二选一。”

  时绒一听这深感熟悉的套路,心里就开始好家伙:这不就是那炮灰命格嘛?

  嘉实这么好的出身,竟然也是个小炮灰配角命?

  不过路子倒是比她多一条,这天道可真会挑好脾气的人欺负。

  时绒拱了拱手,毫不犹豫道:“谢老祖提点,我会转告给他离我远一点的~”

  直到走进隔离的行舟厢房,她推开自己房门,看到桌上插着一支新鲜的百合花,心里冷不丁一顿。突然想起两日前在森林里做任务杀虫的时候,曾看见一朵百合被虫液污染了根系。

  她不忍花被腐蚀,便顺手摘了下来,别在了衣服的纽扣上。

  那会儿嘉实不知缘由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不是高冷系,但话少安静。两人做着同一个任务,分属于一片领域,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却从不大主动开口同她搭话,除非是公事需要。主要是他被树精灵把心态搞崩了,就不太爱搭理人。

  时绒因此还挺关注队友的精神状态的,别免得学分没赚着多少,逼疯了一个好学长。

  故而他一看她,她立时就注意到了。

  迎着他的视线,主动问:“师兄也来一朵?别在身上多好看啊,心情也能松快些~”

  嘉实当时笑笑说不用了。

  时绒也没放心上,自个将那支百合带在身上两日,待它今日彻底枯萎,才没带着了。

  然后今日她的房间里就多了一株新鲜的百合花。

  “唔……”

  时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将一些信息串联起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些事情。

  嘉实的命格可以和她结为道侣来破。

  万族联盟长老请来的大乘期阵法大师就是麒麟族的老祖,嘉实凭借这一层过硬的关系,得到了过来劝解老树的重点任务。

  那么她是怎么平白得了这个关系户专用任务呢?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青云学府的行舟在泊叶城上空停了七日,再一次全面消杀之后,终于启程。

  宴安遥遥望着青翠沧古的城池,不禁喃喃:“这么好的一座精灵城池,或许十年之内,再也无法对外开启了。也不知到了那时,虫患不是已经解决了,这么拖着终归不如斩草除根来得安全。”

  时绒撑着下巴,颇觉无奈地低低一叹。

  虫患发现得早,只污染了泊叶城这一座城池,又有青云学府拉着万族联盟对此事负责。

  按理说本该早早料理,可就是这么桩小事都沸沸扬扬闹了好几个月,至今解决不掉……若是大祸降临整个中州,万族之间一盘散沙,各有小心思,又该如何应对呢?

  行舟二楼,麒麟族的老祖嘉天逸眸光淡淡,落在甲板上的时绒身上。

  “模样生得挺机灵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是个人族,但听说她也上了天乾榜。”

  青云学府内的四长老,麒麟族的嘉熙连连点头:“您放心,这都是我仔细看过的,不然也不敢冒然请您出山。她是个不错的孩子,有拼劲有实力,性格人品也好,又有气运加身,同咱们少主再配不过了的。”

  麒麟老祖笑吟吟地摸着胡须,连道了三声不错。

  “等下一学期,她就要搬到乾院去了,你在院里找个好机会撮合撮合。或者走走关系,让她和嘉实住得近些,往来得多了,自然熟络起来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嘉熙应是:“我早都已经安排好了,是走的青云侍的关系,包管无声无息。”

  “嗯,”嘉天逸看了窗外两眼,嘱咐道:“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太刻意的相亲,你这一场任务就安排得不错,花也送得很妙!以后到了青云学府,也要藏着点,别太摆在明面上,让人家姑娘尴尬!”

  “是,我记着了~”

第96章

  出了结界, 通讯便恢复了。

  时绒连收了好多条师尊发来的消息。初是问她怎么不回话,后来听人说了泊叶城被封的消息,明知她收不到, 还是难掩担忧, 隔三差五地发两条消息来。

  时绒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美滋滋地翻看着师尊发的消息。

  直到翻到最末尾,看到最后一条讯息,翘起的嘴角瞬间抿直了。

  师尊说他要暂时闭关。

  自打入浮华山, 时绒只偶尔见师尊吐纳调息, 从不见他闭关过,修行修得相当清闲。

  难得闭关一次,也不知道究竟要闭多久。

  她蔫巴下去, 简单回复说自己已经出了泊叶城,一切安好, 又补道了一句:祝师尊新年快乐。

  只愿他闭关结束第一时间看到, 能宽下心来。

  学员们在泊叶城困了近一个月, 假期眨眼过去, 连年都是在泊叶城里头过的。

  眼下离开学的日子只有一两天,离得稍远些的, 想回家打个转儿, 路上往返的时间都不够, 便都留了下来。

  时绒按照学院的要求搬进了乾院。

  乾院临近千机塔,周边又有敛灵阵, 内里灵气充沛于外界三两倍, 是学府特地为天乾地坤榜设置的奖赏福利。

  许谷提前收拾好了屋子, 她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乾院的院落是两进的, 周边还围起了一片小院子, 可以由学员自己支配,随便在里头种植一些灵花灵草之类的。

  这院子敞亮,时绒挺满意。

  就是荒过一阵,院子先前杂草丛生,刚被许谷拔掉收拾干净,地上便显得光秃秃的。

  她站在院前比划,想设计个小雅致的小花园出来。

  小道那头传来人的脚步声,哒哒哒,伴随着另外一道格外密集且轻盈的脚步。

  在她屋门前顿了,主动招呼道:“原来你搬到这里来了。”

  时绒回眸对上嘉实的笑脸,视线微微一顿,落在他手边牵着的小狗上,良久:“师兄住在附近?”

  “就在你隔壁。”嘉实抬手往来的方向一指,“有事喊一嗓子都能听到。”

  有些学员注重隐私性,在院子里种了树,分隔地围起来,从外头便看不太清。

  嘉实的院子只有些低矮的花草,四周开阔,时绒从这一眼便能看见他家的前院。

  时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嘉实师兄先前都不太同她搭话的,现在这是心情又爽朗了,还是……?

  那只浑身胖嘟嘟的炸毛小白狗在时绒的脚边蹭来蹭去的,看着就很眼熟。

  正是之前碧水镜里头,有人求问是谁家养的那只。

  那狗子长得如此潦草,发型狂乱不羁,怎么也不像是家养的。

  倒像是一个过来串门的理由。

  时绒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叹:啧啧,好密的情网!

  没看出来,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师兄竟是情场上的高手,既能欲擒故纵,又能无心偶遇的。

  不像她,只会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压着师尊的底线耍流氓。

  “师兄经常在附近遛狗?”

  “是,不溜就拆家,我好些日没回来了,便带它出来玩一会儿。”嘉实看一眼她光秃秃的院子道,“师妹若是介意,我可以改路线。”

  这话,这话进退有度,滴水不露!

  时绒沉吟片刻。

  时绒道:“师兄,我有心上人了。”

  嘉实眨了下眼:“?”

  干嘛突然和我说这个?

  时绒还是第一次干拒绝人的事儿,收起笑容,显得严肃:“我往后是要同他结为道侣的,只有他才行,别人都不可以。”

  嘉实:“……”

  多可怕啊,有一个人同你寒暄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了。

  青天白日的,瘆得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嘉实迟疑复迟疑:还是说她受到了什么刺激,心理压力太大难以排解,突然想要找个人聊聊?

  嘉实是想回家看书的,但看师妹满脸认真,又不好推脱。

  良久,顺着她的话道:“师妹瞧上谁了?”

  是有什么困难吗?给孩子愁成了这样。

  时绒没同他说虚的,掏心窝子道:“我师尊。”

  嘉实面皮抽了抽,点点头:“啊……”

  这是能对外人说的吗?

  不过也是,师徒恋多艰难渺茫啊。

  万一被发现不轨之心,不给师尊揍一顿,逐出师门就算好的了。

  难怪她会如此反常。

  又好奇:“那时亦?”

  时绒摇了摇头,没说,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嘉实和她交情不深,不方便追问,也跟着沉默下来,默默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

  场面一度尴尬又茫然得令人窒息。

  时绒叹了口气道:“树精灵老祖说了,你是炮灰配角命格不算特别打紧,只要离气运之子远一点,就不会有事的。”

  嘉实:“?”

  话题为何跳得如此之快,刚不还说你师尊的事儿吗?

  炮灰配角命格又是怎么回事?

  嘉实总感觉时绒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前言不搭后语。

  默了默:“多谢师妹提点,我会去找自家族老问清楚的。”

  这还是不死心呐……

  时绒摆摆手,心累地转身回了屋。

  可惜啊,师兄是个好师兄,但她的心已经住满,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又想,不愧是你啊,时小绒。

  时绒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开过窍了的人,反应就是快。

  将没有结果的感情萌芽扼杀在了摇篮里,于数方的损失都最小,简直机智地一批!

  许谷远远望着,微妙地觉着转身走回来的时绒,表情欠得她拳头发痒。

  又说不上为什么来。

  下半学期主要是提修为,大部分学员都会进千机塔闭关苦修。

  学府内只开了一些选修课,不要求出勤,考核也相对简单,是给那些学分不够千机塔消耗的学员们设立的,让他们不至于浪费时间。

  明日千机塔就要开了。

  时绒学分充足,感觉可以在下面留好一段时间,在房内收拾往后数月的衣服和行李,省得到时候来回奔波浪费时间。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这样也好。

  师尊闭关,她也闭关,赶巧儿了。

  平素里时绒的行李多是白亦抢着收拾的,衣服一套套搭配好了平平整整地挂着,乃至与衣服配套的发簪、首饰、香包都是有搭好的。

  各色灵膳和零嘴放在可保鲜的盒子里头,分门别类地储存着,上头还贴心地标记好了名称,好不让她拿错。

  她的乾坤囊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时绒自己也能做这些事,只是军人出身习惯了,不喜欢去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一般简简单单地收拾好够穿的衣服就行。

  她从前总会念叨师尊的“极繁”主义浪费时间和精力。

  又用不着每天换几次衣服,喜欢穿的款式来回就那么几样便于行动的。首饰更是嫌累赘,除了特殊场合,几乎没戴过。这些东西空置在乾坤囊里头,白占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