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砂锅娘子/砂锅老板娘上一章:第32章
  • 砂锅娘子/砂锅老板娘下一章:第34章

秦峥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良久后,高璋终于抬起身来,阴冷气息消散,他开口道:“女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率兵北伐,导致了生灵涂炭,导致了你的屈辱,和脸上的伤疤吗?”

秦峥闭眸不言。

高璋却陡然俯首,狠狠地将唇攫住她的,以着狼虎之势掠夺着她的芬芳。

秦峥气息微乱,两颊发红,双唇嫣然。

她微抬起头,一双眸子犹如刚刚投入石子的湖面,碎作一片,有星星点点的涟漪。

高璋忽道:“你确实不错,足配当我的女人。”

————————

接下来几日,高璋依然如往常一般和秦峥同床共枕,至于那日亲吻一事却是再也没有过,只偶尔会抱着她睡去。这个于秦峥而言倒是不难,以前她也时常抱着路放睡。

至于高璋为何如此行事,高璋不说,秦峥自然也不问。只是每晚高璋宽衣洗漱时,会让他上前服侍,于是她便听令。只可惜她并不是细心体贴之人,没几下便让高璋很是不悦,不再用她,于是从此她乐的闲在一旁,便就着营帐窗处的一点光线拿了那本高璋的行军布阵笔记来翻看。

高璋的字却是写得极好,笔锋苍劲有力,看得出是下过功夫的。这南蛮人自有一套本地的土话,可是却没有文字,这么些年来,他们一直借用大炎人的文字。想来南蛮的王庭中人从小修习大炎语言以及文字吧。

她正看着,却见属下侍卫端了一个大木桶来,却是让高璋沐浴的。高璋把衣服尽数褪去。

高璋身姿挺拔坚韧,高大魁梧,肌肉紧实,骨骼强劲,因了长年行军的缘故,身上是健康的小麦色,背脊上有陈年旧疤纵横。他浑身充满了一种精悍敏锐的气息,只这么站在那里,便仿佛蕴含了巨大强韧的力量,仿佛行走在原野里的一头豹子,精敏果敢,蓄势待发。

此时他背对着秦峥,面对着门帘处。营帐里很暗,羊皮门帘射进来的光线将高璋矫健的身姿笼罩上一层淡金色。

高璋抬了下脚,随着他的动作,紧实坚挺的臀部也动了起来,健壮强韧的大腿一抬,便迈入了木桶中。他在木桶中坐了下来,粗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在木桶边缘桀骜地蹭来蹭去。

秦峥正看着,高璋却忽然道:“你要不要一起来洗?”

秦峥摇头:“不用,白日间你的属下已经为我打来水,我洗过了。”自从高璋发现那件很麻烦的血迹事件后,他就很自动自觉地命属下每日提来温水供她净身之用。

高璋撩起水来,泼洒在他的肌肤上,那小麦色的肌肤便有盈盈水滴,在些许的光线下反射出诱人的味道。

温水打湿了他的黑发,他心情很好地笑了下,转首道:“过来,帮我搓背吧。”

秦峥看着他那一口白牙,只好放下书,起身,拿了一旁放着的皂巾帮他搓背。

高璋颇不满意地皱眉道:“太轻了,力气大些。”

秦峥原本是心不在焉的,此时听到这话,便用足了力气,狠狠地在他背上搓起来。

高璋顿时有些受不住,诧异地道:“你力气竟然这般大。”

秦峥故作不知,道:“还要再用些力吗?”

高璋摇头:“不用,再用力,怕是连皮都要搓下来了。”

秦峥保持着这力道为高璋搓背,待搓好了背,却见那背上疤痕印都泛着红。当下高璋又让秦峥帮着洗头。秦峥搬来杌子,坐在那里,将他粗硬的黑发一点点分缕,仔细搓洗。这黑发也忒地硬了,难不成南蛮人的毛发都如野兽一般吗?

好不容易洗好了,秦峥将一旁的松江绵巾扔给他,让他自己擦洗去吧。

高璋金刀大马地走出浴桶,也并不曾回避,倒是让秦峥猛不丁将正面看个透彻。

秦峥眯眸看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好像比单言的大一些吧,只是总归……太丑。

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了。

高璋正擦着湿发,猛见秦峥一脸嫌弃地扭头,不觉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峥没看他,径自走到窗前,继续拿了那本行军布阵笔记来看。

高璋擦洗好了,长腿几步迈到秦峥身边,一把将她禁锢在尚带着湿气的胸膛中,深眸闪着危险阴森的蓝光,不悦地道:“你竟然敢嫌弃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挤压着秦峥的胸,让秦峥喘息艰难。

她费力地挣开他。

可是高璋却越发不悦,血气上涌,下面坚硬膨大,气息粗重,他逼近她的唇,低哑粗噶地问:“你怀疑我的能力吗?要不要试试?”他胡乱急促地吻着她的面颊和耳畔。

秦峥纵然对闺房之事并不懂,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蹙眉道:“你终于想强迫我了吗?”

高璋陡然停下手中动作,深邃难懂的眸子盯着她,身体僵硬,鼻息粗重难耐。

良久,他终于咬了下牙,骤然将她放开,粗哑地,一字字地道:“我不会强迫你。”他挺拔强劲的身体将她笼罩在阴影中,定定地望进她眼底的漠然,阴沉地道:“我要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说完这话,他拿来外袍随手一披,提起一旁戳立着的长枪,大步慨然地出了营帐。

这一晚高璋没有回来睡,只有秦峥一个人占着那个床。其实这个床极为简陋,也实在不大,一个人睡固然宽松,两个人睡却是极为窘迫了。如今高璋不回来,秦峥倒是能睡个好觉了。

可是她睡到半夜,却被一股寒气惊醒,睁开朦胧睡眼,她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眸光阴狠,让人感觉仿佛被一只狼盯着般。她忙起身看过去,那人却是高璋。

高璋见她醒了,便径自和衣躺下,也不曾搭理她。

反倒是秦峥主动搭话:“额……我今日实在对你不住,明日我想为你做些饭食,也让你开心,可好?”

高璋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置信,侧脸盯着秦峥,揣度着她的意思,黑夜中看不真切,却只看到她的脸部侧影,那睫毛微微垂着,鼻尖挺挺地立着,仿若晚间月光泼洒下的山川剪影之姿,静谧优美。

他静静地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

秦峥低声道:“谢谢。”

高璋凝视着身边女子,恍惚间有一分动情,情不自禁地道:“你不必说谢谢,我既把你当成我的女人,但凡你想的,我便为你做来。”

秦峥面上一喜,旋即又是面有难色,迟疑着道:“真的吗……”

高璋知道她是不信,便道:“那是自然。”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你若要我放你离开,却是不能的。”

秦峥轻笑了下,道:“大将军君子一言,可没有反悔之理。”

高璋侧过身,望着她道:“我高璋纵然罪孽滔天,可是却从没有言而无信之时。”

秦峥点头,道:“既如此,将军可否放了我一位在灶房帮工的杂役朋友,她是二十九号。”

高璋皱眉,疑惑地看着秦峥:“区区一个杂役,放倒是可以,但只是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值得你为他如此?”

秦峥知道高璋想偏,解释道:“她也是一个女人,我们同命相怜。”

高璋皱眉,不悦地道:“怎地我的军中混进这么多女人!”

秦峥这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军中混入女人,和她又有何干系?

好在高璋这个人确实是言而有信的,他阴沉地道:“明日放了你的朋友便是。”

一夜无话,第二日,高璋下令放了二十九号,不过也叫来了各位卒长,大肆整顿,责问轻视不查之过,于是军中各出外打秋风的卒长一个个叫苦不迭。

二十九号临走前,来和秦峥告别,两个人避开众将士,到了一处空旷无人处。如今在高璋的命令下,秦峥的走动范围也比以前广了。

经历了这许多,两个人虽然言语并不多,可是相互望着的眸子已经仿佛能明白对方的想法。二十九号低头灰败地笑了下,这时候说谢谢两个字,好像太轻飘飘了。

良久,还是秦峥先开口:“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夫君和孩子吗,离开这里后,赶紧去找吧。”

人存着一丝希望,总是好的。

而寻找母亲,不就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希望吗?

也许母亲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父亲依然要自己去找,要自己去开饭庄,要自己名扬天下。

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名头罢了。

秦峥唇边浮起一个笑来。

二十九号望着秦峥,却觉得她笑得极为苍凉,当下问道:“我记得你好像也要寻找你失散的亲人的?”

秦峥神情有一丝飘渺,她拢了拢腮边的散发,点头道:“是,我以前是要寻找我失散的母亲的。可是如今我不想找了,我找了那么久,也不曾有音讯,现在放弃了。”她转过身,认真地道:“现在我要干另外一件我该干的事。”

二十九号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峥笑着说:“父亲当日死时,我这样一个斗升小民,从没想过为父亲报仇。不过是想着活下去,找到母亲下落,完成父亲遗愿。如今母亲怕是早已不在人世,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偏巧这杀父仇人便在我身边。上天有眼,既然有这样的机缘,为人子女者,那我总是要搏上一搏。”秦峥想起那个引自己来到大炎的一根木簪,这其中不知有何阴谋,不过她一个小小的秦峥,原本也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寻母之事,到了如今,已经是镜中花水中月,全是她心中一缕执念罢了。

二十九号低头沉思一番,最后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拿手拍了拍秦峥的肩膀:“我明白你的。”

假如她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又恰巧这仇人和自己有了纠葛,总是不死心,想要为亲人报仇的吧。

可是这个时候,二十九号心里又有几分不祥的忐忑之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得暂时压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并不敢去细想。

两个人又说了一番话,最后互相道了珍重,二十九号终于告别而去。

秦峥一个人站在夹杂有沙砾的风中,远望着二十九号的背影。短短一些时日,她竟然生出了不舍的感觉。

其实最开始,她并未见得便喜欢这二十九号,反而厌烦她这性子。可是后来相处下来,两个人竟仿佛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她也对二十九号也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这时候,高璋刚从校场出来,面上带着薄汗,骑着马停在秦峥身边,马儿便嘶灰着在秦峥旁边。高璋望着远去的那个人影,道:“这个女人长得和你倒是像,莫不是你的姐妹?”

秦峥并未在意,淡声道:“不是姐妹。”她也并未觉得自己和二十九号长得就像。

高璋笑了下,翻身下马:“你们大炎人相貌总是和我们有些不同,或许我们看你们,便觉得像吧。”

秦峥抬眸望向高璋:“先别提这些,我去给你做饭吧。”

高璋听到这话,便难得的笑起来,他原本是极为肃冷的一个人,脸上线条又极为棱角分明,此时这么一笑,柔化了那凛冽冷硬,驱走了森寒煞气。

秦峥扭过脸去,面上竟似有几分羞意:“你是吃还是不吃?”

高璋看她那个情态,心情前所未有的大好,哈哈大笑:“自然是吃,吃完这饭,我们便起营离开!”

秦峥告别了秦峥,来到灶下,命身边的张截寻找食材。此时这里的火头夫被大将军高璋交给秦峥惩罚,却被秦峥放过,心中对秦峥极为感激,当下真是秦峥要什么,这些人便忙不迭地从旁取来,便是秦峥不要什么,他们也小心地在旁伺候着,唯恐惹了秦峥不快。

当下秦峥要了十钱的山楂,一两的新鲜荷叶,一两的生意米,以及一斤的上好猪肋排,并要了乌梅两枚。

她先命张截将生薏米洗干净放在清水中浸泡,然后将山楂乌梅并荷叶浸泡片刻取出,取出后反复清洗,洗干净了便放在一旁军中的铁锅中备用。再把排骨拿刀斩成小块,张截见她拿刀,倒是唬了一下,忙道:“姑娘歇着,这拿刀的事情还是属下来吧。”

秦峥斜眼扫了张截一眼,只这一眼,张截便觉得浑身冷透。怎么以前倒是没看出这女子这么森冷,真不知道是跟了大将军助长了她的气势,还是因了这股子气势才被大将军看中。当下张截默默退下,再也不敢言语,只在一旁听从吩咐,其他人等见张截都退下了,于是更怕惹怒了这个姑奶奶,都躲得远远的。

秦峥取刀,铿锵几声,排骨应声而断作长短均匀的小块,切缝极为整齐。这张截并那些躲得远远的人看了,难免稀罕,望着秦峥的眸里不由多了几分敬佩。感情这姑娘还是个使刀高手啊!

秦峥提了水桶,在锅中倾倒入清水,并命张截用大火煮沸,张截忙用扇子拼命扇火,不多时,那火苗便蹭蹭地往上窜。这排骨放入锅中焯烫片刻,秦峥麻利地将其捞起,然后又让一旁侍奉的火头夫拿瓜瓢舀了清水冲去表面的浮沫。

待一起做完后,她将焯烫过的排骨和早已备好的开水倒入另外准备的小锅中,并放入山楂、乌梅、薏米,当下又命张截再次起了大火。张截一根木棍伸进去,用扇子一扇,火苗便又起来了。当下大火煮沸后,秦峥仔细地撇去浮沫,见一旁有甘草,便随手放进去几根,然后将锅盖盖上,周围又细心地用一块笼布包裹严实免得漏了气。这时候,才命令张截道:“放几根柴进去,慢慢小火烧着,不必再起大火。”

张截听令,当下用小火慢条斯理的煲。趁着这个功夫,秦峥又左右晃悠了一番,从前她身份所限,不能乱看,如今少了禁忌,她是从容不迫地将这个军营的布局看了一个遍,又回想起昨夜所看的高璋所写的书,不由得暗暗惊叹,此时高璋的大军正要起营撤退,可是这撤退之时,从容不乱,层次分明,前后有序。饶是她这个并不懂兵法的人,也看出高璋此人于行军布阵确实有独到之处。

秦峥难免想起了路放。她深知这个高璋怕是路放最大的敌人了。她从一旁兵卒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路放现在盘踞落甲山,势力逐渐壮大,声望日升。可是鬼斧山一战,别有蹊跷。如今的路放恰如刚刚发芽的小苗,而高璋则是那棵已经根深错结的大树,这时候的路放能否成为高璋的对手?

而鬼斧山之后,高璋盘踞在此,迟迟不曾进攻路放一雪前耻,如今更是命令拔营离去,不知道这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秦峥看了许久后,终于重新回到灶下,却见这山楂莲子排骨汤足足煲了一个时辰之久,秦峥见此,便忙熄了火,张截当下朝灶洞里扔了一些冷灰进去,顿时,那火便灭了。秦峥静静等了片刻后,这才命打开锅盖,将里面荷叶和甘草捞起,然后将其余等物放在汤煲中,末了又撒了些盐来调味。

秦峥端起这锅汤,放到一个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向高璋的营帐走去,身边跟着一个兢兢业业的张截。

待秦峥走到营帐门口,却听到里面有声音,仔细听时,是高璋和多湖等人在议事。

秦峥本来要退走以避嫌,谁知道高璋已经察觉了她的到来,便命令道:“进来。”

秦峥只好端着托盘进去,早有张截上前赶紧帮她掀开了帘子。

营帐里,高璋坐在正中,多湖占据了旁边的一个杌子,高登则没形地坐在床上,另外有几位将军,秦峥并不认得,还有旁边一个严嵩,弓着腰满脸含笑地站在那里。

高璋见秦峥端着托盘,便问道:“这是什么?”

秦峥恭敬地低头答道:“山楂莲叶排骨汤。”

第49章

秦峥知道南蛮人往日生吃肉都是有的,饮食上从未在意,当下便道:“山楂酸甜可口,能生津止渴,若是入药,则归脾、胃、肝经,可消食化积、活血散瘀;莲叶味苦,性辛凉,可清暑利湿,升阳发散,祛瘀止血。大将军每日劳顿,费神劳心,这山楂莲叶排骨汤正可为大将军补补身体。”

一旁众人听着,都是极为惊奇,严嵩更是上前恭维道:“阿诺姑娘亲自洗手做羹汤,对大将军可谓是一片痴心啊!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姑娘巧手仁心,竟然懂医理知食性,实在是让严某佩服!”

高登摸了摸自己没胡子的下巴,斜眼看着秦峥,心道这个女人倒是有一手啊。

多湖想起往日这女人给自己夫人做的鸡汤,知道她是灶下能手,心里难免不喜,想着自从这女人跟着大将军,自己夫人倒是没鸡汤喝了。

高璋见秦峥如此,面上也带了笑意,便命秦峥将托盘放在案几上,亲手打开煲盖,结果打开之时,却闻到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那香味一闻便知经过了多少时辰熬炖而成的,把排骨中的最香的底味都从骨子里熬了出来,化在汤中。偏偏那香味里还夹着一点莲叶清香,使人对着肉香丝毫不腻,反而有清爽之感。一时之间,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望那肉汤望去,只见那白色缩口的瓷罐里,深色浓稠的汤汁中,有几块排骨斜斜搭在瓷罐圆口上,里面更有白色红色绿色的,远远望去并不知道是什么,只知很是好看。一时之间,每个人肠胃中的每一个馋虫都仿佛蠢蠢欲动,不由得小心翼翼咽了点口水。

秦峥见众人面上那神色,便知道他们已经走不动道了,当下道:“大将军,可否令张截取来碗筷,请各位与将军同享?”

高璋点头,命张截道:“还不速去?”

张截得令,努力收回盯着肉汤的眼睛,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跑出去了。

片刻之后,张截已经回来,于是秦峥拿了木勺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盏。

当下众人也不管那肉汤还是热的,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咽,片刻只听严嵩“哎呦”一声,竟然是烫了舌头。

众人嘲笑一番,少不得放缓了速度,也幸好这南蛮人皮厚肉粗,想来舌头也比常人耐热,很快也都吃了下去。

高璋身为大将军,倒是能遇美食而不乱,只那汤勺慢条斯理地品着,入口时,但觉得汤汁浓郁鲜美,浓郁肉香伴着缕缕清香,又有酸甜之感,实在是毕生不曾吃过的美味。

高璋眸中炙热,隔着众人望着一旁的秦峥,问道:“大炎女子个个如你一般擅烹饪,还是唯你得天独厚?”

秦峥答道:“阿诺乃祖传的厨艺。”

高璋笑了:“看来是独门技艺了。”说着时,他望着秦峥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以及自傲。

严嵩喝着汤,越发地夸赞起了秦峥,夸秦峥心灵手巧独门技艺堪称一绝,夸高璋有识人之能眼光独到。

高登喝完了汤,眸子便火辣辣起来,盯着秦峥,伸出舌头舔了舔碗,却是邪邪笑了一下:“好吃,可惜没吃够。”

秦峥肃目,并不看高登。

高璋见此,斥责高登道:“起来,站在这边。”在这营帐中,高璋是出征大将军,因此高登虽然为他王弟,依然不能不听,只得起来。一旁早有多湖让出了杌子,让高登坐下,自己站在一旁。

高璋指了指床上,对秦峥道:“你坐下,我们很快说完。”秦峥见此,只好自己坐在床上。

高璋抬眸,满目威严地扫了扫众人,顿时,众人心中一凛,将刚才吃肉汤的心都抛却了。

他低沉地开口:“明日开始拔营前去敦阳,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

高登闻言,不说话了,只撇过头冷笑一声。

多湖却是实在,便皱眉道:“如今路放在落甲山越发得势了,如果此时不作铲除,他日恐怕后患无穷啊!”

高璋只看了多湖一眼,那一眼却是极为深沉难懂,然后他缓缓地开口道:“路放小儿,不足为患。倒是敦阳以北有大炎帝王坐镇密阳,实在为大患。要知道在诸多大炎人眼中,皇帝犹在,便不曾亡国。如今唯有把大炎皇帝灭了,大炎诸人这才能服膺于我南蛮,知道谁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这话一出,严嵩马上恭维道:“大将军雄才大略,所言极是!”

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点头说是,唯有高登,却忽然道:“大将军,之前我们曾商议,请申屠江前来,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大炎便可灭国,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高璋听此,却是冷扫了眼高登,道:“这种歪门邪道,我高璋却是不屑为之。”

高登闻言,脸色微变,不再说什么了。

当下场中气氛尴尬,一时之间又有一旁大将名左归的,提起道:“我们派出的细作打听到,如今路放正在派人私密寻找一人,这个时节,能让路放亲自寻找的人,想来极为重要。”

高璋听此,便问道:“什么人?”

这大将左归禀报道:“好像是一个叫秦峥的,其他的目前并未打听到。”

这话一出,原本正在床上把玩着那兽皮毯子边角的秦峥顿时停顿在那里了。

一旁的另一个大将叫由南的,听了不禁诧异地一声:“可巧了,我却打听到消息,凤凰城的何笑如今也派人打听一个人呢,也是叫秦峥!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话一出,不光是别人,就是高璋都不由锁了眉头,思索半响,最后凝重地道:“此人想来必定是个关键人物,传令下去,派出各路细作,务必查到此人生平,并在他们之前将这人抓来。”

众位将军得令,齐声抱拳道了一声:“是”。

待到众位将军离开后,高璋见秦峥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神淡漠遥远,不由道:“你想什么呢?”

秦峥回过神,看了高璋一眼:“如今这砂锅煲起汤来总也不顺手,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璋自然知道她想的必然不是这砂锅。事实上她有时候虽然也对自己如寻常女子们说话,甚至会露出羞涩之状,高璋有时心中略动,可是事后忆起,依然明白,无论她作何情状,那眼眸里深处的一点漠然却自始至终不曾抹去。

高璋并没有拆穿秦峥的说法,他只在心里傲然一笑。不管她心里以前有何人何事,他既决心将她驯服,必然总有那么一日,她全心全意匍匐在他脚下,心甘情愿地任凭他的施为。

世上女子,无论何种模样性情,总归是女子。

是女子,便有那么一天,为一个男人伏低做小,解衣宽带,甚至,娇柔婉转,胯)下承欢。

而此时此刻的高璋,冷硬的面容却是反着呵护的温柔的,上前道:“你既喜欢,明日我让人寻一个上等的砂锅给你可好?”

秦峥点头:“好,若寻来,我便日日为你煲汤。”

高璋满意地点头,见秦峥发丝已经解开,只随便挽着,那发丝倒也柔顺,便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