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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是难得的冷硬,当下就连众位长老都语塞,半响只好道:“既如此,那也好。”

何笑又走到秦峥面前,眸光放柔,道:“你先回去歇息吧,若是你的母亲有了下落,我定会通知你的。”

秦峥看着眼前情景,却是如今只要找母,却连自己当日被暗杀之事,并且那自己母亲因为被追杀之事也一并掠过了。她心中不免冷笑,可是此时母亲在凤凰城失踪,却是要从他们口中知晓下落,于是只能暗自忍下。

当下秦峥出了那禅房,来到竹林处,慕容楠悄声道:“皇后娘娘,以慕容楠之见,这阿焰小姐怕是有所隐瞒。”

秦峥点头,蹙眉道:“只是如今该如何迫她说出来?这群长老分明护短,何笑怕是也无法从她口中问出个实情。”

慕容楠想想也是皱眉:“若是别人,我们便是抓过来,或者严刑逼供,或者诈她一下,都是可以的,只是如今此女在凤凰城地位极高,我们却是奈何她不得。”

秦峥听了这个,却是心中一动,便道:“走,回去!”

话音落时,她已经转身回到那禅房,此时何笑眉眼极为难看,正和阿焰说着什么。众人见秦峥去而复返,都是不解。

秦峥当下不动声色,上前对那几位长老一拜,道:“当日长老曾经应允,将来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可还记得这话。”

那长老听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是记得。我凤凰城向来一言九鼎。”

秦峥淡笑:“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长老面面相觑,半响终于道:“但凡不曾违背道义,不损我凤凰城之根本,都可以。”

秦峥点头:“好。”

说着,她眸中陡然射出寒芒,望着那阿焰,口中轻而危险地道:“我只要求,打这阿焰二十鞭,也好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此话一出,众位长老皆惊,那阿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眯眸望着秦峥道:“你这秦峥,也太过分了吧!”

秦峥却根本不曾理会那阿焰,只是盯着众位长老道:“阿焰曾派人暗杀我,更曾追杀我母。于情于理,绝对不能放过,更有长老曾经说过要还我一个公道。如今,秦峥只是要求亲手打这阿焰三十鞭子,想来并不为过吧?”

这要求,怎么说都不为过,只是这凤凰城长老们都是素来护短的,这阿焰都是当年他们最宠爱的凤凰城大小姐生下的唯一骨肉,平日里说一声重话都不愿意,怎么会舍得打呢。

长老们面面相觑,颇为犹豫,阿焰见此,暗中拉了拉那个叫“太爷爷”的人的手,有撒娇求情之意。

秦峥将一切扫入眼底,又看何笑一眼,却见他从旁面无表情,仿若事不关己一般。她勾唇一笑,道:“既然凤凰城原本不过是些出尔反尔之人,那多说无益。秦峥自会寻母,也不牢你等操心,至于那害我母亲之人——”她眸中疏冷,唇边冷笑:“若有朝一日,落在我秦峥手中……”

她话音未落,便有那叫太爷爷的长老忽然睁开双眸,道:“阿焰年幼,原本不懂事,过往重重,也确实是她错了。今日我等便将她交到你的手中,任凭你的处置,要打要杀,随你便是。”

阿焰一听这个,顿时跺脚不依,可是众位长老被秦峥刚才那番话一说,却是面色略发红,于是不再去看她。

阿焰无奈,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面上的神色,却是忒地冷漠,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印象中,表哥永远是笑呵呵的,从来不会对她摆出这种神色的。

阿焰气哭,泪水从那妩媚的眸中落下,愤恨地瞪着秦峥道:“既然太爷爷已经说话,你要打要杀,且来便是!”

秦峥斜眼道:“既如此,那我们出去吧。”

阿焰哼道:“出去就出去!”

外面竹林中,有凤凰城护卫,也有路一龙,因为担心秦峥安危,也怕她在这凤凰城吃了亏,此时刚过来,正翘首等在竹林里。

此时见秦峥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梨花带雨冷艳无匹的女子,不禁诧异,忙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秦峥伸手,道:“把你马鞭拿来。”

路一龙越发不懂,不过依然是将腰上马鞭递给了秦峥。

秦峥握着那马鞭,举起来吹了吹马鞭上的灰尘,斜眼笑对阿焰道:“阿焰表小姐,你是要站着挨打,还是趴着挨打?”

大庭广众之下,阿焰表小姐怎么可能会要趴着挨打呢,她最后一起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侧颜冷漠,竟然半分看向她的意思都没有。

她又回首看向长老们,那禅房们竟然已经闭起,那两道雕花门关得如此无情。

她一咬牙,看向秦峥,硬声道:“你要打就打,少废话!”

路一龙从旁见此情景,心中暗惊,不过他抬头看向秦峥,却见秦峥虽然唇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却根本不曾到了眼里,那眸中分明是一片凉寒。

路一龙在心里颤了下,想着:你要打那就打吧,大不了咱这三千人马在这里跟他们拼了。

秦峥此时,已经攥着马鞭,高高举起来。

众人眼睛不禁都瞪大了,那阿焰也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却见秦峥,马鞭骤然落下,嗖的一声,带着凌厉锐气,重重地抽打在阿焰身上。

阿焰倒是一个硬气的,一咬牙,怒声道:“不错,我当日就是派人杀你,今日又派人要杀你母亲,就是我干的!”

秦峥想起往日,单言为此受了重伤,自己也因此落了南蛮军之手,其后更是重重磨砺,又想起母亲多年之后重回凤凰城,竟然遭她追杀,生死不明,当下便又是一鞭子落下。

阿焰经受两鞭子后,疼痛难忍,脸色苍白,要知道秦峥力气巨大,她如今打人可是用了全力,便是这阿焰有些武功,也承受不住这样打。

这阿焰遭打,却是越发恼怒秦峥,恨道:“我就是讨厌你娘,十九年前讨厌,现在依然讨厌,讨厌你们母女!”

秦峥闻言,目光一沉,不再说话,鞭子如风,嗖嗖嗖落下,那阿焰原本张口要骂,却在那鞭落如雨下,根本不能言,到了后来,面色苍白,两唇颤抖,倒在那里,而背上鲜血渐渐流下。

路一龙看得瞠目结舌,何笑闭眸,当做没看到,众凤凰城侍卫深知这表小姐在凤凰城的地位,此时见此情景,几乎是不敢置信。

而那禅房的大门,却是已经紧紧闭着。

隐约中,仿佛听到里面一声叹息。

秦峥停下鞭子,低柔而危险地道:“还有八鞭子,你能受得住吗?”

阿焰汗滴顺着苍白的额头落下:“你到底要怎么样?”

秦峥低声道:“我只要你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里……”

阿焰双眸带着厌恶,望着秦峥:“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知道母亲的下落呢?”

秦峥皱眉,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阿焰气苦,虚弱地道:“你既不知道,为何问我?”

秦峥挑眉道:“可是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阿焰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半响终于闷声道:“你打吧……”

秦峥点头:“好。”

说着话时,拿起鞭子来,就要继续抽打,抽打前她看了看阿焰背后的伤痕,道:“我也曾被鞭打过。依照我的经验,你这鞭伤想来是会留下很多难看的疤痕呢,你看,那里的肉都裂开了,皮也烂了。”

说着这话时,特意用鞭头触碰着挑动了下那块烂了的肉。

阿焰倒抽一口气,再也无法忍受,崩溃地道:“秦峥,你不必这么折磨我,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何笑闻言,眸中陡然射出精光,直盯着地上的阿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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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焰被众人扶起,这才虚弱地说起,原来她确实派人去暗杀段青,只是在追杀中,段青却忽然不见了,好像是被一个浑身蒙了白布的人救走了。

她辩解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认识,反正左右不是我派去的人就是了。”

秦峥和何笑听到这话,脸色俱都是一变,对视一眼,心知不妙。

那个人显然是申屠江,没想到申屠江为了抓住段青,竟然不远千里从南蛮来到凤凰城。

想到申屠江的手段以及诡异,秦峥面上发青。

何笑眯眸,淡声吩咐道:“将表小姐扶起来,待到溪雁苑养伤。”说完这个,他又云若风轻地补充了一句:“从此不许踏出溪雁苑一步,一直到她成亲之日。”

说着这个时,又吩咐道:“传令下去各处搜查段青下落的人等,从即日起开始寻找申屠江。”

秦峥当即离开,也吩咐三千精兵,在附近寻找线索,同时慕容楠也召集昔日在凤凰城附近布下的暗探四处访查,务必早些找到段青下落。

秦峥待一切人马调配妥当,却在心中琢磨,这申屠江抓了段青,到底是否高璋的主意。

如果是高璋主意,那段青倒是一时没有危险,怕就怕申屠江其实是自有主张,不知道带了段青去干什么。若是如此,那就是人世茫茫,再也难以寻觅了。

于是秦峥又马上修书一封给路放,一则是告知如今境况,二则是要让他在南蛮的暗探查查高璋的动静,看他是否有异动。

凤凰城护卫并三千精兵在凤凰城附近搜了七八日之后,竟然丝毫未见线索,就连凤凰城边境守城之人,也未见有这等形貌之人从此路过。

一时之间,段青和那申屠江竟然仿佛人间消失一般。

秦峥不免沮丧,心中不免后悔原本不该让段青跟随何笑来这凤凰城。其实自己若是心中不是对她有份疏离,又怎么会轻易同意她到凤凰城呢?想到这里,越发低落。

而何笑看起来也不好受,不过几日功夫,身上的金子衣也不穿了,行迹邋遢,面上甚至带了胡子渣。全然不是当日那个金光四射的凤凰城城主。

又三四日,秦峥知道怕是留在这里也无用,恰此时路放写了信函,一是说起已经派人前往南蛮查找,二是问起这里进展。

秦峥知道这都已经寻了半月有余,凤凰城附近几乎都要挖地三尺,三千人马将这附近过了一遍,根本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而慕容楠此时却是提议,怕是这申屠江早已离开了凤凰城,十几日的功夫,都跑到天边去了,一群人在这里索罗也是于事无补。如今倒不如回去后,着令皇上调动早先安插在各处的暗探,对那申屠江详加寻访。

秦峥心中自然是明白,只是不愿轻易放弃罢了,如今听到这个,也只好点头。当下带领三千人马回去敦阳,却着令慕容楠留下一些人来继续查访。

而秦峥刚一回到敦阳,路放便已经派了人马来接,秦峥不进城门,先去何笑所说父亲埋葬之处去看了,到了那里,只见那里果然立着一个墓碑,上书“十里铺秦一人之墓”,坟头上已经长了半人高的杂草。秦峥想着父亲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长大,未曾享受半分福气,便被那南蛮人杀死在城门前,不觉心闷。此时早已有人将此事禀报了路放,路放忙也抛下政务赶来,和秦峥一起拜祭,一时又说起将这墓地好生修建一番。

秦峥却是摇头道:“我父亲生前不过是市井布衣,如今去了,这块墓地倒也和他般配。若是修建太好,反而让他不自在。”

路放见此,只能罢了,一时扫墓完后,他带着秦峥回城,一路上说起自己已经着人画了申屠江的模样,分与各处暗探私下查访。

秦峥点头。

路放见她面上有沉郁之色,便又道:“那申屠江千辛万苦来抓岳母,想来必然不是要她的性命。”

秦峥也明白这个,只是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时路放将她迎入宫中,霸梅带着路不弃也来见她,原来是多日不见,路不弃竟然流着口水想“吃吃吃”了。而霸梅也是着实担心秦峥,又听说好不容易寻得母亲,如今路放都未及拜见这位岳母,却又不见了,不免叹息。

路放见她一路风尘仆仆,知道她心力交瘁,便又让人吩咐了热水,加了牛乳,又恰逢此时花开正艳的时节,而他走在回廊时采了一朵玫瑰,便命也撒入其中,放松心神。

秦峥在路放的亲手服侍下,脱了衣衫,进了浴桶之中,只见这浴桶中乳白的颜色,飘着殷红的点点花瓣,迷上双眸,久绷多日的身体总算放松了几分。

路放拿过澡巾,亲自为她清洗身子,他素日握拳了刀剑马鞭的手,此时抚过那双肩,却见那肌肤若凝脂一般,滑腻似酥,令人爱不释手,一时不觉醉入其中,双手留恋,不愿离开。

秦峥原本是闭眸无语的,此时缓缓睁开眼来,望着路放。

路放凝视着那沉静如水的眸子,温声道:“累了的话,你就睡一会儿吧。等下洗好,我把你抱到床上去。”

秦峥却淡声开口道:“我不想睡。”

路放用手抚了抚她湿了的头发,道:“既如此,那我给你揉揉肩膀好不好?”

秦峥摇头:“不要。”

路放无奈,扶着她的肩蹲下,妥协地道:“那你要如何?还是哪里不舒服?”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却是恰好的,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秦峥的眸中有失落之色,低低地道:“我觉得好累。”

仰面望着路放,眸中有着浓浓的迷茫,面上隐约透出疲惫和脆弱。

路放忽觉得眼前的秦峥犹如一个小鸟一般,飞了许多许多的路,终于停歇在某处,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于是疲惫而无奈地低着头,望着自己无力的小爪子。

路放不觉心疼,拿来浴巾,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抱住,帮她擦干了头发,又小心地放到了榻上,然后自己也脱了外袍,将她整个抱住,揽在怀中。

此时的秦峥微微蜷缩,靠在他胸膛上,低声喃道:“我找了她那么久,可是找到了,却让她去了凤凰城……”

路放轻拍着她,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秦峥咬唇,眸中有浓重的自责和挫败,颤声道:“她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才逃避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追寻了这么许久,往昔多少期盼,如今乍然找到了,却是情怯吗……

130|兄弟

因为路放看秦峥情绪极为低落,便抱着她在榻上躺着,柔声安慰,一直待她闭眸昏昏睡去,见她睡得安慰了,这才起身,当下召来了路一龙,仔细询问起这次凤凰城的情景,听闻秦峥把那个叫阿焰的表小姐打了一顿,便点头道:“这个人害她不浅,打一顿给她出气也好。”

其实自己和秦峥早已怀疑这个阿焰,只是没有什么证据,且她身份在那里,不好下手罢了。

路一龙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如果自己哪天得罪了秦峥,怕是也会被皇上送到她面前痛打一顿出气,顿时瑟缩了下,笑道:“说得对,敢得罪咱家皇后,打一顿算轻的。”

路放吐了一口气,眸中泛出深思。

最近他初登大宝,不知道有多少事要等着他去办。大渊境内,曾遭受战乱和灾荒,民生凋敝,出了敦阳,不知道多少人家在忍饥挨饿。他身上责任重大,每日里除了晚膳和就寝,几乎都和各位朝臣在一起商量对策,并处理政事。登基之后这几个月来,他派人召集昔年因先朝皇帝昏庸而失望之至退隐的官员,凡是有能有才者一律重用,并将诸般杂务渐渐分出去,这才勉强能透一口气。

而就在他忙碌之际,秦峥独自前往南蛮救母,他都没来得及听她细细讲起寻母之事,也未曾拜见过这位传说和秦峥年纪相仿的岳母,结果这岳母如今又失踪了。

想着昨日秦峥难得脆弱的样子,他却是觉得,有必要前往凤凰城见一见何笑的。

也恰此时,掐指一算,自己的姐姐路锦也该生产了,而自己也正想前去查探一下今年的夏麦收成如何。

于是路放当即决定,暂且抛开朝中杂务,带着秦峥离开皇宫,前往凤凰城一趟。路途中也恰好顺路视察下今年的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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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渊这登基不久的皇帝,决定抛下政务,前去民间探访民情。朝中诸事交予丞相诸葛铭以及荣国公等人暂且打理。

于是在某一日的凌晨时分,路放和秦峥两个人两匹马,连随身护卫都不曾带,离开了敦阳。

秦峥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面上疏淡,无精打采,就连晚间的事儿都仿佛不上心了。

走出敦阳后,一路上畅行无阻地骑马而去,只见这大渊不过才立国数月,可是百姓们脸上都少了惶然,多了几分安详。也恰此时正是收麦的季节,官道上时有农家的牛车,车上拉着才打的麦穗,沉甸甸的,农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知足的笑意。

官道两旁,或者是已经收割过的麦子茬,或者是尚未收割的金黄色麦田,风一吹,便起了波浪。

想起这条路,两年前他们也曾走过,那时候这条路上的人们面黄肌瘦,一片惶惶之色,眸中都透着干涸。秦峥渐渐唇边浮现一点笑意,道:“国泰民安,果然是这国家平泰了,老百姓日子就好起来。”

想着若是如今依然在打仗,便是收了麦,也怕被抢了去,也过不安稳的。

路放住马,环视四方,风吹过时,黑发飘扬,他深邃的眸子仿佛看到很远的地方。

良久后,他忽然开口:“秦峥,你还记得燕儿吗?”

燕儿……

秦峥忆起那红色的头绳,以及那惨烈的夕阳,点头道:“记得。”

路放伸手,握住秦峥的手道:“我曾发誓,在我治下,再也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我想开创一个盛世之治,我要大渊的子民永远饱足,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人间惨剧。”

秦峥反握住他的:“只要不再打仗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路放却道:“其实在南蛮入侵之前,大炎已经如朽木一般,民生凋敝,经济萧条,再者皇上不思进取,贪吏横行,更兼连年征战,兵役杂税,一层层压下来,老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到了南蛮军入侵,杀伤无数,又赶上灾荒……”

说到这里,路放不再说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两个曾经一起经历。那逃荒路上种种,几乎是让人永远不愿回忆起的。

路放想起种种,轻声叹道:“如今要整顿经济,举步维艰,第一则是要银子,第二则是要人。大炎原本留下的官员,凡是能人贤才,我不拘一格地提拔任用,可是如今却是缺一知民生懂经济之人。”

秦峥听他提起这个,忽然想到:“其实若是论起知经济懂民生,我倒是认为你可以录用一人。若是此人为大渊所用,不出三年,保你国库丰盈,再也不愁什么银子了。”

路放挑眉:“哦,你说得谁?”

秦峥笑了下:“图招财。”

路放开始时想笑,不过很快那笑收敛了,眸中有沉思之色,片刻后终于道:“其实你说得倒对。”

秦峥点头:“我也是做买卖出身,想着这个国家的民生啊经济啊,原本和开一个店也不差。这开店要想开过,总是要想找一个好掌柜好管家。你看这图招财,年纪轻轻的就坐上凤凰城的第七管家位置,他必然是极有手段的,眼光好,敛财能力强。若是你招了他来给你当官,还愁什么银子呢!”

路放点头:“你说得极是。我想着这一次,我们先去落甲山,看看咱们往日的屋子,收拾一下你的东西。然后就去凤凰城看我姐姐,她怕是要生了,我总得过去看看。这一趟也顺便请图招财前来。”

秦峥深思道:“这图招财在凤凰城也算是一个人物,怕是不能轻易请的动的,你要知道,挖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路放闻言,故意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峥听了这个,笑道:“我想着,你可以把你姐姐请过来啊,你姐姐是公主了,自然应该跟着你来这里享福。你姐姐来了,到时候你的小外甥啊小外甥女也应该过来。再给你的小外甥封一个爵位,还怕他图招财不肯来?”

一时说到这里,忽记起路放所说路锦没有几年活头了,笑意敛去,面上便有几分怅然。

路放却仿佛不曾想起这事一般,点头道:“此计甚妙,到时候就依你说得办。”

秦峥舒了口气,当下和路放手牵着手,纵马奔驰,继续前行。一路上夏风吹来,端得畅快。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处,天色已黑,却是错过了宿头,于是见前面地里有看瓜人建的凉棚,倒是已经弃用的模样,路放便道:“今晚将就些,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秦峥原本不是讲究之人,何况他们往日逃荒,什么地方不曾住过,当下便点头道:“好。我看那边有溪水,你去取些来,我们烧一把火,把咱们带的开炉饼热上,还有腊肠也烤一烤,正好就着吃。”

路放听此,倒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般,当下忙答应了,自己去了水囊去取水。

回来后,秦峥已经将火烧起来,把开炉饼和之前腌好的腊肠都烤了烤。那腊肠虽没有秦峥当日在落甲山腌得地道,可是却用足了各色香料的,此时烤来,香味四溢。

当下两个人分吃了,又各自喝了水。

正吃着时,却有人过来,看样子是个农人,背着一捆新打的麦子,问道:“你们既烧了火,可要小心,如今是打麦的季节,若是不小心走了水,把麦子烧了,你们可担当不起。”

路放听了,忙答应了,秦峥从旁也赶紧将火灭了。

农人看着那火堆成了灰烬,这才道了声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