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亦可反过来思考,另外还有二种可能,从温柔乡离开后来到江湖的人!”

  “那么,应该重点查证那些曾入赘温柔乡后又离开鸣佩峰的人。”

  花嗅香笑道:“有道是温柔乡处是英雄冢’,既尝得温柔滋味,又如何舍得?据我所知,至少近百年内并没有入赘的外姓高手复出江湖的记录。”

  水柔梳沉声道:“但是,在此百年间,却共有三十五名男婴被送出温柔乡。”

  水柔清奇道:“那些婴孩会有什么关系?”

  水柔梳叹道:“试想那些孩子原本有名动天下’的父母,可在一出世后便失去了父母的宠爱,或许一生亦无缘相见。有的人还被送往寻常农家收养,若是不知自已身世亦还罢了,一旦得知,会不会生出其余的念头,其行事就难以测度了。唉,其实我觉得此举颇有不妥,奈何袓上规矩如此,亦无力更改……”

  许惊弦与花嗅香齐是一震,想到了桑瞻宇虽非出于温柔乡,但与那些无辜孩子的处境极为类似,这会是他派那罗某人偷窃资料的起因么?

  “在这三十五名男婴中,有些离世,有些失踪。如今尚可査到的还有十四人,其中九人身怀武功,有两位还是帮派之主,但经我细细排査,甚室包括他们的后人,皆无可疑之处“那些失踪的呢?”

  “这亦是我调査的重点。下落不明者共有四人,失踪原因各异,但因时日久远,线索不明,’已很难査清他们的去向。不过有一点可以做参考:平西公字为何不远千里打探一个默默无闻的温柔多弟子?而且畏之如虎,竟然一定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水柔清脱口道:“莫非平西公子要找的人也是在京师中,而且这个人的势力一定木小,令他不得不谨慎从事,唯恐惹来灾祸…”语至中途,忽然想起一人,一时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惊弦与花嗅香对视一眼,彼此目光中皆是深藏惊讶。将军府大总管的名字一齐涌到嘴边,却是谁也没有先讲出来。

  水柔梳早已想到这点,轻声道:“这一年来平西公子在京师崛起,可谓是新一代侠少中最为出众的人物,能令他如此忌惮之人并不多,氷知寒的条件绝对符合。不过温柔乡自古订下的规矩,唯有女婴才可以水姓,送出的男婴皆从父姓。水姓本就少见,在历代入赘的外婿中,并没有一个

姓水的男子。若从此点而论,水知寒反而最无嫌疑。”

  “不然。”花嗅香缓缓道:“若依水四妹所言,自是怀疑不到水知寒的头上去。但是像这等心态的孩童却难以用常理度之。有些人或会自暴自弃,从此浑噩一生,再无所为;但有人会因认定被温柔乡所遗弃,所以才偏偏要以水为姓,做出一番成就以证明自己……”

  许惊弦心头暗叹,花嗅香睿智多谋,对人性揣摩极深,所言即便不中亦相差不远,更有甚者,也许还有些孩子会从此心怀恨意,视父母亲人为仇,做出许多难以想的事情。而这亦是他最担心桑瞻宇身上可能发生的变化。

  水柔清道:“当初在京师时,水知寒曾化身为‘大好人’助我一臂之力,会不会与他来自温柔乡有关?”

  水柔梳反驳道:“枭雄行事,常人实难臆度,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只是借你之手来对付简歌而已。”

  “不过平西府的做法,倒令我产生了另一个想法。不过这只是一家之言,未必做得了准。”许惊弦沉思一番,欲言又止。

  花嗅香与水柔梳熟知许惊弦自幼聪明机灵,听他如此说必有道理,连连催促:“许少侠但讲无妨。”

  “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论之,平西府为何会找上温柔乡,这一点耐人寻味。若无七八成把握,又何必派出罗某大费周折上得鸣佩峰,一不心,反而会开罪四大家族,岂非得不偿失。必是先有怀疑,然后才来求证。事后杀人灭口,更进一步证明已得到了价值连城的情报。那么,纵观京师群雄,来历不详,令平西公子如此戒备却又从温柔乡找寻线索的人,又有何人呢?”

  诸人听到许惊弦从常人不曾考虑到的盲点推论,不禁拍案叫绝。如此来说,水知寒的嫌疑反而最大。

  假设水知寒真的出身于温柔乡,他又是怀着怎么样的意志去苦学武功,修得名动天下的寒浸掌,一跃成为邪道六大宗师之一?刻意投身将军府辅佐明将军的做法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么多年来,江湖人人皆听过“知寒之忍”的称呼,却谁也猜不透水知寒的真正意图,他在京师的权谋之争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一旦清楚了他的身世,迷底是否将随之揭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无数猜想,一时倶都沉默了。

  良久后,水柔梳方道:“花三兄与许少侠的观点仅仅是一种猜测,还需确凿的证据。我会进一步追査下去,直至水落石出,一有结果,便将通报诸位。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在尚未有确切答案前,还请大家保密为好。”

  众人亦知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将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皆点头应承。

  许惊弦又说起明年神州盟会之事,花嗅香满口应承:“你且放心,我必会劝景大哥率众参与盛会,就算他不去,我也想松活一下筋骨,届时必至。”水柔梳笑道:“花三哥一向过着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就连四大家族的事情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对这些江湖事亦如此用心,看来许少侠的面子可当真不小啊

  许惊弦淡然一笑,心知花嗔香得知桑瞻宇之事后,雄心复炽,也不说破。既然鸣佩峰诸事已了,他记挂着何其狂的伤势,归心似箭,便向花嗅香与水柔梳辞行。

  花嗅香奇道:“许少侠远道而来,何不多盘桓几日,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原来花嗅香在四大家族中向来不理俗务,竟是不知宫涤尘、何其狂在京师中伏之事。待许惊弦如实说出后,方明究竟。

  水柔梳却道:“许少侠担心朋友安危,急于离去,我就不挽留了。不过清儿外出许久方归,可不准再走了。”

  水柔清一怔:“堂姐留我作甚?”

  “盘査平西府与水知寒这事涉及温柔乡的隐私,不便由他人插手,不如由你来办。何况你年龄渐长,亦该懂事了,以后还需你承担诸多职责。姐妹同心,你留在温柔乡帮我,有何不可?”

  水柔清苦脸央求:“好堂姐,我父母大仇未报,还要去找简歌。你就不要再留我了。”

  水柔梳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简歌岂是易与之辈,虽传言中他不以武功为长,但且不论这些年与权贵交往习得多少武林秘学,仅凭御泠堂的帷幕刀网与屈人剑法,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何况此人手下众多,阴谋诡计更是层出不穷,可莫杀之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你既然立下重誓要亲手杀了简歌为父母报仇,就应该静下心来,武功大成后再作长远打算。这几日我顺便考教一下你的缠思索法,看看可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