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确如此。

最初平西侯是不知道虞宁初的生辰的,沈琢回来后特意与父亲提了此事,他的意思是,这是表妹进京后的第一个生辰,家里应该有所表示。

平西侯便与太夫人、沈二爷商量了,大家都给虞宁初备份礼物。

这是小事,太夫人就没有跟儿子们唱反调,同意了。

不过,平西侯府给虞宁初做脸,太夫人并没有叫宋池、宋湘兄妹过来。

三房的人都在,长辈们出手都很阔绰,小辈们也都花了心思。

沈琢送了虞宁初一杆女子用的枪,枪身所用的木材轻盈又结实,枪尖暂时没有开锋。

“听说表妹的基本功练得越来越扎实了,有空大表哥指点你枪法。”

虞宁初非常喜欢这份礼物,她一直怕人嘲笑她一个姑娘居然想要练武,没想到从大舅舅到大表哥都很支持。

“大哥耍赖吧,你这礼物一出,我们的礼物便落了俗套。”沈牧抱怨道,拿出他给虞宁初准备的礼物,一盒晶莹剔透的彩珠。

“谢谢二表哥,我很喜欢。”虞宁初惊喜地道。

“看看我的。”沈阔颇有几分自信的拿出他的礼物,是一对儿红宝石耳坠。

宝石比金子更稀有,因为稀有,有的人想买都买不到。

虞宁初看到这份礼物,险些维持不住脸色,送礼重在心意,贵重也要有个分寸,沈阔明明是沈家最小的一个表哥,却送她最贵重的礼物,长辈们该怎么想?

虞宁初都不敢去看二夫人宋氏。

就在她犹豫该怎么自然地拒绝这份礼物时,宋氏笑道:“阿芜,你四表哥事事都喜欢争先,得知大表哥准备了一杆枪,他便来找我,希望我给他出个能赢了你大表哥的主意,我便替他准备了这对耳坠。”

虞宁初悄悄松了口气,无论宋氏心里怎么想,有她刚刚的说词,明面上沈阔送这份礼物,便只是少年争强好胜,而非对她存了什么情意。

“让二舅母破费了。”虞宁初接过沈阔手中的礼物,转身朝宋氏行礼道。

宋氏笑容和善:“破费什么呀,你二舅母最不差银子了,就喜欢花钱打扮你们这些小姑娘。”

沈明岚应和道:“是啊,二伯母的眼光也最好,每年我过生辰,二舅母送的首饰都比我娘送的更合我心意。”

三夫人哼道:“好啊,明年我就不送了,你找你二伯母要去吧。”

如此一番打趣,便将大家的注意力从沈阔身上移开了。

表哥们送完了,沈明漪送了虞宁初一支玉簪,没什么稀奇的。

这一趟荣安堂之行,虞宁初满载而归,正与沈明岚一起收拾礼物,宋湘来了,送了虞宁初一把匕首。匕首刀鞘上镶嵌了宝石,更像装饰,然而抽出匕首,只见刀刃锋利无比,惊得虞宁初连忙插回去,怕不小心伤了人。

“你是跟我大哥学的吗?”沈明岚哭笑不得地问,“知道你们习武,可你怎么弄了一把开锋的匕首?”

宋湘振振有词:“咱们常出门走动,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与其给什么粗野武夫英雄救美的机会,不如自己带上防身之物。先前我哥哥就送了我一把,我特别喜欢,所以我又央了哥哥再订一把一样的。”

说着,宋湘拿出她的那把匕首,果然与虞宁初的那把十分相似,区别就在于刀鞘宝石的颜色不同。

沈明岚调侃道:“那这礼物到底算你送的,还是池表哥送的?”

宋湘:“当然是我送的,若不是我提醒,哥哥都不知道今日是阿芜的生辰。”

“谢谢湘表姐,我很喜欢。”虞宁初笑着道。

没多久,沈牧、沈阔也都过来了,他们从沈逸口中得知“七里香”开张的事,准备同去观礼。

三对儿兄妹便一起出发了。

铺子开张,请了人来舞狮,敲锣打鼓的,引来百姓围观。李管事准备了五十个彩线荷包,每个荷包里都装了一二两的炒货,由舞狮人在舞狮的过程中将荷包抛出去,谁接住了就算谁的。

除此之外,铺子开张前三天,所有炒货都买一斤送一斤。

正是百姓们置办年货的时候,有的人接到荷包尝了里面的炒货觉得好吃,自然去里面买了,有的人冲着买一斤送一斤进了铺子,只要客人进了铺子,尝到一两颗滋味,几乎没有不掏钱买的。

更妙的是,炒货铺子旁边就是一家茶馆,茶馆有人说书,听书的人闻到旁边炒货铺子飘过来的香味,难免心痒去买上几两,一边吃一边听故事,那才是有滋有味。

“阿芜这地段挑的好。”沈牧坐在茶铺里,见大家都去买了些炒货,他由衷地赞道。

虞宁初将功劳推给了李管事。

沈明岚道:“接下来咱们要去各个府里应酬的,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喝酒,记得替表妹宣传宣传铺子,公子们自己不喜欢,可以买回去送母亲妹妹嘛。”

虞宁初忙道:“倒也不必如此刻意……”

沈阔:“不刻意不刻意,又不是只有你们姑娘家爱吃零嘴,我们也爱吃的,你看我的牙,有一颗门牙上都缺了一点了。”

说着,他朝虞宁初张开嘴。

虞宁初低头笑,沈牧一扇子恰在了弟弟脑门上,他就没见过哪个公子喜欢谁就朝对方呲牙咧嘴的。

他也喜欢这位小表妹,但看出弟弟更上心,沈牧不想与弟弟抢,可弟弟这样也太不争气了。

铺子生意不错,大家放心地去了酒楼。

平西侯府。

韩氏来找二夫人宋氏说话了。

“那红宝石耳坠,真是你送阿芜的?”韩氏早上可被沈阔的出手吓了一跳,那么贵重的红宝石,她们做长辈的手里也就几套充充门面,沈阔个毛头小子居然拿去送了虞宁初。

宋氏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老四哪有那么多银子?”

侯府并不会骄纵男孩,每个人的月例都是固定的,也只有沈琢当差了,手头会宽裕点。

韩氏看不透宋氏是不是在说谎,继续试探道:“你可没给明岚她们送过宝石礼物,如此偏宠阿芜,莫非想留她做儿媳?”

宋氏:“大嫂这是想哪去了,我虽然没给明漪她们送过宝石,但这么多年大小礼物攒下来,一两套宝石肯定能买了吧?阿芜第一次在咱们家里过生辰,我才一口气补偿她个好的。”

韩氏:“是了是了,怪我最近忙着给明漪准备嫁妆,遇到什么事都想到婚嫁上了,还以为你要早早给自己定个儿媳。”

宋氏:“老二还没成亲,我可没余力先管老四。”

无论韩氏怎么套话,宋氏都没有明着承认,或是明着否认她中意虞宁初做儿媳这件事。

西院这边,沈三爷、三夫人也在屋里讨论沈阔的礼物。

“阔哥儿那孩子,莫不是看上阿芜了?”沈三爷问道,想着妻子常在府里,或许知道的更多。

三夫人:“阿芜懂事,很少单独出去,整日与明岚形影不离,我没听明岚提过啊,不过看阔哥儿今早的表现,是有那层意思。”

沈三爷皱眉道:“他凑什么热闹,我还打算撮合阿芜与咱们逸哥儿。”

三夫人道:“谁说不是,阿芜身子还没调理好,又没及笄,我原想着等阿芜及笄了再问问两个孩子的想法,谁知道阔哥儿横插了一脚。”

哪怕是堂兄弟,同住在一个府里,若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娶对方,免得婚后一个不慎,闹出闲言碎语。

“算了,再看看吧,兴许阔哥儿只是想出风头,根本没那想法。”

“嗯,我仔细留意些。”

第038章 (别人送的表妹都收了,为何)

随着朝廷官员都放了假,各府邸之间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平西侯府的三房各有各的亲戚,有时候大家一起出门,有时候分开去做客,虞宁初只跟着亲舅舅舅母出去了两趟,剩下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腊月二十五,又是整个侯府三房都出门的日子。

虞宁初送走舅舅一家人,自己回了碧梧堂。

今日阳光还不错,杏花、微雨拿了毽子出来,虞宁初也跟着玩。

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如今可以一口气踢一百多个。

“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

眼看虞宁初就要踢出新的数字,杏花一边拍手一边兴奋地数着,虞宁初小脸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在空中交替起落的毽子。

忽然,余光中走过来一道身影,虞宁初分心看的刹那,毽子跑远了,她追了两步也没够到。

“差点就两百个了,好可惜。”杏花跑去捡起了毽子。

虞宁初看向珊瑚。

珊瑚是宋湘身边的丫鬟。

“都怪奴婢来的不是时候,分了姑娘的心。”珊瑚笑着朝虞宁初赔罪道。

虞宁初岂会在意这等小事,问她:“湘表姐叫你来的?”

珊瑚道:“嗯,我们姑娘昨儿个来了月事,这两日都不好出门,她一个人待着嫌闷,得知姑娘今日没有出门,特准备了糕点茶水,想请姑娘过去说说话呢。”

宋湘有请,虞宁初虽然担心会撞见宋池,却也没理由拒绝。

她去屋里重新梳了头,便带上微雨出门了。

从西院到东院,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幸好虞宁初的身子已经养好了,不然还真是辛苦。

宋池好像去了花园,虞宁初直接来了后院。

宋湘靠在次间的暖榻上,透明的琉璃窗让阳光照了进来,只隔绝了外面的严寒。

虞宁初见宋湘脸色不太好,脱了绣鞋坐到她身边,关心地问:“表姐肚子痛吗?”

宋湘叹道:“还好,只是头两日总觉得身子发虚,懒洋洋使不上力气,外面冷吧,阿芜快把脚伸进来,暖和暖和。”

大家感情很好,虞宁初没有客气,坐到窗台那边,将双脚伸到了宋湘的被窝底下。

宋湘顽皮地踢了踢她的脚。

“咱们打牌吧,叫微雨、珊瑚陪咱们。”

外面冷,在暖呼呼的屋里打牌,是冬日最容易打发时间的乐子。

虞宁初假装烦恼道:“不知道表姐想玩牌,我都没带银子。”

“我不信。”宋湘笑着来抓虞宁初的荷包,轻轻一捏,就捏到了里面的碎银与银瓜子。

丫鬟们将矮桌摆到榻上。

身体虚弱的宋湘坐了最暖和的南边,虞宁初就坐在了西边,同样能晒到太阳。

玩了两轮,门帘一挑,宋池走了进来。

今日他又换成了常穿的淡色锦袍,温润如玉,即便如此,微雨还是第一时间地跳下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口唤郡王。

珊瑚是宋湘的丫鬟,经常见宋池,倒没有太慌。

“不用下来了,你们继续。”宋池制止了珊瑚起身的动作。

宋湘笑道:“哥哥替微雨打吧,刚刚微雨总是喂阿芜牌,我怀疑她们俩耍赖。”

虞宁初明知她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郡王来吧,我去外面帮翡翠晒被子。”微雨也听说过宋池射杀孟家死士的事,有点怕他。

宋池:“也好。”

如此,他脱了靴子,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虞宁初上首。

虞宁初保持着笑容,脑海里却下意识地想了很多。

如果让太夫人、韩氏、宋氏、沈明漪等人知道她与宋池同桌打牌,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

可是,宋池刚来她就要告退,明摆着是想躲他,恐怕宋湘也要猜疑什么。

算了,先应付宋池吧,回头嘱咐宋湘别说出去,大家管好各自的丫鬟,谁又知道墨香堂里发生了什么。

心不在焉地码着牌,虞宁初再去抄新的牌往自己这边叠时,忽然感觉到了阻力。

她定睛一看,翠色玉面的一张牌,竟然有一半在宋池手里。

她被烫般松了手。

宋池带着笑意瞥了她一眼,转瞬将牌拿走,快到宋湘、珊瑚都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牵扯。

虞宁初不敢再分心。

开始打牌后,虞宁初很快就发现,宋池是个打牌高手,她前一轮打了什么,再轮到宋池时,宋池肯定打类似的牌,保证她吃不到。

两三圈打下来,虞宁初只从宋湘、珊瑚那里碰过牌,一次也没吃到宋池的。好不容易吃了一次,马上她就给宋池点了胡。

即便不在乎银子,遇到这样的上家,虞宁初的心情也好不了。

宋湘都看不下去了:“哥哥你别太欺负阿芜了,玩个乐子,哪有你那么看人的。”

宋池笑:“那你与阿芜换个位置?”

宋湘真就换了。

虞宁初坐到南边,高兴不用再被宋池严加防守之余,却发现这样对家的位置,她经常与宋池视线相碰起来。

她渐渐不再朝他那边看。

小姑娘垂着长长的睫毛,让她朝两侧偏头时,阳光会照亮她半张脸,宋池能看见少女脸上那一层泛着金色的细小绒毛。

窗外的明日,渐渐当中。

又一局结束,虞宁初看看外面,对宋湘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宋湘道:“三姑母她们都不在,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用饭,今天就在这边吃吧。”

说完,不等虞宁初拒绝,宋湘就喊微雨,让微雨回碧梧堂告诉厨房不用准备虞宁初的午饭。

她再三坚持,甚至按着虞宁初不许她下去,虞宁初只能从了,对微雨道:“你在碧梧堂吃了,再过来接我吧。”

微雨领命走了。

牌局也散了。

宋湘要去净房,珊瑚端走主子们的洗手水,去了外面。

一时次间只剩下虞宁初与宋池。

“表妹面色发黄,可是身体不适?”宋池忽然靠近虞宁初,低声道。

他的声音与接近,都让虞宁初全身紧绷起来。

“有吗?我觉得自己挺好的。”虞宁初来墨香堂前才梳过头,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踢了毽子脸蛋红扑扑的,怎么可能发黄?

眼看宋池竟然抬起手来,虞宁初本能地朝内室那边躲去。

“妥善起见,我替表妹号号脉吧。”

伴随着宋池低沉的声音,虞宁初的手腕再次被他扣住了。

虞宁初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宋池并没有为她号脉,只是一手攥着她纤细的腕子,一手将一只冰蓝色的玉镯强硬地套了上来:“前阵子表妹生辰,我一直没机会送礼,希望表妹没有怪我。”

哪有这样送礼的?

“郡王不要欺人太甚。”虞宁初瞪着他,伸手要将他的镯子弄下去。

然而宋池扣着她的手,她根本无法挣脱。

“别人送的表妹都收了,为何不收我的?”宋池看着她的眼睛问。

虞宁初刚要说话,内室那边忽然传来洗手的水声。

宋湘要出来了。

虞宁初自知体力上敌不过宋池,她松开手,只问道:“你这样,不怕我告诉湘表姐吗?湘表姐待我如亲姐妹,你却屡次轻薄我,你就不怕湘表姐得知真相后对你失望,对我惭愧自责?”

宋池笑道:“她一直想要一个好嫂子,若知道我喜欢你,她应该会高兴。”

说完,宋池松开手,朝一侧走开几步。

虞宁初刚要褪下他的镯子,宋湘出来了。

虞宁初心烦意乱,还是垂下手臂,让袖子遮掩了镯子。

“阿芜,你脸怎么这么白?”宋湘吃惊地道。

虞宁初无法解释。

宋池自嘲道:“阿芜胆小,你不在,她好像很怕我。”

宋湘便想到了哥哥进锦衣卫前做过的事,只是平时虞宁初在哥哥面前没有任何反常,她就没看出其实虞宁初竟然怕哥哥怕到了这个地步。

“哥哥,你自己去前面吃吧。”宋湘朝兄长使眼色。

宋池毫不留恋地走了。

宋湘拉着虞宁初的手,柔声安慰了一箩筐。

虞宁初很委屈。

换成沈明岚,她可能冲动之下就把宋池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了,可宋湘是宋池的亲妹妹,真的会信吗?

再多的委屈,只能咽下肚子。

“是我在池表哥面前失礼了。”虞宁初苦涩道。

宋湘自责道:“你若早点告诉我,我就不请你过来了,往后我去找你吧。”

虞宁初看着宋湘真诚的脸,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在任何场合都避开宋池同时又不会引人怀疑的办法。

只说自己胆小,还显得她太娇气且无礼,凭什么呢?就该让宋池也吃些数落。

想到就要做,虞宁初不再掩饰委屈,扑在宋湘肩上哭了起来。

宋湘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虞宁初哽咽道:“湘表姐,其实我不是怕池表哥,而是被他骂了。”

宋湘:“骂你?他为何骂你?”

虞宁初用没戴镯子的手取出帕子,一边擦泪一边解释道:“刚刚表姐去里面洗手,池表哥突然一反常态,朝我冷言冷语,说什么我出身低微,与表姐交好只是为了巴结表姐,他还说,表姐单纯善良,容易被我这种人骗了,可我骗不了他,警告我以后少在他面前耍心机。”

宋湘听了,第一个念头,是哥哥不是那种人。

可虞宁初也不会胡乱冤枉人的啊。

如果不是哥哥真的欺负她了,虞宁初的脸色能那么差?

“气死我了,阿芜你别哭,我去找他算账!”

虞宁初拉住她,低泣道:“算了吧,我不想闹大,传出去我都无颜再留在京城了,表姐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我难受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大不了以后不再来墨香堂,咱们姐妹在别处玩耍就是。”

宋湘见她脸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的,越发恼火亲哥哥。

饭后,微雨来接虞宁初。

宋湘将主仆俩送出墨香堂。

分别之际,虞宁初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湘,似乎在祈求宋湘不要再追究。

宋湘岂能忍得了?转身就去找兄长对质。

“哥哥,我与阿芜真心来往,你怎么能那么说她?”

宋池人在书房,看着妹妹愤怒的小脸,他不动声色问:“我如何说她了?”

宋湘就把虞宁初的控诉重复了一遍:“这是不是你说的?”

宋池笑了下,承认道:“嗯,我是说了,她日日巴结你,我早想提醒你疏远她。”

亲耳听兄长如此轻贱自己的闺中好友,再回想虞宁初生病时哥哥的漠不关心、输了彩头后故意画丑虞宁初,甚至刚刚打牌也总是针对虞宁初,这份猜疑与嫌弃竟然持续了这么久,宋湘怒不可揭,狠狠地训了兄长一顿,要求道:“你去向阿芜道歉!”

宋池:“不可能。”

宋湘:“你不道歉,我就搬去姑母那边,再也不见你了!”

宋池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看书。

第39章 (这算是肌肤之亲吗?)

因为母亲与晋王的旧事,虞宁初进京之后,就很注意与侯府里的表哥们的相处分寸,尤其是宋池这个晋王亲侄。

宋池虽然私下里调戏了她几次,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君子的模样,有时候见到了,虞宁初也只能虚与委蛇。

她都如此避嫌了,沈明漪在被宋池拒绝之后,竟然还要问一句如果是她喜欢宋池,宋池会不会接受。

显而易见,沈明漪把她当成了情敌。

现在好了,只要她将宋池看不起她的事情张扬出去,相信从太夫人到三位舅母乃至沈明漪,都不会再怀疑她与宋池有什么可能。

“池表哥真的那样说你了?”

下午沈明岚吃席回来,虞宁初就找表姐告了宋池一状。

虽然宋池没有骂她,可宋池轻薄她了,背这个骂名并不算冤枉。

虞宁初就又哭了一场。

沈明岚怒道:“我告诉母亲去,就算他是郡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虞宁初:“不了,都快过年了,我不想闹大。”

好说歹说,虞宁初总算劝住了沈明岚。

不过私底下,虞宁初让杏花、微雨将此事悄悄传到了太夫人、韩氏那里。

至于东院,因为宋湘搬到了二夫人宋氏那边,二夫人已经知晓了此事。

所有女眷都默契地没有将此事告诉府里的爷们,这恰如虞宁初所料。如果告诉舅舅们,舅舅们为她出头,便要与一位郡王产生罅隙,不出头,又好像堂堂侯府怕了宋池似的。再者,这件事完全可以归结于小辈们的一次口角,也并不值得深究。

除夕夜,平西侯府里张灯结彩。

今晚要守岁的,守到子时才能睡,为了让漫漫长夜好打发一些,太夫人叫了三个儿媳在东暖阁打牌,平西侯三兄弟在西暖阁一边喝茶一边闲话家国大事,沈琢则带着一众兄弟姐妹们去花园的莲花池边放烟花了。

宋湘一直跟着虞宁初、沈明岚,宋池则在晚宴结束时一个人回了墨香堂。

“阿湘,今晚过节,你就别跟池表哥闹脾气了,请他过来吧,往年咱们都是一起,唯独今年落下池表哥,他一个人多冷清。”

走向花园的路上,沈明漪瞥眼虞宁初,很是关心地对宋湘道。

她自认没有人知道她去找宋池诉情的事,所以在众人面前提到宋池,沈明漪神色大方,仿佛两人只是表兄妹的关系。

宋湘哼道:“要请你去请,我不想跟他说话。”

哥哥做错了事,她只想让哥哥向虞宁初道歉而已,哥哥居然都不肯低这一次头,行,哥哥不道歉,她就不理他,看谁坚持的久,又不是只有哥哥是硬骨头。

沈明漪就看向虞宁初:“事情因你而已,表妹都不会劝劝吗?难道还要这事闹到明年去?”

虞宁初尚未开口,宋湘、沈明岚也没来得及替虞宁初辩护,沈琢忽然道:“好了,子渊素来喜静,这种热闹请他过来他也不会来。”

沈明漪登时生了一肚子闷气,她发现了,每次她针对虞宁初,哥哥肯定会偏心虞宁初,哪像宋池,一眼看出虞宁初是个有心机的,宁可与亲妹妹冷战也要疏远外人。

虞宁初见沈明漪乖乖闭了嘴,便也聊起了别的。

莲花池到了,在冰冻的池水边放烟花,更安全一些。

下人们准备了三箱子烟花,沈牧、沈逸打开盖子,叫大家凑过来拿。

“走吧,放烟花很安全的,不像爆竹那么冲。”沈明岚对虞宁初解释道。

虞宁初拿了两支烟花。

沈牧叫大家别急着放,兄妹八人依次在冰冻的池面上排开,再依次点燃烟花。

虞宁初排在左边第一个,她点了烟花,便仰起头。

一朵烟花呼啸着飞向高空,炸开五彩斑斓的光点,就在此时,第二朵、第三朵……第八朵也相继飞了起来,虞宁初这边的刚熄灭,第八朵才明亮耀眼。

“再来一次,这次大家一起放,听我号令!”

伴随着沈牧的一声“放”,八朵烟花同时飞向高空。

玩玩闹闹的,三箱烟花放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还有三个时辰,咱们怎么过?”沈阔搓着手道,目光不时瞥向虞宁初,今晚的小表妹裹着厚厚的斗篷,戴着兜帽,领口与帽边的狐毛几乎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好看又可爱。

沈琢道:“祖母告诉我,她让下人在九盏花灯下悬挂了九盏小灯让咱们去找,一盏小灯可以去她那里换一个除夕荷包。其中八个荷包里放了一个银元宝,一个荷包里放了一个金元宝,所有灯都找齐了,大家再一起抽签。”

“今晚府里挂了那么多花灯,那九盏灯总该有个范围吧?”

“整个侯府,除了下人、客房那边,其他任何一盏花灯都有可能挂了小灯。”

“嗯,这样才有难度,不然咱们一下子就找到了,还有什么意思。”

沈琢:“祖母还说了,不许叫丫鬟小厮帮忙,只能咱们自己找。这样,我们四个单独行动,负责花园这边,你们四个姑娘两两结组,去各个院子里找。”

毕竟是夜晚,花园有山有水,找起来更不方便。

他刚说完,宋湘便抱住了虞宁初的胳膊。

沈明岚见了,没有跟宋湘抢表妹,朝沈明漪笑了笑:“我与姐姐一组,姐姐可愿意?”

宋湘都做了选择,沈明漪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分开之前,沈牧给每人发了两支烟花,找到就放一支,这样九盏灯都找到后,其他人就不用再徒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