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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癫则道:“我先上。”

蔡狂道:“她是女的,我们不可以两人都上。”

梁癫道:“所以你候着,或者,你去对付燕赵,这女的我来收拾。”

蔡狂怒道:“她杀了养养,养养的仇该由我来报!”

梁癫也叱道:“养养是我的女儿,她的仇不由我来报,难道由你!你伤得重,不是她对手,这一仗由我来打。”

蔡狂偏是不肯:“你年纪大了,这仗我打,你嘛,就对付燕赵那些女弟子好了。”

梁癫当然不肯。

他可迁怒到燕赵那儿去了:

“姓燕的,听说你有卅一死士,怎么都是些女娃儿!”

梁癫和蔡狂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在默运玄功,恢复元气o两人一天里打了数次大架,尤其蔡狂,受伤奇重,必须要调息复原。至于梁癫,也因曾触及爱女尸身,着了微毒,正暗里运功驱除。

所负的伤,当然不可能立即便愈,但他们强把伤势压制,同时,暗里各以藏门、密宗心法,助杜怒福与凤姑驱法所侵入体内的毒力。

由于唐仇在梁养养尸身上下了“失觉”之毒,这种毒可使一流高手莫之能辨,因而也毒性不烈,杜怒福“自妻妻人”神功本强,凤姑的“凤凰三点头”也非同小可,渐已将毒力逼出大半。

他们两人,本来从不屑与女人动手,但这次却是例外。

——因为这女子是唐仇。

——武林“四大凶徒”中的唐仇。

——杀了养养的唐仇!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仍是不愿“以多胜少”。

何况对方“只是个”女子。

——就算是“以毒称著”的唐仇!

燕赵的回答是:“不错,我有三十一个女死士,也有卅一名男死士,我从不让他们混在一起,你们一定知道原因。”

——男的和女的混在一起,很快便会合一,合一之后便有了第三人,如此便男的女的都不成其为“死土”了。

有了家庭子女,有了亲情爱情,如何当人死士?

燕赵笑笑又道,“不过,我这三十一位女弟子,就够你们瞧的了。”

凤姑忽道:“女人由我来应付。”

众人一听,皆舒了一口气。

——世上最能对付女人的,只有女人。

——厉害的女人由更厉害的女人来应付。

唐仇却道:“你应付得了三十一女死士,还应付得了我?”

蔡狂即道:“你是我的。”

梁癫吼道:“不,她是我的!”

唐仇清亮地笑了起来,她的笑清丽得仿佛带着透明,同时也带着冰刺般的锐利:“什么你的他的,我是我自己的!”

然后他昵眄向长孙光明。

她用纤秀的指头指了一指他:“你。”仿佛她的指尖比她更记得他:

“你是我的。你一定得帮我哦。”

她好像是对小孩子在说话。

但一个美丽女子这样对爱慕她的男子说话时,那魅力就像水里泡沫往上升、风里的花落往下降一般不可变易。

长孙光明苦笑。

凤姑说话了。

她说话的神情很端庄。

很文雅。

可是她的声音是微微震颤的。

一如风中枝头不肯落去的花。

一如水边的叶尖。

——使人想起刚才恚怒的唐仇微颤的身躯。

这两个漂亮的女子,但她们的漂亮是没有什么是相同的。

除了这轻微的、但深心的震颤。

“光明哥,你可以帮她,我不怨你,可以助我,我不谢你,但你不必勉强站在我这边,无论你站在哪一方面,我都不愿见到你再次背友。我说的是真的。”

她说话的时候,竟是侧过了脸,不望长孙光明。

自从长孙光明再出现后,她一直没有正式地望他一眼。

这一点,就算别人感觉不到,长孙光明却一定感觉得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凤姑,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他问的是凤姑。

回答的是唐仇。

一向好玩的唐仇。

——对唐仇而言,世上最好玩的,除了势力之外,莫过于感情了。

而最“好玩”的感情便是“爱情”。

“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你都要帮我。现在,我只有靠你了。”

这几句话,说得落花无凭无寄,但却是男子汉大丈夫最易热血沸腾的话。

——一个女子,就把她一切交给你了。

一一如果你是可托终身之人的话!

当然,也如果你相信她的话的话。

长孙光明吸了一口气。

他要敛定心神。

敛定心神对凤姑说话。

一——不管怎样,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在人生的风雨长途里,就得要遇过多少艰辛考验、多少诱惑危难。

而且都得一一渡过。

无人相伴。

——真正的决战都得要自己咬牙挺胸渡过,迎面而来且不管是刚可断躯、还是柔可丧志,这些仗得要自己去摆平。

有时候,真正的好汉不怕挫折、打击、翻天覆地的危机。

他怕的是最会磨损掉志气的烦缠、困扰、事与愿违的失意。

好男儿不怕决战。

战死沙场也是一种痛快。

好汉无惧风雨。

迎向风雨绝对是一种过瘾。

但有种的男子也必怕暗算、蹉跎、还有斩不断的情。

所以他第一句就向凤姑说:

“我对不住你。”

凤姑听得心里一沉。

一一通常,一个男人对女子这样说,纵或他是真有欠疚,但他也是准备继续欠负下去的了。

正如自己的孩子大了,留待回到家里才抚慰一般,人们都习惯先行安顿那个哭着的邻家孩子一样。

凤姑只好道:“感情的事,没什么是谁对不起谁的。”

长孙光明突然说:“可是,这情感却是你先对我不起,我才对不起你的。”

我看不起你

凤姑一怔,一股无由的怒火和惨苦,随着疑惑感升了上来。

“我怎么对不起你,你倒说说看。”

长孙光明道:“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凤姑即截道:“不,你还不到四十,对男人而言,这还是大好年龄。你不是我,女人,才是不经老的。”

长孙光明苦笑道:“你看,你太了解我了,我说什么话,话未说完,就给你截过去了。

你都未曾听完我要说的是什么。”

凤姑也笑了一笑,笑容奇涩:“所以,你便觉得没新鲜感了,宁可去找别的女子了,是不是?”

长孙光明是急得搔首挠腮,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凤姑确是太了解他了,以致长孙光明连否认都说不出口来。

“好,”凤姑说,“我不抢你的话。你说说看,我是怎对不起你在先的。”

长孙光明像遇溺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嗫嚅道:“其实也不是你对我不起,而是……”

凤姑忽然懊恼了起来,她的语音带了点恨意:“光明,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不要又金又铁、又石又玉的,连我也听不懂你的话,只教人家笑话。”

长孙光明给这几句又抢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旁人却看出了问题纠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