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三年,终于还是等到了我最不希望的一个答案。”青妍轻揽秀发,声音里似乎透着一种无奈。

姜惑怔了半晌,方才发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青妍叹道:“禅教、截教、人道这仙道三门本有嫌隙,却因为一个流传千年的秘密而暗接同盟,那就是魔灵出世,应验那十二句预言。这个秘密除了三教之中最核心的嫡传弟子之外,也就只有魔灵自己才知道,当你说出独息剑的来历时,我就已大致猜出了你的正真身份。元始天尊曾传给姜师叔‘荧心’之术,修得次术便可明确分辨出魔灵的身份,若一旦证实你就是魔灵,姜师叔便会带你去那间小木屋中见我......” 姜惑心头大震,他直到在极北冰海中看见左腰侧“勇者之手”的出现,方才确定自己魔灵的身份,却不料轩辕族人对此早有准备。尽管神魔之争的最后结局尚未分晓,但依目前的情形来看,魔界已无疑处于下风。这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恐。

青妍续道:“而我的任务,就是利用你对我的信任,带你到此处来......”姜惑冷笑:“然后呢?杀了我吗?”

青妍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你知道吗?我虽在那小木屋中等你,却又希望等不到你。可惜,正如你所说,我们总要面对这、世间的真实。”她语气是那么无奈,“既然你真是魔灵,我也不得不......杀了你。”

姜惑脱口道:“记得在恩州驿时,你就发狠说要杀了我。我一直期盼着......”说到一半,不由苦笑起来。他以往回想起这句戏虐多于怨念的话时,心中总是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与期盼,想不到一语成谶,最后竟会是这般结局。至于青妍究竟是不是幻谔之镜中与自己倾心相恋的未婚妻小婉,此刻已然不重要了。

青妍神情略有些恍惚,柔声道:“其实我早就在师尊面前立下重誓,与魔灵不共戴天,本不应该对你说这么多话。但我与你虽然相见不多,却总能感觉到你重情重义,绝非想象中祸乱天下、无恶不作的魔灵,或许你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可否告诉我?”

姜惑哈哈大笑:“对于你们这些自命仙家无视众生生死的人来说,有无苦衷又有何不同?你若是有本事杀我,尽可下手......”他一言未毕,,敏锐的灵识已感应到有数人疾速接近山洞。这些人皆是武功盖世之辈,所以起先能隐于附近而不被他察觉。

姜惑正欲出洞察看,一人已抢先拦住洞口,朗然道:“青妍姑娘或无杀你的本事,但我们有。”来人须发皆白,大袖轻拂,掌中一柄利剑凌然生光,不是别人,正是闻笑笑的师父宇文乾泽。

姜惑不料在此遇见他,手腕一翻亮出独息剑,冷笑道:“宇文前辈别来无恙,你不去救笑笑却来找晚辈的麻烦,岂非本末倒置?”

“姜少侠错了,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除了你这个祸患。相较之下,笑笑姑娘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第二个人昂首踏入山洞中,赫然正是朝歌圣剑士之首盖天华。此刻他的眼神里再无昔日对姜惑的欣赏看重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杀机。

洞外人影闪动,其余七位圣剑士相继如洞,个个面色凝重,分占四方守住要冲,看来决不容姜惑逃出洞外。

姜惑心中一沉,回头望向青妍,苦苦一笑:“想不到青妍姑娘在周军帐下效力,竟能调来朝歌高手,果然设下好圈套啊…”此刻他的心里并无愤怒,只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后的伤感。

青妍脸色惨白,无力地靠在洞壁上,欲言又止。

宇文乾泽道:“这是我神农族之事,与青妍姑娘无关。”

姜惑握紧独息剑,嘿然冷笑:“一入此洞,难处生天,恐怕未必。”

盖天华沉声道:“我九人将不择手段围攻,姜少侠亦不必手下容情。”

“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杀我?”

盖天华指着画像:“你想必也见到了,画中之人除了你还有谁?”

姜惑冷笑:“这又算什么?你见过我相貌,自然可以提前画下布于洞中。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盖天华缓缓道:“画中之人与本族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这幅画像乃是临摹,原作早已流传数千年。这数千年来我们圣剑士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仇人,你虽非姓祁,却是最接近画中人神貌的一人,所以我等宁可错杀,亦不敢枉纵,以免遗恨。”

姜惑大奇:“那姓祁之人与神农族到底有何恩怨,以致千年不散?”

盖天华不语,宇文乾泽叹道:“那是本族的奇耻大辱,不敢轻对人言。”其余几位圣剑士皆是面露羞愤之色。

姜惑魔性大发:“既然如此,便不必多废话了。”当先一剑劈出。他对盖天华颇有好感,宇文乾泽毕竟是闻笑笑的师父,圣剑八子中最瞧不顺眼那阴阳怪气的邬人祥,这一剑便朝他招呼过去。

“叮”的一声,邬人祥名列圣剑八子,武功略逊盖天华与宇文乾泽,依然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变生不测下亦及时挺剑挡住了独息剑,其余圣剑士见姜惑先发制人,齐声高呼,拔剑冲上。

姜惑志在立威,这一剑尽出权利。料想纵然邬人祥能挡住这一击,亦会被“丹盖”之玉的火毒炙伤,谁知功运独息剑身,却全无火光迸出。邬人祥功力深厚,使一个黏字诀以阴力缠住独息剑,另外八剑趁机齐取姜惑要害,精或措手不及之下,勉强闪开,却被盖天华一剑刺在右胸上。

盖天华本以为必刺杀姜惑于剑下,严重闪过一丝憾意。哪知一声闷响传来,“桂魄”之玉暴起一层寒芒,护住姜惑全身,弹开盖天华的宝剑。但姜惑虽避过剑锋入身之祸,却未能抵御住那剑上所附的雄浑真力,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旋了半个圈子,跌跌撞撞倒退几步。

姜惑恰巧退至青妍面前,她下意识地拔剑在手,似要朝姜惑出手,剑至中途,却又悠悠一叹,垂下剑尖。

姜惑胸口剧痛,却并非全因盖天华一剑之力。他心知肚明,青妍必是刚才借看剑之机在独息剑上动了手脚,怒极反笑:“你也不必假装好人,一齐来杀我吧。”原来青妍精修水系道术,刚才在溪边以水化雾封印了“丹盖”之玉的法力,却对同为水系法物的“桂魄”之玉无可奈何,幸而如此,方令姜惑逃过盖天华的杀招。

宇文乾泽叫道:“青妍姑娘快闪开。”青妍却置若罔闻,神色凄然,对姜惑低声道:“独息剑太过霸道,小妹只是不愿你再增杀孽。”

姜惑讥讽道:“我不杀人,势必被人所杀。青妍姑娘果然是个好心人。”说话间接连挡开圣剑士几记杀招,仗着“桂魄”之玉护体,连下辣手,杀退众人。抓住青妍的手,反手一拧,青妍痛哼一声,不知是不愿反抗还是不及应变,已被姜惑擒入怀中。盖天华喝道:“纵有人质在手,我等亦不会放过你,姜少侠又何必出此行径,令我等不齿?”

姜惑大笑:“晚辈向来我行我素,你瞧得起也罢瞧不起也罢,统统不放在心上。”事实上姜惑只是气恼青妍助人杀己之举,全无胁迫人质的念头。正想手中用劲给她吃些苦头,但望见她咬唇忍痛的神情,眼里眉间尽弥漫着一根凄楚无依,又想到恩州驿那销魂一吻,不由心中一软,长叹一声,振臂把青妍稳稳抛至洞外:“此处血光太盛,何况世间你死我活的拼斗原不适合姑娘,还是回山静心修道去吧。”

随着姜惑抛出青妍,胸腹间露出几处破绽,已分别被宇文乾泽、胡木道与邝士岳刺中,虽有“桂魄”之玉寒芒护身,剑锋难伤血肉,但被内力撞入内腑,仍是忍不住痛叫了几声。

青妍并不离去,怔怔望着洞内的厮杀,仿佛已痴了。

盖天华眼力高明,瞧出端倪:“此子有宝物护体,刀刃难伤。诸位兄弟可功运剑尖,纯以内力攻逼。”

圣剑八子与宇文乾泽皆是武功绝世的剑客,普天之下绝无人能敌得住这九人的合击。纵然姜惑在虿盆之底由言庚喂服蛇胆,又经宗华昭传授独门心法,早已脱胎换骨今非昔比,也抵挡不住几人不顾生死的狂攻,连退几步背心一紧,撞在那画像之上,竟已被逼至绝路。

姜惑心知再不痛下杀手,今日绝难脱逃死劫。他已瞧出九人剑招相辅相成,自成剑阵,主持阵法的便是武功最高的盖天华与宇文乾泽。独息剑先挑开秦地杰、邬人祥与彭水遽刺向面门咽喉要害的剑招,对其余人长剑不闪不避,只朝盖天华与宇文乾泽下手。

各人皆是剑术高手,出手若电,几不空回,仅短短数个呼吸间,姜惑已是惨呼连声。邝士岳被姜惑一剑刺中大腿,一瘸一拐地退出战团,盖天华与宇文乾泽腰臂各负轻伤,却不后退,而姜惑持剑右臂被秦地杰伺机一招三式连环刺中。震得酸软无力,只得剑交左手,拼死苦战。

“且慢。”姜惑情知难敌,扬声大叫。宇文乾泽冷然道:“你说什么也无用,先杀了再说。”他已是血染长袍,斗志反而更旺盛。

姜惑朗声笑道:“晚辈情知必死,又何苦两败俱伤,这便自尽以谢诸位前辈吧。”不顾众剑刺来,独息剑画个圈子,往自己的咽喉割去。

众人见他生死一线之际仍是谈笑自若,手中不由慢了一分。青妍一声惊呼,忍不住冲上前去,却已不及。

姜惑剑至咽喉处忽然一顿,剑柄反击自己胸前,霎时一道浓烟由胸口迸出,身形蓦然消失不见。原来激战中他无暇出指弹剑,便假意自刎以“桂魄”之玉撞向隐珠。宇文乾泽哈哈大笑:“小子诡计多端,果不出老夫所料。”长剑重劈,卷起一道狂风,将洞壁上的画像震得粉碎。

画像破碎,那画像之后竟立着一面宽四尺、高八尺的大镜,将洞内烛光反射回来,霎时间如烈日当空,强光惑目,在那耀眼的光线下,姜惑的身形已尽显无遗。除了在一旁治伤的邝士岳外,圣剑七子与宇文乾泽的八柄保健已齐齐钉向姜惑的咽喉!

姜惑大惊,隐身之时不能运功,所以“桂魄”之玉一撞隐珠立时收劲,独息剑失去他传入的功力后,“桂魄”之玉已无防御。聪明反被聪明误,对方借机杀来,八剑齐至,全无闪避的余地,一声长叹,瞪目待死。

青妍恰好冲至姜惑身边,挥剑急挡。“叮叮叮”八声脆响,圣剑士毕竟皆是一代宗师,知道姜惑在劫难逃,不愿滥杀无辜,纷纷撤剑收功,青妍强挡八剑,一口气接续不上,软倒在姜惑身上。

姜惑扶住青妍,惨然道:“你这又是何苦?”只见青妍身上道袍被剑风所荡,裂开好几道大缝,露出雪白肌肤,再被身后宝镜光线所照,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青妍严重蓄泪,大叫:“诸位前辈且听我一言。姜少侠刚才明明已擒住另外我,却不愿以我为质苟且偷生,如此行事可有半分邪魔之气?”

盖天华叹道:“我亦知姜少侠光明磊落,但…盖某身负族中重任,不敢稍有疏忽。”姜惑本已沮丧至极,听到青妍替自己求情,忽觉此生无憾,朗声道:“我技不如人,既已输了,多言无益,你也不必替我开脱。”想到自己身负破界使命,本就在父母亲情与天下苍生间难以取舍,死亡或许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想至此处,万年俱灰。

“且慢。”宇文乾泽忽问道,“我那皇甫师弟如今在何处?他的行雷珠如何会在你手里?”姜惑正色道:“此珠由一位女子所赠,晚辈并不认识你的什么皇甫师弟。那女子此刻已香消玉殒。”想到义妹小婉,更是心伤难禁,不知自己死后,是否能在阴府鬼域中与她重遇。

宇文乾泽见姜惑神情不似作伪,默然沉思。

“异人族施出‘十血之咒’祭出魔灵只为对付轩辕族,神农族本不应该插手。而姜少侠虽然相貌极似我们所要找的人,然而圣剑居之会后,我已相信了你。但那日在摘星楼上见到你身怀行雷珠之碎片,又生疑虑,再听到宇文兄说起你为求武成王脱险、不顾数百家将生死的乖张行事,不管你是否我族中仇敌,为求万一,今日都不愿放虎归山。”盖天华一指姜惑身后宝镜,“此镜名为通玄,乃是我族中至宝,魑魅魍魉之皆无所遁形。何况那行雷珠本非你所有,妄用神物,以致被通玄宝镜化去宝剑御力,也是天意。”

姜惑自知抵抗无益,仰天长叹:“晚辈虽然冤枉,但能死在诸位前辈手中,亦算不幸中大幸。”盖天华低首唏嘘:“我与姜少侠毕竟有数面之缘,你既知不敌,这便自尽吧。黄泉路远,尚请珍重。”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可以随意控制他人生死,我偏偏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姜惑一挺独息剑,傲然道,“魔灵虽为你们所不齿,却亦有自己的尊严。我决不会自尽,想杀我就来吧。”

宇文乾泽漠然道:“既然如此,今日便与你分个生死!”

“不!你虽是魔灵之身,但我相信你决不会做出危害黎民苍生的事情。”青妍回身望定姜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定地回答我一句,便助你逃出此劫,再同去见师尊替你求情。”

姜惑摇摇头,面对着九位神农族绝世高手,青妍纵然是南极仙翁的得意弟子,亦无能为力,徒然送上一条性命而已。他微笑着替青妍掩上破裂的衣衫:“能听到你这番话,姜某虽死无憾…”话未说完,他的手蓦然一震,正触在青妍背颈处一道紫色的胎记上。

两人齐齐一怔,四目对望,千言万语在目光的交汇中瞬间流过。姜惑眼前忽然闪过无数零乱无序的片段,那个一步一叩拜入山门、求南极仙翁收己为徒的小女孩;那个心志坚毅、一心修道不问世事的窈窕少女;那个遥望海天、唯求得窥天道的娉婷倩影;那个心地善良、立誓为世间众生尽献余力的美丽女子;漫天冰雪中苦修剑术;古佛青灯下虔诚祷告;恩州驿站一吻后错愕的心情‘巨人山洞强自压抑的镇静;最后是小木屋枯坐静等的期盼与彷徨…

刹那间,姜惑似乎已看透了青妍的一生一世、所想所念!

姜惑心头感慨万千,对青妍柔声道:“你不必悲伤,魔灵一死,亦免了这世间的一场浩劫!”轻轻推开青妍,挺剑疾出,刺向宇文乾泽的咽喉。青妍知道姜惑与圣剑士一旦再度交手,绝无可能分开,姜惑只有力竭战死一途,而圣剑士恐怕亦会损伤惨重。大急之下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样死去!奋不顾身横插在双方之间,姜惑刺向宇文乾泽那一剑反而变得朝青妍背心刺去。

姜惑连忙收招退步,谁知身后却蓦然一空,一时立足不稳,在诸人的惊呼中,竟凭空跌入那通玄古镜之中。

姜惑一个侧翻,轻轻从地上起身。眼前豁然一亮,刚才明明还在暗夜山洞里,这一刻已是青天白日。耳中似乎还回荡着盖天华等人的惊呼声,身畔却再无一人。他大张着嘴,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变故。茫然四顾,但见周围花草满野,古树参天,竟莫名其妙地处身于一个陌生的山谷中。

“何人擅闯禁地?”一个声音忽从高处传来。

姜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已从山顶处一跃而下。他身处险地,不敢大意,手持独息剑静观其变。那道身影人在空中,怒喝一声:“放下兵刃!”霎时间已落至姜惑面前,掌中一柄长剑挑向独息剑。

姜惑不愿多生事端,独息剑收回半尺避开来剑,谁知来人武功奇高,长剑在空中一振变向,仍是往独息剑上挑来。姜惑斜步翻腕,独息剑锋上扬避过来人长剑的剑路;来人低啸一声,剑锋大颤,抖出几个剑花,看那来势,若是姜惑刻意不让双剑相交,自己便会受伤。姜惑心中位怒,暗忖我岂会怕你?独息剑画个半圈疾速兜了回来,不偏不倚刺向来剑剑锋三寸,正是对方最难施劲发力的地方。来人叫了一声“好”,双剑相交的刹那,长剑在空中蓦然一侧,竟贴在独息剑剑脊无锋之处。

姜惑但觉对方长剑上凭空生出一股吸力,借劲生劲,欲要一举甩开独息剑,哪会让他得逞?暗运玄功,独息剑往外门一偏…

电光石火间,双剑已各使出数般变化,两人招式旗鼓相当,功力平分秋色,双剑一触即分。来人固然未能令姜惑弃剑,却也化双剑相交的撞力为横劲,翩然飞出。

姜惑心中暗惊,此人出剑之疾、招法之巧、变招之快、内力之深皆是上上之选,竟丝毫不在盖天华与宇文乾泽之下。自问若不凭独息剑上“丹盖”与“桂魄”之力,百合之内恐怕不可能制住对方。

“好俊的身手!”来人亦不由赞了一声姜惑的武功。但见他头戴铜盔,身披战甲,如此重负从高崖上落下却全无损伤,显然武功极高。年约二十八九,面色阴沉,严重神光慑人。

姜惑注意到他盔上红缨的形状极其熟悉,似乎自己曾在小时候见过,惊疑不定,抱拳拱手:“请问这位将军,此地是何处?”

那铜盔将军嘿然冷笑:“炎帝亲临华怡山之事天下皆知,你不要以为装腔作势一番就可蒙混过关。”

听到炎帝的名字,姜惑脑中嗡然炸响,自己竟然又来到了三千多年前!

铜盔将军见姜惑神情惊悸,更增怀疑,目光锁在他的长剑上:“你擅带兵器入山,若非图谋不轨,就立刻弃剑。”

姜惑冷静下来,灵机一动,想到父亲祁蒙说曾在炎帝帐下效力,或许有缘与他遇见:“小弟祁蒙…之幼弟,特来找寻大哥,还请将军带我去见他。”他本欲直承身份,忽又想到不知父亲此刻是多大年纪,大概还不至于有自己这么大的儿子,匆匆改口。

铜盔将军神情稍缓:“原来你是祁蒙的兄弟,嗯,相貌上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他此刻在外办事,并不在华怡山,你恐怕是空跑一趟了。”

姜惑喜道:“原来你认得我…大哥。”

铜盔将军笑道:“怎么不认得,我是他的好兄弟季天龙。”

姜惑记得言庚提过这名字:“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季天龙,小弟曾听…大哥说你的‘射日’剑法冠绝神州,乃是炎帝帐下武功最强的亲卫。连盖天华亦是你的…”说道这里,连忙住口不语。

“盖天华?倒未听说过这名字。”季天龙听姜惑提及自己独门秘传的“射日”剑法,反倒更信了他几分,哈哈大笑,“嘿嘿,祁蒙那家伙素不服人,想不到暗地里还如此评价我。”

姜惑只恐言多有失,唯闭口苦笑。既来之则安之,起初的震惊已过,暗中思忖如何想办法见到父亲祁蒙。

忽又从谷深处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天龙在于何人说话?”

季天龙垂首肃言:“禀炎帝,是祁蒙的弟弟,来寻他大哥。”

炎帝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沉默良久:“带他来见我吧。”

季天龙答应一声,又拍拍姜惑的肩膀:“你这小子福分不浅,炎帝入山之后静坐数日,连我都不准随便接近,此刻竟要亲自见你呢。”

想到竟然能见到神农族之祖炎帝,姜惑按捺不住心头兴奋,大步行去。季天龙喝骂一声:“小子昏头了,把剑留下。”

炎帝却传声道:“不必了,准他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