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一愣,继而气得脸通红,上去就打:“敢骂我!说什么……谁姑啊?!你姑!

兄弟们给我打,我看不打他不能说实话。”

赵澜之暗笑。

衙役扑上来殴打穆乐,穆乐躲闪几

下忽然发狠,他姿势笨拙,也没个招数,可是劲头威猛,一下子就推倒了众人。穆乐得了空就往外跑,衙役们忽然飞出铁索把他困住,穆乐被好几条锁链捆着,挣扎不开了。

刚吃了亏的衙役们怒道:“哟,想不到这小混蛋劲头还挺大。果然是杀人犯的材料 !”

一直没说话没动作的赵澜之从地上拾起穆乐掉在地上的一个物件儿,随即喝住了众人:“住手!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穆乐一见,正是刻着自己名字的腰牌,乃是远安所赠之物,当时就急了,扯着铁链也要冲上去:“那是我的!”

衙役们上前,狠狠把他给摁住。

赵澜之装模作样的把那腰牌握在手里摆弄:“穆乐……叶府,哦这是户部侍郎叶大人家的家奴。哼,兄弟们,我看这小子不能乱打,万一是个有背景的呢?那,这样,你们拿着这腰牌去叶府问问。死的人没名没姓,咱们可别为了这个得罪权贵大人。你们说对不对?”

衙役旋即附和:“大人说得是,说的是……”

赵澜之看看穆乐:“你们给他些吃喝吧。”

穆乐死死看着赵澜之,不声响。

话说穆乐掉下的腰牌被赵澜之使人迅速地送到了叶府,送到了远安手上,远安手里拿着穆乐的腰牌,大骇:“是洛阳县衙的人送来的?”

夏叔答道:“回小主子,正是。”

远安着急:“说,说什么?”

夏叔搓着手:“穆乐杀了

人,眼下正在大牢里面关着呢。”

远安来回踱了几步:“……你去回复,就说这腰牌是我们府上的奴才前几日报失的,谢谢他们送回来。不过里面的人可跟咱们没关系!”

夏叔下去回话了,远安把腰牌紧紧攥在手里,心里面却拿定了主意,尤自愤愤:“这个笨蛋,不肯跟我回来,果然惹了事!”

却说这一夜,洛阳城里一个酒肆门口,有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不识好歹的偷儿拽了一匹高头大马往外走,马不愿意,嘶叫起来,两个身着官服的洛阳府的衙役从酒肆里面出来,大喝:“嘿!好大胆子!好瞎的眼睛!官爷的马也敢偷!”

那偷儿要跑,被另一衙役堵住:“走吧!逮起来!”

衙役们推搡着偷儿将他拘入县衙大牢。

洛阳县衙的大牢里,穆乐被关的百无聊赖,正在看蟑螂打架,却见衙役们推推搡搡地带进来,披头散发的家伙。衙役们扔下那人就凑成一团去喝酒吃猪耳朵了,那球成一团看不清脸的家伙摸摸索索地找到了墙角的穆乐,凑上去,压低声音:“哎臭小孩!还认得你主子我不?”

穆乐吓了一跳,转头看看。

那人摘了头上乱蓬蓬的假发,直眉竖眼,咬牙切齿地看着穆乐,那白白净净的脸,乌溜溜的眼睛,红彤彤的嘴巴,不是远安却是那个?

可是一见她,穆乐登时紧张结巴起来:“你你你怎么来了?怎么是你?”

远安一把捂住他嘴:“废话。不为了救你,我还能干什么?别出声!”

穆乐因不敢再做响动,远安向上四处两边仔细打量,发现上面的窗子已经封上了,远安低声道:“洛阳县这帮衙役还不算吃干饭的,上次被我劫了狱,果然就此把牢房堵了个严实。哼,以为谁还能再走老路吗?好在我又有新玩意了!”

牢房外,两个衙役正在吃喝,敬酒,远安掏出一个小吹管,对着两人噗噗吹了两下。

两粒小小的药丸化在酒中,无形无影,衙役们饮下,旋即晕倒。

远安嘻嘻一笑,从怀中拿出个小镊子,把两只脚一折一折打开,变成长脚镊子,抓来衙役腰下别的钥匙,打开牢门和穆乐的手脚镣铐,两人逃出牢笼!

换了衙役外套的远安带着穆乐匆匆往外走,迎面却正碰上赵澜之与孝虎等人,正往里面进。

远安一见赵澜之,心说不好!冤家路窄!转身对穆乐低声道:“低头!”

两人低了头从赵澜之等人身边走过。

孝虎从后面喝住了他们:“哎!见了大人都不打个招呼。”

远安转身,闷着脑袋,掐了声音:“大人……请大人恕罪。我等二人刚刚进了衙门当差,上下的人还没认全呢。给大人请安。请安。”

赵澜之:“刚来?”

远安:“是!”

赵澜之:“当的什么班?”

远安:“……伙夫。”

赵澜之:“对了,今晚上你菜做咸了哈……”

远安:“

明白了大人。明儿我少放盐。”

赵澜之:“去吧。”

赵澜之并没把他们认出来,远安松了一口气,赶快带着穆乐往外走。

不知道赵澜之正看着她的背影皮笑肉不笑。

一个衙役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犯人,又丢了犯人了!”

赵澜之作势问道:“丢的谁?可是之前杀了阉人的那个小孩?”

衙役答道:“正是!大人没去怎么就知道?两个兄弟被人下了迷药,犯人被劫走了。”

赵澜之命道:“不要惊慌!你们去救人!我去捉犯人!”

却说远安与穆乐在赵澜之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在陋巷里狂奔逃命,跑了好久,回头看看,并无追兵。

两人停下来,远安弯腰大喘气,抬头看看穆乐,他特意跟她保持距离,稍稍侧了身扭头看着远安,月亮之下斜着一双圆眼睛,凸着一个圆下巴,远安自己累得够呛,他却气息平稳,喘气匀静,还不服气的样子,远安忽然之间就气得要死。

扑上去拎起穆乐衣领子,就要打他的脸。

穆乐也不躲,直直看着她眼睛,紧紧抿着嘴巴。

远安没下得去手,一根指头指着他脸,咬牙切齿半天:“该!他们怎么就没弄死你?!”

穆乐一听这话,扁嘴,下巴抽动就要哭。

远安发狠,恶形恶状:“给我憋回去!”

穆乐生生憋了回去,眼圈红了。

远安甩开他:“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让人抓进大牢里面去了?怎么就闹

上人命官司了?你怎么混的呀?你那天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不是快活吗?不是自在吗?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府里面去吗?哦,原来你就想坐大牢呀?”

穆乐道:“…… 没。没有。”

远安更气了:“那怎么回事儿,把话说清楚!”

穆乐憋了半天,终于哇地一声哭了:“骗了,被人给骗了!”

六(12)真相大白

话说穆乐在街头被人围攻,又被远安救下的那日,他主人要他回家,他抵死不肯,扔下远安独自一人拧着眉毛,失魂落魄地回了破庙。

一直收留他的泥古迎上来,颇为关切:“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穆乐不说话,就要往草丛里面躺。

泥古拉住他:“别偷懒了,今晚上有个大买卖。跟我走一趟!”

不由分说,拽着穆乐就往外面走。

小饭馆里,小二给穆乐和泥古端了些酒菜上来。

两人借着掩护,观察着泥古在赌馆里面就盯上的那个白胖没胡子的男人。

泥古道:“那,就是他!晚上咱们跟他到客栈。你给我搭把手,我把他那个鼓鼓囊囊地包裹顺出来!”

穆乐却是郁郁不乐:“我,我不想再做这种事情了。”

泥古瞪着他:“……打退堂鼓了?兄弟,你这么做可不仗义!这些日子谁供你吃穿?谁带你去跟姑娘玩?你虽没留下,可也见识到了吧?我这点事儿你不帮忙?”

穆乐心里面十分不快,嘴巴上却也说不利索:“这是偷,是抢……我不想干。”

泥古转转眼睛,计上心来:“什么偷啊,抢啊的,怪我没跟你说明白原委,这个人,是我仇人!”

穆乐抬起头,就快要相信了。

泥古再加码:“我,我爹娘啊,都是他,他害死的!我见到了他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我拿走他的钱那算什么?难道,难道我不够慈悲吗?”

那少年

哪知道他在撒谎,只觉得自己收了此人恩惠,又相信他确实有深仇大恨,便道:“好……我帮你。”

这一夜大雨倾盆,天盖儿像被捅了个窟窿一样。

穆乐与泥古从窗户潜入了那白胖男人投宿的客栈房间里面。

房里漆黑,二人在房中摸索,忽然一道闪电,房间里面瞬间亮如白昼,穆乐与泥古看见那人圆圆睁着一双眼睛,正面朝着他们坐在桌子前,可把他们给看了仔细!东西还没弄到就让人家给看着了,泥古差点就要尿了,也顾不得什么,二话不说上去就刺,那白胖子颈部中刀,都没反抗,甚至都不出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见他下手杀人,穆乐霎时就惊了,拿住泥古的手腕子:“你,你干什么?不是说,不是说,不杀人的吗?”

泥古气急败坏:“他看到咱俩了,不杀他,咱俩就完了!快,赶快把他钱袋子找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