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去吧!”

“是……”

夜空中电闪雷鸣。

大雨瓢泼,浑身湿透的穆乐莽莽撞撞地躲进破庙里。

一下闪电,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穆乐警觉起来,又是一个闪电,人影显出全身,穆乐惊讶:“是你?……贞贞。”

霍都山下曾有半粒丸药救了他一命的贞贞看着穆乐:“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自霍都山一别,我等你很久了。”

穆乐看着她:“谢谢你,谢谢你之前给我服药,救我性命。眼下是……是找我有事?”

贞贞上前:“对。很重要的事情。”

穆乐一凛,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做什么?”

“带你回去。”

“带我回去?

去什么地方?”

贞贞笑了:“……你可听说过这样一个词:火乐的托托。”

穆乐狐疑地:“你,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也知道?”

“这句话的意思,我等会儿会告诉你。让我先来说说你的事情,你看对不对。”

“……”

贞贞缓缓道:“从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睁开眼睛就在笼子里被人买卖,力气大,可是手脚笨拙,被人打被人欺负,被人当奴隶。”

“……”

贞贞一步一步走向穆乐:“可是你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你灵巧,蹦的很高。打架的时候,你很快就会学会对方的招式,你进步很大,但是你没有师傅。但这些还不是最奇怪的。”

穆乐紧紧看着贞贞:“……你还知道什么?

贞贞微笑着:“最奇怪的是你经常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个人不是奴隶,是个在沙场上骁勇无比的猛将。一个人能杀死成百上千的敌人。

飞来的箭在他的眼里像被风吹起的花儿一样慢,你的动作那么快,从容地能拦住所有的箭!”

“……”

贞贞:“这就是为什么,在霍都山你能够以一人之勇杀败了无数官军的原因!你原本就不是跟他们一样等闲的常人。你是天生的战士,你不惧怕疼痛,而且你的身体神奇又蛮横。”

贞贞慢慢逼近穆乐,一边说话一边从背后抽出刀来,一刀划在穆乐的肩膀上,穆乐吃痛,低头一看,被划伤的皮肉瞬间愈合:“你从不怕受伤,你的伤口瞬间就会愈合!”

穆乐大骇:“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的事情?……我,我是谁?”

贞贞霎时满眼是泪,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穆乐:“您是……您是昆仑国的皇子阿婴。我是您的仆人,贞贞。”

穆乐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皇子?昆仑国的皇子?”

“您身负使命来到洛阳,经历劫难,忘记了自己是谁。霍都山,您被巨石所伤,几乎丧命,我用带来的药物让您生机回转。但那并不是您劫难的结束。如今,一个人让您彻底伤了心。现在,您服下这剩下的半粒药丸,就会想起自己过往的一切,恢复皇子阿婴的记忆。”

穆乐接过药丸,放在手里,端

详着,犹豫着,“要忘记自己过往的一切?”那远安呢?也要忘了吗?

贞贞劝道:“服下它吧,您原来就是昆仑国尊贵的阿婴皇子,为何要留在大唐做奴隶,受委屈……?那些羁绊,舍弃它们吧!”

穆乐沉吟,终于毅然决然地吞下药物。

夜空电闪雷鸣。

穆乐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中一样抖动,无数的画面飞一样的闪过:丛林里出声嚎哭的婴儿,策马奔驰的少年,他在沙场上杀人无数,他骑在大象上被人们欢呼……

穆乐忽然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山洞里的远安,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同一时间,浮屠塔内的天枢,正在写字,狂风大作,把他的纸张吹乱。

倒在地上的穆乐慢慢起身。

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面目冷峻,脱胎换骨,看着跪在那里的贞贞:”起来吧,贞贞。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仆人,也是战友,不用双膝跪拜。”

贞贞起身,欣喜无比:“皇子可终于想起来,那火乐的托托究竟是什么意思?”

“记得,当然记得!”他简单利落地命令,“现在,我们就去办事!”

十(8)被盗

电闪雷鸣,国师大殿之外,两个黑色的影子一前一后避过了浮屠塔周围巡视的守卫,悄然进入。

天枢在伏案研究佛珠上那些奇异的符号,忽然听到身后的声响,回过头来,仔细看看,没什么动静,再一回头,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天枢大惊,向后蹿了一步:“你谁呀?你怎么胆敢进入浮屠塔?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的故人并不多言,伸手去拿佛珠,天枢与他争斗,却并不是他对手。

那人将天枢击倒,得到了佛珠,收入黑色匣中,放在怀里。

天枢挣扎着起身,抓住他:“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竟敢盗走三藏佛珠?!你究竟是谁?!”

那人回头,一道闪电,天枢看见他的脸大惊失色:“你?是你?你为什么做这种事情?!”

来人正是穆乐,冷静地回答天枢的问题:“我原本就是为此而来。”

他拿着佛珠就要走,一把推开天枢。

天枢倒地,匍匐着双手抓住穆乐的脚:“你既原本就是为此而来,那至少就该知道关于佛珠的一件事情。”

穆乐向下看着天枢。

“佛珠如今在我手中,我不应允,我不施舍于你,你拿走它也是无用!”

穆乐冷笑,翻转手腕,刀钉在天枢喉咙上,紧贴皮肉:“那么你是给我佛珠,还是给我你的老命?”

天枢战战兢兢:“听我,听我说一件事情……”

天空电闪雷鸣,盖住了她的声音,

天枢言毕垂头晕倒。

穆乐将熠熠生辉的佛珠藏在怀中,伸手推开天枢,与贞贞飞身逃走!

浮屠塔下的童子们在扇风炼丹,忽然一人发现湿漉漉的脚印,在地面和墙面上蜿蜒,童子们大骇:“有,有外人进来了,还会飞檐走壁……”

众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顶楼,看见天枢头部受伤,倒在地上,童子们上前抱他起来:“国师!国师醒醒!”

天枢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佛珠……三藏佛珠被劫走了……快去!快去禀告天后!”

童子们大惊失色,转身飞奔而去。

清晨。

山洞里,远安仍在呼呼大睡,脸上寒光一凛。

她转过身去,背朝外面,一把刀尖压在她脖子上。

远安仿佛全然不觉,犹在做梦,谁也没有料到她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跳到来人的后面,手执尖利的石块扣在对方眼珠子上:“小贼想害人?长了几只眼?留下来一只给我吧?”

来人吓得直哆嗦:“叶尚宫冷静,稍安勿躁。我乃大内御林军统领赵广,奉天后命来请叶尚入宫议事。那,这是我的腰牌。您看看,您请看看。”

远安拿过腰牌看看:“……倒不像假的。”

“当然不是,您再看看自己身后。”

远安回头一看,百余号御林军手执弓箭已经对准了远安。

远安当下怂了,扔了石头,举着双手:“……这个阵势……天后这是要找我干什么?”

赵广从远安的掌握中脱

身:“您这就跟我进宫,不就知道了吗?”他一眼色,左右上前,擒住了远安。

远安大骇,佛珠刚刚找回,自己还没消停两天呢,这是干什么?!

宫人在前面引导,赵澜之与星慧二人匆匆入宫。

星慧低声念叨:“天后急召我们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赵澜之低头不语。

星慧忽然急了,抓住他手,停下脚步:“赵澜之,我告诉你,我早就说明白了。你我已经拜了天地,你是我的男人,无论那叶远安又想到什么奸计,也别想让我放手!就算她恳求天后收回成命也没有用!我决不答应!”

赵澜之瞪着星慧咬牙:“你看看这些御林军,岗哨加了三倍。天后这可是要与你我商量儿女情长之事?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只会比你想象的严重!”

星慧也是蒙了:“……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