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初太小,自然不懂今日它落水的缘由,还真以为是自己太抢手导致失足落水。

到是莲绛听到那些妃子们,脸色先是一红,旋即苍白,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十五。

发现十五目光正看着外面,似根本没有听到,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瞪了一眼阿初。

结果阿初完全没有意会莲绛的警告神色,而是用萌萌的眼神望着莲绛,“陛下,你一共有多少个妃子啊?你家房子这么大,一定能住好多人吧?”

莲绛整个脸绿了,闷闷的说,“不知道。”

“哇,多得都数不清了啊?”小阿初一脸震惊,“你为什么有这多妃子啊?我娘说,一人只能娶一个啊,你怎么这么多啊!”

莲绛绿了的脸狰狞了起来,瞟向十五,发现十五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头发白静默如雪,唯有道不尽的落寞。

“马车里好闷,本宫出去透透气。”

说着,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十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低头轻吻阿初的额头,赞扬道,“干得好。”

阿初仰起头,眼底却是有些悲伤。

十五一行人被安置在了正泰殿,次日天刚刚亮,小莲初还没有醒,殿外就传来一阵声音。

“是艳妃。正带着一群女人,跪在殿外,说是为昨天的事情赔罪。”

“我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十五冷笑,“她既要跪,就让她跪吧。”

“我看她不仅仅是想要洗脱嫌疑。”

“她根本无需洗脱,阿初落水时,她装病在宫中,那宫女也死了,如何查也查不到她头上。”十五起身,走到窗户边,俯瞰着下方跪着的人。

前方一个紫衣女子,装光宝气,一身雍容,随后跪着几十个女人。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给我看她是后宫之主。加之她这么一个身份高贵之人,带着一群养尊处优的女人,对着我这么一个客人下跪。你想想,这么一跪下来,该多少女人恨我们?”

“她真是……歹毒。”

流水咬牙,恨不得即可就冲出去。

艳妃这是直接将才进宫的十五推到风口浪尖处。

“我们不是第一次知晓她的歹毒了。”十五离开窗户,回身坐在床边,凝着阿初宁静的睡颜。

“那怎么办?让她们回去吗?还是去找陛下?”

“她选择这个时候来,必然料到了莲绛不在。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十五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流水道,“你去把我衣服拿来,记得那颗珠子。”

“已经有一个女人晕过去了。”流水在窗户边观望。

十五没有做声,跪坐在铜镜前,默默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将那枚珠子戴在脖子上,看着白发如雪,却姿容绝艳的女子。

“火舞上来了。”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叩声

“夫人。”门口的火舞声音有几分为难,“昨日的确是嫔妃们唐突,还请夫人开恩。方才晕倒的王嫔昨日才册封,她父亲正带兵赶往边戍厉缴叛军。”

流水蹙眉,看向十五,十五却未动,只是淡了一句,“你们艳妃娘娘真是为难我,我不过是大冥宫的客人,哪里有资格插手大冥宫的事情,。她这是跪错人了。”

火舞隔着门口的纱帘,怔怔的望着里屋的那个背影。

她本想再开口,然而,霜发夫人说的没错,昨日大冥宫失足落水之事,即便要查,那也是该陛下下旨。

时间很快过去了,小莲初也醒了过来,十五将它穿戴好,拉着它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里?”流水跟上,“那群女人还跪着呢。已经倒下几个了。”

“艳妃演戏这么久,我若不陪陪她,也太浪费的一番用心良苦了。”

艳妃默默的跪在雪地中,身后传来女人们的阵阵呜咽之声,即便她出来之前,已经喝了参药,可没想到,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绕是铁的身体,都会被冻坏。

一个时辰前,火舞一番话,让艳妃觉得骑虎难下。

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女人竟然以一句客人不能插手大冥宫的事情,就这么撇清一切。

头顶门沉沉推开,一群早就坚持不住,心中暗自将咒骂的女人纷纷抬起头,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害得她们如此狼狈下跪。

黑色的门前方,立着一抹如烟似云的白,比雪还纯粹,从头到脚,皆染霜华,那人容颜清冷,可眉眸又透着一股艳色,如雪妖冰姬。

她穿着白色雕皮风衣,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凝红的珠子,光华流转。偏是这个珠子,让觉得这个美得飘渺的人,顿时生动鲜活起来。

然而,惊艳中,更多的却是震惊,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艳妃身上。

跪在地上的艳妃抬头看着那居高临下的女子,突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瞬间比出了一个高低。

身后远就忌惮她的一群女人,眼神里都暗自多了几分窃笑和讥讽。

“你便是那艳妃?”十五的声音,透着几分失望。

这语气却暗含着其他女人都明了的讯息:明艳天下的艳妃也不过如此。此时,也唯有这个女人有资格说出这个话吧。

艳妃眼眸暗沉,却很快整好,对着十五露出优雅的点头,“昨儿是我管教疏忽,导致令公子落水,今日特意带着众妹妹来向夫人道歉,还希望夫人不计前嫌。”

十五牵着小莲初依旧立在上方,声音却突然一沉,冷道,“艳妃你是大冥国夜帝陛下的妃子,也是大冥六宫之主,身份尊贵无比,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不过一介庶民,你却带着夜帝的其他妃嫔,向我一个庶民长跪三个时辰!”

“若此事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耻笑你?皇家的尊严,就被你这般愚蠢的踩在脚下践踏?夜帝陛下的脸面该置于何处?”

这时,原本还在看戏的一群女人,个个吓面色苍白。

她们原来只想给这个刚入宫就住在正泰殿的女人,一个下马威,或者一个警示

却没想到,搬石头砸脚。

对方谁虽入宫,到底没有封位。即便是真的得到了宠幸,也是庶民。

连艳妃都恍然惊醒,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您真是给大冥子民长脸!”十五冷笑,这一句,却似无数个耳光,毫不客气的抽在了艳妃脸上。

艳妃大脑空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说就这样起身离开?这才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身后已经有女子吓得哭出了声,她们皆都是颇有名望的出生,当然懂得,对上层贵族,特别的皇族来说,颜面该多重要,堪比性命。

十五冷冷俯瞰地上的艳妃,“同为大冥子民,深感到蒙羞。如此,我也责罚于雪中,等候陛下发落。”

说着,拉着阿初下了阶梯,转身面朝巍峨的正泰殿,双膝跪下,小莲初一见自己娘亲跪下,盯了一眼艳妃,回身掀开袍子依偎着十五身边,一起跪下。

十五这一跪,艳妃吓得心都要死了:她这是明显在反摆自己一刀!

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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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议加更会翘辫子。

编辑:你要是翘辫子我就帮你续写吧,我家小初初开大招秒了风尽,然后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开大招?

编辑:把眼罩摘了,然后爆发小宇宙,一眼瞪死风尽!

第一百七十二章:何以归来 十七

9-27 2:0:55 5508

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天刚亮就跪于此处,若不是为了置十五于绝境,绝对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如今却落得侮辱皇家颜面的指责,对这群女人来说无不是雪上加霜。

先前假意的哀呼,如今真的变成了哭泣。

十五似若未闻,挺直着背,将莲初的手揣在手心。

眼见当年的仇人就在身前,却不能将其手刃,流水心中痛苦难耐,可看着莲初的样子,她默然垂首,跪于十五身后柘。

她们留在大冥宫,无不是为了莲初。

艳妃眼眸也恢复了平静,垂首跪在雪地里,苍白的脸看起来分外的娇弱。

她深知此刻已经败于眼前这个女人,至于原因,则是自己操之过急,在没有摸清对方真实身份时,就选择出手唉。

到底是自己,太在乎莲绛。下次,决不能大意!

如刀刃切割皮肤的风突然静止,艳妃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一人撑着伞着急的赶来。

雪明如镜,将那人脸上的恐慌和震怒照得清晰而刺目。

他目光自从上阶梯的瞬间,就直直落在身前那个背影上,碧眸中的怒意顷刻又变成了焦虑,那样的明显,他竟然毫不掩饰。

艳妃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的双眸闪过一些失落,咬唇盯着莲绛,看着他疾步走到了霜发夫人身前,俯身就扶。

霜发夫人身子却微微一侧,颔首,“卫霜发,见过陛下。”

“卫莲初,叩见陛下。”

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前者冷漠疏离,候着,软糯娇滴。

莲绛欲扶十五的手僵在空中,纵然他横行霸道,却也是懂得礼数之人。

简单一句卫霜发,一句卫莲初,却是将其身份隔开。

“这是怎么回事?”莲绛收回手,低沉声音传来,“还不将霜发夫人扶起来。”

一旁的火舞得了命令,赶紧上前,伸手就扶十五。

“民女这是有罪,本该跪地领罚。”

声音冷冷清清,却透着固执。

艳妃一听,袖中的手暗自握紧:这卫霜发竟是要和她死磕到底。

莲绛也未曾想过眼前女子竟如此固执,声音透着几许无奈,“不知霜发夫人所罪?”

“越礼之罪。”十五挺直了背,声音清冽,“让艳妃娘娘及后宫妃嫔向一介庶民下跪三个时辰,乃卫霜发之错。卫霜发跪于此处,只求免于一死!”

简单一句话,甚至不等莲绛询问,却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身后一群女人。

一开始还试图寻借口应对的艳妃,懵然一怔。她何时说过要赐卫霜发一死,这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可却被对方占了先机,艳妃心中暗自沉了又沉。

却在此刻意识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对手,远比想象的厉害。

“谁说要赐你一死?”

莲绛果然震怒,也懒得再关先前的礼节,直接将十五从雪地里拉了起来,顺手将小莲初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地上的艳妃身上,“可是你带的头?”

“是臣妾鲁莽。”艳妃咬着唇,泪水滚落,“昨儿因为臣妾疏忽才导致卫公子落水,臣妾特意来向霜发夫人道歉。”

“卫霜发乃庶民,怎受得其艳妃娘娘的叩拜。卫霜发纵然是一个不懂得礼教的乡野村妇,却也懂得,皇命至天,您这一跪,岂不是要逼着卫霜发一家以死谢罪!”十五冷笑,“卫莲初在宫中落水,那只能说它命受此劫,卫霜发哪里敢不知道好歹去怪罪艳妃娘娘!”

旁边的莲绛面容如雪,盯着艳妃,“身其职,不知其责!你真是辜负本宫对你一番器重,罚你一月禁闭,宫中事宜交给火舞。阿初落水之事,既你觉得是你的错,那来领罚的就该是你一个人,却唆使其他妃嫔,处你妄言之罪,跪罚自天明。其他妃嫔扣发俸禄三月,抄女戒。”

艳妃浑身颤抖。

哪怕其他人对她十句恶语,却抵不过莲绛一句否定。

她惊骇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莲绛,噙着泪水的眼里又有不甘,大喊,“臣妾不服。”

莲绛怎么能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如此重罚于她!

这宫中哪怕死个妃嫔,只字片语都不会传出宫外。

即便是她跪了一个庶民,这大冥宫谁敢妄言议论!

十五微微眯眼,倒是没有想到艳妃敢说出这话。

一时间,广场处一片安静。

“陛下,时候不早了,民女该去替羽殿下初诊。”

阿初一听,忙从莲绛怀里挣脱下来,恭谨的行一个礼,然后拉住十五的手。

“冷,送霜发夫人去南苑宫。”莲绛目光落在十五苍白的脸上,又看了看小莲初,用且低且温柔的声音道,“方才,本宫已经命人将那池子封了。”

十五颔首,由冷领着走向南苑宫。

其余妃嫔亦纷纷退下,整个雪地里,只剩下了艳妃。

她双眼噙泪,眼神控诉的看着莲绛。

“陛下,就这么为了一个来路不明么的女人,处罚臣妾?”她颤声,“臣妾不服。”

莲绛眼眸带着一丝厌恶,“本宫信任你,却不代表你有资格娇纵!”

“那臣妾在此处敢问一句,在陛下眼中,谁有资格娇纵?”

她用豁出去的态度质问。

“本宫的女人。”

“那臣妾算什么?”她嘶声质问。

“三年前,本宫于你如何说?是去是留,你自己定夺。你若要留下衷心于本宫,本宫就给予你想要名位!”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你若接受不了,现在离开,本宫也不会阻拦!”

艳妃眼底掠过一抹剧痛。

他这是要她离开吗?二十多年的守候,她怎么能离开。

对他,她与他之间,本就是交易。

但对她,莲绛就是她一生的牵绊!

她原以为三年时间,他终会改变,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枉然。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被雪打湿了的裙子,唇边牵扯出一丝冷笑。半响,沉语哀声,“是臣妾越礼了。臣妾愿受一切惩罚,只是,还请陛下不要禁足臣妾,后宫琐事繁多,火舞不曾接触过这些事情,臣妾需手把手教导。”

莲绛抿唇,转身朝南苑宫走去。

女巫の猫

刚入院,就闻道了脑神香的味道,莲绛推开门,看到一个白发素衣的女子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银针置入小鱼儿身上各个穴位,她神态格外的专注,光洁的额头上隐有汗水。

靠窗的小榻上,小莲初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抱着布娃娃,一边将整齐将泥人娃娃排好。

看到莲绛进来,小东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莲绛不要出声。

莲绛笑着点点头,悄然走过去,安静的坐下,看着莲初玩耍,却时不时的抬头,凝着十五的那一头发白出神。

“陛下,我饿了。”小莲初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莲绛。

莲绛看了一眼十五,将莲初抱在怀里,他正要寻个时间和莲初单独一起,“我带你去。”然后悄然的退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莲绛撑着伞,就忍不住问阿初,“你怎么不叫我爹爹了?”

“我娘说你不是我爹爹啊。”

“你看我们这么像,怎么会不是?”

“可我娘说不是。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东西嘟嘴,一副我娘最大的样子。

莲绛想着那三千素发,心跳顿时紊乱,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会是。”

“什么意思?你要娶我娘为老婆?”

莲绛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这个打算。”

“可我娘不喜欢你。”

小家伙同情的望着莲绛。

莲绛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都说童言无忌,但是这孩子说出的话,也未免太直接,太伤人了。

他当然看得出十五不喜欢他,甚至躲着他。

“那你喜欢我吗?”他决定采用怀柔政策,先从这小东西下手。

“你……”小莲初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盯着莲绛,“我喜欢你,但是我才不会娶你!”

“你想得太远了!”莲绛恨了恨,“我是说,你喜不喜欢我当你爹爹?”

“喜欢啊,但是一切都由我娘决定。”

这家伙,倒固执的有点像他娘。

“哪,我们就预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爹。”莲绛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先把位置霸占了先。

“可你这么多老婆!那怎么行!”小莲初一下想起了那些花蝴蝶一样扑来的女人,当即一个哆嗦。

“别乱说,我可没有碰过她们!”说道这里,莲绛就直接炸毛了。

他给十五的印象就够坏了,结果昨晚在马车里,这小混球竟然说他老婆多得数不清。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漂亮的脸不由忿恨,“本宫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碰过就是老婆?”小莲初吓得脸色苍白,“那群女人碰过我啊,怎么办?我还这么小,我不能有老婆!还这么多老婆,我娘会打我屁股的!”

它刚说完,莲绛一巴掌甩在小莲初屁股上,然后拧着它往正泰殿走去。

这小东西唧唧歪歪起来,跟一只青蛙似的,吵死人了啊!

“哐!”

十五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朝着屋子里大喊,“阿初!”

“嗯,这里!”一颗小小的脑袋,从一个大瓷碗里冒出来,然后冲着它甜甜一笑,“娘。”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不要乱跑?”替小鱼儿初诊之后,一回头,阿初竟然不在了。

一问才知道是莲绛将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