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道,难道,要司徒去这么劝?我望了坐在上位的太后一眼,不由在心底笑了。

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望着坐在恩赐锦缎铺就的椅凳上的司徒娘娘,心想,听说大将军之女惊才绝艳,素有才女之名,可今个儿见了,却也不怎么样,木木讷讷的…

太后又微闭了双眼,她忽有感觉,感道一道目光如利箭一般的扫向她,她在宫中良久,感觉自然变得敏锐无比,她倏地睁开双眼,却还是只看到眼前端端正正的坐着得有点木讷的司徒贵妃娘娘,与站在她身后那位面容平凡的女官,她望了望两人,想知道是谁有如此敏利的目光,誓无岂惮,无所顾忌,但她却只看到司徒贵妃娘娘恭敬的面孔,她身后的女官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想来,正走神儿呢…

太后暗想:这一对主仆,看来一个木讷,一个不谙世事,是不是找错了人儿?也许,看看再说吧,宫里头的其它妃嫔如被太后瞧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心机或手段向她表露呢,最起码,也会向她表示一下决心的,可这司徒娘娘倒有些特别,只管答应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到底是将军之女。

太后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一个摸不透想法的人,也就是无法控制的人,她又怎么能把重要的事交托于她呢?

太后恩赐了司徒娘娘一盒精美无比的点心之后,有些意兴澜珊的让她们谢恩后退下了。

我与司徒娘娘退下后,由于紫宁宫离不了多远,司徒想去花园转一转,于是两人摒退了跟在后面那几个小宫女之后,来到花园之中,这个时候,我正想着那个劝说皇上不选妃的故事呢,越想越觉得好笑,现在没有太后在上面看着,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司徒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知道我经常发神经,也没理睬我…

我有一样不好,有时候笑完了,时隔良久,回过神儿来,又笑起声来,时不时把人吓一大跳。

就这样,我与司徒娘娘走在小拱桥之上,我又开始笑了,而且声音特别大,把司徒娘娘吓了一个蹑趄,她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我:“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为什么那么高兴,又笑些什么?”

我连比带划的把这个故事讲给她听,刚开始,她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到后来弄懂之后,脸儿红红的,想骂又骂不出口,想训呢又不好意思训,呆着呆着,竟也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道:“你呀,你呀,你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满脑子这些东西,看你以后怎嫁得出去?”

我不以为然的反驳她道:“怎么,想一想而已,都不行吗?”

司徒无可奈何,道:“你的脸皮可真厚…”

我正要反唇相讥,她忽然道:“是谁,躲在那里,快出来…”

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形从花影之中走了出来,身着侍卫服装,我一看他所着服装,就知道是宫中侍卫,官衔儿还挺高的,起码有五品以上,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品。

我看见他面若寒冰一块,长得剑眉朗目,体态不凡,但眼中神色复杂,知道他肯定听到了我与司徒娘娘的谈话,不由得想,这皇宫中,黑暗角落简直太多了,随便一个地方就能躲一个人,而且还是我与司徒讲带色儿的笑话的时候,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恭恭敬敬的向司徒娘娘行了一个礼,自己报上家门,原来,他真是宫中侍卫,而且是御前带刀待卫,复姓明月,单名一个海字。

我不由得想到,娴妃娘娘的闺名为明月江,难道,他与娴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不会当面问他,事后,问一问宫中比较八卦的老人比如王公公,就行了…

我还是比较佩服司徒的,她仿佛不知道这名明月侍卫听了自己与手下女官不雅的言谈,保持着极为完美的笑容要他平身,而且嘘寒问暖,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辈一样,这位明月海侍卫脸色终于从类似为震惊的表情中恢复了正常,非常有礼的退下了。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可依然减灭不了司徒的游兴,我倒是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心想,要不冷小丁从花丛里钻出来一个皇上,那可就完了,虽然这个时辰机会不大,可怎么也应该防备着不是吗?

正文第十章 朋友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跟在司徒后面,跟着她赏花逗鱼…

也不敢说笑话儿了,平时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胡说八道多一些,今儿个这么静,司徒明白我还没从刚才的不好意思中醒过来,不由得多起心来:“慧如,莫非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差点没被一口口水呛死,我像是那样的人吗?虽说那侍卫长得一表人材,可赶得上我心目中的偶像级人物,但一见钟情的事儿,咱不相信,也不准备去实行,我知道如果我分辩的话,司徒还更加引以为真了呢,她一直想给我牵线搭桥,是个人在我面前晃,都要多心半天,我如果分辩,她说不准就去问人家出生年月,对八字了,我揭了揭眼皮,慢条思理的道:“贵妃娘娘,你如今也嫁了人了,可不能跟我一样了,时不时对其它的男人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自己最好的防卫就是攻击,不过我这攻击可有点儿过,如果给宫里头任何一个人听了去,贵妃娘娘的声誉就有点污点了,可谁叫她老想着为我做媒的,不给她点教训,那我以后还有完了没有…

司徒又现出那种特务般警惕的样子,我可以看到她的耳朵微微有些竖起,就像狗一样…

她仔细听了一听,确定周围没人,才吁了一口气,见我如此说,知道我动了真怒,倒也不敢再胡说八道,只是沉默良久道:“慧如,我只希望你有个好出处…”

我嗤之以鼻,心想,你不把我拉入皇宫,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啦。要不是你,我早就有了最好的出处,到处的在游山玩水,大赚金钱呢。

我沉默了,司徒也沉默了,她有些愧疚的望着我,知道我在想什么…

回到紫宁宫,早有人听到太后招见司徒的消息,以为司徒巴结上了宫里头的大贵人,正上门探口风呢,这个人,就是张媚儿,宁贵妃,也是司徒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乍一看到她,我倒吓了一跳,因为她满面都是笑容的对着司徒明珠,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样,她在宫外,既使与司徒面对面的遇上了,鼻子哼一哼还是好的,有时候,竟当我们是透明人一样的过去了。

今天,她居然满面含笑的来到紫宁宫,一幅亲姐妹的模样,也难怪我吓了一跳。

张媚儿,不,应该是宁贵妃,含笑迎上前来,道:“司徒姐姐,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进了宫门,我竟没有来拜访,可真不应该,今儿个,咱姐妹俩应该好好聚聚…”

司徒看来进了宫,成长了不少,知道她当面说瞎话,也没给她脸色看,只是笑了笑,吩咐宫女们去倒茶,拉了她的手:“妹妹,说起来咱们父亲同朝为官,咱们应该好好亲近一下才是,来,咱们进屋去说去…”

我想看看张媚儿到底想说些什么,于是,也跟了进去,张媚儿知道我从小到大都跟在司徒明珠身前,对于我这么个人,她当然熟悉,她眼光扫了我一下,没说话,又转头笑吟吟的牵着司徒明珠的手一起走入寝宫。

两人裙裙款摆,双手相握,如一对亲生姐妹一般走在前面,我从后面望过去,两人气质相似,细腰如柳,倒真是相得益章,一对宛如碧玉的人儿。

张媚儿,宁贵妃与司徒娘娘走入寝宫,两人如真正姐妹一样的坐在榻上,相互道了安,宁贵妃就说了,她眼望于我,却对司徒娘娘说道:“司徒姐姐,我有些体已话儿,要对姐姐说,您看…”

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不安的感觉,看着她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她应该早就知道我与司徒的关系…

司徒脸色一沉,挥手叫宫女太监退下,我看见门关了,过了几秒钟,又猛然开门,果然,看见两个宫女神色有些慌乱的退得更远,我冷笑,TmD,留下几个,也不行,非要把你们全换了不可…我把门打开,窗子也全部打开,好不容易抑下心中的不快,转头回屋,张媚儿带着了然的神色,含笑望着我,…

我见她这样,却也毫不避忌,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坐了,反而笑吟吟的望着她…

对于抓住了你把柄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显示出她所抓住的把柄无关紧要,完全威胁不到你。

张媚儿见我这样,一怔,反倒不知如何开口,她不开口,我来开口,我笑了笑,对她说:“宁娘娘,很久没见,你那老牛卧眠图,可真是让在下大饱眼福,宁娘娘可真如张臣相一样,体贴民情,经常上山下乡,那牛儿,画得可真逼真无比…”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这么一说,张媚儿就明白了,大家焦不说孟,都是找人代笔,你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可不知谁抓住了谁的把柄呢,世间上的事,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她既然作得这么明显了,就一定不会是跑来拆穿我与司徒的,依她现在的情形,只不过是为了以后的利益,找一个好一点的筹码罢了,哪里知道,大家棋鼓相当。

张媚儿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晶人儿,见我这么一说,反而站起身来,向我拂了一礼,端色道:“是我唐突了,早知道姑娘惊才绝艳,早想前来拜访,却不没有机会,想不到,到了宫中,反而能常常见着。”

我大大方方的受了她一礼,完全没感觉到主卑不分,我看见她眼中露出倾佩的神色,我早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暗地里使阴招的主,要不然司徒也不会同她斗了这么多年了——如果使暗招,司徒早就用武功了,司徒用武功的后果是比较可怕的,一般是要让人家断点东西的,比如说手啊,脚啊,什么的…

不过她来我这里,也无非是为了宫中常事,争宠,来找个伴儿罢了,我笑了笑问她:“贵妃娘娘,是否闷极无聊,如果这样,不如常来宫中坐坐?”

我这么一说,她眼中露出欣喜,这就表明,咱们达成了统一战线,以后可以常常联系,她叹了一口气道:“贾姑娘,你知道,我在这宫中,无依无靠的,只有与司徒姐姐还稍微熟悉一点,姐姐如果愿意,可要来多走动走动…”

我笑了笑,心想,你还无依无靠呢,你那老爹,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在宫里头,就等着捧你上台,当皇后呢,只不过,如今的劲敌娴妃娘娘在头里,就凭你一个新入宫的妃子,怎么也扳不倒她罢了…

当然,这些话,我可不能说,多交一个朋友,怎么也比多一个敌人好,更何况,这个“朋友”在长期斗争中还掌握了你不少的秘密呢?

司徒也笑了,她亲切的摸了摸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妹妹是个可人儿,以后,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东西,大家互相交流交流…”

虽然她表现得如沐春风,但是,我还是看见司徒耳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表明,她极度的反感张媚儿,虽然张媚儿不是个玩阴谋的主,但是,她的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媚儿,我吁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两个被我留下来的宫女肯定会向她们的主子报告,只因为我知道,她们的主子都不平凡,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娴妃。

这两个人,绝对是我与司徒要严加防范的。

虽然换下了几个宫女,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要留下几个,这样的话,不会弄得太过张扬,让应该留下来的留下,我也好观察那两位重要人士的反映,是不?

正文第十一章 有骨气的小福子

宫中的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内,敬事房的公公把小福子调了过来,我又把一个间谍给打发走了,心中特别高兴,可这种高兴只维持了一天,因为,那小福子仿佛他不是奴才一样,除了我指使他以外,连司徒指使他做事,他都一脸死了老娘的表情,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我明白了,难怪他被人调入藏书阁,最冷清的角落,原来是这样…

这一天,我把小福子叫到跟前,久久的打量他,半天没出声,把他打量得心底发毛,我才说:“小福子,我知道,你肯定糟遇了不少事,我也不管你来宫中,有什么目地,但有一条,你要记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你那条命,又有谁会珍惜你呢?”

小福子垂着双眼,久久没有出声,抬起眼来,却是莹光闪闪,他轻声道:“我知道了…”

我没有再理他,径自走开,暗自感叹,这小福子,本是性情中人,本有机会成为人上人,又耐何成为人下之人。

隔了几天,我回了一趟将军府,把父亲留给我的书籍翻了几翻,因为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本武功秘笈,叫九阴真经什么的…

初一看到父亲给我的遗物,我倒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穿到这世界之后,倒真有九阴真经的武功秘笈,不过,我又不想学,有什么用?在我们那时代,武功有什么用,一颗子弹就什么都了结了,再说了,我是智慧形的人物,要那么些个武力干什么?

我找了一个空闲,把九阴真经递给小福子,让他去学一学,我可没什么好心,只不过想陪养一个好一点的护卫罢了,瞧他那样儿,半天不出声,良久,才抬起眼来,那眼光,仿佛我是他老娘…

他接过书,也没向我道谢,直接放入怀里,径自走了,倒把我唬得一怔一怔的,心想,这个小福子,倒真有些性格。

一转头,我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过了一个月,眼瞅着周围没人,小福子期期挨挨的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已经过了第一重了…”

刚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他在讲什么,过了良久,才反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努力努力,继续努力…”倒有点在说,学习,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不这么说,能怎么说,我又不会武,不能指点他,只有靠他自己摸爬滚打,如果走火入魔,练功出了岔,那只能是他自己的事,我说了,我没安什么好心,不是吗?

只不过自从我跟他谈了那一席话之后,对旁人神色之间恭敬了很多,使得司徒娘娘想把他调到别处的念头儿也渐渐的熄灭了,只不过,对其它人,他除了尽本份之外,一件多余的事都不做,可对我,我还没开口,他就把所有的事连擦凳都给做了,两相比较,相差太远,司徒对他就有点埋怨,她又不能怪我,只有横眉竖眼的对他,一见面就没有好气儿,因而,到了以后,这怨结得越来越深,两人成了死对头。

处理好小福子的事之后,这宫中,倒不像我看过的宫斗书一样,整天斗生斗死的,风平浪静,除了张媚儿时常来窜一下门儿之外,其它的麻烦倒还没有,我就想,我是不是来错了,这风平浪静的,司徒娘娘自己也能处理好,想着想着,我又想着向她辞行来着,可一想,这一回可不像将军府那么容易脱身了,入宫的宫女都有编制,有品级的起码三年才能外放,看来,还要守三年才行,我又郁闷了一回,三年,耽误我多少事儿啊,三年,那品玉坊的老板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个设计师傅了…

想起品玉坊,那可是京城首一首二的玉器坊,全国开了不少的店,听说有长公主月昭做后台,每年不知赚多少,在将军府的时候,我经常女扮男装同他们打交道,因为,我设计了不少图纸给他们,还挺受欢迎的,从他们那儿,赚了不少钱。

为了不让品玉坊的老板忘记我,这一次出宫,我拿了几张最近设计的图纸,换装之后,向品玉坊走去。

一进门,品玉坊的掌柜的看来在接待什么重要的人物,竟离开了柜台,点头哈腰的给人端茶倒水,坐在椅子上的两人丰神俊朗,有着不凡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人间凡品…

我忙用纸在脸上挡着,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熟人,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当然,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用纸在脸上遮挡,正想偷偷的退下,以后再来,哪想到那平时眼神儿不太好的掌柜已经看到了我,欢天喜地的走上前来:“甄公子,您可来了,您可好些天没来了,您看,可有好多活儿等着您呢,来来来,快进来…”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拉着我就往屋里头带,还好不是拉着我挡着面容的那只胳膊,还能暂时挡一下。

我在品玉坊化名甄柏岭(既真白银,取个好彩头…),是品玉坊的自由设计师之一。

我挡着面,就想步入内室,可不想,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熟人就问了:“老板,什么人值得您这么热情,连我们都不顾了?”

掌柜的笑道:“您看,我还差点忘记介绍了,这一位,不就是设计那波海灵珠的设计师傅吗?您想要的东西,就是他设计的,今儿个您在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也好让他再改改?”

那人笑道:“您这位设计师傅好像不太愿见我呢,您看,他那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掌柜一把拉下我手中的稿纸,陪笑道:“他哪是不愿意见您,只不过,刚好稿纸挡住了面而已…”

我忽然镇定下来,心想,这个人,怎么会是一位太监,既然不是一名太监,那么,他那天就是假冒进宫的,他应该怕我才是,怎么反而是我怕他?…只是…他万一杀人灭口…。

这个熟人,就是那天我迷路之后被我千挑万选选中的带路人,小太监,不过,不知道他叫什么,没问…

那人看了看我,一怔,道:“原来是你…”

我嘻嘻一笑,道:“可不就是我?”

那人笑了,轮到我一怔,他笑起来脸上充满阳光,仿佛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他身上,我竟然以为他是一个太监,可真是瞎了眼。

他道:“人生何处不逢君,想不到今天见到了你…”

我看见他眼中的欣喜倒不是假冒的,一颗心放入肚中,杀人灭口的事他不会做罢?

掌柜的早把雕成碧波灵珠的玉佩拿了过来,递到他手中。

那碧波灵珠是以海中波涛衬出一颗珠子的样式,样式乍一看普普通通,但那珠子是南海黑珍珠,指拇大小,极为难得,更为难得的是,那颗珠子被巧匠一剥为二,珠内竟还雕了一尊佛像,合上,却严丝密合,一点都看不出来。

掌柜的把玉佩递给他,还没向他介绍呢,他随手按了按,那珠子应声而开,倒把我吓了一跳,这人的眼力,也太好了一点,心里怀疑,他是不是事先知道?

正想问他,掌柜的倒先问了:“客官,这件东西,您以前见过?”

那人摇了摇头,道:“从没见过…”

掌柜的道:“那您怎么?”

那人笑了,却没答他的话。

我忽然明白,某些人,天生有一种能力,能看破一些东西,而他,就属于这种人…

而且是姿质极佳的那种。

这样的人,也极为可怕,可我不怕,我又没惹他什么,再说了,以后还不知有没有交集呢,怕什么?

我端正了一下思想,问他:“客官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尽管说出来,我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正文第十二章 妓院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我,道:“这样完美的东西竟是出自你手,赛得过蜀中雷家,我们既是旧识,不如找个地方聚聚?”

我笑了,道:“我只不过帮掌柜的打工而已,如有不满,您向掌柜的直接提罢了,至于我,闲云野鹤一只,就不打扰您了。”

那人眯了眯眼睛,我一惊,因为我看见他眼中闪出极为凌利的光来,他说道:“甄公子如此避忌,莫非有何难言之隐?”

我一想,我被他抓在手中的秘密可不得了,第一是女扮男装,如果拆穿,必砸了我的饭碗,第二是女官从事第二职业…不知这一条有没有什么人管,但传到宫中,也是麻烦多多,起码以后就不能经常出来了…

想了又想,知道今天不敷衍他一下是不行的啦,为了防他暗下毒手,我道:“既然公子胜情邀请,在下岂有不从命之理,不如就去群芳阁,听听小曲儿,如何?”

他张大了眼,坚定硬朗的神情有点崩溃的迹象,因为他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可女人,为何对逛妓院如此的热心呢,这就不是他能想得通的啦。

那是因为,那间妓院,我是幕后老板,自从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我与司徒逛妓院差点被人逼良为娼,还靠司徒打遍青楼无敌手才打了出来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买下那间妓院,然后逛个够,看有没有人敢怎么样,你看,我是不是有些个睚眦必报?

经过多年的刮钱,我终于买下了那家妓院,但也只敢做个幕后老板,不敢明目张胆的逛,怕被将军大人知道…

那里面,可都是我的熟人,虽然,当面,我让她们都假装不认识我…

那人终于反映过来,皱了皱眉头,仿佛不想去那里…

我笑了笑道:“公子,那群芳阁可是一个极为风雅的出处,莫非,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去?”

他对我说的话,我一字不漏的反击过去,还想,他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做为男人,那可就惨了,我又可耻的想到了不该想的方面…

旁边一人站起身来,冷冷的道:“你说什么?”看样子是他的下人之类的,他一个下人都有如此的气势,看来,这个人的确不简单,我又把我将他看成一个小太监后悔得半死。

民不与官斗,匪不与兵斗,那个,好人不与莽汉斗,何况是一个如此护主的莽汉?我马上收声,只用带了一点儿轻视的目光望着那公子。

一般人在我这目光下都会带点儿火,何况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恼怒的望了望我,带着一点儿赌气性质道:“好,我们就去那里…”

那下人拦道:“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

那人望了望我,冷冷的道:“不必多说,走吧!”

我暗自得意,一般的有此要求的客人,我都是要把他们往妓院里带的,最大的希望是玩得他们昏头昏脑,温香软语之中,给钱也给得爽快点,这算不算是把现代的业务理念搬到了古代?可能不是,自古以来,千年相承,可能不管何年何代,这种手段都是有的。

我虽然是群芳阁的幕后老板,但一切妓院的管理事宜,还是由原来的那群人办的,我只不过在收益里面抽成而已,只不过,我给了她们极为优厚的条件,让她们自行管理,推行了一些现代业务抽成的办法,让她们有了不薄的利益,比以前多出很多,她们又怎么不会卖力呢?

对于妓院里的某些阴暗面,我让它能少就少,比如逼良为娼啊,拐带女童啊,那些,都是下流妓院才用的手段,经过我的改造之后,这群芳阁吸引了不少才色兼备的女子前来投靠,又何必再使那样的手段?

妓院风气一改,达官贵人们就愿意来,群芳阁已从一个中下游的妓院上升为高等妓院,当然,那价码也提升了不少。

我让那位公子走在前面一步,边走边问他:“在下还不知道您的姓名呢,不知可告否?”

我看见那公子眼角扫了一下他那护卫,道:“在下姓林名瑞…”

我假模假样的赞道:“您的名字真是好…”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那名儿有什么好?

谈着,谈着,我们就到了群芳阁,以前那些个站在拉客的妓女们已经不见了,既然妓院已经上升到高等的,不愁客人了,还需要拉客吗?有时候既使当妓女,也需要一些神秘感的。

林瑞见到一个清清爽爽的门,门前却停满了轿子,倒吓了一跳,他喃喃的道:“想不到这里倒大变了样…”

我暗自撇了撇嘴:还说不来呢,原来早就来过了。

我与他们两人走入妓院,门口仅仅一位衣着整齐的妙龄少女展开笑颜道:“三位有没有相熟的姑娘?”

那口气仿佛在最好的珠宝行问客人:先生,您看,这件珠宝,可价值千金呢。

妓女也有身价,不是吗?如果不抬高身价,人家又怎么会心里痒痒的想进去呢?

反正这京城里面,有钱的主儿可大把,多余的钱多了去了,我不赚,别人可赚了…

我笑了笑,那小姑娘是玉儿,我当然认识她,和以往一样,我装住不认识的道:“听说群芳阁的抱琴姑娘琴艺天下一绝,今儿个,就去她屋里头吧!”

林瑞公子看我熟门熟路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你经常来?”

废话,我是老板,我不来,谁来…

我当然不能这么说,我笑了笑道:“也不经常,只不过上次,有个品玉坊的客人,像你一样,想聊聊天,我不就带他上了这儿…”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这些地方,能少来,还是少来为好。”

我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想,你是哪位,多管闲事。

林瑞公子的那位铁面仆从,看了看公子,又看了看我,冷哼一声道:“也不知是不是正常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要讲什么,他是要讲,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女人?

我没望他,仿佛对着空气,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正常,有些个人,就不正常了…”

那铁面仆从还想发表言论,林瑞公子在旁边道:“少浩…”

他才忍气吞声,不敢再说。只冷冷的瞪了我一眼。

我才知道,那铁面仆从,名叫少浩,心想,看来这仆从也不简单,一般人家的下人,名字都是张三,李四的,要不就是小福子啊,小顺子什么的,他的名字还带有几分气势,一个带着如此不凡的侍卫的公子,看来身后的背景不可忽视。

不过,我这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心里虽然把对方的身份看了个通透,但面上可不表现出什么奴言卑膝出来,在我们那地儿,总统还拉选票呢,你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他再背景深厚,财大势大,管得到我么?

我不以为然的带着他们往抱琴的屋里走,一走进屋子里,就见一名女子手拿一个琵琶,静静的坐在那里,这名女子,俏脸未施脂粉,晶莹白嫩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红晕,仿佛刚出浴一般,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头上插了一个翠玉的簪子,身上穿在却是一件极为随意的长袍,却更显然整个人飘飘欲仙,仿如广寒仙子。这名女子,看起来不像青楼中人,倒有几分像大家闺秀多些,他们两看了,对望一眼,我看见他们两人眼中都是惊疑,我有些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