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醉这才知道,郦伊杰心中的宿命感竟强烈至斯。想及郦逊之长年在外,有父难聚,自己从小只知师父,不知父母,悲从中来,对郦伊杰道:“留醉自幼与父母离散,生死相隔,王爷愿认我为子,是我的福气,切莫说什么命不命。我偏不信这个!”

郦伊杰伤感地打量他,目光停在他的肩头,“来,我给你包扎。”

他顺从地移身过去,郦伊杰从座下取出一只箱子,竟藏有各色疗伤物品。江留醉看得呆了,思及郦伊杰多年的军旅生涯,忽然了悟。对方是比他更坚强的人,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即使有再多意外,依然能处变不惊。他不由羡慕起郦逊之来,虽然他们父子俩聚少离多,但却比他幸运多了。

“未知生,焉知死?”郦伊杰叹了一声,“话虽如此,红颜枯骨,名将白头,总是令人无奈。”他用棉布一圈圈缠在江留醉肩头,“我原也是不信命的人。可是……亲朋故旧,一个个因我而死……”他忽然搔头苦笑,“不由你不信呵。”

命数……江留醉想,他的命是什么呢?关于那些生离死别,原来不过是前生注定?难道个人的奋斗只是挣扎而已,竟无法改变一切么?

继续前行的车队加强了戒备,郦伊杰与花非花的马车四周皆有十二名燕王府家将相随,是夜,无惊无险地到了金陵,宿在镇南王府。花非花忙着为胭脂煎药,江留醉则陪在胭脂身边照料。前途依旧叵测,可离家愈近,江留醉的心也愈安定,他隐隐觉得,解开失银案的真相,似乎也能解开他的身世之谜。那个神秘的黄衫女子所说的一切,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