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笑笑了起来,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姚琴?”

夏远道:“等这两天事情处理完了吧,反正找她也容易得很。”

顾余笑笑着道:“你明知道去哪找她,你就是不去找,你这老公可当得真好。”

夏远道:“她也明知道我回金融街了,她也不来找我。我和她就在比,看谁先忍不住。”

顾余笑笑着道:“结婚好几年的男人,还有这么多兴致和老婆玩捉迷藏,也只有你了。”

夏远笑着道:“你也知道,一见到她,就要陪她逛街,帮她提东西。我们之间,一直在斗智斗勇嘛。这部分力气,花得一点也不比在金融街上的商战少。”

顾余笑笑了起来。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夏远道:“进来。”

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西装,三十来岁,人虽长得英俊,但又显得老实的男人,那人看见夏远,就略显激动地道:“夏总,我叫冯成,是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一直很崇拜您。今天您回来了,我忍不住想来看看您,跟您学一些知识。我知道您是个大忙人,我这样冒昧来找您实在不应该。我看到蒋先生走出去了,所以才敢来找您请教一些问题的。”

夏远冷冷地看着他,道:“蒋先生出去怎么了?蒋先生出去你就可以随便进来了?现在好像还是上班时间吧,董事长的办公室是随便进出的吗?你有没有跟前台打过招呼,部门总经理进董事长办公室也要提前跟前台说。公司最基本的规章制度懂不懂?”

那个叫冯成的人吓得低下头,动都不敢动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夏远凶。脾气好坏是相对同个圈子里的人说的,即使换成小徐哥,如果他的职员贸然进他的办公室,他也不会是圈子里的那个小徐哥,他就会是徐总了。

顾余笑忙笑着解围道:“夏远,不要拿总裁的威风吓唬员工了,每个人都是会偶尔犯次错误的。况且,你也不是总裁了,何必对别人这么凶呢。”

顾余笑开口,夏远态度马上温和了下来,看着那个冯成,道:“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冯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顾余笑笑着对他道:“不用紧张,夏远其实也不坏,说吧。”

冯成看了看顾余笑,顾余笑正微笑地看着他,冯成这才道:“夏总,我知道我个人的一些小困惑,对于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夏远脸色开始不好看了,顾余笑忙对冯成道:“不要说他高高在上,夏远历来不喜欢听到这类话,大家都是人,没有高低之分,只是自己充当的角色不同。他是总裁,也许是他命好呢?你现在是职员,谁说你以后就一定不是总裁呢?你有你的困惑,夏远也有他的困惑,你把你的困惑说出来,我相信他如果能帮你的话,一定会帮你的。也许帮你对他来说只是件点个头、说个‘好’的小事,但对你来说也许就是件大事了。夏远一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对吧,夏远?”

夏远无奈地看顾余笑一眼,道:“你都给我加了顶乐于助人的帽子了,我不乐于助人行吗?”

顾余笑笑了起来,对冯成道:“你继续说吧。”

冯成感激地看了看顾余笑,接着道:“我今年都三十一了,在金融街工作也五六年了,但是至今仍一无所成,我觉得我对资本市场还没入门,想跟在夏总身边当助手,不拿工资也行。”

夏远道:“我已经不是总裁了,而且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美国了。”

冯成失望地道:“什么,您要去美国?那…那在投资方面您能指点一下该怎么入门吗?”

夏远还没开口,顾余笑就道:“没问题,夏远一向乐于助人。”

夏远无奈地看了顾余笑一眼,心里在想:“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乐于助人了?”顾余笑一脸笑容看着夏远,夏远叹了口气,道:“好,反正我也快离开金融街了,我就跟你谈几句我这些年来在金融街上的心得,你记一下吧。”

冯成立即拿出纸笔做笔记,夏远道:“想别人所想,先别人而做;想别人未想,做别人未做。”说完,就不说话了。

冯成略显失望地道:“就这一句?”

顾余笑微笑道:“这一句话就已经包含了所有商场上的智慧了,其实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工于心计。”

冯成口中反复念了几遍,正准备转身离开,夏远突然道:“你想成为金融街上的风云人物吗?”

冯成一愣,道:“想,当然想。可是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顾余笑微笑道:“人要有自信,金融街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以后的风云人物。你知道现在的金融街首富郭鸿毅吗?他一无背景,二无资金,白手起家成了现在金融街上的首富。你说他白手起家的时代机遇好,那是其一;金融街上从来都不缺乏机遇,有心人抓住一次就能成功。”

冯成感激地望向顾余笑,点了点头。

夏远道:“现在你有背景吗?”

冯成摇头道:“没有。”

夏远道:“那你有资金吗?”

冯成还是摇头道:“没有。”

夏远看着冯成,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冯成好奇道:“谁?”

夏远道:“就是这位顾余笑,他开始和你一样,也是一无背景,二无资金,第三点他和你一样,也是个老实人,不过他现在好像被小徐哥带坏了,至少说话方面经常不老实了。”

顾余笑相当无奈地看着夏远,夏远继续道:“顾余笑是纯粹通过努力,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我认识他时,那时候他每天睡觉不超过4个小时,每天研究该如何投资,股市、债券、期货他是样样精通。当然,现在他已经不搞这些了,自然也不大关心了。现在他每天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了。”

顾余笑道:“你只说我,很多人看着你30岁不到就当第一投资总裁,以为你运气好,出身的家庭背景深厚,同时天生又聪明,懂这个圈子的赚钱规则。但是没多少人知道你努力的过去,你的用功一点也不比我少,金融、地产各个投资领域你都精通,你除了这两个月躲起来外,哪天不是熬夜分析投资机会的?”

顾余笑又转向对冯成道:“资本投资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努力,即使一无所有,还是能够成功。因为这一行业的魅力在于,每天都会冒出新的机会。”

夏远笑了笑,对那个冯成道:“你现在自己有多少资金?”

冯成道:“只有十几万。”

夏远道:“好,看你和这位顾余笑有这么些相似的地方,我告诉你一个投资机会,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宁波基金的总裁小徐哥手里有一颗纯金打的棋子,你拿出十万块钱,向小徐哥去买棋子,这么好赚的钱小徐哥一定赚。你再去晨影公司找晨影公司的老板洛闻,把棋子交给洛闻,跟他说你用这颗棋子换我曾经冻结在他那的一份资料。拿到资料后,你自己不许看,直接把资料给杜小园看,一口价五百万把资料卖给杜小园,决不还价。注意,这中间你自己不许看那份资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冯成道:“听清楚了,谢谢您,夏总。”

冯成走后,夏远看着顾余笑,笑着说:“我这样算不算乐于助人?”

顾余笑道:“几百万的投资机会,你这样,当然算乐于助人了。”

夏远道:“这个投资机会好不好?”

顾余笑道:“当然好。”

夏远道:“只是我虽把这么大的一个投资机会告诉了他,他却一定不会这么做。工作这么多年,攒下了十几万块钱也不容易,只有傻瓜才会听我的几句话,拿出自己这么多年攒的十万块钱,去买一颗棋子呢。”顾余笑笑着道:“说不定,还真会有人这么做。”

夏远和顾余笑都笑了起来。夏远和顾余笑此刻当然不会想到,他们开玩笑的几句话,那个冯成真的会照着去做。他们现在当然更不会想到,那个冯成在几年后甚至一度改写了金融街的历史,他的个人财富远在夏远之上,在后来的金融街上,他的光芒甚至也盖过了现在的夏远。

第四十四章方向性错误

(85)

陈笑云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报纸,首页上印着《夏远置业斥巨资建新城区十六座灵堂》。旁边放着一只烟灰缸,里面扔满了烟头。陈笑云躺在办公椅里,仰望着天花板,点着一支烟。

办公室的门敲了一下,陆锦丰走了进来,手中同样也拿着这么一份报纸,看着陈笑云,过了很久,才唤了一声:“陈总?”

陈笑云坐起了身子,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陆锦丰道:“刚才联系了有关政府部门,他们对夏远宣称要在新城区造十六座灵堂的事都不发表看法,只是说夏远建公益性灵堂,并没违反土地用途,也没违反任何规定,政府为了保证社会投资的公正性,无权也不会干涉夏远个人的合法行为。”

陈笑云道:“无论多少钱,找人想办法,决不能让夏远造灵堂!”

陆锦丰道:“没有用,和红岭有关的一些人,都被人请去‘喝茶’了。政府有关部门里,没人敢在这时候靠近红岭。”

陈笑云低声自语道:“十六座灵堂!亏他想得出来,这么个城区里面造他十六座灵堂,活活被他玩成了鬼城!地价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了!”

陆锦丰道:“银行和信托那边来讨要贷款了,他们一听说新城区状况,全部都急着要追回贷款。”

陈笑云又点起了一支烟,默不作声。

陆锦丰又接着道:“几个外资大股东早上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要求立即退出红岭,要最大程度降低损失。他们以拒绝提供后续开发资金相威胁。深圳总部那边的董事会也要求马上表决,红岭集团清盘,结算剩余资产。”

陈笑云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红岭集团,一夜之间资金链全部断了!”

陆锦丰道:“还有一件事,原来蒋先生一直是在对着我们演戏。”

陈笑云深深吸了口烟,道:“夏远这一招,玩得太毒了…”

陆锦丰道:“昨天以前,谁也不可能想到夏远会去造十六座灵堂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夏远不会真的造灵堂,他只是用计让新城区土地变得一文不值,等他们再低价买回新城区土地后他又会宣布不造灵堂。可是他这条计非常有效,谁都知道他不会真的造,但谁也拿他没办法。

陈笑云淡淡道:“现在再谈后悔的事也已经没用了。”

陆锦丰道:“那陈总有什么办法吗?”

陈笑云道:“你先跟各方面说再多给我们几天时间,我去找夏远谈一谈,看看能否谈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