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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黑影在墙壁上飘忽,嘐嘐的怪叫声接连从墙壁处传出,全都是些不老实的妖鬼。

  郁无涯边走边抬起左臂,红色术法自掌心发出,直接穿入墙壁,再一收拳,头顶又多出一片怨云。

  鬼哭狼嚎瞬间消失。

  郁无涯双手背后,表情乌沉:“梁玺。”

  “大师兄。”

  “召集弟子,追拿晚晚。”

  “是。”

  “一童。”

  “弟子在。”

  “前往太极殿,禀报长老。”

  “是。”

  已出水牢,郁无涯召赤影于脚下,转眼消失在天边。

  原地只剩下嫦曦和其他两名太初院的女医。

  女医有点不知所措:“师姐,我们怎么办?”

  嫦曦望了眼天边,拎起裙摆:“去玉徽院。”

  **

  昆山明灯接连亮起,映照山城仿若白昼。

  云晚和阿黄都坐在绝世剑上,绝世剑御行快如疾风,不多时便行出昆山之境。

  云晚还被谢听云搂着,他耷着眼:“能站稳吗?”

  她有点惊魂未定,点点头,谢听云的手慢慢从她腰上抽离。

  云晚腿软,坐下来缓神,突然好奇谢听云是怎么闯过层层看守抵达水牢的,“你怎么进来的?”

  谢听云平静的语气之中隐约透一丝轻蔑:“昆山结阵,形同虚设。”

  绝世剑和玄灵嘀嘀咕咕:[他吹牛逼,他顺着排水口游进来的。]

  玄灵顿了会儿,也和云晚嘀嘀咕咕:[他很英勇,他顺着排水口闯进来救你。]

  绝世剑:“……??”

  云晚震惊得倒吸口凉气。

  没记错的话那个排水口同时也是接水口,冥渊水就是从那个口子引入的,他就……这么游过来??

  云晚上下打量他一番,眉心拧紧:“你没事吧?”听说冥渊水会伤及躯体,有损修为,那么……

  “有没有伤到哪里?”

  谢听云喉间溢出一声轻嗤。

  笑话。

  他连鬼界的渡魂河都淌过,更别提这小小的冥渊水了,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影响,就是多少损失了那么一点点,几乎不值一提的修为。

  “无事。”谢听云沉吟片刻,但还是说,“回头补偿我。”

  云晚愣住。

  哪、哪种补偿?

  那……那种补偿?

  云晚的脸有点红。

  绝世剑看不下去,又忍不住和玄灵加密通话:[他之前强行拿了琉尘的银霜玄花,有神物护体,根本不怕。]

  玄灵又把这话添油加醋地对云晚重复一边:[他有神物护身才能安全地出现在你面前,感不感动,想不想哭?你不得补偿一下吗?]

  绝世剑:“??”

  云晚:“……”

  她移开视线,看见阿黄虚弱地坐在一边,冥渊之水将他腰部以下的皮毛全部腐蚀,金黄色的羽毛粘连在烂肉上,云晚心疼得不行,连忙从储物袋取出灵药洒在了伤患处。

  阿黄见此急忙阻拦:“气味难闻,主人还是离我远些。”怕血污溅到云晚的裙摆上,小心翼翼地往后面躲了一下。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云晚一阵心酸,强行拉过阿黄给他上药。

  阿黄还想继续阻拦,开口却吐出一口稠血。

  “定魂钉还有部分残留在他的体内。“谢听云抬掌放在阿黄脊背处,施加灵力向外逼使,就见几根断在里面的钉子从脊背处抽离而出。

  没了定魂钉,阿黄这才松了口气。

  谢听云又静坐在后头。

  高处严寒凌厉似刀,阿黄抖起肩膀遮护住云晚,为她挡去寒风。

  她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云晚胡乱地摸了一把脸,定了定神,攥紧阿黄冻得冰冷的手,“你告诉我,是谁欺负的你们?”

  她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第80章 “杀了他。”

  阿黄捂着伤口,断断续续地:“我奉命调查赌场一事,一路尾随至少咸都,未曾想会在此处撞见昆仑宗弟子,我甩不开,就和那女修一起遭遇了袭击。”

  云晚忙不迭追问:“是妖还是人?”

  “妖。”

  “那你有没有看清是什么妖?”

  阿黄摇摇头,表情略显得愧疚:“抱歉主人,当时情况危急,我未仔细看。”

  云晚哪里舍得怪罪他,掌心贴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主人!”阿黄忙说,“是我大意。”

  他咬了咬舌尖,蓦然想起被自己不小心遗漏的事:“但是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踪咒,不知还在不在。”

  说着,阿黄将追踪图摊于眼前。

  半透明的术阵浮现在半空,一个红色小点缓缓在上面移动,阿黄一喜:“他没发现。”

  云晚也没再犹豫,命绝世阵顺着追踪咒跟去。

  一路穿过少咸都,竟来到通往崖山鬼域的边陲花山雾,足迹就消失在雾外。三人从剑上跳到地面,云晚正要冲入紫雾之中,就被谢听云一把拉住。

  她眼神不解。

  谢听云道:“花山雾只有死去的阴魂才可以通过,若活人擅自闯入,会被雾里的孤魂野鬼强行夺舍。”这片紫雾是鬼域特有的保护屏障,越是强大的修士,吸引到的孤鬼越多。

  谢听云十七岁时擅闯鬼崖,迷失在花山雾境将近七日,他见识过这里的可怕,绝对不会让云晚轻易涉险。

  “他不可能去鬼域。”

  普通的小妖,没那么大胆子。

  谢听云站在原地逡巡,他们所立的土地宛如虚空,除了眼前那厚重浓郁的紫雾,便只剩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苍茫。因鬼气重,所有气息都被屏蔽,就连追踪咒也起不到丝毫效果。

  谢听云长睫轻颤,忽然把注意力放在脚下。

  “晚晚。”

  听到名字,云晚看向他:“啊?”

  “让李玄游他们过来。”

  前方危险,得摇人。

  说完,谢听云半蹲于地,剑刃直插泥土,以谢听云为中心,银色剑阵包围了方圆百里。

  强大的剑息打破浓雾,四周环境飞速变化。

  苍茫退却,红楼台榭拔地而起,泥土化平地,一盏盏红灯笼妆点于屋檐,各路人来来往往,有妖魔也有人,全都戴着面具,去往的都是眼前的暗楼,牌匾上题着龙水凤舞三个大字:惊羽楼。

  ——赫然是一个建在地下的秘境。

  云晚观察着四周,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传阵来到此地,轻车熟路,开的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听云幻出三张面具,抓住云晚的手走在最前面。

  刚到门前,看守忽然把他们拦住:“令牌。”

  看守形壮如熊,头长牛角,非人非妖,倒像是魔种。

  云晚眸光微闪,指了指后面的阿黄:“我们来谈生意。”

  他的目光越到阿黄身上,尽管阿黄戴着面具,但不难看出他的身份。那双审视的眼神让阿黄很是紧张,抖了抖羽翼,慢慢往云晚身侧靠拢。

  面戴鬼脸面具的看守向后侧示意,不多时,有人把他们领入到其中。

  “惊羽楼”内别有洞天,妖鬼修士齐聚一堂,有赌场,也有高空斗剑场,又行几步竟然是一个围起来的小型猎场,几个半妖在里面四下逃窜,然而仍躲不过密密麻麻的箭羽。

  半妖生命力强大,这是要让他们活受折磨。

  笑声在此刻变得刺耳,云晚不忍多看,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

  又穿过一个场所,这是交易所,交易物品有魔域之花;也有妖界之草,售价不菲,让人咋舌。

  最后穿过回廊,领路人敲响尽头的房门:“东家,有人卖货。”

  “等等!”

  木门里传来急促的喘息,有些耳熟。

  云晚还没来得及仔细听,房门便敞开一条缝,领路的示意他们进去。

  云晚和谢听云对视一眼,把阿黄护在身后,一步步走向里面。

  房屋装修精致,点在桌上的熏香快要燃尽,雕花屏风后面浮现出两道交织在一起的身影,隐约还有低低的啜泣。

  “再哭我弄死你。”

  “能伺候老子是你的荣幸,哭哭哭,就他妈知道哭。”

  男子不住咒骂,半晌之后才踢开屏风,衣衫凌乱地从里面出来。

  等他的身影完全出现于眼前时,云晚呼吸凝滞,她目光移动,后面的软塌凌乱,女子浑身无一物,姿态难堪,早就被折磨得伤痕累累,像是发现云晚在看她,眼珠慢慢转了过来,表情是如此空洞。

  这画面刺目,让云晚眼球生疼,因用力,指甲狠狠掐入到谢听云的肉里,她不敢多看,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云晚嗓音涩哑:“我来谈生意。”

  云天意先是瞥了眼谢听云,又瞥了眼后面的黄:“半妖只值五千灵石。”

  说完,随意地裹紧衣裳。

  云晚极力克制着自己,“我们好不容易猎来的,为何如此便宜?”

  云天意不屑轻嗤:“他们也就给道修玩个乐,你见过阿猫阿狗卖一万的?”

  云晚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冷漠。

  云天意毫无觉察,白日时被云晚打出的伤痕早就没了,灵力充盈,甚至还有上涨的迹象。

  云晚不由地又朝他身后瞥了眼。

  云天意有所觉察,挑了挑眉,顺手拿起项圈往女子脖上一勾,一用力,把她狠狠拖拽到地上,“这是合欢宗的女修,感兴趣?”云天意觉得女人肮脏,眼梢划过狠厉,抬脚在她身上踹了踹。

  “若瞧不上这个,后面还有,资质上乘的一万一次;下等五千一次,若灵石不够,可用法器交换。”

  女子匍匐在地面,不敢落泪,长发遮掩下的躯体止不住瑟缩。

  云晚缓缓把自己的手从谢听云掌心抽离,指尖一勾,后面房门上锁,她只淡淡地说出几个字:“我不想用法器交换。”

  云天意微怔一下。

  云晚缓缓摘下面具,语气更为平静:“我想用你的命来交换。”

  她双眼乌黑,再次让云天意体会到白天时被云晚所支配的恐惧,瞳孔骤然缩紧。

  “你……”

  他颤抖着手指向云晚,不敢置信,连话都说不利落,

  云晚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顺势捏住那根手指头朝上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手骨断裂。

  痛呼之声响彻房间,旁边的看守立马抽刀,谢听云淡淡一扫,阿黄会意,冲上前去将看守放倒在地。

  云晚趁机擒住云天意,先是断他左臂,接着折他右膀。

  断臂之痛让云天意仰天哀嚎,云晚毫不留情,下手更加狠辣,她放出两道术法打在他膝盖,云天意双腿一软,屈膝跪倒在地。

  被断去双臂又伤了前膝的云天意全身软绵,彻底无法直立。

  他总算看出云晚是真的动了杀意,情急之下不住嚷嚷着:“别别别,你要是敢伤我,我父君肯定不会放过你!”

  云天意又疼又怕,吓出满身冷汗,恐惧让整张脸都扭曲成丑陋的模样。

  “难道你想让两门交战吗?”

  云晚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满目冰冷,在一声声的嚎叫下又分别断了他的左右腿。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跪在地上的合欢宗女修反应不能,呆呆看着,好似神魂抽离。

  云晚一脚把云天意踢到女修面前,顺手给她披上衣服,又递过来一把刀——

  “杀了他。”

第81章 “我想出去,不想再被任何人欺……

  那把短匕首近在咫尺,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想接又不敢接。

  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惊惧地摇头,不住后退,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

  云晚不管她乐不乐意,强行将那刀子塞到她手上,“别怕,动手。”

  女子怎可能不怕。

  日日夜夜地折磨让她看他一眼都害怕,早就失去了反抗欲望。

  云晚过于凶残,云天意吓到屁滚尿流,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就像是一条蛆,不住往门的方向蠕动,云晚看出他这点心思,又狠狠一脚把他踹了回来。

  眼看着跑不了,云天意放弃抵抗,选择求饶:“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仰起头不住哀求,低下的样子哪还有最开始的嚣张跋扈,“你留我一条命,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云晚连多他一眼都觉得厌嫌,狠狠踩上他断掉的膝盖,“今夜有一妖伤了我师姐,他在哪儿?”

  云天意一整夜都在采补,哪晓得什么妖族商人,更不清楚云晚的师姐是谁,吞咽着唾沫,用力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云晚眼神冰冷。

  眼看又一脚要下来,云天意忙不迭摆手:“我、我真不知道!有很多人共同执掌着惊羽楼,各司其职,互不打扰,我……我只负责人口交易,其余事情不归我管!你信我!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师姐也不是我伤的!”

  云天意是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说谎话的,云晚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绷直唇瓣,“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云晚看向女修,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杀了他报仇,我带你离开。”

  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

  报仇……

  女修隐约被这两个字触动到,眼神也不再抖动,直勾勾地盯着脚边的云天意,眼神中的恐惧逐渐转化为恨意。

  云天意有所觉察,惊恐地把双眼张到最大,冷汗满脸,最后不顾一切地扑到合欢宗女修脚边,哭叫着她的名字:“华贞,如果不是我带你回来,你和你师姐早死外边儿了!我救过你,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地听她杀我!!”

  这番话加重华贞对他的恨。

  如果不是他强行带走她们,她和师姐根本就不会过上这种日子,如果不是……

  不知是气还是恨,华贞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她不想让云天意靠近,不住朝后躲避,直到无处可躲时,才死死攥住那把倾注灵力的短刀。

  云天意脊梁僵直,对死亡的恐惧化作暴怒:“你敢杀我?你以为你杀了我,他们就会带你离开吗?你以为杀了我,你的师姐和师妹能安生?笑话!你们是炉鼎,他们会继续利用你,压榨你,直到你们没有价值!!!”

  提及同门,华贞反倒不怕了。

  她胡乱地擦干眼泪,缓慢地向他接近。

  云天意大叫出声,急忙躲闪,可是任凭使尽全力也只挪动出分毫。

  华贞已经举刀接近,尖锐的刀刃闪烁着寒芒,她满脸恨意,只听噗嗤一声,手起刀落,刀尖狠狠穿入他的命根子,再用力横割,直接切断,华贞的心里这才消了一抹恨。

  云天意目眦欲裂,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房间每一寸。

  谢听云施了屏声咒,任凭他叫得再狠也传不到外面。

  他痛得打滚,痛得鬼哭狼嚎,满地都是污血,云天意放弃祈求,边痛叫边咒骂:“你这个贱货,女表子!你们合欢宗不就是给人千人骑万人压的吗!如果不是我带你们回来,你们会被别人活活玩死!”

  这话彻底刺激到华贞心底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经,她大喊一声,扑坐过去胡乱地在他身上乱捅一气,疯狂而肆意地发泄着胸腔的恨意。地板被血液染红,血点子溅得哪里都是,云天意被捅成了一个马蜂窝。

  然而修道者没有那么容易死。

  他只是失去了叫嚷的力气,不甘心地睁着双眼,想尝试调动灵息将华贞带走,怎奈心脉受损严重,连半点灵力都放不出来。

  云天意还在苟延残喘,布满红血色的双眼疯狗似的瞪住云晚:“若被父君得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云晚没说话,一道术咒打上他的丹元,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云天意的死消解了华贞心头的恨,仿若重新活了过来,眼里也有了光。

  她累了,瘫坐在地上喘息,最后止不住眼泪,抱膝痛哭着,肆意发泄着多年来的压抑与委屈。

  云晚知道她在哭什么。

  许多合欢宗的女修都是自小被家人送进去的,或者是无父无母的弃婴,没有家人,失去一切,就连修炼都使的是见不得人的法子,此生似乎就那样了。

  如果原主不是无极尊者的女儿,下场可能和她一样。

  旁边默然不语地谢听云忽然看了云晚一眼,眸光闪烁,也不知在动容什么。

  云晚还要为师姐找药,不可以一直让她这么哭下去。

  那方的阿黄依旧控制着那只狗腿子,既然云天意都不知道“惊羽楼”门路,那问一个小二也没有任何意义。

  “追踪咒解了吗?”

  阿黄点头:“进来前就消失了。”

  云晚愁眉紧锁。

  这个秘境不算小,单独找一只妖无疑是大海捞针。

  线索中断,云晚陷入两难。

  然而就在此时,蜷缩在地上的华贞抬了抬眼,忍住哭腔:“我……我知道。”

  云晚一愣:“你知道?”

  她咬紧下唇,眸中闪过几分羞耻:“我之前……接待过,他们……他们都是修道者,将半妖收为己用,命半妖捕捉妖族和监视各大门派的动向。”

  半妖足够忠诚,稍加引诱就能让他们臣服,哪怕被正派抓住也不用担心泄露口风。

  信息量有点大,云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华贞说出三个字:“影风堂。”

  好,那他们就去影风堂!

  云晚搀扶起华贞,“我会让阿黄和这个人带你离开,等我找到那只半妖,立马去找你。”

  一听此话,华贞眼底闪过惊恐。

  她紧紧揪住云晚袖子,泪眼婆娑:“不行,我师姐都被他们关着,我、我不能一个人走,我不能丢下她们。”

  他们早已没了宗门,不能再失去彼此。

  这让云晚很是为难,时间本就不够用,她不可能抛下柳渺渺先去救合欢宗的那些女修;可是……合欢宗也是原主待过的地方,原主虽然在那里过得不尽如人意,但也比无极宗好,师姐们平常也很照顾她,她也不能冷眼旁观。

  左右权衡之际,谢听云忽然撤去结阵,云晚正不解着,门就被人从外粗暴踹开。

  来的正是李氏兄弟和扑腾着翅膀的半妖们。

  几张脸面面相觑,李玄游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云晚,眨眨眼:“妖呢?”

  谢听云沉声:“你就这么进来的?”

  “是啊。”李玄游冲着两人傻乐,“一个人都没有,贼轻松。”说完又傻乎乎地问了一遍,“我们要除的妖呢?”

  谢听云:“……”

  “……”云晚忍不住提醒,“你就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圈套?”

  李玄游骤然沉默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了属于是。

  可是来都来了,鳖就鳖吧。

  两兄弟先进屋,然后一眼注意到下面的血人,死相凄惨,惊得他倒吸口凉气:“这是妖杀的?!太歹毒了吧!!”

  “这、这好像是无极宗家的那个药罐公子啊!这妖好大的胆子,连无极尊者的儿子都敢杀?”

  由于云天意自小喝药,于是人送外号药罐公子。

  李玄游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又看向云晚和一身血的华贞,静了静:“是、是妖杀的吧?”

  云晚给予沉默,片刻才道:“云天意是这惊羽楼的其中一个管事,其余者不明。既然他们都放你们进来,怕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句话刚说完,室内机关就被启动,无数毒针向众人飞来,谢听云表情骤凝,蓝色结阵自掌心散开,把所有人包围其中,毒针黑压压地掉落满地。

  “草?”李玄游懵了。

  来不及耽搁,云晚搀扶起华贞,“我们分成两队。谢听云,你带着阿黄和这个小二一起,还有其他半妖去影风堂。李玄游,李玄明,你们两个和我走!”

  说完最后看了眼谢听云,不忘叮嘱:“找到那只妖,立马杀他取血,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谢听云知道她要做什么,什么也没说,以沉默表达着信任。

  他来到门前,剑指前方,浩然剑气将一切机关破坏,谢听云淡淡朝后一睨,“走。”

  由谢听云开路,云晚搂着华贞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李玄游两兄弟暂时没搞清楚状况,呆头鹅似的跟着云晚杀到外面。

  “惊羽楼”突发变动,客人已提前遣散,剩下的便是“惊羽楼”各堂主与护卫,见几人自房内出来,护卫们手持法器接连涌上。

  李玄游和李玄明一左一右护着云晚,两兄弟早已结丹,修为都不低,可以轻易应对妖族妖力。

  李玄游越听越觉得不对。

  攻过来的敌人都戴有面具,妖族好认,但是……怎么还有拿剑的?

  他很是纳闷:“难不成这冒牌货不是妖族开设的?”

  华贞边跑边作解释:“据我所知的背后势力有飞羽门,天蛛门,还有……无极宗的云天意。”

  后者已死,前者都是修道者之中的败类。

  云晚对这两个门派印象深刻,那夜数门数派联手攻上合欢宗,其中就有飞羽和天蛛门,他们自诩正道,实则干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恶事,也就不奇怪他们会借惊羽楼的名号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了。

  只是云晚仍觉得怪异。

  单以这些小门小派,是不可能把魔族都牵引过来的,幕后黑手绝对另有其人。

  “擅闯楼者,死!”

  几只人马妖挡在前方,一支支箭羽飞来,李玄明一剑劈开妖箭,剑息震碎半妖丹元,他扭头问道:“说起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救她同门。”

  “啊?”李玄明一头雾水,“她同门在哪儿?”

  事情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救人才是要紧事。

  云晚见华贞跑得气喘吁吁,看不过去,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华贞怔了怔,怕拖累到云晚,又怕强行挣扎会坏事,便一动不动趴在她身上,为云晚指明方向。

  这处人造秘境分成大大小小数个区域,有赌场也有交易场,最楼上的便是……青楼,合欢宗所有女修们都被关在上面。

  若有客人,她们就去接待;若没有,就被关在各自的房间里,日子过的连狗都不如。

  云晚一路杀上去,透过一扇接一扇的房门,阵阵暧昧的动静自里面传来,跟在后面的两兄弟听得耳根发热,哪怕他们没开过荤,也知道里面都在做些什么龌龊事,再想到华贞的身份和她口中的那句同门,隐约猜出了内情。

  他憋不住火气,不禁唾骂:“一群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