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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云晚破坏的符点很快又重新整合,不多时又形成残局。

  她郁闷地憋了一口气,正要继续时,耳边传来熟悉地清冽之声:“晚晚,吃我的黑子。”

  “……啊?”

  “前走一步。”

  她眨眨眼,听话地迈出一脚。

  黑子在脚下吞噬,原本的天平瞬间被打破,黑子立于险地,岌岌可危。

  “渺渺,行至二线。”

  柳渺渺左移一步,棋局再次发生微妙的变化。

  谢听云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打破平衡,黑子看似危险,实则已经走出劫环。

  “你,落一子。”

  这个“你”所指的自是楚临。

  他分外不乐意,但还是照做,楚临的这一步取代了被云晚之前吞噬的一子,黑子险中带稳,危而不乱,原本的死局已被盘活。

  随着谢听云最后一子落下,残局最终以黑子获胜而告终。

  一道白光闪过,符阵消散,问仙台再次恢复到以往的平静,而篆刻在石壁上的符文随着阵法的结束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云晚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成功破了那盘围棋的残局,恍然惊觉:“你还会下棋?”

  谢听云温和地笑了笑,曲起指尖轻轻点向她的眉心,眼角倾泻出很浅的暖色,“你教得好。”

  “我?”云晚挠挠头,眼神茫然,“我又不会下棋,怎么教你。”

  他哑然失笑,凝视向她的眉眼越发显得缱绻温柔。云晚怔怔盯着,心跳失衡,一抹红意顺着脖颈爬上耳垂,忍不住推撵过去,小声嘟囔:“……别勾引人。”

  勾引?

  要是对她笑一下就是勾引,那以前算是?

  谢听云挑了挑眉,顺势握住她的手,云晚试着抽了抽,没抽出来,便不轻不重地掐向他的掌心肉。

  谢听云不反抗,由着她掐。

  两人活像是泡在蜜罐子里,连周围的空气都飘荡着黏腻的甜。柳渺渺从贡台上抓起一把瓜子,凶恶地咔嚓咔嚓,眼瞅着两个人半天都没有松开手的意思,顿时恶向胆边生,凶巴巴朝着谢听云嚷过去:“我说,还走不走啊?!”

  云晚这才反应过来师姐还有“老情人”也,急忙站直,却没有把手抽出来,“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柳渺渺哼了声,旁边的楚临没什么表态,只是睨了眼两人十指交握的手,默不作声垂眸,四人一前一后走出问仙台。

  出去的瞬间,云晚立马觉察到有异样。

  远方蒙着一层死寂沉沉的黑雾,雾如同水一般在空中快速游动。周围干活的工人不禁停下手里头的活儿,仰起头齐齐欣赏起眼前这道奇景。

  “这是什么?”

  “天……天道显灵了?”

  “雾……雾里面好像有东西。”

  不单单是苦丁,就连负责监工的官兵们都失了神。

  黑雾越来越近,隐隐看到雾气之中有鬼魅的影子,柳渺渺瞪大眼睛,踉跄后退两步,失声叫了出来:“魔兵!”

  不是雾,而是魔种!!

  看数量少说也有五万余。

  可是……

  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谢听云再次闭上眼。

  原本消失的那束道光突然又有了回应,忽隐忽现,不太安定。

  他拧紧眉心:“那个方向是哪儿?”

  柳渺渺迅速回到:“不暨城。”

  不暨城……

  谢听云在心底呢喃,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冒了出来,“我们过去。”

  谢听云随手化出几匹飞马,云晚正要骑坐上去,突然瞥向不远处正在被鞭打的几个小孩。

  刚才的那场黑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引得监工们的不满,四面八方都是不住响起的凶狠的唾骂声。

  不暨城那边应该乱了套,那这边的人丁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做苦力。

  她咬了咬下唇:“我要是毁了这儿,你们有意见吗?”

  没人反对,看样子是都没意见。

  云晚伸出手,玄灵之光四下飞舞,凡是被术光纠缠住的官兵监工们接连倒地。还在干活儿的苦丁们全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住,一个个僵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丝毫。

  “趁着追兵未到,你们赶快逃吧。”

  寂静中,猛然响起的嗓音清脆而干净。

  众人朝着声音所在地看去。

  她一身素衣,娉娉婷婷立在皓日之下。墨发肤白,一张面纱蒙着半张脸,露出的眼眸媚而不妖,明明立在烟火中,却不染烟火气,气质皎洁,绝非凡人。

  所有人都瞧着她出神,迟迟未有人搭话。

  云晚没再理会他们,拂袖重新布阵,顺便毁了那座最先建好的问仙台,骑上飞马直奔不暨城。

  **

  临岩。

  申屠危连同几千大军已经全部召集完毕。

  他手握长刀,一身黑色战铠衬着眉眼愈发冷厉。士兵们昂首挺胸站在下方,人群之中落针可闻。

  “怕不怕?”

  “不怕!”

  申屠危又大声地问了一遍:“怕不怕!!”

  “不怕!”

  士气震天。

  但是申屠危知道,他们是怕的。没有人不怕,以他们如今的战力去抵挡几万翼军,无非是自寻死路。

  明知是死,可他们还是愿意跟随。

  申屠危骑在战马上,视线从一张张年轻而坚韧的脸庞上扫过,嗓音不大,清晰传至每一个人的耳里:“欲随我者,便拿起你们的胆量,与我一同杀进去。”

  “誓死效忠将军!!”

  “誓死效忠将军!!”

  高呼声不断。

  申屠危勒紧缰绳,看向那座雾霭处的王城。那里曾经是他拼死额守护的国土;如今是他舍命推翻的皇权。

  他脊梁紧绷,眼神无畏无惧,变得越发坚定。

  **

  云晚几人已经骑着飞马来到了不暨城边缘。

  他们飞得不高,可将地面之事看得一清二楚。

  狼烟飞升,干戈满地,所到之处皆是白骨露野。不暨城早已化作战场,两方交战之中,只见数不清地魔兵自空中坠落,在空中飞速掠过,轻而易举便夺去了守卫军的性命。

  剩下的反叛军满是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异种,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些魔种竟然刻意地绕开他们,直直冲向主城。

  反叛军见此也没有了惧意,握紧长枪,“杀——!”

  “杀进去!!”

  “弟兄们,跟着申屠将军冲进去!!”

  原本处于劣势的反叛军气势冲天,重新布下兵阵,逼得所剩无几的翼军们节节败退。

  坐在飞马上的云晚看得齿冷。

  魔兵不会平白无故来到凡间,也不会平白无故帮助凡人,它们没有这么善良,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驱使。

  “申屠危。”

  谢听云突然念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云晚顿时仰头看了过去。

  谢听云抬起手指,那束道光已经被他重新收回,如今蒙上了浅浅的黑色。

  这说明,申屠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散却那束被魔息所浸染的道光,“走。”

  “去哪儿?”

  “皇宫。”

  若申屠危尚未被夺舍,他还来得及扭转局面;若已被夺舍,也能趁着墨华没有恢复能力前杀了他。

第123章

  有魔兵协助,反叛军一直从临岩杀入到不暨城,又从不暨城杀入皇城。

  在谢听云几人赶赴皇宫时,申屠危已经杀了皇帝,并且顺利救出了被囚在暗牢里的兄长申屠璟与其余家臣。

  面对着单枪匹马闯入的弟弟,申屠璟表现得极为震惊:“子亦?”

  申屠危二话不说砍断他身上的铁链,“大哥,我来救你了。”

  两兄弟自分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申屠璟吃了不少苦头,每天不是皮鞭打就是烙铁烫,但毕竟是沙场打出来的将,除了身体不太好外,精神一点也不差。

  他呐呐地打量着他,终于回过神来,问:“你、你怎么来的?你……”

  太过诧异,申屠璟有些口齿不清。

  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申屠危没有多言,伸出手轻而易举就把他扛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申屠璟许久不见天日,照射而来的日光让双眼产生了短暂的失明,他抬手遮住太阳,好半天才适应了白日。

  他微微睁开眼。

  皇宫化作了战场,充斥着狼烟与厮杀之声,还有数不尽数,飞荡在天边,毕生从未见过的怪异物种。

  申屠璟心神一凌:“这是……”

  “哥。”没等他把话说完,申屠危便扣住他肩膀,双目逼视过去,“你听我说。”

  申屠璟也顾不得其他,收回声儿专注听着。

  申屠危脸上布满伤痕,冷硬的战铠上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此时有皇城军不怕死的举刀冲上,他抬臂抵挡,反手将锐利的尖刀捅了过去,只听刺啦一声,刀剑穿过那人胸膛,鲜红滚烫的鲜血瞬间溅了出来,他怒张着眼睛,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申屠危抽回刀,搀扶着兄长躲到角落处,半蹲在他面前,唇瓣紧抿,双眸中盛满韧性,没有片刻啰嗦地说道:“翼皇已死,我要让你当新朝的皇帝。”

  申屠璟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

  申屠危用力攥握住兄长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唇边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从小到大都是你让我,现在,我也让你一让。”

  申屠璟喉结滚动,迟迟没有发出声。

  后面的魔兵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别说是翼军,就算是他也不是这些东西的对手。

  他不傻,事到如今也意识到什么。

  望着身后那些食人血的异种,申屠璟顿感难噎,干涩着嗓音开口:“子亦,这些……是你弄来的?”

  申屠璟常驻边疆,所见所闻多过他人。

  边疆处有一处奇异山,听路过的道士说,这山是隔开两方异界的结阵,一方世界有一方规,谁也不能互相干扰,一旦强行掺和,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人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物种,那么就是……他换来的。

  申屠危不说话,低头默认。

  申屠璟觉得他是糊涂了,想责备又说不出口;想骂又张不开嘴。

  所有的话语一下子都卡在了胸腔,化成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眼眶都是红的。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

  申屠危垂眸道:“父亲与先生被我安葬在阳青镇,尘埃落定之后,兄长务必接他们回来。”

  “我……他张了张嘴,“是我无能,只能寻求鬼魅之法。”

  申屠危深深自责,面前的兄长哑然哭了出来,又气又恨,握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他,铠甲有十几斤重,打在身上连骨头都在疼,申屠危不避不让,一动不动任由他打着。

  申屠璟一边打一边骂他混账,最后狠狠把人捞在怀里,痛哭出声。

  “糊涂!你真是糊涂!!”

  可是他知道弟弟额不傻,也不糊涂,怪就怪世道无常,天命不公。

  申屠璟恨,不知是该恨这江山,还是该恨申屠危的不理智。

  申屠危笑了起来,“别哭,不至于。”

  “你他妈是我弟弟啊!!”

  申屠璟气到破嗓,抱着他的双臂因不住用力而发颤。

  申屠危是家中次子。

  自小乖巧,深得长辈喜爱。申屠璟长他十岁,母亲早死,父亲又常驻边疆,一直以来都是他照看着长大的。

  这让他怎么舍得,如何忍心。

  他恍恍一怔,差些握不紧刀。

  “可是……我走投无路了。”

  他没办法。

  兄弟死在眼前没有办法;至亲死在眼前也没有办法。

  若能得以救天下,哪怕化为厉鬼,哪怕堕入修罗惹人痛恨,又何尝不可?

  “大哥,对不起。”

  申屠危睫毛微颤,大手扣住兄长脖穴,用力往下一按,本来还在哭泣的申屠璟白眼一翻,仰头晕倒在地上。

  战事即将平定,剩余的自卫军全部投降。

  申屠危小心安顿好暂时昏睡过去的申屠璟,支着手上那把染满腥血的长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雾气中有狼烟的味道,也充斥着难闻刺鼻的血腥气,这是伴随他长大的熟悉气息。

  以前他总问父亲,“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平定。”,父亲给不出答案,现在……终于快了。

  “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但是,也请你信守承诺,莫要伤及无辜。”

  话音落下,申屠危感到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藏在识海之中的残魂伸出利爪,毫不留情地蚕食着他往生的所有记忆,他的灵魂如同是身陷囹圄的动物,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而无能为力。

  很疼。

  很疼很疼。

  然后是漫长的平静,安宁,最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祥和,就像是一滩死水,再也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随着意识退却,脚下终于难以支撑全身的重量。

  他重重坠倒在地上,看了眼最后的凡尘,当最后一丝记忆被抽离之时,申屠危的魂魄如数被魔魂吸食,最后完全取代,获得这具身躯的支配权。

  他先动了动手指,然后尝试支撑起身,最后完全站立起来。

  当“申屠危”再次睁开眼时,一抹红光从双眼闪烁而过,随即,一道淡淡的焰火魔纹浮现在额心处。

  距离最近的魔兵显然感知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墨华便抬掌将魔兵强行拽了过来,单手拧断他的脖子,将他体内的魂珠与魔息吸食殆尽。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越来越多的魔兵成为助他恢复修为的炼人,然而没有魔兵想逃,甚至甘愿臣服在脚边,为他们的魔君献上极致的忠诚。

  墨华将掌心覆盖在腹前。

  这具身体由邪魂所化,是天生的魔修,甚至都好过他最开始的肉躯,他很满意。墨华又摸了摸脸,透过地上的刀刃,他看见一张与谢听云如出一辙的面容,顿时感到厌恶,眼梢露出杀意腾腾。

  谢听云的气息正在上空接近。

  墨华体内没有金丹,修为又大不如前,哪怕谢听云如今只是个小小元婴,他也不是对手。

  “走。”

  微一抬手,身后的魔兵全部跟着他离去。

  墨华离开后不久,云晚等人终于赶到皇城。

  皇宫已变得一片狼藉。

  鎏金铸造而成的宫殿化作人间炼狱,鲜血汇集成海,尸骨堆砌成山,魔种趴在死者身上,贪婪地吸食着他们身上的血肉。

  几人目不斜视直直奔至主殿。

  翼朝的皇帝早就死在了王位上,被他戴在头顶,象征王权的冕旒坠落在脚边,玉珠上沾满血迹。

  他的胸前横插着一把尖刀,正中心脏处。

  柳渺渺一眼觉察出异常,上前几步,抬指点向翼皇前额,再微微施力往出一抽,竟抽出一条通体银色,如同丝线般的蛊虫。

  蛊虫在她掌心处不住扭曲挣扎,片刻不到,虫子便没了生息。

  “梦花蛊。”

  云晚有印象,记得原著中特意提及过。

  此蛊虫一子一母,母虫可命令子虫,一旦子虫入脑,那么此人所作所为皆不受自己控制。

  也就是说……

  翼皇根本不是想求仙问道,而是早些时候就被人有意控制了,所谓的大病托梦根本就是一场荒谬的阴谋!

  “梦花蛊只有嫦曦才会炼制。”柳渺渺死死捏着那条死去的蛊虫,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被她策划好的。”

  魔族故意利用皇族引起民愤,激起祸端。

  如今想来,那个问仙台一开始就是为他们而建,目的就是将他们骗入其中,困在棋阵里。

  云晚喉咙发干,不禁看向谢听云:“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申屠危?”

  也许墨华来这里并不是毫不躲藏,而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肉身。

  申屠危身为谢听云的邪魂转生,自然是一个最完美的选择。假如墨华不能自主夺舍,那么就需要借助外力帮忙。他命嫦曦操控皇帝,随后又灭了申屠家,激起申屠危的反叛心后,再用魔兵为由换取他的身体,以申屠危的赤胆之心,哪怕是为了百姓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如果云晚猜想正确,那么就能说通这些魔兵为何而来,它们又为何不杀反叛军。

  谢听云点头:“是。”

  申屠危魂脉不凡,加上天性正直良忠,哪怕是墨华也难以夺舍。

  她急忙追问:“那申屠危现在……已经被夺舍了?”

  谢听云抿唇不语。

  他此时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云晚陡然无力,微微垂着头,一颗心彻底沉入到谷底。

第124章

  墨华刚刚夺舍,应该还未走多远,几人骑上飞马奋力直追,很快就在天边看到魔种所残留下的黑色雾气。

  见到几人,魔兵并没有逃走之意,不怕死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密密仄仄地将他们包围在内。

  谢听云持剑出鞘,尚未挥动,折射而出的剑意寒芒便让打头阵的魔兵灰飞烟灭。他淡漠地看着面前层层逼近的丑陋魔种,眼神清寂,长袖无风自起,冷冽之势又震碎几道魔魂。

  “你们的主人在哪儿?”

  魔兵没有回答,一拥而上,似乎根本不恐惧他的道意会冲裂神魂。

  这些留下来的魔兵显然是留下来给墨华断后的。

  云晚正准备出手,就听到后面的柳渺渺吆喝一声:“都别动!让我来!!”

  云晚忍不住回想起昔日被二胡所支配的恐惧,眼皮子狠狠一抽,还没来得及张口阻止,柳渺渺便绕开众人闪身上前。

  面对着无数魔种,刘渺渺左手调音,右手拉响弓弦。

  乐符没有节奏的在她手上宣泄而出,毫无章法,刺耳如锯木只音,惊响天彻,刹那间引得飞鸟乱舞,就连聚拢在头顶的黑云都因这“绝世之音”四散开来。

  魔兵估计是头一遭遇见这种音修,愣了好半天。

  她的二胡音之中酝有重重道意,可震邪魂,除邪祟,道行不高的魔兵没等拉完一曲儿就被送走,一同差点被送走的还有云晚。

  云晚听得眉头直皱,终于忍不住痛苦,轻声提醒道:“师姐,我看差不多得了。”

  这玩意……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别说云晚,就连一旁的楚临都微微皱了皱眉,之前也听说过玉徽院这位唯一的弟子不一般,毕竟是琉尘教出来的弟子,自然是强及他人几分,楚临也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原来是这个不一般……

  柳渺渺没有回来,自顾自继续弹奏。

  这里面唯独淡定的就是谢听云,他习以为常,耳根子早就被磨了出来,非但不觉得难听,反而还有点享受。微微颔首:“继续。”拉小曲儿除魔比他亲自动手容易多了。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看“情敌”遭罪。

  看着旁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眉心拧紧的楚临,谢听云微微勾了勾唇。

  “好嘞!”

  柳渺渺深受鼓舞,越拉越起劲。

  二胡音波是无差别范围伤害,不出片刻工夫,四面魔兵都被扫荡干净。

  这段时间短暂且漫长。

  直到二胡声停下,她才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摸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我们还是先回青云界吧,墨华估计已经逃进结界了。”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墨华穿过结界,逃回修真界。

  几人无异议。

  以求速度,谢听云展开绝世剑,搂着云晚站了上去。柳渺渺正也想要跳过去的时候,绝世剑像见鬼似的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剑影眨眼消失在天边,根本不给她上来的机会。

  柳渺渺:“……”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被同样抛弃在原地的楚临默然一瞬,“不嫌弃的话,你就……”

  柳渺渺瞥了眼他那把瘦瘦的剑,撇撇嘴,勉为其难地站了上去。

  楚临假装没看见她的这份嫌弃,内心叹息一声,御剑跟上。

  两道剑影飞快在云层中穿梭,眨眼间便来到可以通往修真界的结界处。

  眼前巨大的漩涡犹如一扇衡展在眼前的天幕,想到看守神兽可能在其中守株待兔谢听云顿时神色凌然,把手递给云晚:“握紧。”

  男人伸过来的手瓷白而修长,云晚盯着看了几眼,旋即毫不犹豫地牢牢握住。

  两人身形紧并,一齐踱步而入。

  结界之内狂风四起,为了防止闲杂人等踏足此地,天道特意在其中设下无数道阵,除了劈面而来的旋风,一同而来的还有天雷。

  谢听云掐指笼上护阵,用力攥紧云晚的手,护着她谨慎前行。

  霍然间,迷雾中传来浑厚之声——

  “呵,尔等胆敢回来?”

  浓雾勾勒出两道耸天的巨影,竟是苍崖万阵的看守神兽!!

  云晚瞳孔震颤,万万想不到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太执着了吧!!

  结界之内的道阵可封印体内的部分灵力,形势本就对他们不利,如今又有神兽阻拦,可谓是险中带险。

  谢听云握住云晚的那只手越发收紧,不动神色地抽出绝世剑,面对着堵在眼前,好似两座大山的上古神兽,谢听云非但不觉得畏惧,甚至坦然自若地打探起情况来:“除了我们,可还有旁人来过?”

  鸟声龙首的神兽轻哼一声,呼出的呼吸卷起烈风。

  “除了你们,谁还有这么大胆子?”

  万年来,敢闯苍崖万阵的修士屈指可数,除了他们谁还敢如此造次?

  谢听云睫羽轻颤,不语。

  青云界的修士若想去人间界,那么只能走苍崖万阵。但通往人间的结界并不只有这一条,魔界还有一条通路,那条路要更为凶险。

  谢听云本以为墨华修为尚未恢复,会选择比较稳妥的苍崖万阵,看此情形,他是更怕被自己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