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客和囊中羞涩的客人们则多数选择观望。

  等等反馈看嘛,万一我只喜欢其中一种呢?

  郑平安头一个来反馈:郑义要订三十篮,端午前一天交货。

  除了自家吃的几盒外,剩下的全都用来送人。

  “我爹听说还有五毒酥饼,也要三十盒,都用心些包装,之前那种红色蛋糕罩子就成。”

  如今红色蛋糕绸罩子俨然已经成了师家好味的另一面招牌,不少人吃完蛋糕,罩子也不扔,专门用来装东西,偶尔聚会时给别人瞧见了,觉得怪有面儿的。

  几两银子一个的奶油蛋糕,可不是谁家都吃得起的,哼!

  师雁行看后老怀大慰。

  嗨,这就跟后世LV袋子装菜一个心理!

  一下子来了大订单,还有之前几家订奶油蛋糕的老客户,也都十份八份不等的订,基本都是送礼用。

  江茴统计的时候顿觉头皮发麻。

  非临时雇人连夜包粽子、扣模具不可了。

第79章 读书

  端午节的前一日, 郭桂香两口子驾车来送酸菜和腐竹,顺便探望女儿,又把村民们给师雁行一家三口准备的节礼送上。

  桂香不善言辞,说话的是她男人。

  “知道你们不缺这些, 可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多少是点心意, 可千万别嫌弃。”

  如今,村里大半的人都在做酸菜和腐竹, 便是剩下还没轮到的也都学着去外面收菜, 帮忙打下手。

  几个月下来,着实赚了不少, 阖村上下俱都欢喜, 将师雁行感激到了十二分。

  几套衣裳外加百纳底布鞋, 布也是普通棉布,但是干干净净, 平平整整,针脚非常细密。

  师雁行道谢, “这样好东西怎么会嫌弃呢?”

  前几日,陆家酒楼和王桃那边也先后送来节礼, 酒水布匹等不一而足。

  师家好味都一一回赠。

  这不就走动起来了吗?

  师雁行叫郭苗收了,又请他们坐下说话。

  桂香的男人见店里人来人往, 买卖极红火, 就有些局促。

  “不了不了,我们放下东西就走,不耽误您做生意。”

  师雁行就笑, “是真有事儿, 坐下吧!”

  没日没夜包了几天粽子, 现在后面临时雇来的几个妇女还在忙呢,她正好歇歇。

  “现在村里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大概有多少?”师雁行问。

  桂香两口子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愣了下才迟疑道:“这还真没数过,男娃女娃加起来的话,谁家里没有三个两个的?”

  对底层农户而言,劳动力就是最大的资本,只要生不死,就往死里生,一个女人一辈子生七个八个都是常事。

  不过生的多,夭折的也多,大概能养活一半。

  桂香问道:“要招人?我回去说说。”

  师雁行笑着摇头,“我要让他们读书。”

  “读书?!”

  两口子都傻了。

  “对,读书。”师雁行是笑着说的,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认真。

  “种地有多苦,大家都清楚,你们总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吧?”

  桂香的嘴唇蠕动几下,没说话。

  倒是她男人老实,憨笑道:“那是极费钱的事,孩子们也未必有那个本事,有您派给我们这些买卖,已比光种地强多了。”

  读书啊,以后当官老爷,谁没想过呢?

  可那事恨不得是金子打的,寻常百姓三代人勒紧裤腰带都未必供得起一个学生,所性大家都不想了。

  “没让他们读过,怎么知道没这个本事?”师雁行反问道。

  都说寒门难出贵子,为什么?

  是寒门的孩子们天生脑子笨吗?

  非也,是穷!

  是根本没有机会读书!

  男人还想再说话,被桂香一把拍在腿上,下意识闭了嘴。

  因师雁行带大家挣到了钱,在村中威望极高,几乎所有人都唯她马首是瞻,说什么是什么。

  江茴还曾开玩笑,说如果有朝一日她不想做买卖了,回去绝对能做开天辟地头一个女村长。

  “好,我回去和村长说。”

  桂香道。

  师雁行点头。

  “你们回去告诉村长,就说是我的意思,把村里五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拟个名单,男女都要。

  尤其是女孩,务必一个不漏。

  我记得村里有不少空屋子,收拾两座院子出来,要干净的,一座用来当学堂,多弄桌椅。

  另一处被褥和其他日常起居要用到的家事也都布置好,预备给先生和他的家人住。

  一应开销都算我的,回头送个报价单子来。”

  前天去买雄黄酒,师雁行竟在药房门口碰到了那两进小院儿的上任租客,就是那名屡屡落地的书生。

  他家就在五公县外的村里,距离这边大概五六十里,时常来抓药。

  得知在家中老人的身子略好了些,师雁行突然就生出一个想法。

  “先生愿不愿意去别的村子教书?家里人自然也一并过去。”

  这年月,雇先生要连他的家人一起安置,不然人家也不可能日日往返过来给你教书。

  那书生一怔,赧然道:“姑娘可能记错了,我未曾中秀才……”

  没有功名却去教书,不是误人子弟吗?

  师雁行却笑道:“中不中的没什么要紧,先生可是能写会算,市面上常见的书可都读熟了,会背了?”

  那书生本能点头。

  “这是自然。”

  “这就够了。”师雁行道。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想了很多。

  古代阶级分明,商贾想巴结官员非常难,因为你们的地位根本就不平等!最后往往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就是裴远山担心的根源。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培养自己的人呢?

  这个时代的人极其注重籍贯,同乡之间天然是同盟。

  而她出身郭张村,如今又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郭张村那么多孩子,她就不信钞能力砸不出几个功名来!

  哪怕只是个秀才呢,外人也就不敢轻视了。

  甚至更贪婪一点想,万一地灵人杰,真砸出个举人,甚至是进士来,那不就赚大发了吗?

  她是资助人,天然一段香火情。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孩子以后染上了臭毛病,有点瞧不起她这个商人了,他祖宗八代也不敢忘本!

  只要他的根在郭庄村,就永远都会是师雁行的同盟。

  读书,必须让所有的孩子都去读书,师雁行几乎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至于老师,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她不是没考虑过去外面认真聘个秀才,可转念一想,有功名的人难免心高气傲,愿不愿意去是一回事,就算去了,必然要高人一等,恐怕还想着继续高中,很难真正安下心来教书。

  反倒是这落了第、断了念想的更好些。

  头一个,他基础扎实,给人启蒙的资本是有的。

  第二个,绝了宏图伟志,自然能安心教书,巴不得教出个好学生来照应自己……

  如果后面真的出了好苗子,师雁行完全可以把人弄到县城来,重新找个学堂塞进去拔高,也不差什么。

  这么一想,这书生真是绝佳的人选。

  只是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而且搬家也不是小事,那书生高兴了一场,却不敢当场答应,说要回去家人商议一番。

  师雁行同意了。

  虽然对方还没有给出最终答复,但她觉得这事儿基本就定了。

  因为那书生现在不考科举了,家里人又生病,上有老,下有小,他必须找个活养家糊口。

  拖家带口的,又没有功名,一般地方还真不会请他来做教书先生!

  不管师雁行说什么,桂香都一一应下,听得很认真。

  她男人也听,只是仍有些不明白。

  读书科举自然是很好的事,可……女娃读书有啥用呢?

  “是不是在想女孩读书没用,何苦费事?”

  师雁行突如其来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没没没!”

  被看破心思的男人一张脸迅速涨红,手足无措地否认起来。

  桂香皱眉看他,“飒飒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真不懂事,下次不带他出门了。

  “没事,”师雁行并不觉得意外,“这话传回去,想必也有很多人有同样的疑惑,正好你们帮我转达。”

  “先生的束脩,村学中笔墨纸砚的一切开销,甚至后期男娃们火候到了,出门考试所需要的路费,住宿费等一切费用都由我承担。

  但你们帮我告诉所有人,不要想着浑水摸鱼,我会让先生安排月考,每月一次。

  男女混考,前三名有奖励,记住了,不分男女。

  男娃读书就老老实实去科举,而女娃,只要她们用心读书,过了十岁就来我店里做活,来一个,我安排一个。”

  她这么一说,两口子不禁面露喜色。

  有活儿干!

  多好啊!

  之前郭苗跟师雁行来县里做活,村里不知多少人羡慕,便是桂香的其他几个孩子也经常问:“娘,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县里?”

  去城里给人做活多轻快啊,又体面,还能长见识,瞧热闹,这不比天天风里雨里种地强多了?

  若是能做一辈子,在那里成亲生子,岂不就是真正的城里人了?

  奈何师雁行一直没再开口招人,大家也不好意思问。

  没想到啊,这次她竟明确说了!

  “别高兴得太早,记住了,我只要识字的。”师雁行适时给他们泼冷水。

  师家好味小店的利用率已经到顶了,逢年过节甚至隐隐有不堪重负之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分店。

  而开分店就要多一个新店长,她和江茴分身乏术,势必要培养下面的人。

  店长,出入迎送盘账计算,什么都要会,她要有见识,有胆量,更重要的还要有知识,不读书识字万万不行。

  师雁行倒是信任鱼阵,也寄予厚望。

  奈何这会儿小东西还是个学前班儿童呢,等她长大,黄花菜都凉透了,少不得从外面聘。

  既然要聘,还是郭张村的更亲近,也不容易背叛。

  桂香难得也会笑了,“那是自然。”

  就连原本目不识丁的郭苗,跟着干了小半年后,如今也认了不少字呢,他们两口子也跟着脸上有光。

  这年月,只要你能读写,就仿佛凭空比人高出一截。

  因为读书识字这种事本身就是极奢侈的。

  每回他们夫妻来送货,郭苗就会呱唧呱唧说很多话,无非就是小掌柜多么多么厉害,在城里做活还是识字的好……

  因为小掌柜就识字!

  桂香的男人在凳子上蹭了两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那,那男娃呢?”

  师雁行似笑非笑看他,“不是能去考科举,难不成还想两头占?”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男人喃喃道:“可,可总有考不上的。”

  “供他们读书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个个都要我养老送终才好?”师雁行轻飘飘说出极重的话,吓得男人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疯狂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他的汗都下来了。

  “你可闭嘴吧!”桂香不耐烦道,“下回你别来了,让四儿跟着我!”

  四儿是郭苗的妹妹,今年刚九岁,但也已经长得粗粗壮壮,颇能做活了。

  “婶子不必骂他,”师雁行笑道,“世人都是如此。”

  不光眼前的男人,恐怕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这么想:

  你咋能对女娃比男娃更好呢?

  可男孩儿就算不读书,出去找活儿也比女孩儿更容易,他们天生就比女孩儿多几条活路。

  已经占用了如此多的资源,凭什么还让师雁行大开绿灯?

  我供你们读书,说的不好听一点,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美事,你们就该高中。

  中不了?

  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中用。

  男人就算中不了科举,只要能写会算,找体面活计也是非常容易的事。

  但女孩儿不一样。

  所有人都认定她们不该读书,因为读了书也没用。

  你能去做官吗?

  甚至都不能去当账房!

  师雁行上辈子就曾资助过几个女孩,白给钱让她们去读书,有些家长竟然也不愿意。

  “女孩读书没用,要不换成她弟弟吧!”

  不是没用,是他们觉得女孩就是别人家的人,就算以后出息了,挣了钱也是帮婆家。

  哪儿比得上儿子!

  但有人问过女孩本人吗?

  没有!

  所以就算师雁行承诺会帮女孩子们解决就业问题,也仍有大量家长不愿意。

  但现在不同了。

  师雁行掌握着整个郭张村的经济命脉,话语权甚至超过村长,她想让谁读书,谁就能读书。

  哪怕是女娃。

  不高兴?

  谁在乎!

  可如果我不高兴,你们就赚不到钱。

  这么一笔实打实的帐,相信他们会算好。

  即便算不好,老村长也会帮他们算好。

第80章 凉皮

  回过郭张村时天色已晚, 桂香顾不上休息,打发男人回家,自己则径直去了老村长家里。

  夜色已深,油灯并不算亮, 老村长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中, 唯有嘴边烟袋锅里一点猩红的灰烬闪闪发亮。

  “……飒飒说了, 先生固然要敬重,但也不必太过畏缩。他传道受业, 咱们给钱安置, 是公平交易,别到最后请个祖宗回来……”

  桂香尽可能原汁原味地复述师雁行的话, 又不禁遗憾, 如果自己会书写该多好, 就不必这样费劲了。

  不知等学堂办起来之后,后面收不收超龄的学生?

  老村长听得入了神, 烟袋都忘了抽,那火光闪了几下, 终究是不情不愿地熄灭了。

  郭张村并不富裕,遇到好年景, 能吃饱饭大家就知足了。

  至于读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 村里竟然要有学堂了?

  别是做梦吧!

  里头他儿媳妇就悄声问婆婆, 声音中难掩激动。

  “了不得,飒飒那孩子真是能啊!”

  她婆婆也是喜出望外,眼底都放了光。

  谁能想到村里还能有这么一天?

  “可不是?我早就看她不一般。”

  她儿媳妇也不管这话里多少水分, 只是美滋滋想着将来。

  “小宝儿他们也能去念书了吧?真不用花钱?哎呀, 这日子, 以前真是不敢想!”

  要是以后真能中个秀才啥的,那不得欢喜疯了啊?

  她婆婆把针在头皮上蹭了蹭,声音也有些飘。

  “嘘,小点声,听桂香还说什么……”

  外面桂香还在继续。

  “……飒飒说了,书院起来之后,请您做个院长,一来怕先生初来乍到,孩子们不受管束,须得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压着;二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那先生瞧着虽是好的,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断不能叫他在咱们的地盘上教坏了孩子。”

  听说有的读书人坏着呢!也得防备。

  老村长手一抖,骤然回神,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哎,院长什么的,使不得使不得,我活了半辈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那样要紧的大事……还是飒飒自己来。”

  桂香面无表情机械道:“飒飒说了,她忙不过来,能信任的只有您老,若您不接这担子,就真是无计可施了。”

  为了替师雁行传话,闷葫芦桂香也是不容易,一天说的话都快赶上一年了。

  她一口一个“飒飒说”,弄得老村长想反驳都找不到空隙,一张老脸满是激动的潮红,又是骄傲又是羞臊。

  骄傲的是飒飒那孩子果然是好苗子,自己发达了还不忘本,有空就拉扯村里。

  羞臊的是自己一把老骨头了,哪儿干过这活儿!

  万一弄不好……

  不行!

  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必须把娃娃们的大事弄好!

  这要是真能出个秀才、举人什么的……老村长的呼吸都急促了。

  不行不行,不敢想!

  他努力调整好心情,粗糙的大手狠狠在膝盖上摸了几下,老茧和布料间发出“嗤啦嗤啦”的摩擦声。

  “老大,老大!”他扬声朝外喊,“明儿你带着老二挨家挨户走,问明白各家人口、岁数,再把人召集起来开会!”

  其实村里一直都有人口簿子,不识字也不妨碍统计人口:

  照着房屋分布画个图,反正谁住在哪儿都知道,这个不用细说。

  各家有几个男人,就画几个方框,几个女人,就画几个圈,年纪越大的框和圈就越大,一目了然。

  可办学堂这事儿忒大,老村长就跟怀里揣着颗薄皮鸡蛋似的,惶恐得了不得,生怕出一点纰漏,必须再亲眼确认一遍。

  现在郭张村大半人都在做酸菜和腐竹的营生,地里的活儿难免有些忙不过来。

  许多人一合计,嗨,种地哪儿有做买卖挣得多啊,就把地租出去给邻村的人种,自己则窝在家里做腐竹。

  时间一长,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郭张村的人发达了,如今是肉也舍得吃了,布也舍得扯了,出去与外村人说笑,也有劲儿了。

  农民都不种地了,这还有天理吗?

  恨不得走路都带飘。

  外人难免艳羡,少不得想法子打听。

  既然这样赚钱,我们也做就好了。

  殊不知老村长早就下了死命令,要严防死守,那些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竟半个字都没探听出来。

  “飒飒说了,市场消耗量是有限的,如今咱们一个村做的就几乎饱和,要发财,就先守住秘密!”

  饱和啥的,大家不懂,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谁不明白?

  要是人人都会做,我们村赚啥!

  故而根本不用师雁行操心,所有人全都自发保守秘密。

  眼下虽是农忙时节,竟还有大半人在家做腐竹,老村长打发两个儿子通知一圈,没有一家走空。

  众村民一听又是“飒飒说了”,那还犹豫什么?到了傍晚,纷纷聚集到村口大柳树下,准备听听又来了什么发家的路子。

  谁知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竟要办学堂!

  乖乖,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先是惊,一时竟恨不得连呼吸都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个半大小子哇的哭出来。

  众人扭头一瞧,心中了然,各自叹息不止。

  那孩子十分聪明,早年家里想送出去读书,奈何镇上的学堂忒贵,熬了几个月,就快把家底子熬干了。

  没奈何,只好家来种地。

  这一声哭好似点燃引线,便听轰的一声,议论声潮水般炸开,场院上人声鼎沸起来。

  这个问是不是真的,那个问自家孩子十四了能不能去,还有人说自己暂时没来得及生,外村的侄儿能不能先顶上……

  老村长就跟掉进鸭子窝似的,下面一群嘴巴开开合合,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他儿子照样爬起来敲锣,扯着嗓子唾沫横飞道:“一个个来!”

  且不说多少想读书却读不起的,突然一朝梦想成真喜极而泣,另有诸多心思冒出来。

  一开始,好些人的想法跟桂香男人一样,觉得女孩儿以后都是婆家的人,上学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