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皇子出宫建府都有一笔十几、二十万两不等的银子,加上各路孝敬,谁手里没点积蓄?哪位王妃名下又没有产业!

  可即便如此,之前国库空虚时,也没人跳出来说这些。

  王忠知道庆贞帝不过有感而发,只是赔笑,并不敢作声。

  这事儿,那些皇子们未必没想过!

  可谁敢起这个头?

  第一个跳出来的,必然要被扣上“收买人心”“争宠”的帽子,自己拔了头筹,得了好儿,却连带着兄弟姐妹们破财,一下子就把所有人得罪死了。

  况且皇子们都大了,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军营的事情就是忌讳!

  若真插手,头一个起疑心的便是庆贞帝自己。

  谁敢开这个口子?

  庆贞帝沉默片刻,又笑了,“得了,又没逼着你说,瞧你这苦瓜脸。”

  他自然知道人都有私心,就连柴擒虎小两口儿这么做,只怕也是进一步投诚,表忠心。

  看着两个小的有这份心计和胆识,庆贞帝并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挺有趣。

  没心机的人成不了大事。

  得了庆贞帝的准话之后,师雁行就痛快点出来两万两,直接请林夫人带过去。

  本想采买些衣裳、皮毛和药材带过去,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那边到底需要什么,买错了浪费。

  况且此去千里迢迢,运送不便,平添成本,尤其皮毛药材之类,中原的未必比关外的好,倒不如带了银子去就地采买。

  接下来她要花钱的地方不少,再多了可能影响计划。可若太少,还真溅不起什么浪花。

  这个金额不会太引人注意,却又能添置不少东西,不多不少,正好。

  林夫人吃了好大一惊,说什么都不肯要。

  “你挣点钱不容易,快拿回去!”

  师雁行笑道:“您别急,我不是那等打肿脸充胖子的,况且这银子也不是给个人的。一来是尽孝心,爹在那边好过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能安心。二来么,我也有我的打算,您只管听我的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庆贞帝接了这茬儿,日后她做点什么,哪怕稍微出格,也就不怕了。

  林夫人拗不过,又看柴擒虎。

  柴擒虎便道:“您放心吧娘,陛下知道的。”

  听说皇帝都同意了,林夫人这才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过分忙碌而过得飞快:

  林夫人于四月初十正式离京,师雁行等人亲自去城门口送了一回;

  师家好味的新爆款,金莲水晶糕在京城内外各大庙宇、道观内都送了一圈,反馈不错,带回来不少官方和私人订单。

  近来天气燥热,本就易上火、食欲不振,先是有不少信众看了供品,晶莹剔透水润酸甜,一眼就爱上,回到城内就去师家好味买了。

  再有共计七家庙宇、道观来问价格,其中五家愿意签订长期购买协议。师雁行亲自拟定,分订购时长和数量定了两种团购折扣,两边反复磋商几次,最终达成一致。

  做水晶糕的最主要材料石花菜要从外地运来,技术难度又是肉眼可见的,最小的型号也要一两一只,可谓毫无回旋余地的暴利。

  师雁行私下算过,光水晶糕这一项,只要能稳定住这个销量,一年下来就能疯狂入账近万两!一跃成为师家好味集团的第四大支柱。

  青龙寺听到动静后,似乎略有悔意,但大约是想维持颜面,并未专程打发人来采买。

  不过至此水晶糕的市场已经正式打开,也不缺它一家,师雁行并不在意。

  然后就是二师兄。

  田顷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总算下定决心要同那位于姑娘见一见,“小师妹说得对,不试试怎知不是有缘人?”

  可喜端午节在即,于夫人回娘家送粽子时把这事儿说了,两边定下端午庙会时见一见。

  彼时城中未婚男女都会借机游玩,就算给外人知道了也不算突兀。

  五月,师家好味卖水晶粽,额外增加了水果馅和酸奶馅儿,冰镇后清凉可口,又火了一把,一时在京中餐饮界内风头无两,赚得盆满钵满。

  私下有人眼红,因冯田的前车之鉴犹在,倒是无人上折子弹劾,可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坊间又流传起与民争利之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谁知到了五月底,流言竟一夜之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官府甚至还揪出几个带头造谣的人来,顺藤摸瓜,查出是几家酒楼眼红,如此这般惩戒一番。

  杀了鸡,剩下的猴儿果然安静,知道能调动官府,必然是朝廷的意思,不禁十分后怕,遂偃旗息鼓。

  师雁行彻底放下心来。

  得了,那笔银子没白花!保护伞这不就来了吗?

第198章 比赛

  端午之后, 朝中难得清闲了数日,一下朝,众朝臣便散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庆贞帝竟有些不适应起来。

  他看着桌上薄薄一摞折子唏嘘道:“朝中没了冯田, 着实乏味。”

  也不知那老头儿哪来那许多事, 之前他在时, 日日都有事要参奏。

  王忠笑道:“瞧陛下说的,朝臣无事恰恰说明天下太平, 百姓安居乐业, 自然无事可奏,都是陛下治国有方, 是大大的喜事啊。”

  庆贞帝嗤笑出声, 指着他笑骂道:“惯会耍嘴皮子糊弄朕, 说的到比唱的还好听。”

  王忠故作委屈,“奴婢哪里是哄人, 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您若不爱听, 奴婢不说就是了。”

  顿了顿,又道:“可饶是不说, 满天下的臣民心里也都明镜儿似的,感激着呢。”

  庆贞帝哈哈大笑, 朝他点了点, 一时龙颜大悦。

  “朝臣不说,你说,近来外头可有什么新鲜故事?”

  王忠果然说了几件, 什么城外花儿开了呀, 哪条河一夜打了多少鱼, 城里又开了多少店,戏园子里排了什么戏,庆贞帝听得津津有味。

  上之所好,下必从之,庆贞帝素爱听外头的故事,王忠和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们自然就拼命去打听什么,才有如今的对答如流。

  若论吃喝界的风头,这一二年间当属师家好味,其余众多酒楼食肆皆无能出其右者,所以王忠说来说去,就说到师家好味又在城北开了一家自助自选餐厅。

  “听说买卖很是不错,菜品也丰盛……”

  庆贞帝失笑,“她倒是挺有精神头。”

  够能折腾的呀,这才来了京城多久?就折腾出这许多花样。

  若为男子,必为一员良将。

  王忠一直关注庆贞帝的神色,若他感兴趣的,便多说几句;若不感兴趣的,便立刻揭过。

  此时听庆贞帝有感而发,眉宇间亦很是轻快,便揣度着他的意思,试探着说:“这几日天气越发好了,难得陛下今儿得闲,别老在闷在宫里,也不易于龙体,不如出去走走。”

  师家好味在京中的第二座自选自助餐厅位于外城北半部,开业前几日就在南店告知了众多食客,又有头三天的打折优惠。

  “五月开业,咱们也讨个吉利,除基础折扣外,开业前三天五人结伴前来用餐者,折上折!”

  众宾客十分欢喜,奔走相告,开业当日果然去捧场,进去之后才发现一干经典菜系都有,但细节处又颇多不同,也增加了不少新菜,便都想试试。

  北店开业之前,师雁行曾进行过充分的市场调查,发现京城外来人口的分布极具地域性,又爱抱团,很适合有针对性地揽客。

  从西北、东北来的客商大多从西北,东北,正北这三个方向进门,然后就地扎营,买卖、居住,长年累月下来,竟自发形成了几条北地人聚居的街道。

  这一带的百姓口味更重一点,爱吃咸,爱吃肉,爱吃面食,风格相对粗犷,所以北店推出的菜品方面,就更倾向于主打这些,又顺势增加了极具西北风味的大盘鸡、手抓羊肉等。

  经过这批人的分流之后,南部先前那座自选餐厅的风格也逐渐凸显,更多的是吸引了来自南方的食客。

  这些地方的食客口味相对杂乱多样,偏长江一带、东南一隅的,口味相对清甜,中南的多香辣,西南多麻辣、酸辣。

  而最南部临海一带,酷爱食水产,反而又吃不得辣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口分布,也在外城自发形成了南北两大市场,后经过朝廷重新规划,正式定为北市和南市。

  北市主要经营北地运来的牲畜、皮毛,人参鹿茸并西域来的香料、葡萄酒,波斯来的地毯、银器等。

  其中夹杂许多胡人舞姬。

  而南市则侧重南方运过来的丝绸、茶叶和盐等物,还有本国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之一,非常繁华。

  相较现代社会的大融合,这个时代的分布还有相当明显的区域性和分割性。

  王忠口才极佳,说得绘声绘色,庆贞帝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果然来了兴致,“走,换衣裳,出宫!”、

  王忠连忙赶上,“陛下,还没用午膳呢!”

  庆贞帝笑道:“就去你说的那个师家好味新开的北店去吃。对了,叫上硕亲王一同去。”

  庆贞帝为皇子时,也曾活泼过,后来坐了龙庭才渐渐沉稳。

  只是有硕亲王那活宝撺掇,这几年偶尔也出去透透气,故而一色常服都是齐备的。

  王忠忙先打发了人去请硕亲王,又自己亲自伺候着庆贞帝换了身藏青色的长袍,上头用银线绣着万字不到头吉祥纹,富贵却不出格。

  王忠和另外两个随从也换了行头。

  更了衣,庆贞帝抓了一套的泥金骨扇,一抬手,兴致勃勃道:“走!”

  早有小内侍预备好了马车,众人一路坐车去到硕亲王府,得了信儿的硕亲王提前一步换了衣裳在外面等着。

  见马车过来,硕亲王麻溜儿行了个礼,也不等庆贞帝喊起,自己就乐呵呵掀开车帘子钻进来,一屁股在庆贞帝对面坐下。

  “皇兄今日好兴致,要带着臣弟玩什么?”

  庆贞帝笑道:“带你吃……”

  王忠在后头小声提醒,“自选自助。”

  “哦对,”庆贞帝接道,“是有度那小子的媳妇弄得花样,听说热闹得很,咱们也去尝尝百姓滋味。”

  其实硕亲王早就凑过热闹了,不过见庆贞帝有兴致,这才装傻。

  马车来到师家好味北店时,正好赶上饭点,若非王忠提前打发人来取号,这两位爷估摸着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后才能进去。

  下了车,先看见一片人头攒动,庆贞帝便稀罕道:“果然好热闹。”

  他是真高兴。

  做买卖的生意好,就证明老百姓手里有钱,也敢花,而这又进一步证明他们有稳定的进项,日子有盼头。

  老百姓的日子有盼头,不恰恰说明他这个皇帝做得还不错么?!

  新店硕亲王也是头一回来,挺好奇地四处打量,就见店内装潢陈设与南店无异,只是菜品大有不同。

  还是按套餐卖,甲种套餐最贵,可以选四个荤菜、一个素菜,另外送一碗汤、一份酱菜和两个炊饼或一碗面条,要价一百文。

  这个分量都够卖重体力的壮汉吃了,不少饭量小的都两人搭伙要一个套餐,比后头的两荤一素什么的更实惠。

  硕亲王仔细看了一回,扭头对庆贞帝算道:“外头酒楼饭庄内一碗肥鸡、蒸鱼也要十几、二十个钱了,这家花样多,分量又大,滋味儿也不错,这个价已算实惠。”

  庆贞帝点点头,“不错。”

  乙种套餐是两荤两素,照样送主食和汤,要价八十文。

  而丙种套餐是一荤两素,汤、饼不变,要价五十文。

  庆贞帝自己算了一回,笑道:“这个乙种套餐不如甲种合算呢,甚至连丙种也不如。”

  恰好旁边店员路过,听了这话便笑着解释说:“贵客好精细,皆因本店薄利多销,那甲种套餐并不怎么赚钱,丙种也实惠,少不得拿乙种来贴补一二……”

  京城开店成本高昂,光租金就是沥州的数倍有余,导致饭食售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似同样的套餐,在沥州的价格几乎对半砍。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庆贞帝看着那店员,倒是有些惊讶,“这种话也是可以对外讲的么?”

  他虽不是商人,但经商和治国颇有相似之处,想来也是大同小异:

  商品也好,朝臣也罢,使用起来的成本都不一样,产生的效益也不同,势必有的赚得多,有的赚得少。

  若要长久维持下去,就必须用多的去贴补少的,如此方能长久。

  那店员便笑,“我们掌柜的说了,要以诚相待,客人们又不傻,自己都会算的,与其藏藏掖掖,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

  这固然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另一个理由,师雁行没说:暗中引导消费。

  乙种套餐确实是这几种中相对不实惠的,当部分心细的客人意识到之后,一定会下意识避开,进则选甲种,退则选丙种。

  而既然食客看乙种,要么丙种的分量不足以填饱肚皮,要么就不止一个人。

  既然如此,大多数会向上兼容。

  只差二十文,就能多得两个荤菜呢!纵然甲种少一个素菜,可还多送一碟酱菜,瞬间拉近差距。

  算下来就是二十文买两个荤菜!

  这样的便宜哪里去找?

  有便宜不赚是王八蛋!

  所以要么粗心的客人发现不了这个差距,选了利润更大的乙种套餐;要么细心地客人发现了这个猫腻,自以为赚到便宜,选择了更薄利多销的甲种套餐。

  师雁行的宗旨就是:食客们可能赚,但我永远不亏!

  自助餐厅针对的就是客户主体就是中等收入及以上人群,有能力让自己吃的好一点,但又不足以支撑自己和家人每天正儿八经下馆子。

  而自助餐厅品种丰富,食材多样,况且每次盛菜都能装满满一大碗,对比外头的酒楼食肆,就显得很实惠了。

  所以短短一年时间,就笼络了好些死忠食客。

  庆贞帝和硕亲王自然要甲种套餐,哥儿俩饶有兴致围着那二十多种菜品转了一大圈,要了一份凉皮、一碗凉面,还有几样招牌菜。

  硕亲王常出没于市井街巷,融入得快且自然,很快锁定几位熟客,亦步亦趋跟着,大大方方偷听偷学。

  “呦,又出新菜了!”

  说话的大汉一张嘴,就流露出浓烈的西北口音。

  硕亲王顺着他伸手的方向看去,嗯,土豆,鸡肉?底下的是什么?咦,宽的,白的,面条吗?

  每个食盆上面都有小木牌,写着菜名。

  硕亲王抬头一看,“大盘鸡?”

  旁边那个他认识,不用看就闻到味儿了,孜然羊肉!

  呵!难怪都说这里实惠,菜色和用料当真一点儿不比大酒楼吝啬,连羊肉这等上好的食材都出现了,竟还舍得放孜然?

  不少人也发现了羊肉,一个个眼冒绿光,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爱吃不爱吃的两说,这菜……它贵啊!

  也是他们运气好,似此等好菜不是日日都有的,而且补货次数有限,算是小惊喜,遇到就是赚到。

  好些人眼巴巴等好几天,就是为了这一口,跟中奖似的。

  硕亲王眼见不妙,眼疾手快,狠狠挖了满满一大碗。

  后头一群人纷纷倒吸凉气,手捂胸口面容惨白,活像自己被挖了肉似的。

  他娘的,手够黑的!

  若他们来得再晚些,可就要生生错过了!

  方才说话那大汉见了,竟摇头叹息,“兄弟头回来吧?”

  硕亲王一怔,“这都能看出来?”

  那人便洋洋得意地将自己的碗递给他看。

  “你得先打桩,就跟盖房子似的,先打地基……还有那个菜,里头不是有圆葱?那玩意儿最占地方,你得想法子把它们顺下去!最好边缘再支棱起来,碗不就大了么!”

  硕亲王:“……啊?”

  你在说什么?!

  为何本王一句都听不懂!

  不就是打个菜么,做什么扯到盖房子打地基?

  那人见他如此这般麻木的模样,竟急了,一路跟着来到庆贞帝所在的这桌,口中兀自喋喋不休。

  旁边的王忠和众乔装打扮的侍卫见了,都跟着浑身紧绷,更有甚者,已经悄悄摸到后腰的兵器了。

  庆贞帝也有些错愕,不过看了会儿便笑出声,不动声色摆摆手,“这位老兄,你倒是很会吃么!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拼个座儿,你也好好教导教导我们。”

  此时正值饭点,店内还真没什么空座,那西北大汉听了,倒也爽快,当即坐下来,同时用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眼神看硕亲王。

  硕亲王:“……”

  我就想吃个大盘鸡,我容易吗?

  庆贞帝倒是一派受教了的模样,还频频点头,那汉子便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这种事便是做多了才手熟,”他难掩得意,往嘴里丢了块软嫩多汁的鸡肉,用力咀嚼起来,“我们私下里也时常练习,得了不少好方法!”

  庆贞帝失笑,“竟至如此么?”

  那人煞有其事地点头,“大有用处!”

  穷家富路,大家都是千里迢迢来京城讨生活的,能省则省了。

  硕亲王夹了两筷子孜然羊肉,点点头,觉得味儿挺好,又吃了几口,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么干,那店里的人看见了,不挨说么?”

  谁知那汉子便大笑起来,“我看两位器宇不凡,穿戴也华贵,想来是有身份的人,平时不大来吧?”

  庆贞帝和硕亲王便齐刷刷点头。

  就听那汉子又道:“说来这位掌柜的也是奇人,非但不阻止,还说过些日子,会举办一个什么比赛,哦,就是堆菜的,前三甲还有奖金呢!”

  听到这里,庆贞帝和硕亲王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愕。

  还有这种比赛?!

  鼓励食客多吃多装,食客们必然愿意多来。如今又有奖金,便是最好的宣传……

  这两位沉思期间,那西北大汉已开始埋头扒饭。

  大盘鸡底下泡着的宽面条已经吸饱汤汁,染上漂亮的红棕色,油汪汪亮晶晶,煞是好看。伴着炖得黏糊糊的土豆一起大口吃下,又香又浓,极有滋味。

  听说前几日有几个家伙运气好,碰上了什么手抓羊肉饭,十分肥嫩,可把他们馋坏了!

  那边硕亲王回神,见他如此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禁笑道:“老兄这样有经验,回头那比赛必要拔得头筹!”

  那汉子听了,端着青菜蛋花汤碗咕嘟嘟喝了大半,一抹嘴,爽朗笑道:“那就借您吉言!”

  庆贞帝也跟着笑,又穿插着问他来京城做什么,收入如何,买卖可顺利?是否有本地官吏欺软怕硬,徇私枉法等等。

  那大汉不作他想,有问必答。

  “如今可好了,朝廷杀了贪官,百姓们心里都快活!”

  说着,又绕回师家好味即将举办的堆菜比赛,他顺手从碗中挑出来一只肥鸡爪子嘬着,砸吧着嘴儿道:“其实成不成的,原没什么要紧,能在千里之外吃到家乡风味,一解乡愁,知足啦!”

  说话间,竟看到熟人,复又笑着打招呼,叽里呱啦说几句庆贞帝和硕亲王都听不大懂的西北方言。

  庆贞帝和硕亲王听得一知半解,却莫名挪不开眼睛,看着两个外乡人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在同一家餐馆品尝家乡风味时偶遇。

  过了会儿,那汉子风卷残云吃完饭,熟练地收拾好碗筷起身,向庆贞帝和硕亲王告辞,心满意足离店而去。

  啊,吃饱了不想家,又是一顿!

第199章 倒计时

  自从田顷与于小姐会面之后, 师门众人便纷纷八卦起来,连最老实的宋云鹭也忍不住问了许多回。

  田顷的回答却有些模糊,“挺好的,我们谁也不碍着谁。”

  师雁行等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答案?

  细问之下才知道, 那位于小姐内向到近乎社恐!

  她虽是大家子出身的嫡女, 奈何天生怕与人交际,就喜欢自己待着。若遇到外人搭话, 一双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说不两句话就面红耳赤,声音也打颤。

  原本田顷还担心是自己长相骇人的缘故, 便有些沮丧, 不过等于小姐鼓足勇气说明原委后, 他便释然了。

  “这也不打紧,我们略隔着些, 少说话就是了。”

  于小姐应了。

  然后两人就开始逛街,中间足足能塞下三个人, 后头两人的随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路上,于小姐都在紧张,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万一他找我说话怎么办?!

  人为什么要说话?!

  为什么要迎来送往?

  她原本是有些怕的,可后来见田顷果然是个君子, 又体恤自己, 当真不主动开口,不由十分感动,大着胆子说了两句, 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大约五月半, 两人又见了一回, 中间少不了去吃茶看戏。

  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各干各的,只偶尔觉得什么不错了,就轻轻点点桌面,倒也自在。

  田顷适时玩笑,“我这般痴肥,委屈小姐了。”

  于小姐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红着脸儿,小声憋出来一句,“富态些有福气。”

  听到这里,师雁行就带头起哄,“呦~八字一撇啦!”

  一个社恐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柴擒虎和宋云鹭一拥而上,抓着田顷的脑袋揉成鸡窝。

  田顷还有些不确定,一边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抵抗师兄弟的“攻击”,一边稍显茫然道:“可我之前看你们,却不是这般情形。”

  宋云鹭便笑道:“人和人不同,性情、喜好千差万别,相处起来,自然也不一样。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田顷挠头,想了半日才道:“时日尚浅,倒也不好说怎样。”

  反正并不讨厌。

  师雁行就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们也没认识多久,左右于小姐年纪也不大,不妨多接触接触再说。”

  别说田顷茫然,估计那于小姐自己也不敢说怎样,多了解下没坏处。

  能成自然好,就算成不了,当个朋友也不错。

  回家的路上,柴擒虎就笑,“于大人算盘打得不错。”

  于小姐不喜与人交际,注定了没法子像大多数当家主母那样长袖善舞,光这一点,就把婚事堵死大半。

  而田顷为人率性,又有点儿不思进取,平时除了与师门众人交往外,甚少迎来送往,若嫁了他,两口子都懒怠交际,就不存在矛盾。

  若以后田顷不想做官了,田家有钱,也不怕小两口过不下去。

  师雁行也笑,“这倒是。”

  想想两人一起躺平的场景,怪有意思的。

  且等着看看吧!

  九月初,平卢来信,说是林夫人已于八月底顺利抵达,也见到了柴振山,一切都好。

  师雁行给的银子收到了,柴振山既喜且愧,喜的是儿媳妇如此深明大义,愧的是柴家亏欠太多。

  那笔银子买了不少药材,配置了冻疮膏和防寒除湿的膏药。

  平卢苦寒,十月就下雪,一直到来年四月也还很冷,常年驻守的将士们就没有不生冻疮的,年岁久了,各处关节也疼痛肿胀,有了药就能大大缓解。

  还剩不少银子,跟当地百姓买了些猪仔和牛犊子,趁着暖和时候养起来,等天冷了,也上了膘,正好杀了吃肉。

  自己养比从外头买肉吃便宜很多。

  且将士们常年甚少娱乐,不少人都憋出病来,有点活物引逗着,日子有盼头,精神状态都能好不少。

  为此,柴振山还专门给儿子手书一封,反复强调一定要好好待媳妇,不然他亲自动家法云云。

  师雁行看后笑个不住,又感慨戍边真是难。

  师家好味能走到这一步,柴家、师门的影响和无形庇护功不可没,于情于理,她都会回报。

  除感谢信之外,柴振山还托人送回来一车关外的好皮子,另有一匣子老参,一包鹿茸,都比市面上卖的好。

  皮毛已经硝制好了,毛发根根竖立,油光水滑,手放上去轻轻一按,整只手掌就都没入绒毛之中。

  大多是狼皮,还有两张虎皮和一张熊皮,都很完整,外头难见的成色。

  如今不是考虑保护野生动物的时候,此时生产力并不发达,除大都城外,世上绝大部分地区都地广人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