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道:“和大师动手我永远没有胜算。”

水墨收回招式双手合十道:“若不是你早察觉是我,剑气一吐,老衲也近不了你的身前。”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朱啸风兴奋道:“果然是救星到了!”我扭头一看,就见朱啸风把黄袍掖在腰间,手里握着一把金刀,自古以来皇帝这身打扮的恐怕是空前绝后,倒也尽显威猛。我笑道:“看来皇上功夫也不弱。”

朱啸风哈哈大笑道:“功夫一般,不过想要朕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本来长得就像个杀猪的莽夫,此时豪迈勃发,竟让人觉得这才是王者之气。我随即单膝跪地,正色道:“臣救驾来迟。”

朱啸风道:“不迟不迟可谓正好。”他双手把我扶起,对水墨道,“既然我贤弟来了,咱们就出去会会那些宵小之辈!”

水墨道:“甚好。”

我们三人大步出门,外面厮杀又起,叛军源源不断地赶到,却都站立在一边,旁观场上八名黑衣人和缚神卫的较量,这八个人武功显然要比寻常叛军高出甚多,两三个人围住一个缚神卫,顿时尽占上风,这时其中一名缚神卫不留神腿上中了对手一刀,身子一歪,眼看要被斩首,我伸出手掌把他凌空拽到身边,随即飞身上场,先手起掌落把伤他那人劈倒在地,再出脚踢开另外两个黑衣人,让过身后偷袭的两把长剑,用胳膊肘将偷袭之人肋骨顶断……我绕场一周,逢敌都是一招就完,等我这一圈绕下来,八名黑衣人也全躺在了地上,只剩那两名缚神卫愣在当地,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抬头对台阶上的水墨说:“大师,我还成吗?”为了让水墨见证我的佛光普照,我特意没用霸道的剑气制胜,全是靠招数巧妙和料敌先机。

水墨呵呵一笑道:“进展神速,可喜可贺。”他忽对地上那八名黑衣人说,“老衲要是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是黑吉斯人吧?”

其中一人也不否认,斜着眼睛道:“你怎知道?”

水墨道:“拿你来说,你所用的乃是黑吉斯西水河畔王家刀法,西水王家是黑吉斯有名的武林世家,你是王昭的门人还是子侄?”

那人神色一变道:“和尚眼光厉害,至于我是谁那也不必问了。”

水墨点点头,又逐一把其他几个黑衣人的武功来历一一报出,也全是黑吉斯数得上的门派和世家。

朱啸风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和顾藉扯上关系的?”

那名西水王家弟子冷笑道:“顾藉?哼哼,可笑啊可笑,他做了你们洪烈四十多年官,你却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朱啸风愕然道:“他是什么身份?”

王家弟子道:“这个问题还是等你们见了面你亲自问他吧。”

朱啸风把金刀抵在他头顶上道:“快说!”

王家弟子斜倚在地上冷冷道:“你要以为我们怕死那可把人瞧得忒低了。”

朱啸风道:“说得也是,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王家弟子想了想道:“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其实告诉你也不打紧——你所说的顾藉,乃是我们先皇的亲弟弟,黑吉斯当今皇上的叔叔!”

“什么?”这句话一经说出,不但朱啸风和我,就连水墨这样得道的高僧也不禁大吃一惊,这时叛军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只是见我在场没人敢贸然动手,其中不少人听说了这个惊天秘密也是脸色大变。

王家弟子得意道:“没有想到吧,在洪烈位高权重的顾太师竟是黑吉斯的皇叔,这场仗你们焉能不败?”

朱啸风道:“顾藉乃是科班出身,祖上是我洪烈帝国河州一个乡绅,背景干净,你是想诳我吗?”

王家弟子道:“身世是可以伪造的,皇叔自幼聪颖,他16岁那年就被秘密送到洪烈帝国,凭他的才智考取个功名自然是手到擒来,况且只要有钱,做官还不容易?先皇深谋远虑,早早地埋了这步棋在你们洪烈,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皇叔他渐渐得宠,后来女儿又嫁给你当了妃子,一跃成为太师,你道他结交黑吉斯大臣搜寻情报为什么有诸多便利?”

朱啸风恍然道:“难怪!只因他是黑吉斯的皇叔。”

“那倒不是,这个秘密只有先皇和几位重臣知道,为了博取你的信任,这些年来我们黑吉斯甚至把不少实情报通过皇叔交给你们,为此也付出了上千名义士的性命,图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厚积薄发,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了你的命!”

朱啸风道:“那为什么他在20年前第一次大战时毫无作为?”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低微的中书舍人所以才蛰伏不动。”

“饶是如此我们也从皇叔那里得到不少机密情报,20年前那场仗你们洪烈帝国本来已经濒临灭国之灾,谁料……”他愤愤地瞪着我道,“你现在又出来和我们黑吉斯作对,逆天而行,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无所谓道:“看咱俩谁先不会有好下场。”

朱啸风忽然哈哈大笑道:“敌国皇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足足潜伏了40年!还有比我更蠢的皇帝吗?”

王家弟子道:“你也算有自知之明,赶紧……”后面的话没说完,朱啸风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接着一气不歇地把其他7名黑衣人一一砍死,拄刀不住地喘息,可见已经怒到了极点。

叛军面面相觑,谁都明白动手也只能是自取灭亡,可是要说投降谋逆犯上是灭九族的重罪,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啸风用刀一指地上的八具尸体道:“他们要杀我理所应当,你们为什反叛我!”

叛军原本都是皇宫侍卫,禁卫军最讲忠诚 所有皇帝在选禁卫军的时候都是精挑细选以一心护主为原则,所以这应该是最放心的一支部队,朱啸风却被自己的亲兵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再加上顾太师的事,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指着叛军队伍里的一个士兵道:“你,你为什么叛我?”

那人针锋相对道:“我也是黑吉斯人,自然要杀你!”

朱啸风一愣,但随即省悟顾太师父子掌管禁卫军数十年,免不了安插黑吉斯的亲信。

“马三,你怎么会是黑吉斯人呢?”队伍前排另一个士兵惊讶道。

朱啸风又一指他道:“那你呢,既然你不是黑吉斯人,你为什么叛我?”

那士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声道:“皇……皇上。”

“说,为什么叛我?”

“这……犯上作乱卑职本来是不敢的,但顾统领待我等不薄,几名长官都听从他指挥,卑职也只好……”

朱啸风道:“他是不是许给你们高官厚禄了?”

那士兵低头道:“许了……但是我们绝不是单为了这些,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卑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侍卫,地位卑下,但顾统领他不但能叫得上卑职的名字,逢年过节都会亲自到家拜访,经年累月下来,卑职无以为报,只有拿这条命还债!”

朱啸风点头道:“我明白了,顾德彪收买的不光是你们的人,还有你们的人心!”我则感慨道:“人心隔肚皮啊!”谁能料到平时唯唯诺诺稀松平常的顾德彪居然有这样的心计?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同时有人高声询问:“八雄抓到朱啸风了吗?”这一人一马快速穿过人丛,后面尚跟着不少叛军,这人来到前面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八雄的尸体,继而大惊失色道:“史迪载?却正是顾德彪。

我眯起眼睛道:“你好啊,小王爷——”

顾德彪勒住缰绳道:“这么说你们全知道了?”

朱啸风厉声道:“不错!”

顾德彪乍见朱啸风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冷冷道:“朱啸风,各为其主,你怪不得我!”

朱啸风道:“但你却是从小在我洪烈长大的!”

顾德彪道:“不错,但我流的是黑吉斯的血,肩上担负的是黑吉斯的使命!”

朱啸风咬牙道:“所以我不恨你,还十分佩服你!”

我抱着肩膀道:“顾德彪,废话少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顾德彪察言观色,知道军心已起变故,他拔刀在手道:“兄弟们,你们答应要和我一起共襄大计,千万不能功亏一篑。”说着他指着我道,“这个所谓的剑神根本就没有半分剑气,你们把他和朱啸风一起拿下!”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更没人动手,他们亲眼见我举手之间就重伤了八雄,而且在朱啸风的积威之下,竟然没人敢公然放肆。

顾德彪冲身后挥手道:“张敦仁,带你的人上!”

一彪人马应和一声便从后杀到,人数大概在50人左右,看来是顾德彪的亲信,他们看朱啸风的眼神明显带着敌意,大概又是黑吉斯人组成的,三名缚神卫下意识地挡在朱啸风前面,朱啸风故意往前站了一步道:“有贤弟在这谁能伤得了朕?”

我冲他微微一笑,手掌朝地上的金砖拍去,所谓金砖当然不是真用黄金筑成,而是选用上等泥土夯实,再经过无数道特殊工序的方砖,这种砖平整美观,坚逾石头,除了皇宫以外别处绝无仅有,我这一掌拍下去,金砖顿时碎成浪花点点,“轰”的一声掀向这50多人,然后这些人就像被散弹枪崩过一样花红柳绿,我不再理会他们,空中横渡直奔顾德彪,顾德彪倒转刀柄手捏刀尖,把手里的刀当暗器一样朝我飞来,我手指弹出一股剑气,把刀立刻像烟花一样绽放了……不过别说,顾德彪这一手可比当初我和苏竞试探缚神卫时漂亮多了,这人城府极深,竟连武功都深藏不露。

我飞到顾德彪马背上面,脚尖在他背上轻轻一点,恰好把他踢到三个缚神卫脚下,顾德彪刚想挣扎就被朱啸风把刀支在了脖子上,朱啸风厉喝道:“别动!”

顾德彪脸色灰暗,仰起头来嘶声叫道:“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杀了朱啸风你们才有活路!”

第六卷 再见,剑神 第三十章 小豆子开门

在顾德彪的鼓动下,又有不少叛军举起了兵器,但也有一部分人怔仲不安,朱啸风高声道:“你们反我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他这句话一说,大部分士兵都迟疑起来,头前有几个人忽然跪倒在地央求道:“请皇上放过我们的妻儿老小。

顾德彪喝道:“事已至此别再痴心妄想,只有杀了朱啸风才能保住你们的身家性命。”

朱啸风手中的刀往下按了按,再次高声道:“传我旨意,凡能改过自新者,战死后一律按殉职相待,家属可得抚恤,负隅顽抗者,灭九族!”

跪倒的那些士兵涕泪横流,大声道:“谢皇上开恩!”说罢突然站起向身边的人大开杀戒,叛军阵营顿时乱成一片,其中不少人瞬间变节,不大工夫就像瘟疫一样传染了同伙,只有少数几个黑吉斯人至死不降,被侍卫们一一砍杀。朱啸风挥手道:“此间事已了,你们去平灭别处乱党。”侍卫们齐声答应,一时又成了忠心耿耿的皇家禁卫。

朱啸风扯住顾德彪的领子把他提起,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那位皇叔老子呢?”

顾德彪知道大势已去,紧闭双目一语不。朱啸风把他扔在地上对缚神卫道:“严加看守,别让他死了!”他说这句话时口气平静,我们却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朱啸风把刀插回鞘里,这才问我:“贤弟,你怎么知道京城有变……黄一飞他们怎么样了?”他脑子灵活,不等我说就已经意识到黄一飞等人肯定是出了问题。

我叹气道:“黄副统领他们遭遇了黑吉斯的埋伏,只剩了不到一半的人,苏竞也受了重伤。”

朱啸风脸色难看,水墨合十道:“阿弥陀佛。”

我问及这五天来朱啸风的经历,原来顾太师先占据了城头,又带领叛军冲击皇宫,侍卫们集体变节,皇宫自然唾手可得,朱啸风在三组缚神卫和水墨的保护下就在皇宫里和叛军捉起了迷藏,结果还是有9名缚神卫为了掩护朱啸风殉职,捱到今天头上,终于也暴露了行踪,如果不是我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朱啸风忽然紧紧揽住我的肩膀道:“贤弟,你在战场上如何屡立奇功朕没有亲眼看见,光凭今天一役就是旷世功勋,你让朕该怎么谢你?”

我笑道:“皇上跟我还客气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水墨也道:“小史将军原本是世外高人,想也不贪图什么封赏。”

朱啸风道:“话是这么说,朕也不能亏待了我贤弟——”他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忽然霍然开朗道,“看来只有封王了。”他对我说,“以前朕称呼你贤弟只是徒有虚名,这次朕一定得封你个王爷当当。”

我忙摆手道:“咱们洪烈帝国异姓不能封王,这个我是知道的。”

朱啸风淡然一笑:“能不能封王还不是朕说了算?前人有前人的规矩,朕有朕的规矩,不破不立嘛,不过该封个什么王可得容朕想想。”就因为以前异姓不能封王,所以大概一时没有适合我的名号。我想再推辞,朱啸风一板脸道:“你是不愿意和朕当兄弟吗?”我这才作罢。

这时李公公不知从哪冒出来,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紧走两步匍匐在朱啸风脚下,哭道:“皇上,你可吓死奴才了,奴才这几天到处在找你呀!”

朱啸风踢了他一脚,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你这个没卵子的东西早不知逃到哪去了!”说着见李公公一副诚惶诚恐的狼狈相,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李公公察觉到皇上并没有真恼自己,磕头道:“奴才该死,但是这几天来奴才心里一直惦记着皇上却是千真万确。”

朱啸风道:“起来,朕不怪你,你这个狗东西也敢出来了,那么说叛乱已经平息了吗?”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圣明,大多数叛军都已被皇上的威德驯服,只有极少一些人冥顽不化,也都伏诛了。奴才已叫人扑灭宫中各处火头,相信不日就能清理完毕。”果然,四下里宫女太监渐渐多了起来,只是见我们这边血流成河都畏缩着不敢上前。

李公公道:“皇上,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叛军虽然看似归顺,但恐怕人心不稳,咱们不能再把皇宫的安危交到这些人手上?”

朱啸风问我道:“你进城时看到戍卫营了吗?”

我说:“看到了,我二叔带着戍卫营已经打开了城门,现在想必在来皇宫的路上了。”

朱啸风点点头,忽然拍了拍肚子道:“来人,摆宴。朕这几天可给饿得狠了。”

李公公看看满地尸体道:“皇上,咱们是不是移驾养心殿用膳?此处……此处太脏了。”

“不!”朱啸风摆手道,“朕就在此处等戍卫营的人。”

李公公不敢多说,先令人把尸体清理干净,血迹却来不及仔细擦抹,有太监传膳,匆忙之间御膳房也整不出什么花色,只有简单的鱼肉,颇失皇家体面……

朱啸风招呼我和水墨坐下一起用餐,我们便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朱啸风这几天食不果腹,看来是真饿了,抓起桌上的肉大口吞咽,吃得旁若无人。

过了半顿饭的工夫,议政殿方向有骚乱声传来,李公公叫人探听消息,原来是戍卫营的兵马终于到了,正在全面接管皇宫的保卫工作以及协助灭火。朱啸风道:“叫史飞来这里见我。”

不多时,史飞带了几百士兵骑马赶到,他远远就见地上血迹斑斑,慌忙从马上跃下,几步赶在朱啸风近前扑地跪倒道:“臣死罪!”

朱啸风擦了擦油腻腻的双手,端起一杯酒道:“哦,你说说你为什么是死罪?”

史飞惶恐道:“一则臣护卫不利让皇上受惊了,二则骑马闯进皇城,于规矩不合。”

朱啸风使劲把酒杯在桌子上一墩,怒道:“骑马闯进皇城算个屁,都这时候还管什么规矩,倒是你五天没打下一座城头,险些让朕做了顾藉的刀下之鬼!”

史飞惊得魂飞天外,拜伏在地汗流满面,朱啸风缓了缓口气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戍卫营只有三万人马,又无器械攻城,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史飞惭愧道:“谢皇上体谅,但无论如何臣都有失职之罪,还请皇上重责。”

朱啸风道:“这样,兵部的差你也不用当了,这段时间重新招选禁卫,扩充戍卫营,以后京城和皇宫的安全就都交给你了。”

“啊?”史飞又惊又喜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居然把护卫工作全权交给了自己,这可是天大的信任,而且更加实权在握,谁都听得出这是明降暗升。史飞赶紧谢恩,朱啸风把手里的酒杯交给李公公道:“史将军辛苦了,你拿这杯酒赏他。”

李公公把酒呈给史飞,史飞感动得眼泪八叉,端起酒一口喝尽,这才道:“报皇上得知,臣刚才在皇宫门口抓住一人,此人乃是这次变乱的罪魁祸,皇上必定有兴趣见见。”

朱啸风猛然站起道:“真的么?快带他见我!”

史飞一挥手,两个士兵把五花大绑的顾太师推了上来,这可谓是天大的意外之喜,我们都以为顾太师见机不妙已经逃之夭夭,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史飞抓住了。顾德彪惊道:“爹,你怎么没走?”

顾太师自从被押上来就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看,此时叹了口气道:“变故太快,再想走已然不及。”想来也是,我从天而降,扭转局势不过是个把时辰的事,顾太师本来已经稳操胜券,被我开挂一通胡打,大好形势瞬息就土崩瓦解了,也难怪他对我忿忿不平。我小声哼哼道:“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嗯哼嗯哼——”

朱啸风示意两个士兵退开,他走到顾太师面前意味深长道:“顾太师,或者朕该叫你一声马王爷?”我小声嘀咕道:“这货难道有三只眼?”

顾太师看看身上的绳索,语气平静道:“老臣今天可不能给皇上行礼了。”

朱啸风道:“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顾太师道:“40多年不曾提起,连我自己也有些模糊了,皇上要是有心,就还叫我顾藉。”

朱啸风道:“好,你我翁婿一场,说别的也没用了,你告诉朕,你来洪烈的最主要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单纯为了杀朕你以前就有不少机会,也不用等到今天。”

顾太师道:“杀人诛心,我们本来一直是想借用我在洪烈的便利条件把洪烈帝国的军事力量彻底打垮,可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和女儿国结成了联盟,直到前些日子两个剑神去我黑吉斯行刺这才给我提了个醒,与其相持不下倒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朱啸风道:“所以就想到杀朕了?”

“是,你一死洪烈就会大乱,史存道势必要带兵入京平乱,那时我黑吉斯大军长驱直入,洪烈帝国也就到手了,其实本来杀不杀你并不是我主要考虑的问题,可是后来我现是非杀你不可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好皇帝。”顾太师说到这有些苦涩道,“洪烈帝国在你的带领下一天天壮大起来,而且我知道你的野心,任由你展下去,必定会成为我黑吉斯最大的障碍。” 朱啸风饶有兴趣道:“朕有什么野心?”

顾太师一字一句道:“你才是那个最想统一两个大陆的人!”朱啸风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才是那个最懂朕的人。”他愕尔收住笑容正色道,“哪一个帝王不想天下一统在自己的治下,朕原本想这个心愿可能要在朕的子孙手里完成,但如今……”

顾太师道:“我追随你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好皇帝不见得你儿子也是好皇帝,马吉玥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啸风脸色一变,说道:“所以朕不能再等了——好了,你我谈话也可以结束了,来人,把顾藉父子押送监察院,派重兵严加看守。”他对史飞道,“你火派人暗中包围太师府,但凡有前往接头的人一律拿下。”

史飞道:“臣已经叫人办了,只是顾藉作乱已经天下皆知,黑吉斯的探子大概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自投罗网。” 朱啸风道:“那也未必,顾藉兵败之事不会这么快就传出去,说不定会有小鱼小虾自己撞上来,只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巴,说不定就能得到我们平时求之不得的情报。” 史飞道:“是!” 顾太师对朱啸风道:“最后我还有一事相求。”“你说。” 顾太师道:“瑞容她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还请你饶她一命。”瑞容就是顾太师的女儿,当今的容妃。

朱啸风神色复杂,沉吟良久不语,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跑来在李公公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公公道:“启禀皇上,容妃娘娘她听说顾太师兵变被擒,已经……悬梁自尽了。”

毕竟夫妻多年,朱啸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颓然,继而叹道:“也好,省得朕为难——仍按贵妃品秩埋葬,但不得入皇陵,去办。”

顾太师眼睛红了一红,微微俯身道:“谢皇上。”朱啸风挥了挥手,几名士兵押着顾太师父子二人下去,顾太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我说:“其实你应该谢我。”

我纳闷道:“我谢你什么?”

顾太师道:“我明知史飞统帅戍卫营,但并没有派人去骚扰元帅府,我若以你家人做人质,你们叔侄俩还能这么轻松吗?”

史飞怒道:“我们史家忠君爱国,就算你那么做我也照旧要将你们父子绳之以法!”

我心说史府里现在无非剩下史家三兄弟的糟糠老妻和史动的乡下柴火妞,你要真把她们干掉让这三位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续弦,他们说不定才会真心感激你呢……不过想到史驰的老婆也就是我那便宜老妈对我真心不错,这才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小巴掌,喃喃道:“罪过,罪过。”

顾太师父子被带下去以后,戍卫营有人来报:先前作乱的禁卫军集体在议政殿前自杀了。这些人虽然经过拨乱反正最后投降,但是想到罪责难逃还不如自我了断以图家人平安,这才自裁谢罪。

朱啸风听完淡淡道:“知道了,朕不食言,凡是改过自新者按殉职论处。”

我想起在黑吉斯皇宫前的一幕,不禁暗暗惋惜,敌人我都能救,想不到救不了自己人。

此间大局已定,朱啸风拉着我的手道:“贤弟,朕可要忙上一阵子了,今天可能顾不上你,你是住在宫中陪朕还是回帅府?”

我说:“我还要赶回前线,那里离不开我。”

朱啸风摆手道:“那也不急在这几天,这样,你先回帅府暂住,朕明天找你说话,哦对了,朕赐你的新府邸也正在营建之中,门匾上的题字朕是一定要亲手写的,按你的官职,原本该写左前将军府,不过如今嘛,再写可就是什么王府了。”

“多谢皇上,这样一来您倒省墨了。”

朱啸风一愣,跟着哈哈大笑。

水墨也道:“小史将军不忙的时候老衲免不了要到府上骚扰。”

我忙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我出了皇宫史飞与我并肩而行,他还有许多事做,可顾不上休息,就是陪我一段。史飞道:“迪载,今天多谢你了。”

我笑道:“怎么二叔你也说这种话,这不是咱们应当应分的吗?”

史飞道:“我不是说皇上,而是说我。”

“你?二叔你谢我什么?”

史飞道:“要不是你,我恐怕有杀身之祸。”

“别开玩笑了,皇上不是还加了你的官儿吗?”

“所以我才谢你——这都是沾你的光,拜你所赐啊。”

“怎么会?”

史飞道:“五天打不下一个城头,以至于差点让皇上遭了毒手,这放在任何一人身上,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就是砍头的罪,幸好你及时救驾有功,皇上这才不予追究还让我都卫京师,这与其说是信任我其实是信任你,皇上给了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啊!”

我嘿嘿一笑:“那你就拿着,面子这东西永远都不嫌大的。”

史飞哭笑不得道:“迪载,史家以后就全靠你了!”

我心说这倒好,以前光听说过树倒猢狲散,如今是一大片森林全靠在我一个小猢狲身上,这还不得把我压死?

和史飞分手以后我独自前往史府,来到大门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以前的史府,门前是何等的风光,仆役成群护卫成行,可现在除了光秃秃的两排下马石就是两扇铁门,而且府门紧闭,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上前拍了两下,里面无人应门,但是能听到脚步声杂乱,不但没人欢迎,好像还十分慌张的样子。我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元帅府地位特殊,顾太师这一作乱,史府的人最先感觉到朝不保夕,所以自己把自己画地为牢,闭门谢客,怕的就是给人端了老窝……

我敲了半天还是没人上前,忍不住又踹了两脚,然后眯着一只眼顺缝隙往里看去,见里面也有一只眼睛正贼溜溜地朝外扫视,我凭记忆觉得这人十分熟悉,紧接着大喝一声:“小豆子,开门!”

第六卷再见,剑神第三十一章剑神府邸

“唉哟!”小豆子这会也认出了我,他叫了一声撒tuǐ就往府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不得了了,五少爷回来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呵斥他道:“喊什么喊,又不是鬼子进村了——臭小子你倒是先把门给我开开呀!”[]

“是豆子转回身隔着门缝冲我连连作揖道,“小的欢喜得糊涂了。”他紧跑几步来到门后,手里拿着个斧头叮叮当当地凿了起来,我纳闷道:“让你开门,你干什么呢?”

小豆子道:“五少爷稍等,这门上有些古怪。”他在门那边又扳又拽鼓捣了一气,最终拨开门插打开大门。

我进门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原来除了门闩,史府的下人们又给这道大门上加了不少“料”,诸如木条铁链之类,用钉子钉得密密麻麻,里面甚至还有一扇不知是谁替换下来的chuáng头,难怪小豆子忙活了半天。

“堂堂元帅府让你们弄得就像个守财奴的仓库,我说你们也真够可以的。”

小豆子惭愧道:“小的们听说宫里顾太师作乱,吓得六神无主了——五少爷,您不是在前线吗,怎么回来了?”

我还没等说话,就听有人焦急道:“真的是我的迪载回来了吗?”随着脚步声,大夫人,也就是我那便宜老妈,带着一群老妈子丫鬟从后院迎了出来,她一见我顿时喜不自禁,上前拉住我的手道:“五郎,真的是你!”我也微微有些感动道:“娘,是我。”一时史飞的夫人李可莹和史动的夫人赵春蕊都上前相见,我一一施礼,见史动新收的夫人桂枝躲在最后面,虽然衣着华丽,但还是带着股乡下姑娘的质朴,见了我只是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