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那底下的人不是掉下去了?”然后指着我们的小楼说,“能看见里面的人不?”

面对他们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只能说:“咱们先讨论羽哥的问题,一会我再跟你们解释万有引力。”

以前的区委大楼并不难找,区委宿舍就在它的后面,我这才发现以前迎街的区委大楼已经被后起的商业大楼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去往宿舍的路更是被挤得只剩一条小道,我指着这截羊肠小路说:“这是张冰的必经之路,让师师守在这里就万无一失了。”

荆轲忽然说:“这么荒的一条小路谁会去?”

我们一起大惊,暗道惭愧,连傻子都想到这一点了,看来不找个充足的理由是不行的。

刘邦托着下巴说:“就说师师在这里有亲戚。”

秦始皇摇头:“太巧咧吧?再社(说),这么小些儿的地方,相互都叫滴上名来,张冰要问起来咋办?”

我们都默然,然后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气氛相当肃穆。

这时李师师出来上卫生间,看见我们痴呆的样子,走过来关切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把电脑扳向她,跟她大体介绍了一下情况,最后说:“这里是张冰的必经之路,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出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李师师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掏出电话,拨号,说话:“喂张冰吗,明天一起去逛街好不好?…哦对,你还得看望爷爷,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好,那我就在那等你。”

李师师“啪”一下扣好电话,再扫我们一眼,说:“真是难以置信,你们居然把这么简单的事搞得这么复杂。”说完扬长而去。

我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过了好半天我才打着哈哈说:“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哈哈哈。”

刘邦使劲点头:“嗯嗯,就是,我喜欢这句话。”

秦始皇:“这话谁社(说)滴,对滴很么。”

还没等荆轲说话,我马上说出了后半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荆轲想了半天,说:“前一句就说得挺好的。”

我合上电脑说:“好了,现在我们继续讨论后面的事情——师师跟着张冰去过她家之后,可以再带着羽哥以顺路拜访为借口去接触她爷爷,羽哥你是这么想的吗?”

项羽点点头说:“最好能让师师第一次去就探听出阿虞爷爷的爱好…”说到这项羽很为自己的老谋深算感到难为情,嘿嘿笑道,“这都是跟小强学的。对了小强,项老伯在屋里跟你说什么了?”

我大惊道:“你别叫他老伯。”

项羽道:“我说的是包子她爸,我不叫老伯叫什么?”

“…叫小项就行了。”

分析一下,项羽是包子的第N代祖宗,那就是包子她爸老项的第N-1代祖宗,如果我跟项羽平辈论交,那我就是老项的N-1代我以老项女婿的身份而论,那项羽也将是我的第N代祖宗,然后,项羽如果管老项喊伯父,那老项就比项羽长了一倍,那么就是说他是我岳父的同时,还是我的N+1代祖宗…

于是推出这么一个结论,项羽如果管老项叫伯父,那我灰孙子是当定了;但如果我管项羽叫羽哥,那我就是老项第N-1代祖+就叫第N-1代叔祖宗吧,那我将还是包子的第N代叔祖宗,包子是我老婆,我…我是我自己的祖宗!

这样看来我多叫项羽几声就占足了老项的便宜,也占足了自己的便宜…

太乱了,比《回到未来》还乱,不过他那个是差点乱伦,我这个还单纯一点,至少项羽没有爱上包子。

不幸中的万幸啊。

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有两种说,一说出自《史记》,一说出自《晏子春秋》,本书采取第一种说法,也就是在刘邦项羽之后。

第一卷 第好几号当铺 第八十八章 谈判专家更新时间:2008-7-1116:23:28本章字数:8120二天李师师一早就走了,刘邦也找黑寡妇去了,秦始戏,荆轲和赵白脸在楼下“练剑”,项羽站在窗口凝神远望,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不能平静。

我调出秦始皇拍的那些照片翻着,说:“羽哥,别慌,顺利的话师师明天就能带你杀进嫂子的大本营,对付老头咱就又拿手了,老头嘛,无非喜欢个古董字画,就算他爷爷以前是副区长,李白的真迹肯定没见过吧,要是不识货光喜欢热闹的就更好办了,我让圣手书生萧让把‘八荣八耻’用颜筋柳骨写出来送他…”我忽然一机灵,说,“说不定老爷子好弄几下武把抄那可就事半功倍了,你想想,张冰为什么别的不学专学舞蹈,八成是受了爷爷的言传身教。”

项羽也兴奋起来,说:“别的我不行,马上步下的功夫自问天下还罕有对手。”

我站起来绕了两圈,说:“不行,老头们要练最多练练太极拳,你见哪个老头每天绰着100斤的大枪撒欢?”

“太极拳是什么拳?”

我打量了一下项羽,虎虎生威如同天神一样的汉子,很难想象他练太极拳是什么样子,这跟让西施手使两把板斧是一个道理:太不协调了,太极讲究的是借力用力四两拨千斤,项羽这样的属于典型的债主和被拨的对象,再说我现在奇缺太极高手,历史知识匮乏的我是最近才知道林冲他们那个时代还没有太极拳,家里到是有盘《太极张三丰》,可是我也没有鼓风机,不可能让项羽练到抱叶成团的境界。

幸亏我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不钻牛角尖,我很快就想到:张冰她爷爷未必就喜欢打太极拳呢?

老头们还爱玩什么?下象棋、抖空竹、踢子、斗蛐蛐…这怎么越来越不靠谱,哪幅场景也安不进项羽这个大块头去呀,但愿她爷爷能喜欢点力量型的活动吧。

我们才坐了没一会,李师师居然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项羽小心翼翼地问:“师师,怎么了?”

李师师端起水杯喝着。说:“张冰临时有排练,被叫回去了。”

我兴奋地说:“那敢情好啊,咱们现在就直奔张冰她爷爷家。”

李师师很抱歉地看了一眼项羽说:“项大哥,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项羽看出不寻常了,问:“怎么了到底?”

“张冰的爷爷…”

我们一起凑上去竖起耳朵听着。

“张冰的爷爷完全瘫了,听张冰说他爷爷以前受过伤影响到了脊椎神经,现在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老头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已经不会和人交流了。”

“她奶奶呢?”我问。

“她奶奶去世多年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保姆在照顾老头。”

项羽“哎呀”一声坐倒在沙发里,半晌无语。我急忙安慰他:“羽哥别灰心,这就叫好事多磨。”

李师师也坐在那,默默喝水。项羽忽然站起说:“我还是要去看看他。”

“啊?”我诧异地说:“你还指望老头能跟你弓刀石马步箭呢?”

项羽缓缓道:“那他毕竟也是阿虞的爷爷,我去看看也应该。”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不过不用指望他会喜欢你了。”

我脑筋一转,马上说:“不用他喜欢你。一个善良的青年经常去探望瘫痪地老人,因此而俘获了少女的芳心——羽哥,你可以啊,这也是一种泡妞方法嘛。”

李师师也是眼睛一亮,娇笑道:“表哥坏心眼就是多,这么做确实也是个办法,不过时间可能要拖得长一点了,最起码你要和张冰见面又得下个礼拜六了。”

项羽摇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如果没有阿虞地爷爷也就没有阿虞,我应该去谢谢他的。”

这不废话吗,没有他还没有包子呢,我是该谢他呢还是该恨他呢?

我说:“说走就走,行动。”

在路上,项羽问我:“你说我该买点什么见面礼呢?”

我说:“随便买点吧,第一次见面。又是打着顺路探望的旗号,礼品太贵重也不好。”项羽点头。

我们在一家礼品店买了盒蜂蜜和一件牛奶,继续上路。

结果眼看快到了,我们的车被堵在了一条土路上,行人、自行车和出租车把本来挺宽的路筒了个瓷实,再想往后倒,后面的车已然填住了去路。

我见前面围出一个大***,探出头去问比我先来的路人甲:“哥们,打架呢?”

路人甲用手往上指了指,我顺他手一看。见一个人站在六楼顶上,脚踩房檐,衣服被吹得恣意摇摆,看不清脸。

这是有人要跳楼啊。

我顿时大感兴趣,问路人甲:“这孙子怎么回事啊?”

路人甲:“说是老婆跟他闹离婚,半个小时以前就站上去了,说要跳,然后又叫我们给让开点,给丫让开了还不跳,我憋着泡尿呢一直没舍得走。”

我说:“就是,这孙子真不厚道。”

这时李师师也探出头来,“呀”了一声说:“表哥,想办法救救他吧。”

我说:“放心吧,要跳早跳了,等会警察来了谈谈条件,再跟老婆孩子见一面准下来。”

我点根烟,再给路人甲发一根,路人甲喷着烟说:“你说这B想什么呢?”他一句话提醒我了,我拿出手机,对着楼顶按了7474748,路人甲还说呢:“大哥,就你这手机还想抓拍啊?”

手机屏幕没有显示,说明距离太远了。李师师扒着我和项羽地座背说:“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吧?”

我说:“那你救他去,他就因为老婆跟他闹离婚才要跳的,你去跟他说你愿意嫁给他,说不定就下来了。”

项羽把胳膊支在车窗上,淡淡说:“自己不想活了,何苦去救他。”

李师师真生气了,一拉车门就往下走:“我去就我去。”

我急忙探手拉着她腰带把她拽回来,无奈地说:“我去还不行吗?你真要那么干他一激动掉下来算谁的?”

李师师嫣然笑道:“表哥真好。”

好个毛!你在后面冒充观音菩萨让老子冲到第一线上等坐台鸭子,呃,是坐台童子。我瞪她一眼,她没看见,正在整理被我拽乱的衣服,李师师的腰真软真白啊——我下了车,看了一眼六楼顶上那位,迈步向楼道口走去,路人甲心眼真好,一把拉住我低声说:“兄弟,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你要真把他忽悠得跳下来那可是犯法的。”

我甩开他,骂骂咧咧说:“ML…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楼顶通道口,楼里凡是知道这事的人都跑到下面看热闹去了,使这整栋楼都显得死气沉沉的,有种喧嚣和不祥的氛围笼罩。

我身手矫捷地爬上通道楼梯,刚一冒头就看见这位勇士正背对着我,茕茕孑立地站在楼顶的边上,衣角飞扬,头发凌乱,但看穿着不像是生活窘迫的人。

我刚一爬出来他立刻就发现了我,紧张地转过身来说:“你别过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好号,对着他,随时准备对他使用读心术,这家伙指着我说:“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轻松地说:“你管我拿的什么,就算是把手枪你还会害怕吗?”

我这个笑话并没有使他感到好笑,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发现这人真的已经很不正常了,这是一40多岁的中年人,脸面上。色,眼珠子瓷蛋子一样,看来我开始的想法未必正确,这是一个真的想死的人。

我又点上一根烟,把烟盒对着他晃了晃,他摇摇头说:“我有。”

“为了什么呀,能说说吗?”我吐着烟,故意很轻描淡写地说。

“你别过来我就跟你说说。”

我使劲点头,索性盘腿坐在了原地。

“我老婆要跟我离婚…”他面无表情地说。

“就为这个呀?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你都要为她跳楼了她还不知足呀?”

跳楼男眼睛间或一轮,说:“她嫌我不顾家,不陪她,不指导女儿做作业。”

我说:“那你就陪陪她嘛…”我忽然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你***外头有人了。”

跳楼男显出愤怒的颜色,沉声说:“我很爱她的,我没工夫陪她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我是男人我要赚钱呀!”

我连连点头说:“嗯嗯这就是你女人的不对了,你好好跟她说嘛。”

跳楼男惨然说:“我本来是想赚够钱就陪她的。等我挣到足够的钱,我们以后什么都不用做,我天天陪着她,指导女儿做作业——可是,谁知道我他妈怎么那么倒霉,期货赔,股票赔。基金还赔,我他妈就想不通了,那天给女儿买个小兔子愣是把人家的哈士奇给咬伤了,又赔了2000多…”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见他很严肃,急忙又板起脸。话说那是只什么兔子啊,披着兔皮的藏獒?

我问他:“你一共赔了多少钱?”

“600万,”跳楼男苦笑一声:“以前我至少还有钱,可是现在呢,事业没了。家没了,老婆也没了,我是一个又倒霉又不顾家的男人,我活着就是多余地,谁还把我当个人看?”他越说脸色越惨,最后绝望地摆了摆手,“谢谢你陪我说话。”他毅然地转过身去,低头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两只脚地脚心都踩过了边沿,整个人有一半已经凌空,楼下的人们都激动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