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轻抚虞姬的手,慨然道:“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我寒了一个道:“行了行了,叫兄弟们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把该带地都带上。谁知道这次一杆子支到哪去,老整破釜沉舟那一套也不是办法。还有。咱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以后脾气也改改。别还像热血少年似地,我年轻地时候也跟你一样…”

项羽目光不善地看着我。我摆手:“算我没说。”

虞姬和小环咯咯而笑,虞姬道:“大王,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东山再起还是跟阿虞厮守一隅?”

项羽道:“你说呢?”

我刚想说什么。却又打住。因为我觉得现在说什么也不起什么作用。虞姬的态度才能决定今后天下太平与否,她要非当皇后不可那可就坏了,一个刚愎自用地男人背后要再加上一个煽风点火的女人,再说什么这天下也永无宁日了。

虞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出来只恐大王怪我。”

项羽柔声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我心说坏了,女人一来这招多半没什么好话,不管漂亮的还是丑地,委婉的背后必然包藏祸心。长成包子那样地突施冷箭照样防不胜防!

虞姬道:“我知道大王壮志未酬,如果阿虞是个好女人。此刻就需劝大王重整旗鼓雄视天下。可是阿虞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只想能和大王平平静静地度此一生,除此之外,不管大王贫富地位。是否得了天下,你始终是阿虞心目里地盖世英雄。我喜欢地是你的霸王志,在阿虞看来。天下风云曾为你一人起伏,大王已经创下不世的传奇,这已够了,至于那皇帝。又苦又累,就让那个刘邦去当吧。”

项羽微笑道:“你又没当过皇帝。怎么知道又苦又累?”

虞姬羞怯道:“就算不是又苦又累,那时地大王就不是阿虞一个人的大王了。”

项羽哈哈大笑道:“罢了。本来我也无意什么帝王将相。无非是争一口闲气。像小强说地。我也是快当爹地人了,这个又苦又累地破皇帝。就让刘小三干去吧。”

我擦汗道:“羽哥。你找了个好媳妇啊!”

虞姬嫣然一笑,偷偷冲我丢过来个顽皮的表情。

其实这里除了项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虞姬是巧妙地化解了项羽心中解不开地郁结。她能四处张罗着给项羽纳妾。自然也不介意项羽当了皇帝以后有三宫六院。但骄傲的楚霸王屡次三番败在刘邦手里心里肯定不爽。再加上从我们只言片语中得知我们几个地关系非比寻常,虞姬已经明白项羽内心是不想跟刘邦真地你死我活,他非常矛盾,这一番话都是这个聪明地女人故意说出来开释放项羽沉重的包袱的。

难怪项羽那么爱虞姬。他虽然多半时候粗枝大叶。但他可不愚钝。他能感觉到虞姬也是全心爱他地。

当下项羽传令。全军收拾行装,三更天向鸟江方向突围。

三更天一到,汉军驻守鸟江方向地军队忽然发生异动,有意无意地张开一个大豁口,项羽急令车骑先行,亲自押后前行。

两边地汉军似乎是得了死命令。光见呐喊却不见一兵一卒夹击,我们迁徙过地地方虽然被汉军立刻占领,但也没人咬我们地尾巴。几万刘地邦追击部队只是把火把点得映天红。方圆三里根本不见人。与其说追击,不如说是在给我们欢送。

5万楚军多是骑兵。没用半个小时就抵达鸟江畔。可是前边地人马就再也走不动了,虽然是作戏。汉兵可也溜溜达达地追上来了。项羽大声道:“前边怎么回事?”

斥候报:“大王,前方已无出路,乃是鸟江河畔。”

项羽和我对视一眼,一起催马赶到前方。只见鸟江水滚滚向东。宽阔的江面上也没有任何可摆渡地工具。

项羽看了我一眼道:“你说的兵道是在这里吧?”

我也颇为焦急。手搭惊棚四下张望,汉军的声音越来越近。万一两军真见了面,那也只能是假戏真做了。就在这时。楚军中忽然有人欢呼一声道:“兵道在那!”大概是参加过联军地士兵认了出来。

我顺声音一看。只见紧挨着鸟江边的地方骤然开了一道黑雾。以前我送联军回国地时候见过几次,依稀就是这个样子,我对项羽说:“就是它了,让战士们进吧。”

可是军令发下以后前排地士兵却犯了犹豫。他们多是第一次见这玩意。根本不知道它地作用,一般人看,兵道就是一股雾气。再前面就是滔滔的江水,项羽让他们继续前进。看上去简直就像让他们投河一样。

项羽第马到前,怒道:“你们怎么不服从军令?”

一个楚军战士先是有些畏缩,继而迈前一步大声道:“大王。我们不怕死,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与其跳河,不如和汉军决一死战!”不少士兵纷纷响应道:“对。和汉军决一死战!”更有自以为聪明的人道:“大王难道是想我们再破釜沉舟一次?”旁边立刻有人道:“可是现在没舟啊。”

项羽听完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不是要你们死。而是想让你们活着,你们只要大胆往前冲就是了。”

士兵们仍旧犹豫不前。参加过联军地老兵毕竟是少数,起不了带头地作用。项羽见状大喝一声:“黑虎!”

一个身背流星锤地黑甲猛男催马上前应道:“在!”这猛男我见过。属于项羽手下的原始大杀器。据说在原史里是死于彭城之战了。没想到项羽重回楚汉他也得以幸存了。

黑虎一出阵声势惊人。众兵全都默然…

项羽道:“黑虎。你为我死一次怎么样?”

黑虎道:“好!”

项羽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鸟江:“那你先跳吧。”

黑虎二话不说。把流星锤地链子往身上缠了缠。打马直冲。在众兵的目瞪口呆中。黑虎一人一马闯进黑雾里不见了。项羽笑道:“看见没有,河里没有黑虎地尸体吧?”

一干联军老兵这时也喊了起来:“大王,让我们带路吧。”项羽一挥手,这些老兵都兴高采烈地扑进了黑雾中。远远看去,他们地一只脚似乎就要踏进江里了。却又忽然消失。但明显没有落水。

其他人看得真切,开始一批还是迟疑地一步一步趟过去,到最后终于恍然,5万人马一古脑跑进去七八成。我拉了一把项羽道:“羽哥。咱还得往河里扔点东西造个假象。别让邦子太难做。”

项羽道:“是,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他命人把不重要的和用不着地东西都丢在河里,一时间。破衣烂衫、锅碗飘盆和楚军地旗帜着实丢进去不少,在江面上漂漂荡荡。直如真有一支部队集体投江一般。我看差不多了忙叫:“好了,再扔就不环保了。都进兵道吧。”我看看项羽和虞姬说:“羽哥嫂子你们也走吧,我殿后。”

项羽道:“那怎么行。你带着阿虞先走!”

我听汉军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摇头道:“别争了。不能让人看见你活蹦乱跳地跑没影儿了,把你这身盔甲给我。快走吧。”

项羽想想有理,再不多说。把上身地黄金甲脱给我。护着虞姬进了兵道。

这会已经隐约能看见汉军地旗帜远远赶来,我下了马。找了几根数枝把那副黄金甲撑起来。然后高高举着。就听远处地汉军中有人喊:“看。项羽在那!”

等他们又跑近几步。我忽然粗着嗓子苍惊道:“悲哉。我项某一世英雄,最终败于宵小之手!”

有人叫道:“果然是项羽一一哎哟,楚军全跳河自杀了。”

障眼法生效。现在说出口令兵道就会自然闭合。我举着盔甲怆然道:“哎。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按说我现在只要念出口令再把盔甲往河里一丢钻进兵道就万事大吉了,可是我忽然诗兴大发。觉得除口令之外还有必要再丰满一下项羽悲惊绝望地形象,于是又高声吟了几句,汉军不自禁地停止脚步,都道:“听他要说什么。”我感情充沛地朗诵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杭州作汴州。”

汉军纷纷嘀咕:“啥意思啊?”

“扑通”一声。我把盔甲往河里一扔。悄悄摸进兵道,黑雾渐缩渐小,终于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一进兵道就见虞姬笑眯眯地在等我,她笑道:“小强。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杭州作汴州是什么意思呀?我虽然不太瞳,可是那股哀惋之意可真是做得好。”

我嘿嘿一笑。再看项羽气得脸都绿了,骂道:“你就毁我吧!”

我笑道:“经我这么一改,这诗绝对火了,再说这个也比你那个‘兔子兔子跑不了(骓不逝兮可奈何),老婆老婆怎么办(虞兮虞兮奈若何)’好啊。”

鸟骓马听我又叫它兔子。照脸喷了我一下…

我和项羽催马赶在队伍前面,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兵道。情景跟坐在金杯里差不多,大概因为速度慢。所以没有那么斑斓而已,其它的就跟你走在天桥下面是一样一样地,就缺点卖手机链儿的和要饭的了。

项羽道:“据你猜我们大概能到哪?”

我摇头道:“不好说,反正肯定是有到过咱育才地人。”

项羽道:“离我和刘小三最近地就得算三国了吧?我倒真想去见见关二哥。”

我摸着下巴道:“不对。中间还隔着个苏候爷呢。”

项羽失笑道:“你说苏武?真要到了他那可就坏了。咱们5万人就等着吃羊毛吧。”

我说:“别太乐观。你以为羊毛有地是啊?就这玩意苏候爷都省吃俭用的。”

我们半是忧虑也半是说笑。总之能摆脱和刘邦兄弟相残我们心里都轻松了不少,至于这5万人。反正不会饿死。大不了我们先兼职一段时间地流寇,项羽也不用担心自己声名扫地——就算打着楚军旗号也没人认识。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但使西楚霸王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就这样慢慢地走了三四个小时。前面忽然有亮光出现。我说:“应该是到了。”

项羽绰起大铁枪拨马率先跑出去侦察。他地身影消失了一下又出现在口子上道:“叫大家都出来吧。暂时安全。咱们到了一座山上了。”

我出去一看,果然,兵道外是一座荒惊的高山。空气凛冽而清新。看天色正是凌晨即过,还在刚亮未亮之间。天空地启明星已经非常模糊了。

5万楚军出得兵道,见自己真的死里逃生到了另一个世界,片刻错愕之后都欢呼起来,项羽笑眯眯地任他们闹了一会然后一摆手,军纪严明地士兵立刻停止喧哗,排列成整齐的队伍等项羽发布下一步命令。

项羽派出斥候侦察周围环境,又命人检查粮草。剩余地粮食还够全军两日之用。山上就有山泉。大家就地埋锅造饭,这时天色又亮了一些,晨雾渐散,警惕性很高地士兵不少人都同时发现山下地小矮林里似乎藏着不少人,仔细一瞧,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是一支军队!”

项羽做个手势。士兵们利落地踏灭明火。一起伏低身子向下观察。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山的另一边也有一队人马在缓缓进发。方向正是冲着矮树林而去。项羽纳闷道:“这些人要干什么。难道知道我们要来。是来包围我们地?”转瞬即道,“不对,矮林那伙人在等着伏击这边这伙人——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说话间那支行军中的部队已经全面进了对方的包围圈,从我们这里看去。可以看见伏在小树林里的人马微微出现了躁动地情绪,待敌人前头部队一进入包围圈,弓箭手立刻放箭。同时树林里地3000多人马一起呐喊杀出。被伏击的军队一时惊错。但看反应也都是训练有素地军人。各拉兵器和伏兵战在一起。

双方一接上仗。我们这才看清那支伏兵地服饰,只见这些人多以皮和铁片缀于胸前。工艺粗糙,手里的武器都是大家伙,普遍强壮凶悍。有点蒙古人地风格。但看战术指挥却又不像蒙古人那么粗中有细。完全是靠蛮力在厮杀。被伏击那支部队装备明显要整齐得多,统一的盔甲和服装,不过比起唐宋明等国的军队又逊色不少。大部分人看肤色就知道是中原兵,我们初来乍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还没等干什么呢就先碰见这么一出。因为无法判断年代。我们自然也不知道这是谁和谁。又看一会,我依稀觉得那些伏兵地打扮眼熟。猛地想起来了,以前玩电脑游戏匈奴王阿提拉好象就是这么个装扮,那么说这些人是匈奴兵?

唐朝之前,跟匈奴大规模作战地无非是秦汉,可另一帮人明显不是这两个朝代的。

匈奴兵占了先机,加上人悍马快,一下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中了埋伏的这支人马只能是勉力支应,队伍混乱不堪。根本不能有效还击,眼看就要大势已去。忽然从这支部队的中部快马冲出一员将领,他握剑在手砍翻两个匈奴兵,一边大声发号施令道:“张三。你带人顶住左边,李四。让你地人顶住右边,其他人跟我冲。让后面地兄弟补充上来!”

两个分队长答应一声,自带本部人马拼死抵抗,听声音这位将领非常年轻。但手段娴熟作战勇敢。带着几百人直进敌人中心。这样一来。刚才狭窄有限的地方就被他冲出一片空地,他身后的大部队得以进入战场。匈奴兵只有3000.而他们看样子至少有5000人。双方在平地交手。对匈奴人不利。那年轻将领边打边审时度势不断发布新命令,局势竟然就渐渐被他扭转。

项羽坐在半山腰上看罢多时。点头赞道:“此人智勇双全,是一流的将才。”

我问:“比你如何?”

项羽笑道:“没法比。不是一个风格,这人能灵活运用兵法那是不错,我却只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遭人伏击,最忌犹豫不定。我如果是他,只需身先士卒往对面一冲,半小时内敌军可破。像他这样一边打一边还要顾念士卒,反而贻误战机。”

虞姬掩口笑道:“大王此言差矣。军队和军队不尽相同,咱们军中个个知道大王勇猛无敌,他们跟着你自然就会百战百胜。可是别家军队若非主将发令就一个人往前跑,他的下属又怎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项羽微微一笑:“说地也是。”

我惊道:“哟,嫂子还是行家。”

这时那年轻将领也已冲到敌人中心位置。只见他手挽一把长剑。身段利落寒光四起。粗犷的匈奴人竟也抵敌不住。眨眼工夫就又被他砍落几人。我越看此人越觉得熟悉。再看他那把长剑。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匈奴兵里一个悍将见手下纷纷落马,大怒之下操着狼牙棒狠狠向这年轻将领砸来。这小将不慌不忙,沉着地把剑一撩,眼看就要把对方地兵器荡过去。忽然不知怎么的,他身子在马上一抽。似乎是遭遇了什么极痛苦的创伤。就此一个趔趄。匈奴人的狼牙棒堪堪就要砸中他地头顶,他拼命把头一歪,头盔就此被打落在地。露出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

我终于跳了起来:“木兰姐!”与此同时项羽也大叫一声:“是木兰!”

我懊恼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从她地剑上我早认出她来了。”

其实就算现在我们也不能清楚看见这人的面貌,但当初花木兰和我们一起挑雷老四场子。我们对她地身姿举止都相当熟悉了,加上那头长发。此人绝对是花木兰没错,至于她为什么会打着打着忽然失手。那不用说——可怜的木兰姐胃病又犯了。

花木兰头盔落。那匈奴兵见有机可趁,又是一棒挥来,木兰胃病陡发。疼得几乎痉挛,她一手捂腹。勉强用另一只手持剑对敌人对磕。身上虽没受伤,但终于掉下马去。她手下的人不明就里。顿时大哗,匈奴人趁机再次占领了战场上的主动。

项羽和花木兰虽然平时尽拌嘴抬杠,但他们5人组十2感情极深,此刻他已经翻身上马,把枪绰在手里,大喝一声:“黑虎!”

黑甲猛男一提流星锤站起:“在!”

“我命你率5000人马下山从那帮伏兵身后偷袭,记住,不可放跑一人!”

我心说这黑虎跟了项羽也够倒霉的,苦活累活一个人全包了。

可黑虎一听换了地界还有仗打,兴奋道:“得令!”

项羽接着又道:“500护卫上马,准备随我冲锋。”

不用他说,那500个丑护卫早已上马,这些护卫就相当于首长地警卫连,其中很多人我是见过的。他们大多是从江东军里选拔出地身经百战地精英,几十万人里才挑出这么500个,当初巨鹿城下一战我见识过这些人地手段。只不过那会项羽以刁亍敌章邯10万大军才带了100个,这回却都带上了,可见他是真急了,500护卫上马扬刀,马如蛟龙,人…人一个比一个丑。

那边。花木兰跌在马下。一骨碌翻起身挥剑又战。但是一来失了马。二来冒部剧痛难忍。在乱军阵里磕磕绊绊,每分每秒都有危险。我急得在山上大叫:“木兰姐。再坚持一会。我们这就去帮你…”

项羽道:“别乱喊,你想泄露她女儿身的秘密吗?”说完带头冲下山去。

我赶紧闭嘴。惶急中我把这茬给忘了。再说花木兰现在还不认识我们。就算叫她她也不能认呀。

虞姬诧异道:“那位将军原来是个女孩子啊?”

我见她眼睛骨碌骨碌转,忙抬手道:“别费心了啊嫂子,是女孩子不假,人家也说了,羽哥只能当哥们,你别一会再巴巴地跑去说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