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两个人都想到了那句玩笑话,这算是一种默契吧。

看着从容不迫走来的苏,帕瑟芬妮的心跳得几乎从胸口迸出来,她没来由地慌张着,甚至不敢去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本能促使她一跃而起,凌空扑向苏。她攻势如潮如雨,力量迸发如狂,却都向着苏身上并不致命的地方攻去。这种攻击是不会伤到苏的。但是苏速度忽然快了一线,瞬间与帕瑟芬妮贴到了一起,然后她又摔到了床上。

帕瑟芬妮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苏,声音都有些颤抖着说:“苏,商量件事吧!”

“什么?”苏并没有停下,两步已经到了床边,伸手去捉帕瑟芬妮。她象个惊惶失措的小女孩般躲着,却不能使自己避开魔爪。

但她还在作最后的挣扎:“我,我要在上面…”

苏已然压了下去,听到帕瑟芬妮从喉咙中吐出一声近乎哀叫的呻吟后,才说:“可以,只要你打赢我!”

时间悄然流逝,车库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则从未分开过。

天暗了,天又亮了。

激战刚刚过去,空气中依然洋溢着浓浓的旖旎味道。苏仰躺着,视线的焦点早已越过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帕瑟芬妮慵懒地躺着,赤裸的身躯美丽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她虽然能力强大,但是镇压与反抗的过程持续了一整夜,让她也真正地筋疲力尽。这是终场了,绝不是中场休息。当然,如果苏一定要把现在当作中场的话,她完全无法反抗。

“那就享受吧!”她懒洋洋地想着。

虽然身体软弱无力,但是帕瑟芬妮却紧紧地缠着苏,如同抓着猎物的章鱼。过于饱满的胸部无处安置,则索性放在了苏的身上,一只手还牢牢抓着苏的男性特征,牢得就象生怕没有明天一样。她的身体很软很滑,凉凉的,贴在身上就会让人莫名激动,所以苏永远是坚硬而火热的。他知道,这会让帕瑟芬妮感到安心。

一缕天光从天窗中照落,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映出两具完美且无限诱惑的身体。或许旧时代传说中的亚当与夏娃,亦不过如此。帕瑟芬妮的眼睛半开半闭,已在昏昏欲睡的边缘,却始终不曾真正地睡过去。片刻之后,苏终于注意到,于是柔声询问她正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以后…”帕瑟芬妮幽幽说着。

“以后?等我打败了贝布拉兹,我们的以后…”说到这里,苏却说不下去了。最后所见的贝布拉兹,给他以无限恐怖的感觉,最终本能第一次爆发,完全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即刻逃走!如果留下来,恐怕苏会真正地死去,而非象安息地一战那样不久就醒来复生。贝布拉兹怎会如此恐怖?甚至带来的压力已经超过了使徒!

苏已经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而思维也给出了一个可选的答案。那就是贝布拉兹很有可能是和苏来自同一源头的存在。具体是什么,却因为信息不足而无法获知。在贝布拉兹手下战死后,苏仍然会复生,但是那就不知道是几百或是上千年之后的事了,也不知道会否降生在这颗星球上。而且那时诞生的会是本能,或者是掺杂了当地世界意志的新意识,而不会是苏。

换句话说,如果那种情况发生,苏可以说已经死了。

现在,距离临海古堡的一战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苏和帕瑟芬妮现在所住的地方并不如何偏僻,仅仅是贴近了血腥议会传统疆域的边缘而已。不过以贝布拉兹恐怖的感知能力,如果找不到,那苏就是住在临海古堡隔壁也找不到;如果追踪得到,那苏就是跨越大洋,逃到只在地理资料上存在的旧大陆都会被追上。所以藏在哪里,其实已不重要,他更愿意将最后一点时光与心爱的人分享,等待着最终之战的降临。

帕瑟芬妮是非常聪明的,仅仅从苏的略微迟疑上已经猜到了不少。不过她并没有体贴人意地住口不问,反而直截了当地说:“你打不赢贝布拉兹吗?”

倒是苏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把一切都如实相告,帕瑟芬妮并不是只有脸蛋身材的花瓶,在大事之前,她绝不会缺乏果断担当。

“其实我已经在临海古堡和贝布拉兹大战过一次。嗯,这么说有些不恰当,实际上,当贝布拉兹出现时,我就立刻逃走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想法和力量。”苏苦笑着说。

帕瑟芬妮美丽的双眉锁在一起,她很清楚苏的力量,更清楚他绝非用一般的能力分阶体系可以概括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十二阶?!”帕瑟芬妮吐出这个词的时候,自己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十二阶能力,只是罗切斯特博士在论述能力体系时,空想出来的位阶。就如同九阶与八阶,十阶与九阶的区分一样,在八阶以上,能力每提升一阶,所带来的都是成倍的力量差距。而作为曾经的龙骑将军及三大豪门继承人,帕瑟芬妮知道许多血腥议会中的核心机密。比如说蜘蛛女皇久居深红城堡,再也不曾出现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证实十二阶能力的存在。

能够让拥有十一阶感知域能力的苏不战而逃,也只有达到十二阶才有可能。可是,十二阶能力真的存在吗?十一阶能力,已经是神一般的力量,那十二阶又会是如何?

帕瑟芬妮的问题,苏也给不出答案,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管是不是十二阶,和他的最后一战是逃不掉的。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着他找到我的时候。”

苏轻轻抚摸着帕瑟芬妮的脸,说:“你也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的力量还在增强着,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甚至打赢也很有可能。”

他的话并未让帕瑟芬妮安宁下去,她反而一咬牙,撑起了疲累不堪的身体,翻到了苏的身上,缓缓将他的坚硬与火热吞入身体,又动了起来。

“芬妮?”苏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帕瑟芬妮仍然很虚弱,剩余的体力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但是她现在身体热得如同燃着了火,更是用足了全身力量在摆动着,每一下都可以上苏上天堂,或进地狱。只是这样一来,或许之后她就会大病一场。

“芬妮!”苏握住了她的腰,让她暂时动弹不得。帕瑟芬妮也不挣扎,而是直视着苏,问:“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和贝布拉兹决战了?”

苏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直觉隐约告诉他,这一战不可避免,而且会很快到来,但是在帕瑟芬妮清亮的目光前,他却又无法说谎,于是只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有多少活着回来的把握?”帕瑟芬妮盯着他,毫不放松。

苏再次犹豫,思忖良久,才说:“30%,可能不到一点。”

“既然这样,那就放手,让我好好地舒服一下!”帕瑟芬妮几乎是在命令了。

苏苦笑,终于放开了手,任由帕瑟芬妮把自己最激烈地投入进去。渐渐地,他也放下了一切,热烈地体味着她的身体和激情。

这个时候,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贝布拉兹,血腥议会的曾经议长,已经长眠于深红城堡前。或许,这才是深埋于他心底多年,最深切的渴望。

车库中,帕瑟芬妮已是大汗淋漓,身上更染了一层嫣红。于再次攀上快感顶峰的时候,她忽然张开了眼睛,凝望着苏,说:“苏,你不用为我担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我得照顾我们的,还有你的孩子。”

在最绝望和最快乐的时候,直觉往往会异常敏锐。

章三十 纷乱的止息

战争时常于意外中爆发,在距离龙城两百多公里外,一辆残破的越野车正在艰难地行进着,车体上多达数十个弹孔显示了它刚刚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战斗。道路崎岖不平,越野车的发动机不断发出不正常的轰鸣,拖动着接近于极限的车体,以不到三十公里的龟速行驶。按照这个速度,抵达龙城还需要几个小时。

驾车的年轻人尽管身上全是焦黑和伤痕,但一头银发却依旧耀眼,有如燃烧的火焰。他一边开车,一边低声抱怨和咒骂着。过了一会,他终于忍耐不住,头也不回地说:“黑钢!你还是下去吧,你一个人的份量就抵得上我们两个的三倍了!这样下去,存的那点油可不够开回龙城的。我开得并不快,你肯定可以跟得上的。”

整个驾驶室的后排只坐了本·科提斯一个,即便如此,原本宽敞的后座上也没有了多少空间,甚至还显得很拥挤。一段时间以来,上尉的体型似乎比以前更加大了,肌肉线条和条纹呈现出生硬的棱角,就象一块粗钢为原料,以粗糙手法锻打出来的一样。

听到拉菲的报怨,科提斯上尉只是嘿嘿一笑,权当什么都没听见。海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脸色苍白,已经进入沉睡。她看起来极为疲惫,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她穿着普通的越野作战衣,衣服上沾染着几大块血渍。从作战服的破损上看,血迹象是她的。

和海伦比起来,无论是拉菲还是科提斯,身上的伤痕都要多出十倍。但是海伦自身是没有能力,也没有防御力的,在能够让拉菲和科提斯受伤的战斗中,被余波波及,都能要了她的命。

拉菲不停地抱怨着,却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免吵醒了海伦。他的声音更是汇聚成束,绕过重重阻碍,直接送进科提斯的耳朵里。而科提斯索性把两个耳朵向前折叠,彻底盖住耳孔,十足无赖。拉菲索性把音线轰击在科提斯的耳朵上,靠震动耳朵和头骨来让他听到自己的话。

雪正伏在海伦的怀里,紧紧依偎在她的胸腹之间,身上不断散发着热量。它火热的身体让海伦感觉到十分舒适,于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抱紧了它。雪现在体型已经不小了,哪怕不算上尾巴,它的身体也有近一米长。长长的嘴中遍布利齿,看起来十分恐怖。而拉菲和科提斯都知道,这上百颗利齿的威力比看起来还要恐怖,它一口可以轻而易举地撕开五厘米厚的合金板。此时雪的嘴正在不停地蠕动着,咀嚼着一块金属板。这块金属板性质特异,被雪咬嚼了许久,却始终只是变形,不曾破裂。要知道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一块顶级合金装甲片,也早被雪咬碎吃掉了。偶尔,从雪的嘴角边会渗出一滴唾液,还不曾滴落,就又被皮肤吸收进去。

拉菲依旧在唠唠叨叨地抱怨着,眼角余光却把雪的一切行动都收在眼底。当看到那滴唾液分泌出时,他的眼角也不禁微微抽搐。拉菲清楚,这滴唾液的腐蚀力早已超出想象,如果滴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车底蚀穿。论腐蚀力,早已远超各种强酸。而且,雪的唾液成分还在不断的变化中,它咬嚼过的合金,就会分析出其中的成分,从而在体内生成可以腐蚀的体液来。在需要时,不止是牙齿,它的爪子上也同样可以带上腐蚀液,甚至身体表面都可以分泌出来。

以前的雪可以称得上凶兽的话,那么现在的雪完全就是梦魇,一个让拉菲也感觉到头痛的梦魇。当雪全身都布满腐蚀性体液时,它完全就是一个沾不得碰不得的火药桶,只能依靠能量冲击或者是射击等远程手段对付。而雪速度奇快,身体坚韧程度早就超越了普通生物的范畴,就是拉菲自己发出的能量冲击,不出全力的话也很难伤得到它。和雪一同生活了这么久,可以说拉菲是看着它由一介幼小异生物成长为如今各方面都堪称恐怖的凶兽。

凶兽?

拉菲努力把这个想法排除出去,因为雪是海伦的孩子。当然,对于海伦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明显不是人类的孩子,拉菲很聪明地没有深究,特别是在海伦用模拟的“前知”能力打得他找不到北之后。而且他也绝不愿意把雪和美丽的海伦联系在一起。其实如果不是海伦的“孩子”,雪是非常美丽的,以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的话。它能够完美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强壮,聪明,凶狠,又具备智慧,毫无瑕疵。但它既然是海伦的“孩子”,那么拉菲就有太多的理由不喜欢它,甚至是痛恨它,因为“孩子”这个词除了意味着母亲,还意味着父亲。雪的父亲是谁?

没来由地,拉菲又想到了苏。而且他知道,苏就是雪的父亲。虽然是毫无根据的揣测,但他就是知道。

雪终于嚼完了合金片,把碎屑全部吞了下去,发出满意的呜咽。它伸长身体,从海伦的肩膀上望过去,复眼看着后座上的科提斯,轻轻叫了一声。科提斯咧开大嘴,无声笑笑,就伸手从后厢处拎出一具牧羊犬大小的残缺机器虫,递给了雪。雪一声欢呼,刀锋闪电般挥出,刺穿了机器虫,把它拉了过来。

拉菲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阻止着:“这是海伦准备检测的样本!不能吃!”

可是他说得晚了一拍,雪早已一口咬下,把机械虫咬下小半,喀喀嚓嚓地嚼了起来。利齿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听了让人牙酸。而且为了防止拉菲阻止,它还有意藏到了海伦的另一侧,这样如果拉菲动手的话,很有可能惊醒海伦。

拉菲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驾车向前。可是没有开出多久,他突然心头一凛,立刻一脚刹车!越野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两只后轮几乎要离地而起,但终于停了下来。无声无息中,如同下雨般,数十道高能光束纷纷扬扬地落下,在地面上蚀出一个个手指粗细的深孔。数十个深孔在地面上排出整齐的长方形,如果不是拉菲刹车及时,越野车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剧烈的刹车让海伦啊的一声惊叫,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还好车速不快,又有雪呵护着,不然的话她多半会被撞伤。而拉菲早已下车,他甚至连车门都来不及打开,直接撞飞了车门,跳下车去。科提斯比他慢不了多少,大脚一撑,同样将车门踢飞,从车里跳了下来。他一下车,即刻从车后盖上摘下一根粹炼过的合金重棍,握在手里。而雪则灵动地从车窗中冲出,直接翻上了车顶。

第二波能量光雨从天空中落下,笔直对准了停下不动的越野车。雪伏在车顶,把自己的身体彻底舒张开来,瞬间变成一张把整个车厢覆盖在内的毯子,皮肤的间隙中则泛出颗颗碎钻般的晶体颗粒。高能光束落在雪的身上,大部分被这些晶体颗粒反射或是散射掉,小部分则被皮肤直接吸收。但是强行抵抗了一波高能光束攻击后,雪也一声低鸣,显得十分痛苦。它这样瞬间变形虽然将整个越野车体都保护在内,自身的防御能力却也因此下降了许多。好在科提斯一声低吼,整个人跃上了越野车顶,把手中合金重棍高高举起。合金重棍周围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第二波高能光束降落后纷纷偏转方向,轰击在合金重棍棍头。铸成这根重棍的合金熔点极高,但在高能光束的照射下,居然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开始泛红!然而科提斯的黑手坚定有力,握着一根通红的金属棍全无感觉。

有了科提斯的卫护,雪即刻恢复了原形,然后低吼一声,胸腹间亮起数点光芒,数个反重力力场叠加,身体随之腾空而起。

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架大小不一的机械虫,最低的距离地面已不过数十米。而在千米之上的高空,还有数以百计的机械虫正呼啸着高速飞来。机械虫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拳头大小,自带一个悬浮引擎,以及一门微型光束炮。而最大的一只机械虫足有越野车大小,它体型臃肿,移动速度并不快,自身火力也不足。然而可怕的是它舰体上搭载着数以百计的最小型机械虫,完全是一艘微型航母。

拉菲仰天望着,眯着眼睛,露出十分危险的微笑。他在原地站着,然后忽然消失,重新出现时已在百米高空,出现在第一波机械虫中间。他双臂猛然张开,发出一记无声咆哮,圈圈波纹几乎肉眼地可见向四面扩散开去,凡是被波纹涉及到的机械虫纷纷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声音,不少冒出滚滚浓烟,失去了动力,摇晃着向地面坠去。只此一击,第一波机械虫就被消灭了大半。而这个时候,雪仍然在努力浮空,还没有爬升到拉菲的高度。最让它痛恨不已的是,在升空之前,拉菲竟然还非常多余地理了理那头燃烧着的银发!

雪一声呼叫,反重力力场功率再度提升,速度骤然增加,一举越过拉菲,向高空中的机械母船冲去。它的复眼不断闪烁,从中射出的光芒构成了一个新的防御力场,将周围射来的高能光束挡掉。雪在空中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机动性,远比机械虫要灵活。高能光束炮的炮口只要对准它,它就会先行移开。而机械虫的高能光束炮仍然需要一段时间填充能量才能发射,这点时间足够雪闪移十米了。

在空中的雪和在地面上没什么不同,甚至速度还要快些,看来天空才是属于它的领域。它在重重高能光束的集火下穿行着,如游鱼般躲过条条致命的光束,转眼间已出现在微型空母的上方。空母吃力地掉头,看样子是想要逃跑,速度比雪慢了数倍的它又怎么可能逃得掉?雪如幽灵般落在它上方,几根节足划动,瞬间就将一圈吸附在微型空母上尚未起飞的机械虫剖成了两半。它的两根刀锋则深深刺入微型空母舰体,从嘴里发出阵阵超高频率的震波,顺着两片刀锋传入空母内部。一瞬间,借助反馈回来的震波,雪已经大致掌握了这艘微型空母的内部结构。在空母应变之前,雪就在一瞬间改变了数十次震波的频率。每次频率改变,空母内就会有一个微型智能芯片就此爆开,十分之一秒不到的功夫,这艘微型空母就彻底瘫痪,它的动力、弹射、回收和维修系统却仍保持完好。

雪为自己的攻击感觉到十足骄傲,不禁仰天一记无声的高频咆哮!这是它从无数历史资料中学来的,旧时代的人们,特别是中古时代及以前的英雄人物,每每做了得意的事情,总要仰天咆哮,以示壮怀激烈。

雪也想学学,虽然它现在的咆哮根本超出了人耳的自然听力范围,而且高频震波杀伤力十足,任何五阶防御以下的能力者如果听了,轻点的也是七窍流血,严重的大脑都可能变成一团沸腾的浆糊。虽然杀伤力大了点,且也没有声裂九天的激越,但是雪已经十分满足。威力强悍也是一种境界,不是吗?

就在心情正好时,雪的视野中忽然有一缕闪亮的银色飘过,让它的心情立刻沉到谷底,下意识地加大了咆哮的威力。可是那缕银色火焰就是顽强地燃烧着,顽强得极度令人讨厌,讨厌得一如这火焰的主人。

果然,银色火焰之下就是拉菲那张阴柔的脸,而且很贱地笑着。虽然雪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以人类的眼光还是纯以强力生物的角度看,拉菲都是非常美丽的,但是雪就是不喜欢他,还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这种不喜欢的情绪十分奇怪,按说不应该出现在雪这种高等生物身上,可是它就是控制不住,而且还会因为种种细节被撩拨起来。比如说,拉菲现在的微笑。

放在任何人眼里,拉菲的微笑都是魅力十足,可是雪看着,总是觉得他笑得别有用心,很贱,非常贱。

果然,拉菲同样一记高频咆哮,无形震荡瞬间把所有的机械虫都笼罩在内。他的高频震荡更加野蛮暴力,还混杂了电磁场的剧烈震动,对于所有机械体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雪是技术流的话,那么拉菲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力流。这种暴力美学,让雪更加地不爽。它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发出拉菲般的咆哮,甚至知道十七八种更具杀伤力的超高端吼法,可是它吼不出来。

能量不足,这是硬伤,而硬伤无法避免。

高空中的机械虫纷纷洋洋地掉落,就是被雪咆哮给震坏的机械虫,也会发生二次爆炸,而且声势更胜之前。拉菲一声咆哮过后,雪目力所及,天空中竟然为之一清,再也看不到一只机械虫,只有雪踏足的微型空母完好无损。

从雪的角度,毫无疑问,这是最严重的挑衅。

不过拉菲并没有给雪报复的机会,他身形闪动之后,就又出现在地面上,站在海伦的身边。

海伦扶着越野车,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就是简单地站着,她也显得很吃力,冷汗一滴滴从前额落下。海伦望向天空,从她的角度,只能隐约地看到空中朵朵绽放的烟云,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拉菲站在她身边,右手若有意若无意地扶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指向天空,说:“还是上次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过你看,已经全部消灭了。这种东西,也就是第一次偷袭的时候有些用处,再来多少都不会有事。”

对于拉菲手上的多余动作,科提斯重重地哼了一声,拉菲则回以一记凶狠的眼神。科提斯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浑身肌肉蠕动,眼看就要动手。海伦先是回头看了科提斯一眼,立刻让洪荒凶兽般的上尉安静下来,然后她才安静地看着拉菲。

拉菲依然大笑着,手用力地捏着海伦的腰,而且还在往下移动,甚至快要摸上屁股了。海伦依然平静地看着拉菲,就象那只手不存在,或者只是一具冰冷的器械。

拉菲终于摸上了海伦的屁股,并且用力地捏了下去。但是他没有察觉,自己的笑容正在变得无比僵硬,而且鼻尖正在不停地冒汗。

天空中响起异样的尖啸,雪直接俯冲而下,眼看着就要撞上拉菲,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顷刻间悬浮在空中,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它看着海伦,海伦什么都没说,也没向它看上一眼,但冷冽的气质却让雪明白了什么,于是安静下来,只是盯着拉菲,下意识地摩擦着刀锋。

“我的屁股摸起来舒服吗?”海伦问。

“…当然舒服…”拉菲这句话说得很有些中气不足。海伦的目光很宁静,却让他觉得无比刺眼,下意识地竟想避开。

海伦竟然笑了笑,问:“那还想多摸摸吗,还是要再摸点别的地方?乳房,还是下面?”

豆大的汗滴滚滚从拉菲头上流下,脸色白得象涂了粉,手依然紧紧地捏着海伦的屁股,可是指节关节已经发青,好象握在手中的不是一块极富弹性的肉,而是块根本捏不动的合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海伦依然用永恒不变的机械声音说:“科提斯和雪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杀了他们,然后强奸了我。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不能自杀,所以你想玩几次就是几次,想玩多久就是多久。只是要消耗些精神,防着我自杀而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自杀的,只要能活着,我就会一直活下去。”

这话就是诛心了,拉菲已经全身僵硬,右手如同铅铸,重得完全抬不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海伦已经把他午夜梦回时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给揭了开来。

做出一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容易,而在当下,不做决定本身就是一个决定。勇气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被海伦叫破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后,拉菲忽然失去了践行这一想法的勇气。海伦很平静,平静得让他心寒。在过往的岁月中,他从来都猜不透海伦的想法,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看得懂海伦。可是总会有一些人认为自己很了解海伦,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的,因为海伦大多数时候都非常简单透明,可以让每个人都看懂。就如现在,她甚至告诉了拉菲自己会怎么做,而拉菲知道这是实话。海伦从来不说谎,或者说从不在大事上当面说谎,因为不需要。

那么还需要怕什么呢?杀了雪和科提斯,带走海伦。或者仁慈一些,打晕雪和科提斯,带走海伦。都是一样的。拉菲相信自己想躲的话,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自己。然后就是和海伦两个人的生活,只要想想就会激动的日子,天知道,他有多想立刻占有海伦!这种渴望已有小半和欲望无关,而只能在心理学上得到解释。因为海伦虽然美丽,但身上那种机械的物质却会使大多正常的雄性生物失去欲望。

不过,拉菲并不是正常的雄性生物。

他拼命地想着,银发上甚至真的喷射着火焰。这已是他所能达到的最高思考速度,却无助于问题的解决。无论怎么想,拉菲都在海伦设下的逻辑回路中绕行,就象在空旷的操场上跑圈,不管跑多快多久,都是在原地打转。正常的思考已不足以解决问题,但是直觉告诉拉菲,一定没有这么简单,甚至说不定海伦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形,从而有了布置。如果海伦的布置能够让人看出来,那也就不是海伦了。

终于,拉菲干涩地笑了,艰难地收回了右手,说:“这是不会发生的。”过了一会,他又认命地笑了笑,说:“或许原本可能发生,不过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

得到了拉菲的保证,科提斯紧绷的身体慢慢松驰下来。海伦只是点了点头,开始收集和检查不断从空中掉落的机械虫残骸。雪也从雕塑状态中恢复,飞来飞去,不时叨来一两具残骸,让海伦检查。科提斯也在帮着忙。

只有拉菲独自在越野车的另一侧,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苦涩地叹了口气。

片刻后,海伦又装了满满一袋的机械零件,由科提斯背着,回到了越野车内。当越野车重新启动时,雪依然伏在海伦身上,但是却将头部始终对准拉菲。它的头不是要害,而是最凌厉的攻防器官,比刀锋更加危险。

拉菲当然知道雪的意思,却只当没有看见,安静且沉默地驾驶着。车厢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温度也在悄然中下降。海伦显得更加疲惫,她微闭着眼睛,不断按揉着头部。就在这时,科提斯忽然问:“海伦,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些奇怪的家伙的?”

上尉浑厚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越野车内的沉寂,甚至把雪吓了一跳,但同时也令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松,就连拉菲也悄悄竖起耳朵,仔细凝听。

一周之前,海伦突然离开龙城,带着拉菲、科提斯和雪向着西北方向长驱直入,一直到离开龙城几百公里,绕过大湖区,进入北方的山区为止。因为海伦没有说明,所以没有人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海伦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拉菲和科提斯还是一路跟了下来。只是在经过大湖区时,拉菲的脸色曾经有过短暂的不愉,因为那是他一直被囚禁着的地方。

一直到北方山区的边缘前,行程都很顺利,然而在进入山区的第一天,车队就遭遇突然袭击!攻击的依然是机械虫,数量只有数百只,但却打了海伦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威力巨大的高能光束几乎无法闪躲,因此第一波光能雨几乎是硬抗过去的。如果不是战斗直觉更加敏锐的拉菲第一时间扑到了海伦身上,用身体挡住了射下的高能光束,海伦早就死了。而且机械虫的智慧和反应能力出人意料,它们即刻调整了战术,分进合击,高能光束自四面八方而来,几乎消除了所有的死角。在第二波的攻击下,科提斯也身受重伤,他是为了保护雪,而用身躯阻挡了后续几波高能光束。当时的雪未及防备,身体被两道高能光束洞穿,一时重伤濒死。而以科提斯恐怖的防御力,被那些高能光束直接命中,身上也会多出一个个几厘米至十几厘米深的伤口。

当机械虫们再次调整阵形,准备发起第三次攻击时,反应过来的拉菲已经利用自己高速闪移的特性冲到它们队形中间,开始大开杀戒。机械虫除了强悍的攻击力及压倒性的数量外,自身的防御力其实非常脆弱,薄薄的外壳并不比装甲车坚固多少。这种程度的防御力,对拉菲来说和鸡蛋没什么区别。所以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他就将机械虫成片击落,最终发出第三波高能光束攻击的机械虫还不到五十只。这次又是科提斯用身躯护住了雪和海伦。前后算起来,科提斯身上至少中了近百道高能光束,若非他体质变态,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机械虫没能发出第四波攻击,拉菲没有再给它们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