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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和顾星的妻、子的DNA亲子鉴定比对排除了呢。”凌漠说。

“顾星,就是那个坐在车辆右列的人对吧?”萧朗翻着笔记本。

凌漠点了点头,说:“五个企业家中资产最少的,也是最年轻的,只有31岁。”

“这个年纪,不应该都是独生子女吗?”萧朗说。

“你不还有个哥哥吗?”凌漠反问道。

“我爸妈那是双独政策!”萧朗再次挥舞了一下拳头,旋即又关切地看向唐铛铛。

唐铛铛缩着肩膀陷在座椅里,眼神暗淡无光。

“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傅元曼摊了摊手,“他是怎么上车的?”

“不急,知道这一条线索之后,子墨和警方同事们一起去调查了。”聂之轩说,“抓住了顾某的兄弟,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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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

在大家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程子墨推门走了进来。

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带回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没抓到?”聂之轩转头问程子墨。

“调查了一大圈,并没有这个人存在。”程子墨耸了耸肩膀。

“这,怎么可能?”聂之轩很是讶异。

“七组警员,就围绕这个顾某的兄弟进行调查。”程子墨说,“只能查出,顾某曾经有个哥哥,在三十年前游泳淹死了,那个时候顾某刚出生不久。其他的,绝对没有什么兄弟。几方面都印证了这个结论,不会错。”

“三十年前!”聂之轩说,“没有其他兄弟了?”

程子墨摇了摇头,扔了一粒口香糖进嘴里。

空气瞬间凝结了,大家都在皱眉思考。

“难道,真的有鬼?”依旧是唐铛铛怯生生的声音。

“还是个能流出血来的鬼。”凌漠说。

“你们在说什么?”程子墨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都在思考着如何用科学来解释这一起案件。

“车辆未停,不可能上来新人;顾某没有哥哥,不可能留下DNA。”聂之轩说。

“我刚才说了,如果遇见科学不能解释的情况,我们就要赶紧换侦案思路。”凌漠说。

聂之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像是在网络上查了什么文献,说:“如果要把这两个重要的疑点合在一起,嗯,倒还是有一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可能。”

“哦?有什么可能?”萧朗直接越过凌漠,跳到了聂之轩的身边。

“车辆上没有上来其他的人,血迹就是顾某的。”聂之轩说。

“那不太可能吧,我妈不是做了好几遍吗?”萧朗摇着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妈的技术我相信,她从世界上有DNA这个技术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份工作了。”

“当然不会是傅姐,啊不,傅主任的问题。”聂之轩说,“但曾经有文献报道过,我们人类当中,有一部分‘嵌合体’,我怀疑,这个顾某就是个嵌合体。”

“说普通话。”萧朗又越过凌漠跳到了聂之轩的旁边。

凌漠一脸无奈。

“就是说,有那么一种人,他的体内存在两种遗传物质。”聂之轩说,“有一种说法是,细胞在受精时期,形成了一对受精卵,可是,在发育时期,其中一个胚胎‘吃’掉了另一个胚胎。实际上,就是两个胚胎的一种融合和交换。两种遗传物质在一个胚胎之中发育成不同器官,造成了一个人身上有两种DNA的情况。”

“所以那个被吃掉的胚胎,就是顾某的兄弟了。”凌漠说。

“不错。”聂之轩说,“假如顾某的性器官DNA是他兄弟的,那么他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和他兄弟的DNA相匹配,而不是和他的匹配。但是他的造血器官是自己的DNA,流出来的血自然就是他自己的DNA了。”

“被他兄弟给戴了绿帽子。”萧朗笑得前仰后合,乍一眼看见唐铛铛依旧茫然的眼神,瞬间停止下来。

“也就是说,和那个三十年前死去的顾某哥哥毫无干系。”凌漠说,“虽然是两种DNA,但作案人应该就是顾某本人。”

“我说过,DNA不是王牌,因为DNA可能造成误导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聂之轩说,“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我们之前的疑点就全部解决了。”

“基因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啊。”凌漠沉吟道。

“那这是不是极小概率事件?就被我们碰上了?”萧朗说。

“其实有文献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聂之轩说,“只不过我们人一辈子,只有极少数人才会进行不同部位的DNA检验,所以,被报道出来的也就少了。”

“这就是能解释整个过程的唯一一种科学解释吗?”傅元曼说。

“在我的知识领域内,应该是的。”聂之轩答道。

“而且,我觉得这种说法,是有佐证的。”程子墨边嚼着口香糖边翻着笔记本,说,“根据警方的反馈,在企业家们上车以后,职员和司机有一个沟通。然后一个企业家提出,天黑路滑,走高速才安全,这个企业家,就是顾星。”

“嗯,我也记得介绍案情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情节。”萧朗说。

“不经意间,就制造了作案条件啊。”凌漠说,“看来,侦破案件中及时转变思路很重要。”

“现场看,也是这样。”聂之轩说,“坐在汽车左列的四个人,随身物品都还在相应的位置,有的是头发,有的是皮包,还有的是茶杯,这些都可以固定这些人的位置。而坐在右列的顾星,只留下了一副眼镜。如果他坐在副驾驶,那么侧翻过程中,眼镜被抛去右列座位的位置,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关键是动机。”傅元曼点拨道。

“对对对。”萧朗跳起来说,“如果是其他人,这不像寻仇,不像抢劫,也不像绑架的,说不过去。但如果是行内人,就好说了,人家说了,同行是冤家,这个姓顾的,有一万种理由可以绑走他们。”

“你说说哪一万种?”凌漠现场打脸。

萧朗一时语塞,憋得脸通红。

“前期,警方对五个企业家和一个司机的背景都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傅元曼说,“但确实没有发现这六个人有什么异常情况。”

“调查情况我也看了。”凌漠说,“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的社会关系、通讯联络、近期表现等情况。但那个时候毕竟没有特定的目标,也没有把这六个人当成嫌疑人去调查,还是有调查空白区的。”

“你说的是?”傅元曼问。

“电子物证。”凌漠说。

“网络通讯记录基本都查了。”傅元曼说,“但是网络活动轨迹没查,毕竟没有相关手续,无法扣押当事人的电脑。”

“就是想看看,这个顾某会不会通过网络研究全息投影的技术。”凌漠说。

“有道理。”傅元曼看了看窗外已经渐亮的天,说,“现在多项线索都指向顾某,检查他的电脑应该不是问题。我马上给萧局长打电话,让铛铛配合警方电子物证部门检查顾某的电脑!”

唐铛铛领命出门,萧朗又想陪同,却被傅元曼制止了。

“萧朗你给我留下,我们要研究下一步工作。”傅元曼说,“他们藏身何处,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

“南安七区九县,你留下我,我也找不到啊。”萧朗看着唐铛铛消失的背影,沮丧地说。

“自然和现场是有关系的。”凌漠走上讲台,在LED显示屏上打开了两张图。

一张图是南安市的航拍地图,另一张图是被泥石流掩盖的现场图。

“昨天下午,我和子墨去现场看了看地形。”凌漠指着第二张图说,“这是我们在现场拍摄的,基本已经完全掩盖了原貌,看不出有什么可以通行的小路。所以,我们调出了几天前的谷歌地图,好在这张地图正巧是泥石流发生之前拍摄的。”

“有路吗?”萧朗看着第一张图一脸茫然。

“可惜谷歌地图的清晰度有限。”凌漠接着说,“但我们结合勘查地形之后的结论,可以确信,山体滑坡之前,从现场位置有三条小路可以离开。”

“哦,你是说,凶手劫持人质之后,肯定会走小路离开。”萧朗说。

“那当然,重新回到高速上,就会进入我们的监控视野。”凌漠说。

“劫持四个人,不容易啊。”萧朗说。

“可是,我们从卫星图上看到的三条小路,都只有不到一米宽。”凌漠将地图放大,并且加上了比例标尺。

“那就是说,通不了车。”萧朗说。

凌漠点了点头。

“如果凶手的帮凶人数不够多的话,怎么控制四个大男人?”聂之轩提出了问题。

“是啊,顾某本人受伤了,而且眼镜丢了。他不需要人照顾就算不错了,不可能再押解别人。”程子墨说。

“我倒是觉得不会有太多人。”凌漠说,“如果真的来了五六个人,加上车里的人,浩浩荡荡的,只要一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控制多人,就是有枪。”

“空旷地带,控制多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用远程武器。”萧朗赞同。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这三条路。”凌漠说,“第一条路,这条路一直是在密林旁伴行。如果我是顾某,不可能用这条路,因为无论是有枪还是有炮,一旦被绑架的人钻进了密林,想再抓回来就太难了,枪都不一定有用。第二条路,这条小路从高速旁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南安市到安桥县的快速通道。如果这条小路可以使用,为什么顾某还坚持要走高速公路?走快速通道岂不是更加保险,连躲避监控都省了。所以,我认为,顾某之所以会选择在高速公路的这一路段下手,一方面是为了利用闹鬼的传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第三条小路。”

“这条小路我和凌漠走了一趟。”程子墨说,“路面平坦好走,周围都是无法藏身的低矮灌木,如果有枪,别人根本就不敢逃,否则逃出几百米都没有掩体。这条路一直通往安桥县辖区的安木镇中心,步行大约一个小时能抵达,而且整条路周围都没有住户。”

“你的意思是说,顾某设定的藏身点,就在这个安木镇?”傅元曼问,“不错,原来你们都提前有准备了。”

“我只是觉得一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走。思路,也是这样。”凌漠说,“如果我是凶手,我就会这样安排。”

“那就可以直接安排包围搜查了。”聂之轩兴奋地说。

“那可不行。”萧朗说,“不管是什么镇子,都会是四通八达的。如果大张旗鼓地搜查,消息很快会被顾某知道。现在四名人质不知死活,贸然搜查一定会引起很多麻烦的。到时候顾某把人一杀,全部深埋,咱们到哪儿去救人?而且也没证据证明顾某犯罪啊。”

“这回说得对。”凌漠淡淡地说。

“你说说,我哪一次说得不对了?”萧朗不服气地辩解道。

“事不宜迟,萧朗可有什么好办法?”傅元曼问。

“人多的话容易被发现,我一个人去侦查一下就好了。”萧朗站起身来整理身上的装备。

“还是我们俩一起吧。”凌漠也站起身来。

萧朗看看凌漠,没有拒绝。

“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那么惨烈了吧?”萧朗骑着一辆摩托车,载着凌漠,说。

“你这个卷着裤脚的迷彩裤穿得太有乡村风味了。”凌漠淡淡地回避了话题。

“问你话呢,兜了两圈了,可有什么发现?”萧朗的声音并没有被迎面而来的气流冲散。

“镇子上,只有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凌漠说。

“你饿啦?”萧朗抬头看了看天。

大雨之后,天空格外蓝。在这个初冬的季节,太阳当空,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之前没有嫌疑目标就是大海捞针。”凌漠说,“但是确定顾星是嫌疑人了,就好查很多了。据之前的调查,顾星和这个镇子有一些瓜葛,主要是他有一些朋友在镇子上做生意。”

“你的意思是,来看看他哪个朋友的店最适合藏人?”萧朗不甘示弱。

“嗯,是这个意思。”凌漠说,“有一家靠山的理发店,店面不小,位置隐蔽,二楼窗户还有防盗窗,我觉得可能性最大。”

“这和外卖小哥有什么关系?”萧朗说。

“查找目标是绝对不能失手的,不然就会打草惊蛇。”凌漠说,“既然不能一一排查,就要想别的办法。比如,四位企业家大佬,中午是要吃饭的。”

“哦,我明白了。”萧朗说,“看看那个理发店的外卖有没有多点。”

“这是一方面。”凌漠说,“最重要的是,看我们能不能获得百分之百确定的线索。快一点,跟紧一点,不然看不清了。”

“哪有看不清?清清楚楚啊。”萧朗说完,加了加速。

外卖小哥转过几个街口,来到一幢靠山的房子旁边停了下来。萧朗在五十米外也停了下来,装作在一旁点烟。

“七份一品牛排,请签收。”萧朗动了动耳朵,清晰地听见了五十米外的声音。

“果真,他们店里明明只有两个人。”萧朗说。

“这种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凌漠从口袋里拿出五名企业家的照片,递给萧朗,“再看看,别忘记他们的样子。”

“忘不掉。”萧朗躲在摩托车的后面,向五十米外那一家叫作“李爽造型工作室”的理发店看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肌肉男走出门外,接过一个大塑料袋,然后在签收单上签字。

“奶奶的,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费事,我们早就该发现他们了。”萧朗小声说,“你见过理发店里的师傅剃光头的吗?”

“说过了,我们需要的是万无一失。盯紧点,等一确认,就通知特警来抓人。”凌漠说。

凌漠的话音未落,理发店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弱的男子:“救……救救……”

话没说完,光头男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胳膊勒住了瘦弱男子的脖子,男子瞬间发不出声音了。

“舅舅?我说了,我没你这个外甥!”光头男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出去赌博,我砍了你的手指。”

瘦弱男子挥舞着双手,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光头男瞪了瞪愣住的外卖小哥,说:“看什么看?难道你和他是赌友?”

外卖小哥并不想管闲事,二话没说,跨上电动车骑车离开。萧朗和凌漠赶紧也跨上了摩托车,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看到没?”凌漠说。

“看到了。”萧朗一边骑车,一边从摩托车的后视镜观察理发店门口的情况,“陈蛮子。”

“视力还真是不错。”凌漠一边说,一边打开腰间佩带的定位器。这是事先预约好的信号,一旦凌漠打开定位器,埋伏在镇子外面的两车特警就开进镇子,实施抓捕。

“不好!”正在看后视镜的萧朗说,“光头正在把陈蛮子往山里拖。”

“嫌麻烦要灭口?”凌漠说,“还是惩罚?”

萧朗猛捏刹车、猛打方向盘,摩托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调过头来,坐在后座上的凌漠差点儿被甩了出去。

“来不及了,要救人。”萧朗加速向理发店驶去。

“他们三个人,还有枪!”凌漠倒还算是镇定。

“你封锁理发店,我上山救人。”萧朗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摇摆不定。

“我找个借口拖住三分钟,特警就能到。”凌漠说,“我这边没问题,你那边注意安全。”

萧朗没有回答,把摩托车停在理发店十米远处,几步一跳,就钻进了山里的密林。

萧朗没走出二十米远,就看见了远处的两个人。

陈蛮子正跪在地上,用一个铁锹挖坑,即便离得很远,萧朗也听得见陈蛮子正在低泣。而光头男则手持一把手枪,正抵住陈蛮子的后脑勺。

“让被害人挖坑埋自己,这不是小鬼子当年喜欢用的办法吗?学谁不好,学小鬼子!”萧朗心里想着,举着手枪,利用大树的掩护,一步一步向嫌犯靠近。

不过,是萧朗高估对方了,因为在萧朗走到光头男背后两米的时候,光头男依旧一心一意地盯着陈蛮子挖坑,完全没料到背后有人。

萧朗顽皮心起,他把手枪揣回了腰间,走到光头男背后,朝他的后脑勺吹了口气。

光头男一惊,转身用手枪指向萧朗面部,不料,手枪的套筒和击锤被萧朗一把握住。

“你的感觉这么差,还学人家当打手?太山寨了吧?”萧朗奚落道。

陈蛮子猛地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见这个景象,二话没说,丢下铁锹就跑。

“陈老板,往理发店跑,等你跑下去,估计那里已经全都是警察了。”萧朗抖着腿,一脸挑衅地盯着光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