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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你及时和检验、调查方互通消息。”聂之轩说,“别浪费时间了,抓紧吧。”

残缺不全的尸块孤零零地放在解剖台上,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这是一块身体的躯干部,四肢都已经从肩关节、髋关节处被卸掉,头颅连同颈部也都被切割掉了。

萧朗很快发现了疑点,说:“哎,聂哥,你不是当时推断说,皮革人一刀从锁骨上面刺入了胸腔吗?这人的锁骨是好的呀。”

聂之轩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说:“对,当时根据现场喷溅血迹的情况以及树木剐蹭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如此。”

“那是怎么回事?”萧朗问,“这人是失血死亡的吗?”

“应该是的,你看,尸斑几乎都看不到,皮肤也是苍白的。”聂之轩说,“那这么说,这人难道是被划破了颈动脉?”

“对啊,为什么不能是破了颈动脉,而是刀刺入锁骨窝?”萧朗沉吟道。

“因为锁骨窝这里可能有不大不小的动脉破裂,出血量才和现场相符。”聂之轩说,“如果是颈动脉破了,那出血量远远不止现场那么点,而且人死得也很快。先不想那么多,毕竟这只是推论,现在有尸体了,还是要以尸体上反映的情况来做论断。”

说话间,聂之轩和南安市公安局的董法医开始了尸表检验。

“女性躯干,身高估计160厘米左右,体重估计50千克左右。尸斑非常浅淡,应该是有大动脉破裂导致急性大失血死亡的。”聂之轩一边翻动着尸体,一边说。

“这、这你都能看得出来?”萧朗惊讶道,“这就一个身子!”

“看得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聂之轩笑了笑,说,“当然,这些都是根据经验预估的,会有很大的误差。”

“那年龄呢?”萧朗问道。

“死者的下肢是从髋关节直接离断的,所以她的耻骨联合面没有被破坏,一会儿锯下耻骨联合,就能够大概判断了。”聂之轩说,“萧望说得对,死者的胸部皮肤缺失,应该是动物形成的——啊,就是鱼啃的。”

“就这些大块状黄色的?”萧朗指了指尸块的胸口。

“是啊,这些皮肤缺失都没有生活反应(2),而且周围圆钝,呈撕裂状,很明显是死后由动物形成的损伤。”聂之轩说,“黄色的都是皮下脂肪和乳腺。没有了皮肤,她的胸口是不是有细微损伤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不是刀刺的,因为那么大的创口,皮肤再缺失,也可以从皮下组织中看出端倪。”

“那看起来,就真的是割颈了?”萧朗问。

“那可不一定,大动脉又不是只有颈部有。股动脉也行啊。”董法医指了指躯干空空如也的下面,然后对聂之轩说,“动刀?”

还没等聂之轩回答,萧朗倒是先喊了起来:“等会儿,等会儿,你看她腋下夹的是什么?”

萧朗左找右找,拿起一把止血钳,笨拙地从尸体腋下夹出一块像是淤泥一样的黑色物质,夹杂着白色的颗粒,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哎呀,什么味儿?苯的味儿?”

这个发现倒是很有价值,聂之轩连忙又检查了一下尸体的五处分离切面。虽然切面很整齐,但是软组织被切开后,总是有囊腔的,于是他又从不同切面的囊腔里提取出三块样子差不多的异物,闻了闻,说:“这应该是苯系中间体。”

“什么东西?”萧朗问道。

“化工产品吧。”聂之轩说,“一般用于染料厂制造环节中,是化工业的废弃物。”

“哦,南安河底的吧?”萧朗不以为意道。

“不会。”聂之轩说,“第一,南安河边的工业企业现在都有管控,不经过处理的工业废料是不允许直接排污进南安河的。第二,这些中间体要么有水溶性,即便不溶于水的,一旦排进那么大的河面,也就不可能这样成块地出现了。”

“那是怎么回事?”董法医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

“依我看啊,这具尸体应该是被藏匿在某染料厂的污水处理管道里。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躯干部进入了南安河。”聂之轩说,“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其他肢体和头颅都还在管道里呢!”

“哇,这个牛!”萧朗说,“染料厂对吧?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找一下。”

“你看,你参加尸检的作用突显出来了吧!”聂之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董法医说,“动刀吧。”

随着手术刀在尸体上移动,尸体躯干部中央,被划出一道裂口,除去肋骨后,胸腹腔的脏器就完全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心包上有注射孔?”聂之轩侧了侧身,让阳光照进尸体的胸腔,透过光线,可以清楚地看见死者的心包上有三个小孔。因为心包很薄,所以看不出小孔周围有没有出血的征象,无法判断是不是生前形成。不过,因为董法医在发现尸体躯干部后,就采用刺心取血的方式,先对死者的DNA进行检验,所以这似乎并不奇怪。但是,取血没必要刺三针啊。聂之轩没好直接问,连忙用剪刀剪开了心包,暴露出整个心脏。

“不对啊,我就刺了一针,取了一点血!怎么会有三个孔?难道是额外的损伤?”董法医一边说,一边拍照固定。

“难不成真的是心脏破裂死的?”萧朗问道。

聂之轩摇摇头,说:“不会。你可能不知道,有一种注射方式,叫作‘心内注射’。只不过现在不用了。以前,静脉通道没有打开之前,就心脏停搏的患者,会采用心内注射的方式进行抢救。换句话说,这样的针孔,并不能让她死亡。不仅如此,而且从这两处心脏上的针眼可以看出,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形成的。”

“死后抽血啊?”萧朗说,“不过董法医不是说只有一针吗?一针可以扎三个孔?”

“对于不会发生皱褶的心肌来说,在一侧心壁上有三个孔,就一定是三针。”聂之轩肯定地看向董法医说,“除了你,还有别人扎针了。”

“别人也取血?”萧朗问。

聂之轩若有所思:“假如是心内注射呢?只是人已经死透了,没有抢救过来,所以没有生活反应。”

“那也只有可能是这样了。”萧朗说,“这个女首领有手下的嘛,他们肯定不能让她那么容易就死了,肯定要抢救的。不过没什么好技术,就只有用你说的那种陈年旧术了。”

“目前只能这样解释了。”聂之轩看了看其他的脏器,说,“其他就没什么了,脏器缺血貌,心腔内,嗯,除了左心室,其他心腔都空虚,左心室还是有一点血的。”

“我下针的位置也是左心室。”董法医说,“下针了,就抽出来了,大概五毫升。”

“锯下耻骨联合看看年龄,然后缝吧。”聂之轩给董法医安排着工作,自己却在尸体的四肢、头部离断处的切面仔细看着。

“下刀游刃有余,像是动手术一样。”聂之轩自言自语道,“颈部也是沿着颈胸椎间盘离断的。”

“能看出什么呢?”萧朗被董法医用开颅锯锯耻骨的声音吵得心烦,堵着耳朵来看聂之轩的动作。

“用的刀很薄,像是手术刀,手法娴熟,应该是学过医的。”聂之轩说,“而且你看肩袖的位置,切口全部是顺着关节开的,刀片都在关节腔内游走的,不过也有小的失误,你看这一处骨质切痕,就可以看出是手术刀形成的。”

“看不出,看不出。”萧朗堵着耳朵也能听见聂之轩的自言自语,“他们那么多人,肯定有人和你一样会玩刀,这个没什么用啦。”

话音刚落,萧朗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哥,咋啦?什么?找到头和四肢了?是不是污水处理站里?怎么样,我牛不牛?”萧朗一蹦三尺高,“行了行了,我马上和聂哥就赶来。”

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听萧朗这么一说,聂之轩也开始脱自己的解剖服,然后对董法医说:“老董,我们现在赶去现场,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发现。你这边把耻骨锯下来之后,煮了,然后看看多大年龄。哦,还有,按照规程,取死者的肋软骨再次进行DNA检验。”

“好的,交给我吧,你们去吧。”董其兵头也不抬,拿着开颅锯继续锯着耻骨。

2

南安市花墙染料厂地下污水处理站。

“这污水处理就是糊弄事吧?”萧朗趴在下水道口,朝里面窥探着。

下水道口的下方,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温度比外界要高出数摄氏度,空间的地面沉积着过膝的淤泥。这就是染料厂为了应付环保检查而专门建造的地下污水处理站。所有的污水都会先排进这个空间,经过化学处理,再通过处理站的外流管道排入南安河。

“那是环保监管部门的事情,不是我们的职责和专业,我们也不懂。总之,凶手就是从这里把尸块扔了下去。”程子墨说。

“怎么就你一个人?”萧朗左顾右盼,也没有看见唐铛铛的影子,于是问道,“我哥他们呢?”

“望哥最先来的,发现了这里,远远地也能看见下面的一撮长发和几只手指。”程子墨指了指下面的污水处理站,说,“他基本确定了这里是抛尸的原始现场,所以,和铛铛一起调取这附近的监控去了。毕竟,这一家伙,把搜索范围缩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凌漠嘛,我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至于我,被派来附近看地形、看监控头,进一步缩小搜索范围。”

“那你有发现吗?”萧朗一边关切地看着在污水处理站里忙碌的聂之轩,一边问。

程子墨摊了摊手,把一块彩色的口香糖扔进嘴里,说:“没办法,这里地形太复杂,又偏僻,至少有十几条路可以绕过所有摄像头来到这里抛尸。不过,必经之路中,经过厂房的地方,倒是有个摄像头,可惜摄像头的朝向是往厂房里面照的,照不到路上。”

“总之就是监控不能指望了,对不?”萧朗总结道。

“也不是,铛铛说她想想办法,所以和望哥去市局视频侦查室了。”程子墨嚼着口香糖,蹲在下水道口看着聂之轩在下面忙活。

“聂哥,感觉怎么样?”萧朗朝污水处理站里喊了一句,发出了几声回声。

“正在看,就是太热了,而且很难闻,这里面酸性很强,我怕我穿的这个胶皮衣扛不住啊。”聂之轩蒙着防毒面具,发出嗡嗡的声音,要不是萧朗的听觉灵敏,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要不我来?”萧朗跃跃欲试。

“没事,快好了,马上捞上去再看。”聂之轩回答道。

“凶手挺牛啊,想得挺好。”程子墨坐在下水道口边,跷起二郎腿,说,“他知道,不论把尸体扔去哪里,在这个人口聚集的城市,都很容易被发现,也很容易被监控拍到。只有送到这里,不仅监控很少,而且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样的污水处理站,十年还不知道会不会清淤一次,看看下面沉积的淤泥就知道了。而且,淤泥呈强酸性,尸体腐败会加快,剩下来的骨质也会很快软化。这样的话,即便是清淤,也依旧发现不了尸骨。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啊!”

“可是我们还不是发现了?”萧朗说。

“我们的发现,还真是有巧合的成分在里面。”程子墨说,“本来扔进去可以天衣无缝的,现在是冬天,枯水季节,也不担心南安河的水会从排污管倒灌进来冲走尸体。等到涨水的时候,尸体早已白骨化了,冲也冲不走了。但是谁知道这么巧呢,昨天晚上,上游开闸放水,这南安河的水还真的就倒灌进来了。躯干部位内的空腔脏器多,因此比重小,就被冲走了。头颅和四肢被留了下来。”

“你说他们干吗要这么费尽心思地藏尸体啊?”萧朗一边问,一边担心地看着聂之轩。

“怕我们追查呗。”程子墨说,“你想想啊,我们现在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女首领和董老师之间的联系。既然这个女首领已经死了,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就把我们和黑暗守夜者的唯一线索联系给割断了吗?我们还怎么去找他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啊。不过,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这个女首领既然已经死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结案了?你想想看,杀犯人、组织越狱的幽灵骑士已经死了;杀幽灵骑士、旅馆老板和校长的山魈已经抓了;杀唐老师的豁耳朵已经死了;伤女首领的皮革人已经死了;现在组织犯罪的女首领也死了。所有实施犯罪行为的人都已经死的死、抓的抓,我们是不是任务完成了?”

“你别想绕晕我啊。”萧朗晃了晃手指,说,“黑暗守夜者如果存在,有潜在的隐患不说,他们企图劫囚车这个责任还没追究呢!这可是大罪!不比杀人轻!”

“你说,他们的首领都死了。他们会选择继续作案,还是就此散伙了?”程子墨歪着头问萧朗。

萧朗想了想,说:“这帮人都是有异于常人能力的演化者,而且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违背法理的所谓‘正义’。虽然他们都有致命疾病,可能随时死亡,但我觉得只要他们活着,无论有没有人组织犯罪,他们都会为害人间。所以,我们得把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程子墨抬眼看了看萧朗,笑着说:“如果不是确定眼前说这话的是你这张脸,我还真以为这是望哥说的一番话呢。”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萧朗问。

“好了,拉我上来吧。”聂之轩说,“快一点。”

听着聂之轩有点着急的声音,萧朗赶紧开始拽身边的绳索。不一会儿,聂之轩被萧朗从污水处理站给拽了出来,随之而被拽出来的,还有聂之轩手中用尸体袋包裹的头颅和肢体。

聂之轩重新回到地面,大家才发现他假肢外面套着的胶皮衣已经被腐蚀破裂了,甚至已经有腐蚀液体黏附到了他的裤子上。

萧朗最先看到这一幕,他赶紧用手上拿着的矿泉水给聂之轩清洗,说道:“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聂之轩坦然一笑,他撩起裤腿,露出假肢,说,“幸亏是假的。所以吧,祸兮福所倚,要是你们下去,酸性液体沾染到了皮肤上,还得去医院处理。我这个可就方便多了,擦一擦,完事儿。”

聂之轩说得很轻松,但是却让人听起来很悲壮。萧朗心里有一丝难过,但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振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萧朗帮聂之轩把尸体袋拉开。

聂之轩说:“确定了,颈部有创口,是颈动脉完全离断导致的失血死亡。还有,因为这些组织块在酸性淤泥里的时间比躯干部长,所以腐蚀的程度也要严重很多。面部皮肤已经完全腐蚀完了,手部也腐蚀得很厉害。”

“换句话说,长相和指纹都看不出了对吗?你确定这不是凶手刻意为之的?”萧朗问道。

萧朗的这个想法,显然聂之轩没有想到,他重新检查了一下死者的面部和手部的皮肤,摇着头说:“这个就真的不好判断了,化学物品腐蚀导致的皮肤损伤,这个可以确定。但是在抛尸前毁尸,还是抛尸后自然腐蚀,这个,真不好判断。”

“有随身物品吗?”萧朗见尸体全身赤裸,没有任何衣物和随身物品,于是问道。

“下面我都看过了,还用金属探测仪试过了,没有了。”聂之轩说。

“不会那么巧,正好把相貌和指纹给毁掉了吧?”萧朗质疑道。

“如果是凶手所为,也是可以理解的。”程子墨插话道,“刚才我说了,如果这个女首领的身份我们都查不清楚,就更不可能重新建立线索去寻找其他成员了。”

“哥,你看看这个。”萧朗指着死者的胳膊,说,“这女的属于那种特别容易晒黑,但是不容易恢复肤色的那种。她胳膊上有色差,就像是穿了一件T恤一样,显然是夏天穿T恤晒的。”

“对,这个有意义吗?”聂之轩问道。

“可是她双侧手腕都没有色差。”萧朗说,“说明这个人不戴手表,不戴手环。”

聂之轩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这个头和手,会不会不是那个女首领的?”萧朗接着说。

聂之轩摇摇头,说:“从切口上看,应该和躯干部位是吻合的。不要紧,虽然没了相貌和指纹,这不是还有DNA嘛。”

萧朗没有回答聂之轩,而是继续提他的问题:“黑暗守夜者组织每个人虽然在某方面能力上有演化,但是也会同时拥有致命性的潜在疾病。这个女首领的疾病,是不是你们还没发现?”

“头颅还没解剖,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聂之轩把尸体袋重新拉好,说,“我马上就去看。不过,根据傅姐的对比,这个首领并不是被盗婴儿,那么她有可能并不是演化者,而只是个普通人。”

“那聂哥你再检查一下她的头颅吧,我把你提取的这些肢体、头颅的DNA送去市局检验。”萧朗总觉得自己的疑惑没有完全被解释,说,“我去市局视频侦查室找我哥聊聊去。”

“如果真的通过DNA检验,头颅和四肢是同一人,就没有什么疑点。”萧望听完萧朗对事情的复述,说,“现在咱们的唯一线索,还是这个视频。”

“望哥,有发现。”背朝着兄弟二人的唐铛铛并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眼前的屏幕里。

完全地投入了工作,似乎让唐铛铛的悲痛也减轻不少。在发现了一些线索之后,她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些惊喜和兴奋。这样的情绪,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在唐铛铛的脸上看到了。

“什么?”萧家兄弟来到唐铛铛的背后,看着她把一小段视频给截了出来。

“其他各路径的视频都差不多看完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咱们没有甄别依据,而且有太多的路径可以绕过监控来到现场。”唐铛铛说,“所以我的重点,就是在这个朝向厂房内的摄像头里找。根据调查,这几天应该是没有员工会来这个厂房的,而且厂房地处偏僻,来这里的人,有很大的犯罪嫌疑。刚才我看到,昨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厂房的玻璃窗上,有光影的变化,截下来看,你们看能看到什么?”

三秒的视频重复播放了三次,萧朗说:“是有个人经过窗户,在玻璃上有倒影。”

“对!”唐铛铛把画面定格,视频里的玻璃上,似乎有一个人形的倒影。

“可是,这是透明的玻璃,又不是镜子,这种倒影,有什么用吗?”萧望问道。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做了一个小程序玩,就是把水中、玻璃中的倒影给清晰化的。”唐铛铛说,“可以试试看。”

“哇,大小姐厉害,还会做程序。”萧朗见唐铛铛心情平复,很是高兴,连忙拍马屁道。

“这个,靠谱吗?”萧望有些不太放心。

“望哥你想想,阿布的长处是什么?是模拟画像。模拟画像就是将目击者脑中的镜像用语言复述出来,然后画师再根据这些信息重组。这都是科学的,更不用说咱们这种直接将不清楚的镜像不经转述直接复原了。”唐铛铛说,“人的相貌是由脸型、发型和五官组成的,而无论是脸型、发型还是五官,都是有规律可循的。简单说,单一五官的模型,是有类别的,而且差距不大。这些组件排列组合,才形成了各不相同的人脸。”

“有道理有道理,你赶紧的。”萧朗催促道。

唐铛铛在电脑前紧张地工作,手指灵活得就像是十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视频里被截取下来的一帧画面,在唐铛铛不停地敲打键盘中,慢慢地开始清晰。同时,因为唐铛铛连接了阿布所拥有的模拟画像数据库,电脑自动将镜像里不清楚的五官放在人体五官数据库里比对,然后比对出最为相像的模样,粘贴在一张人脸上。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中,天都快黑了,唐铛铛连续地工作了好几个小时之后,一张人脸终于呈现在了电脑屏幕的正中央。

“好啦!”唐铛铛很是兴奋,指着人脸说,“虽然不能通过这张组合图片来进行人像的数据库查询,但是一旦有了犯罪嫌疑人,就完全具备条件进行人像甄别了!”

“太棒了!大小姐太厉害了!”萧朗拍着巴掌说。

“为什么,这人长得怪怪的?”萧望抱着胳膊,盯着照片说,“总感觉这种面容特征似曾相识啊。”

“唐氏综合征面容。”聂之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唐氏综合征的患儿所拥有的一种特殊面容,眼距宽、鼻根平、眼裂小并呈倒八字形、外耳小、舌胖并常伸出口。这人是一个唐氏综合征患者。”

“唐氏综合征?”萧朗问道。

聂之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视频侦查室,站在大家的身后。他一脸凝重,点头,说:“对,是一种染色体异常而导致的疾病,先天性的,会有智力低下、生长发育障碍。”

“被盗婴儿中,似乎没有唐氏综合征的。”萧望的关注点不太一样。

“正常,有些家庭会认为唐氏综合征的患儿是家庭的累赘和负担。”聂之轩说,“有可能这就是个弃婴,或者被盗后,家里并没有报案。”

“有道理。”萧望点头认可。

“智力低下,那怎么当黑暗守夜者成员?”萧朗说,“他们不是在某方面都有演化能力的吗?而且,智力低下的人,会碎尸抛尸?”

“这个不好说,毕竟我们的对手不同于常人。即便是有唐氏综合征的患者,也不能确定他和普通的唐氏综合征病人一样。”聂之轩说,“只能说,这种特殊面容,会是一个很好的甄别犯罪分子的依据。不过,整个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萧朗此时看出了聂之轩情绪里的异常,问,“是不是我猜对了?那头颅和肢体都不是女首领的?”

聂之轩果真点了点头,说:“确实,不仅头颅和肢体都不是女首领的,而且连那个躯干都不是。”

3

“什么?”萧朗几乎是从自己的座椅上弹射了起来,“我妈DNA做错了?”

“不,没错。”聂之轩说,“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怎么回事。”

“别急,聂哥,你说说经过。”萧望拉过聂之轩,让他坐在椅子上。

“是这样的。”聂之轩喝了口水,慢慢道来,“刚才我在殡仪馆把碎尸块拼接了一下,确定了切口是完全吻合的,躯干、头颅和四肢都是同一人的。解剖检验也都完成了,确定了死者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其他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现。所以,我就收拾家伙回来了。可是在DNA室看到了傅姐,她正满头是汗地工作,我看情况不对,就问她怎么了,她说DNA吻合不上。刚刚发现躯干的时候,董法医提取了死者的心血,做出来是之前林场提取到的女首领的DNA。但是,后来我送的死者肋软骨,还有之后你送的头颅、四肢的肌肉组织,做出来都是另一个女性的DNA。”

“什么?又是那个什么什么人人嵌合体?”萧朗问道。

“不会。人人嵌合体是不同的胚胎发育成不同的系统。也就是说,可以是生殖系统属于一个人,而循环系统属于另一个人。”聂之轩说,“但是这个死者不同。除了董法医提取回来的血痕以外,其他所有的检材,都是另一个人的。”

“那是怎么回事?”萧朗感觉自己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