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钟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小子,原来也是个行家,胖子倒是小瞧你了!正好,刚才找小卓不到,陪我喝几杯!”

  云寄桑听卓安婕还没回来,暗暗皱眉。转念一想,和金大钟聊聊也好,毕竟他是老江湖,对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如指掌,说不定还能查探出什么来。便爽快地道:“好啊!金兄请!”说着,在石凳上坐下。

  金大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对面。

  方慧汀见他刚才只顾和任自凝独自说话,现在又不带自己找卓安婕,心中不大高兴,绷着小脸在一边站着。

  金大钟看在眼里,嘿嘿一笑:“小姑娘,别生气,胖子这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它有三大妙处,一能活血通脉,二能养脾补气,三能驻容养颜。若是年轻的小姑娘喝了,就是活到七八十岁,脸上也不会有一根皱纹生出来。”

  方慧汀听了,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说着望向云寄桑。

  云寄桑微笑着摇了摇头。

  方慧汀便道:“你骗人,我才不上当呢!”

  金大钟把嘴一咧:“别信那小子的,他哪里懂得这酒的神奇之处。这虽说只是女儿红,可里面已经让胖子我兑了雪莲、首乌、肉桂、麝香、珍珠粉等名贵药材,不信你可以喝一口,马上就会有感觉。”

  方慧汀听了这话,又有些动心,瞄了云寄桑一眼,见他微笑不语,便接过酒杯,闭上眼睛,猛地灌了一口。

  “啊!好辣!好辣!咳!”方慧汀眼泪都流出来了,伸出舌头用小手拼命地扇着,样子可爱又可笑。

  “哈哈!怎么样,胖子没骗你吧!感觉是不是很强?”金大钟大笑道。

  “骗人!以后阿汀再也不信你了!”方慧汀委屈地道。

  “金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来,坐下来喝杯水就好了。”云寄桑安慰着她。四下看了看,亭内却没有水,心中一动,跃出亭外,折了一片肥大青翠的芭蕉叶子,卷成杯形。轻轻在树上按了一掌,存积的雨水淅沥而下,他伸长手臂四处接着,不一会儿便举着满满的一杯水回到了亭中,对着方慧汀道:“给,喝吧……”

  方慧汀接过了这墨绿色的杯子,触手处只觉清凉柔软,透明的雨水在杯里荡漾着,很是惹人怜惜。便浅浅地喝了一口,不知怎地,竟然觉得这淡淡的雨水中竟有一种甘冽的深味。她翻起长长的睫毛偷偷瞄了云寄桑一眼,唇边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云寄桑没有留意她的反应,向金大钟笑道:“金兄,这么好的酒,是你自家酿的么?”

  “胖子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这酒是小铁那个短命鬼窖藏的珍品。他藏了十年,自己一口没喝着,全都便宜了胖子我了。嘿嘿,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金大钟得意地道。

  云寄桑点了点头:“原来是铁庄主的酒。”

  金大钟连连摇头:“铁老儿才不好这一口呢,是他大儿子铁渊的酒。这小子人很不错,可惜好人一向命短,一年前病死了。要说铁鸿来这老儿也够倒霉的,老婆早丧,后来娶个续弦没几天又投河了,然后是大儿子病死,儿媳妇重病缠身,现在又轮到他自己被人下毒翘了辫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造了哪门子的孽,倒霉事儿全落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云寄桑没有想到这起霸山庄之中竟有这么多的愁云惨雾缭绕着,心内不由黯然。想问那位续弦为何投河,又觉不妥,猛然又想起一事,问道:“铁庄主和苦禅大师他们的交情如何?”

  “屁的交情,咱们几个老家伙只是当年出道的时候差不多,出身响亮,身手也够硬,年轻人敢闯敢干,所以也煊赫了一阵子。那时候江湖朋友们都看好咱们几个,叫咱们什么”神州五杰“。不过后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都没什么太大的作为,这辈子也就这么混混噩噩的过去了。铁鸿来算是有出息的,打过倭寇,还创立了这么个起霸山庄。白蒲和苦禅则是整天呆在他们的师门里,十年八年也难下趟山。冷闰章和我一样,子承父业,被家里那一大摊子事儿捆得紧紧的,想动动窝也难。”

  “那么说,你们几个很少聚在一起?”

  “可不,他们几个没一个能喝酒的,和他们混在一起有什么味道?我倒是到冷闰章那里住过几天,他那里的梅花烧味道简直能淡出鸟来,我可喝不惯。”

  “那其他人呢?”

  “苦禅和白蒲当年的交情好像不错,两个人常常一起切磋武学。不过到后来总是因为少林武当哪家的功夫更厉害而大打出手,好在没闹出什么乱子。冷闰章则和铁鸿来有些来往。但是自从十五年前的雁荡山逐魔大会后也就不朝面了。”

  “难道一次并肩行道的机会都没有么?”云寄桑不死心地问道。

  “要说有,那就应该是逐魔大会了。你也知道吧,那次大会几乎汇集了全部的白道精英,咱们五个当然也少不了。雁荡一战,虽然白道精英尽出,人数比魔教多了一倍,可还是被人家拼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占着什么便宜,所以这档子事儿也没什么好提的。”

  “这其间你们五个人是否合力杀了某个魔教高手呢?”

  “没有!”金大钟醉眼一番,“你小子该不会以为是魔教中人为了当年的事儿来寻仇的吧?没影儿的事儿。咱们五个虽然都出手了,可我们没在一起,胖子我和冷闰章帮着守显胜门,那狗地方地势不好,两边儿几百个人拿着暗器对射,鬼知道谁把谁射死了。白蒲,苦禅,铁鸿来他们守的是后山,这三个笨蛋更不顶事儿,瞪着眼让那个大□迟百城跑了,到头来连一个虾兵蟹将也没捞住。就这种战绩,也值得让魔教的人来寻仇?别把我的大牙笑掉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云寄桑喃喃地道。

  “你问我?我问谁?”金大钟斜眼睨着他道,“我就知道我的干儿子被他天杀的雌雄香煞杀了,他是个老老实实的酒店伙计,没招谁没惹谁,要报仇,冲着我金胖子来好了,找一个普通老百姓算什么能耐。要是让老子逮住那对狗男女,非摘了他们的脑袋做马桶不可!”

  方慧汀见他说得凶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寄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便拱手道:“多谢金兄指教,我还有事要办,我们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