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冷笑道:“在你还是出来江湖上混的,你要给就给,大爷我可不贪图,夜长梦多算你自己晦气!”

霍玉匙恍然道:“你是要钱。”

铁手绷着脸回答道:“有钱能使鬼推车。”

霍玉匙忙道:“我给,我给……我还以为是什么,要钱,霍少爷我有的是。”

铁手冷冷道:“多说无益,拿来!”

霍玉匙问:“多少?”

铁手道:“我手足要花要用,要他们喝掩嘴酒,少说要两百两银子。”

霍玉匙道:“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但脸有难色,道:“我手上没有现银。先赊着,我回去保管一两少不了,还多你五十两。”

铁手瞪目道:“姓霍的,你当大爷我是三岁小孩,任你指点?”

霍玉匙怒道:“我霍大少是宝贵王孙,怎会食言而肥,自堕威名?”

铁手板起了脸孔道:“你这种瞎充字号的也谈威名,好吧,不给,拉倒!伙计们----”

霍玉匙急道:“好,好,我给,我现在就给……大同府银票你要不要,我有几张……凑合起来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果我身上携着银子出来飞檐走壁的,我早就不是采花来着而是侠盗赈济贫民了!”

铁手稍微沉吟了一下,道:“也罢,少一点儿,算我倒贴,银票你扔不过来的,我上来拿吧!”

霍玉匙喜道:“老哥你就将就将就,日后忘不了你的好处……只要请你那干弟兄行个方便退远点儿,少爷我身边摆着个小美人儿,实在心痒难搔,一分一刻无法延挨……”

铁手冷笑一声,正欲掠上。

霍玉匙突喝道:“慢!”

 

第二章 霍煮泉的笑容

 

铁手陡然顿住,心中不禁发出一声暗叹:“又怎么?”

霍玉匙道:“你若过来,摹然出手,我怎么论?”

铁手怔了一怔,冷笑道:“采花盗就是采花盗,忒煞没胆?还大刺刺的充什么狗熊!”

霍玉匙也不生气:“你还是别过来,我扔给你。”

铁手即道:“要是银两,你还扔得过来,银票不受力,你抛不过来的。”

霍玉匙嘻嘻一笑:“我自有办法。”只见他把头缩进去,悉索一阵,这一阵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铁手已有七次想不顾一切,冲入阁楼去营救小珍,但他终没有那么做。

那是因为如果他真的冲进去,小珍的生死,仍捏在那人的手中,对小珍的安危来说,只有百般的不利。

铁手强忍了下来,由于他心里已焦切到了沸点,所以他要抓紧了拳头,不住的用拳头拳击自己的腿骨才按捺得住。

临危处险,若不能镇定如恒,情形只有更糟。

不一会,霍玉匙又笑嘻嘻的探出头来,一扬手,边叫:“接着!”

一道尖啸,急打铁手左肩。

铁手也不回避,一扬手,就把那事物接住,那是一、片没羽飞蝗石,石上卷包了几张银票,铁手一张一张的扬开来,端详半天。

银票纸薄不受力,霍玉匙是采花贼,采花贼多半精于用毒,轻功和暗器,弱于内力、定力与拳脚,这也是他们个性所致,擅于暗算但不肯下苦功练武之故,霍玉匙将几张银票系卷在飞蝗石,自然能射远了

霍玉匙笑嘻嘻地道:“怎样?总共有一百六十几两哩……便宜你们了!”

铁手猛抬头,怒叱:“你奶奶的,骗起老子来了。”

霍玉匙一愕,道:“什么?”

铁手一扬手中六张银票,怒骂:“不成器的家伙,以你道行,想骗我还差得远哩!五张是真的,有一张联号不清,印符也不对鉴!”

霍玉匙怔怔地道:“怎会?不会的,不会的……”

铁手冷哼一声道:“偏是这张值八十两银子……你要不信,自己拿去瞧瞧!”

霍玉匙呆了一呆,道:“好。”

铁手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银票卷在那块没羽飞蝗石上,抛了回去。

那片飞蝗石的速度,却并不太快,所以霍玉匙一面扬手去接,一面还来得及说:“不可能的,我霍大少的银票,没有不能会钞的。”他下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已不能说下去。

因为他已接着了那片卷裹着银票的飞蝗石。

铁手扔出来的飞蝗石!

那片飞蝗石,没有夹带着呼啸,甚至没有什么风声,而且去势甚缓。

但霍玉匙接在手上,犹如一百个人一齐拿着一根大棍子击在他手心之中一般,他怪叫一声,向后跌飞了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原本搭在小珍肩上的手,也紧了一紧。

可是这下突如其来,霍玉匙全无准备,身形己被那股无形大力懂得翻跌出去,他的五指只来得及“嘶”地一声,撕下了小珍身上一片衣服!

他大叫向后跌去。

他落地时即听到他接飞石的手臂发出的骨折声。

他尖呼着滚了起来。

他毕竟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虽然还未弄清楚发生的是什么一回事,但他知道他应该立刻挟持小珍!

他向小珍滚了过去。

他的滚势快极,如果不是那人早已抢到梯间,一个箭步窜上来,挡在他和小珍之间的话,任何人都来不及在他重新抓住小珍之前靠近他。

可是那个人已经拦在小珍身前。

霍玉匙尖啸一声,冲天拔起,正图破瓦而出!

“挣”地一声,他的头顶就要撞中瓦面之际,一柄剑尖,已点在他的眉心间!

霍玉匙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的寒气。

霍玉匙心沉人沉,人也向下疾沉了下去!

只是人沉剑沉,霍玉匙足尖甫沾阁楼地板,剑尖又到了他的眉心穴上!

霍玉匙只觉眉心的毛孔全都因剑光寒意沁得倒竖了起来。

霍玉匙嘴里发出一声怪叫,人却丝毫未停,向后疾冲而出。

他的轻功可谓极高,脚尖甫沾地而脚跟未落实,即飞退七尺,但他退得快,剑光却追得更快!

他七尺一挪而过,正想换一口气,但那柄剑尖已抵在他眉心之间上!

霍玉匙呆了一呆,他此际的惊愕,尤甚于一切,他还未曾想到自己的处境,但却震愕于对手的武功!

这如蛆附骨的剑影!

附上飞石上的可怕内力!

这两人究竟是谁?

“我叫冷血!”那个剑尖顶着他眉问的青年冷冷他说道:“刚才跟你讨价还价的那个人,叫做铁手,你被捕了,逃不掉的。”

霍玉匙如一只被戳穿的气袋,张大了口却泄尽了气。铁手和冷血,竟是这两个煞星!

自己竟会惹上了这两个黑道上人人无不头痛避之不迭的二大名捕。

铁手这时已解去小珍的穴道。

他以浑厚的内力,蕴于石片上,震倒了霍玉匙,而正在他与霍玉匙对话之际,冷血已偷偷掩至阁楼上,只是霍玉匙一直贴近小珍,冷血苦无出手之机罢了!

铁手很放心。

因为冷血的快剑从不会令朋友失望。

铁手看见小珍清秀的脸庞垂下了几丝发,云鬓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徐徐站了起来,铁手不由得一股怒气上冲,恨不得揪住霍玉匙揍上十拳八拳才能甘心。

铁手任捕快十数年,对付过无数大好大恶之徒,却从未似今天生了动私刑之恨意。

铁手强忍心中怒气,柔声向小珍道:“你受惊了。”

小珍匆匆望了他一眼,在这匆匆一眼里,铁手瞥见她星眸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