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参天大树展开的树冠下,便是灵宝与薇薇的家。几人进门时,村寨中央的空地上却走过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神情呆滞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对身边的事情浑然无视。少务纳闷道:“灵宝壮士,这是什么人?”

虎娃叹了一口气,替灵宝答道:“他就是当初的族长白溪英,人已经疯了。”

少务:“我听说过当年的事,没想到他还活着。”

田逍亦叹息道:“这几年是他的三女儿在照顾,无论如何他也是这里的族人,族中会给他吃的、穿的,倒也不至于饿死、冻死。”

几人进了前院,有一位少妇抱着孩子在门前行礼,正是薇薇姑娘。薇薇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脸庞与身材也有了妇人的丰腴之态。她怀中的孩子刚满周岁,已能下地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但张嘴仍咿咿呀呀不太会说话。

再见小先生,薇薇姑娘很高兴也很激动,而虎娃上前问道:“灵宝,这是你儿子吗?都长这么大了!”

灵宝嘿嘿笑道:“您走后不久,我就和薇薇成亲了。在这村寨里也没别的事,不养孩子还能干什么?”

盘瓠打趣道:“谁说你只在家养孩子了,这几年也在天天操练村民吧?未得你的号令,村中妇孺都站在院门口没有走出来,其他人还在外面列阵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闯进了军营。”

灵宝笑了笑,随即高声令枪阵解散,村寨中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他将客人迎至家中落座,没有茶,薇薇姑娘端上了几杯热水,然后灵宝就让她抱着孩子到后面去了。

虎娃刚刚端起一杯水,灵宝便突然起身下拜道:“小先生,我没想到您今天亲自来了,多谢您劝说巴君不强攻飞虹城之恩!”

这一拜非常正式,也来得突然,灵宝拜的虽然是虎娃,但与少务也有关系。灵宝的兄长村宝就是飞虹城的兵师,假如少务下令强行攻城,首先遭难的恐怕就是村宝。所以这一拜既是为城中民众致谢,也是为他的兄长致谢。

少务也坐不住了,起身抢步赶在虎娃之前,亲手扶起灵宝道:“灵宝壮士,我早知您的兄长是飞虹城的兵师,他担此职也与当年之事有关。我今日虽率大军前来,但绝不想为巴原民众带来战乱之苦,此战亦是不得已而为之,由相穷无端挑起…”

第053章、重逢(下)

虽然请少务进村的时候,灵宝说是招待小先生的师兄,给自己也给了少务一个台阶。但少务没有办法回避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把话说开了,他向灵宝介绍了一番战事的缘起,的确是相穷首先起兵攻入了巴室国,他才不得不奋起还击…

重新坐下之后,灵宝开口道:“关于这一战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不少,小先生也证明您方才所言不虚,我当然相信小先生。其实在我与白溪村族人看来,这只是你们的宗室之争,有人是受命而战、有人是被利益所牵不得不战,我只希望国君不要让民众随之受苦。”

如今的战事,确实不是异族入侵的外战,只是百年前巴原内战的延续,灵宝倒也看得明白。少务点头道:“我之所以特地随彭铿氏大人前来拜访壮士,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心中还有什么话,此刻都不妨直说。”

灵宝:“我只有一问,不知国君打算怎样处置那些战败被俘的将士?”

少务入境后的所作所为,已不是什么秘密,他尽量让城廓的治理与民众的生活如常。但灵宝问的是那些战败被俘的将士,对他们的处置向是很有讲究的,投降与投降的情况也不一样。比如主动放下武器投诚的古雄城守备军阵,少务并没有任何追究之举,只是让他们解除武装之后各自归乡,再度成为壮劳力投入生产。

可在白驹城尤其是边境关防,双方军队还是交战了,巴室国尽管付出的代价不大,但也有死伤。那些在战场上战败被俘的军士,少务并没有把他们给放了,仍让他们集中在专门的军营中、派军阵看守,也没有虐待与为难。

按照自古的惯例,战败被擒获的战俘,会成为胜利者的奴隶,巴原上早有传统。这些人在战时会在刀枪的逼迫下修筑工事、运送物资,在战后又会被赏赐给有功人员。灵宝既关心这些人的命运,同时也在担忧其兄长的命运。

因为少务若真要攻城,飞虹城一定是守不住的;若村宝不愿主动投降而登城作战,他和他属下的将士要么战死,要么将来就是这个下场,所以灵宝问少务打算怎么处置?

少务答道:“壮士若是担忧自己的兄长,他若被擒,我自可特赦。但这并非一人之事,既然你问了,我倒想请教壮士——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灵宝正要答话,恰在这时,几人耳中都听见了一个声音:“山水城城主若山,特携弟子林枭,前来拜会巴君少务与彭铿氏大人!”

这声音很清晰,来者就似站在屋中开口,话声还传达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场景,众人仿佛已“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从村寨后面的高坡上走来、离寨门尚有数十丈远。灵宝骇然道:“听其声,恍然能见形容,来者是高手,至少有六境修为!”

少务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今日拜访白溪村,除了虎娃和盘瓠,事先并无任何人知情,怎么突然出现这样一位高手?而且听语气分明就是冲他和虎娃来的!少务当然听说过山水城,是相室国近年于蛮荒中新建的一座城廓,少务也听说过若山城主,但没想到其人竟有这等修为,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反应最紧张的其实是灵宝,这位族长已起身道:“逍伯,命村中枪阵紧急集合待命,这位高手突然出现,恐来意不善!…国君,你的卫队在村寨另一侧,应立刻下令让他们赶到北门外列阵。”

虎娃突然开口道:“不必如此,我们直接出去迎接便是。这位高人若真是企图对主君不利,又何必那么远就打招呼呢?他只带了一名随从,主君应该亲见见,我与盘瓠先去问明来意。”说着话,他已起身快步冲了出去,而盘瓠的速度则比他更快。

乍一听到山爷的声音,虎娃与盘瓠皆是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后,不仅激动万分且心中狂喜。他们都太想山爷了,平时可能还意识不到,但突然得知山爷来了,便抑制不住对家乡以及尊长的思念之情。

虎娃带着盘瓠离开家乡已有三年,而在此之前山神便已陷入了沉睡,他们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乡,再见到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族人们。连做梦都没想到,山爷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在白溪村外!

若山显然早就知道虎娃与灵宝等人就在那座房子里,他发出的带着神念的声音,也只有屋中那几人听见了。村民们的枪阵刚刚解散,而隔着村寨在远处的卫队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不明状况的灵宝欲下令迎接强敌,却被虎娃和盘瓠阻止。

等少务等人走出院子的时候,虎娃和盘瓠已经冲到了寨门外。他们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山爷走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没有外人在场,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山爷好好哭一场。不得不离家漂泊的孩子,突然见到寻来的父母,这种莫名的委屈无法形容。

山爷的样子几乎没有改变,甚至比以前更年轻了,只是额头和眼角有淡淡的皱纹,满头黑发中掺杂了些许白丝。他看见虎娃和盘瓠时,眼神也是掩饰不住地激动,但神情很快恢复了平和,并悄然发来一道神念——

“好孩子,这几年你们受苦了。巴原上那些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你们很有出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同时也亲眼见见少务,但在外人面前不要说出与我相识的往事,以免暴露了你们的身份来历,这是山神特意叮嘱过的。

少务大军抵达飞虹城的消息,已传至相室国都。相室国紧急征调泯水西岸的各城廓,集结军阵布防阻击,其中也有山水城的两支军阵,由伯壮与叔壮率领。虎娃,我怕你不清楚情况,贸然随少务出现在两军阵前,可能会被很多人认出来的…”

少务大军由东线入境,一路向北直插杀入飞虹城,消息如今已经传到相室国都了。留守监国的兵正大人舆轩大惊失色,他甚至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少务率领的大军,一面派人急报正在前线征伐的国君,一面于国中紧急调集军阵反击。

兵正舆轩留在都城监国,就负有稳固后方的重任,不能等到相穷下令后才做出应对的决定。在情况未明之时,必须阻止巴室国的军队继续在后方偷袭。若来者真是巴室国的主力大军,那么就要稳固泯水防线阻敌,等到相穷在主战场上获得大胜,那么来敌将不战而败。

若并非是精锐主力入侵,那么相室国就要趁势反攻,不仅夺回失守的城廓,更要将这股敌人消灭在国境之内。兵正大人紧急命令九樟城、高城、山水城三座城廓的军阵,奔赴泯水前线布防并探明敌情,同时又从后方调集了一批军阵增援。

相穷前阵子下达了战事总动员令,各城廓扩编了很多支后备军阵,不仅是为了增援前方出击的大军,也是为了防止后方出各种意外。

至于山水城的情况,相对很特殊,其实相室国对其的统治只是象征性的。这座城廓远在蛮荒深处,并非相室国所建,而是山爷聚集各村寨建立部族联盟、又于原清水氏城寨的废墟上建造了一座城廓,如今连城墙尚未修完呢。

想当初相穷派悦耕为使者到达有鱼村,其目的就是想收服蛮荒部族为己所用,但差点给路村以及花海村带来了一场覆灭之灾。还好山爷早有准备、力挽狂澜,当着第二位君使西岭大人的面收拾了鱼大壳,这才没有导致蛮荒各部族的混战火拼。

若山只是顺水推舟接受了相穷的封赏,成了山水城的城主。接下来他下令修路打通了山水城与巴原的联系,给蛮荒中的部族联盟带来了不少好处,但与高城城主的悦耕大人产生了不少摩擦,悦耕因此还卸任了高城城主之位。

若山以及如今被称为山水氏的部族联盟,其实对相穷尤其是悦耕并无好感,只是他们偏偏居于相室国北境的蛮荒中,不得不打这种交道、接受这种名义上的臣属关系。后来有西岭大人的从中斡旋,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

但山水城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城廓,他们所得的最大利益,其实来自打通了与巴原之间的交流,相室国也同样因此获利。可山水城民众并不需要相室国的保护,也不愿无端受相穷的驱使。

这次相穷征募军阵的命令当然也送达了山水城,按平常的情况,若山愿意提供一批军需物资,却不愿意抽调各部族青壮到前线参战。但他与水婆婆以及蛊辛等人商议之后,还是率领两支军阵来到巴原,做为相室国后方守备力量。

山水城远在北境蛮荒深处,相穷的命令送过去,待到山水城的军阵经过漫长的路途离开蛮荒,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其战斗力并不清楚,相穷也不可能让他们上前线,早已率领国中真正的精锐大军出征了。

若山不仅象征性地派出两支军阵来到巴原,自己也离开了山水城。原因很简单,很多消息也传到了山水城中,包括有关“小先生”彭铿氏的各种传闻。

第054章、敌营(上)

若山平日也非常注意收集巴原上的各种情况,虎娃的很多“事迹”如今已传开,若山如何猜不到“小先生”的身份呢?所以他率军阵出山,就是想找机会确认一番、最好能私下见虎娃一面。山神吩咐虎娃来到巴原后要诸事谨慎,怎么如今的声名已搞得巴原皆知?

山水城的两支军阵刚刚到达高城,就接到了兵正大人舆轩的命令,让他们在泯水西岸布置防线阻敌,并由高城的前任城主、高城氏的族长悦耕为领军主将。舆轩做出这个决定也正常,因为如今的态势是各城联防、从后方抽调军阵增援,而在前线三城所有贵族之中,悦耕的资历最老、爵位也最高,亦曾有过领军的经验。

但是风正大人西岭,却对兵正大人舆轩这个决定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因为悦耕当初担任高城城主之时,曾无端挑起了与山水城之间的冲突,结果被国君抓到国都关了一个月、当众挨了顿板子才放回去,事后才卸任城主之位。

再往前追溯,悦耕当年出使蛮荒,支持的并非是若山所在的部族,而是寄望于有鱼一族强行镇压与收服各部结盟,差点挑起了一场内乱火拼。后来西岭出使蛮荒,也险些被这件事卷进去,及时顺势而为,才有了如今的山水城以及若山城主。

也就是说,悦耕与若山之间早有旧怨,为何在这种时候重新起用、还让他去统领指挥山水城的军阵?西岭担忧悦耕会公报私仇、不利于前线将士团结,因为其人性情如此,他甚至建议任命若山为主将,因为若山不论是本人的修为还是行事的手段,都远在悦耕之上。

西岭还提醒舆轩,若山已经是一名六境修士,不要让这样的高人置于可能受辱的境地。而且山水城的地位特殊,相室国对其的统治只是象征性的,人家既然已提供了军需物资,此番又派出两支军阵相助,相室国就应感谢他们、并给予足够的尊敬和礼待。

舆轩却摇头道:“若山城主的修为已突破了六境吗?我看那只是传闻吧,否则他身为城主又是国工,为什么没有将此消息正式上报国都呢?拥有此等修为的当世高人,又何必恋栈城主之位?我看他不过是为了想引起国君重视,并让高城忌惮,故意如此吹嘘而已。

西岭大人当年出使蛮荒立功,国君升任你为采风大人。但在你之前出使蛮荒的可是悦耕大人,说他当年不成功,才能显出你的功劳!我知你与那若山城主私交甚密,因此对悦耕大人亦有不满,但如今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应放下私怨、为国效命。

况且我在泯水西线要调集二十支军阵,山水城的两支军阵并非主力,只是壮壮声势而已,也没指望能依靠他们取胜。”

舆轩并没有采纳西岭的建议,反而将这位采风大人奚落了一顿。相穷不久前也曾当着群臣的面奚落过西岭,因为西岭当年曾误判小先生的身份是象煞,竟搞出这么离谱的情报失误。如今舆轩也没把西岭当回事,这位采风大人显然已经失去了国君的宠信。

而另一方面,舆轩与悦耕的私交很好,当年可是收过这位高城氏的族长不少重礼啊。舆轩与悦耕都是相室国中的世袭贵族,他也在无意间将悦耕与自己当作是同一类人,很看不上像若山这样出身蛮荒的所谓城主,那不过是得教化未久的野民而已。

如今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舆轩当然会设法帮悦耕一把,让这位老友重新翻身,只要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不仅能洗刷当初之辱,将来之地位也远比一位城主更尊贵。而重新起用悦耕的舆轩,能得到的好处当然也更多。

失望的西岭暗自叹道:“说什么大敌当然前、应放下私怨,舆轩大人这么做,不就是因为私心私欲嘛!”

在他看来,舆轩所犯的最重要错误并不是提携悦耕,而是将山水城与国中其他城廓一样看待了。须知那既不是相室国建造的城廓,亦不是相室国任命的城主,更不是相室国真正实现统治的地方。

西岭只得派人将消息通知了若山,提醒师尊此去小心。而若山领军到了泯水西岸与大军汇合,情况果如西岭所料,主将悦耕想趁机公报私仇。

根据泯水东岸传来的战报,已确定来敌就算不是巴室国举国发动的主力,也是一支精锐大军,且由国君少务亲自率领。悦耕也想不明白,相穷正率大军杀往巴室国都呢,少务怎么率大军跑到这里来了?但他本能地感觉——自己立大功的机会到了!

率大军攻陷巴室国者当然是国君相穷,谁也抢不了这个功劳,但若能在此地擒获少务,那么悦耕就等于立了第二大功。按照舆轩原先的战略计划,假如发现来敌是主力大军,悦耕不可冒进,要依托泯水建立防线据守、保证后方不得有失,等待国君相穷在前方大胜。

这个策略规规矩矩,因为少务若无法快速渡过泯水进入相室国腹地,在被相穷攻破国都、大后方形势危急之时,他就必须得退兵了,相室国在这条战线上将不战而胜。悦耕一面在泯水西岸的各个关卡隘口建立防线,并等待国中增援军阵陆续赶到,同时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

悦耕还想进行军事上的冒险,如果能够成功,就有可能抓住少务立下奇功;假如失败的话,也不会对自己的防线造成损失、至少不会损失自己人。他做出的决定便是——派山水城的两支军阵,从下游渡过泯水奇袭白驹城,放火烧了少务大军的粮草辎重、截断其后路。

如果这是一场必须打的决战,悦耕这个思路也不能算错。可是别忘了双方之间还有一条泯水,它越往下游汇聚的支流越多、水流越急、水面也越来越宽阔。

少务之所以选择这条进军路线,也是因为有泯水这条天然屏障存在,他的计划就是从上游的飞虹城一带趁枯水季节渡过泯水,再斜插入相室国的腹地。大军行动不仅是前方的交战,对于已占领的白驹城以及古雄城,少务当然会派后备军阵重兵布防,沿河一带都有警戒,怎么可能让敌军从容渡河偷袭呢?

就算悦耕想这么打,也得调集足够的兵力、做好充足的准备。可是悦耕麾下这支大军是临时集结的,只能在现有的关卡布防,派出山水城的两支军阵去下游奇袭,不仅没有足够的船只,甚至连渡河的地点也没指定,一切都得若山自己去想办法。

区区两支军阵、一百来人,在敌方的重兵警戒下渡过宽阔的激流,还想杀入敌营焚毁粮草辎重,这不就与送死一般吗?其实悦耕何尝不清楚这么做几乎没可能成功,但至少能起到袭扰作用,使少务在前线的大军有所忌惮,悦耕的主力便更容易坚守防线。

若山在前线的军事会议上,当即就指出了悦耕这种做法的冒险之处,且断言这是有去无回、徒然让将士送死,根本不可能截断少务大军的后路,顶多只能是产生袭扰作用。仅仅是为了这样一种盲目的冒险,就要断送山水城派来的所有将士,若山当然不能答应。

可是悦耕一朝权在手,便以军令呵斥若山,声称如今大敌当前、军营不比别处谁都不可违抗军令。若山本是客观地分析军情、讨论战略得失,但悦耕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山水城的兵师伯壮当即拍案而起,斥责悦耕怎能对若山无礼,须知若山不仅是一位城主与国工,亦是一名六境修士,随大军来到阵前,悦耕竟不知尊敬与礼待。说实话,若山平日非常低调,他的修为突破六境之事并未大肆宣扬,只有身边少数人知晓,包括其弟子西岭。

悦耕故作大惊之色,起身笑道:“我不知若山城主竟有此等修为!您既是这样一位当世高人,为何还留在城主任上呢?这份为国效力之心,令人佩服!…但无论如何,您今日既在国中任职、又来到大军之中,便应听从军令调遣。

若山城主有这等修为,乃是我军之幸,当更有把握奇袭敌后成功。您可以先入敌境去查探军情,摸清楚对方的布防情况,对您是轻而易举。随后便可确定渡河奇袭路线,若能一举成功,当是立下了头功。”

悦耕并没有改变计划,仍然下命让山水城的两支军阵去奇袭敌后,却又命令若山事先来查探敌营军情。他的逻辑很简单——既然你有这么大本事,那就勇担重任吧,深入敌后将军情摸清楚,再凭本事率领山水城的军阵奇袭成功。

若山也没有再与悦耕争论,也示意伯壮不必再多言,他很痛快地点头领命,潜入少务大军的占领区刺探军情。若山趁夜悄然渡过了泯水来到古雄城外,却没有去白驹城,而是直奔飞虹城。